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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白莲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落乌衣巷





外室白莲手册 第66节
容嫱似笑非笑:“你还真当容楮是块宝,这样不屈不挠的,母子之情,果然感人肺腑。”
容夫人眯了眯眼:“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爷子死时只有你在场,只要我一口咬定其中有蹊跷,你便别想洗干净自己。”
她这话倒也对,老爷子究竟是自然病死,还是有人动了手脚,只有容嫱看见了。
可她不能为自己作证。
“容夫人好算计。”容嫱面上露出几分难色,“若是我不从,夫人打算怎么做?报官?”
“我身后还有王爷,报官我可不怕。”
容夫人呵呵冷笑:“秦宓位高权重没错,但你以为他能一手遮天?”
“纵使律法治不了你,民间舆论也能叫你粉身碎骨,永世抬不起头来!”
容嫱扬了扬眉,赞赏道:“原来夫人知道这个理。”
“那你就算救出容楮又如何,他这辈子都是杀人犯。”
“你!”容夫人气得发抖,“有些日子不见,越发牙尖嘴利了。”
“你等着,我这就叫人报官!”
容嫱:“报吧,正巧我这儿也有些东西想交给官府。”
她抚着指甲,慢悠悠道:“不知夫人还记不记得,曾有一次,你赔了我一根人参。”
容夫人还真想起来。
那次容嫱带着东西来探望老爷子,却被容妙儿打翻了,那时她为了儿子不敢得罪,只好取了侯府库房里一株百年人参作赔礼。
结果事后打扫,才发现容嫱那支人参是几两银子的次品,却换走了她一支价值几百两的上品人参!
她一提起,容夫人更生气了。
容嫱瞧见她脸色铁青,还笑盈盈的:“记得就好。”
“说来奇怪,当时人参我分明卖到了城西的药铺,千醉亲眼看见被容侯府采买的管事了。”
“谁知没过几天,便又从一个少年那里买到了一模一样的人参。”
“夫人觉得,这是不是很奇怪?”
容夫人容妙儿脸色倏地变了,完全控制不住地心虚,尤其容妙儿,已经不敢直视容嫱的眼睛。
容夫人勉强道:“人参都大同小异,有什么一不一样的。”
“是么?”容嫱道,“那支人参此刻还在我私库里着,要不要拿来夫人看看?”
容夫人冷静下来,只要她咬死不承认,难道还真能凭一支人参就怎么样?
她坚持道:“当初管事买回来人参,早就熬给老爷子喝了,你不要在这里耸人听闻。”
“难道我身为侯府主母,还会克扣自己公公的救命药材么!”
容嫱便看了眼容妙儿,笑而不语。
毕竟仅凭一支人参,还真无法判定。
容夫人以为她黔驴技穷,狠狠松了口气:“你不知错就罢了,还妄图反咬一口,真是恶毒。”
容妙儿跟着呸了一声:“恶毒。”
容嫱冷冷看向她:“容妙儿,恶毒的究竟是谁?你因为心生不满,便命下人将老爷子补药中的名贵药材通通拿去变卖。”
“致使老爷子越补越虚,病情一发不可拾。这事容侯知道吗?”
“你胡说!”容妙儿急忙否认,“我怎会做那种事!”
容嫱步步紧逼:“你敢拿你腹中胎儿起誓吗?”
容妙儿一顿,支支吾吾:“我、我凭什么听你的……”
“呵。”容嫱冷笑,对这侯府中所谓的亲情血脉彻底寒心。
“千醉,你去把人证物证带来。”
自对老爷子的药起疑心开始,她便买通了容侯府最不起眼的干粗活的下人,只叫他每天集一些老爷子的药渣。
那些东西就被随意倒掉,集起来毫无难度。
加之容嫱会给不菲的酬劳,那下人一直很积极,如今药渣都有几十小包。
若是一对药方就知道,里面唯独缺了最名贵的一味。
人证,便是当时药铺外那个倒卖药材的少年。
容嫱一直派人与他保持联系,循着他,便轻易能摸到容侯府替容妙儿偷运药材的下人。
容夫人一下子便慌了神。
怎么会,容嫱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还提前准备了证据!
她望向女儿,却发现她也是满面焦急:“母亲,怎么办!”
容夫人恨铁不成钢。
这事起初隐瞒得很好,况且侯府本身就乱成一团,没有人特地去关注老爷子的药如何如何。
是容妙儿被赵家赶回来后,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老爷子耳朵里。
他当即便把母女俩骂了一顿,容妙儿心里委屈,转头和容夫人诉苦,一不小心便说漏了嘴。
容夫人吓得半死,难怪她说怎么那么多真金白银的名贵药材砸下去,老爷子的身体却没有半分起色。
容侯为了这事,头发都快愁白了。
要是让他知道,是容妙儿在背后搞鬼,怕是气得要心梗。
容妙儿见母亲脸色不对,立即认错,哭着说:“其实我只是一开始头脑有些不清醒,觉得祖父偏心容嫱。”
“可是容嫱被赶出容家后,我就没有这样做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容家就指望着老爷子了。
她以为这事早就结束了的,一查才知道,那偷运药材的下人见有暴利可图,竟背着她继续干。
老爷子身子本就每况愈下,今日又被她和赵家的破事一气,眼看着都出气多进气少了。
容夫人不敢让丈夫知道这事,又怕老爷子走得突然,没法交代。
灵机一动,便想到了容嫱。
一是让她背了黑锅,二可以摘干净容妙儿,三还可以借此威胁,救出楮儿,一举三得。
容夫人原以为自己这计划堪称天衣无缝,谁知容嫱竟然早有对策。
难怪她得知这事后,解决了府里的下人,却如何找不到那个负责倒卖药材的少年,原来是被容嫱带走了!
容夫人推了容妙儿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向你姐姐求求情!”
容妙儿震惊道:“母亲,你让我向她求情?”
“谁让你做出这种蠢事!”容夫人斥退了下人,这会儿才能痛快骂出声。
容妙儿委屈得眼泪在打转:“容嫱,你顶替我的身份,也过了好几年好日子,这事我不计较了,你也别把我的事说出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行吗?”
容嫱不理会。
容夫人上去打圆场,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容嫱,我们也做了几年母女,不必弄得这么难看吧?”
“母女?”容嫱反问,“你真的将我当作女儿过?”
容夫人讪讪的,知道她在意什么,又道:“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来听听。”
容夫人得寸进尺:“你先答应我,替妙儿保守这个秘密。”
容嫱倏地笑了:“是你们在求我,你们没得选。”
容夫人咬牙切齿,恨恨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女儿了。”
见容嫱似乎感兴趣,她继续说:“你到容侯府的第一个年节,吃了一碗荠菜猪肉饺子。”
容嫱眉头一跳:“饺子我一向喜欢吃荠菜猪肉。”
容妙儿立马道:“我不能吃荠菜,吃了身上会发红发痒,好几天才消。”
思及往事,容夫人也有几分怅然:“妙儿六岁的时候,我去江南看她,亲手包了饺子,唯独荠菜饺子吃不得,我那时便记住了。”
后来她还问过太医,知道这种症状是无法根治的,除非换了个人。
容嫱沉默片刻:“既然这样,为何不拆穿我?”
早些拨乱反正,也不会有今日种种。
一说到这儿,容夫人便恼怒了:“难道我不想吗?是老爷子不让!还让我别叫你看出来,呵。”
“我心有郁结,因而对你越发严厉且不假辞色。”
“容嫱,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有错吗?”她激动道。
知道自己女儿正在乡野受苦却不能去找,反而要在家里日日对着个冒牌货充当慈母,她做不到。
容嫱心中最后一点不甘也随着容夫人的话彻底消散。
她原先总是想,为何容夫人对自己总是十分苛刻,那时她总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好。
如今知道其中原委,便忽然释然了。
这世上总有些没有理由的偏爱,如母亲对待孩子,她也没什么好不平的了。
容夫人趁机道:“你看,我们各有各的难处,何必针锋相对。”
“妙儿的事……?”
容嫱笑意不变:“我不是官府,也不是容侯,这事岂是我能左右的。”
“夫人还是想想等会儿容侯来了,如何解释吧。”
“你!”母女俩异口同声,皆是气急败坏,“你别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这可是在我府上!”
容嫱推开门,毫无畏惧之色,门外站着从王府跟来的侍卫,个个人高马大,手按在腰间剑柄上。
自从出过事,一出门,这些侍卫便如影子跟随,连她的话也不听的。




外室白莲手册 第67节
容夫人抬手一招,狠狠道:“抓住她!”
侍卫齐唰唰拔剑,挡住来势汹汹的府卫。
趁着院中一片混乱,容嫱冲那边母女俩从容地笑了笑,轻车熟路地离开小院。
心中知道,这座侯府日后如何,再也与她无关了。
谁知刚一踏上园中小径,便跳出来一个蒙面男人。
只是交手两三个回合,身边贴身保护的两个英护卫便接连倒地。
这人恐怕是云岑那样的高手。
容嫱脸色一紧,下一瞬,只见他伸手在自己后脖颈点了两下,便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第五十六章 皇帝
容嫱自一片昏沉中醒过来, 后颈还泛着微微的麻意。
她坐在一处狭小空间内,身下是一张软椅,身前挡着一扇大屏风, 将所有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手脚并未受到束缚,只是这番折腾, 自然不了影响到后背伤口。
原本已结痂的刀伤不知是否裂开,此刻似疼似痒, 叫人脑子有些混沌。
她试着站起, 便有一个着绿罗裙的双髻姑娘探头看了一眼:“姑娘醒了?”
容嫱认出她的着装打扮, 起身的动作都顿住了。
很快有两个低垂着头的太监过来将屏风抬走,前方豁然开朗。
她才知自己原来身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四周的人得了命令, 井然有序离开,显得这屋子越发空旷。
正对着的地方,摆着桌椅,小少年一身明黄华服,皮肤白皙, 五官稚嫩, 却故作老成地板着脸。
他手搁在一旁的桌上,手指在桌面点了两下, 那动作神态, 颇有几分秦宓的影子。
小皇帝到底是秦宓带大的。
容嫱不是第一次入宫, 却是头一回叫人打晕了掳进来。
她被小皇帝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猜不透来意, 只能忍着后背不适行礼:“见过陛下。”
“平身吧。”秦诸元绷着脸,摆出威严的架势。
“你知道朕为什么请你来吗?”
容嫱猜秦宓可能没教过他“请”是什么意思。
她低着头,态度恭顺:“不知, 望陛下明示。”
“没什么,就是希望你能离朕的皇兄远一点。”他直接说着,屋里除了二人,只有那个将容嫱抓来的侍卫。
容嫱沉默半晌,似是默默抗拒。
小皇帝以为她不愿意,想了想继续道:“男女婚配,讲究两情相悦,亦或是门当户对。”
“你与皇兄,算得上哪种呢?”
都算不上,风月交易罢了。
容嫱无声答道。
小皇帝招了招手,侍卫端过来一些金银,底下还压着一叠地契。
“只要你离开皇兄,这些都是你的。除此之外,朕还可以满足你一个合理的愿望。”
别人说这话,容嫱兴许迟疑。
但秦诸元虽小,却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小皇帝不愧是跟着秦宓学的人,她不回答,他也不急,慢悠悠地端起茶喝,给足了考虑的时间。
容嫱如他所愿,扯出几张地契,面上露出浅浅笑意:“其实陛下不必破,时机到了,我自会离开。”
小皇帝问:“还有多久?”
皇兄也老大不小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沉迷女色,耽搁了正儿八经地娶妻生子。
当然,如果皇兄不愿娶妻生子,他也是愿意为其养老送终的。
容嫱想起受伤后,秦宓的那一番指责,那时才知,自己在他心里早已是个不择手段之徒。
她淡淡道:“年后吧。”
年后离京,待抵达江南,兴许能看到早春第一树桃花盛开的模样。
小皇帝听见这样准确的回答,自己都愣了一下,余光瞥了瞥侍卫手中的金银,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这么一点钱财便背叛了皇兄,果然不是什么好女人。
他觉得秦宓是世上最厉害的人物,应该千金不换才对。
小皇帝怎么想怎么别扭,反而生气不起来。
容嫱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心头沉郁,好似揉作一团的纸张,再怎么用力也抚不平折痕。
话说出来,自己也松了口气,若一切如期而至,本就应该是这个结局。
小皇帝看着她接过金银地契,分明笑意盈盈,却不知为何,竟在那双眼睛里看出来万千踌躇与平静。
再仔细看,更浮起一丝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他猛地挪开眼,下意识开口:“你……”
容嫱接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小皇帝缓缓回神:“……今日之事,不要告诉皇兄。”
容嫱了然,拨了拨托盘里的金豆。
“陛下不想告诉臣什么?”
门外传来一道低沉含怒的声音,裹挟着浓浓的冷意而来。
修晨殿外,宫女太监吓得纷纷跪下:“摄、摄政王殿下!”
秦宓越走越快,无视两旁战战兢兢的宫人,直接闯入皇帝寝宫,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小皇帝听见动静,泰然自若的姿态微僵,一骨碌从椅子上站直了,望着来人结巴道:“皇、皇兄,你怎么来了?”
“皇兄?陛下还知道有我这位兄长?”
秦宓从不这样夹枪带棒地同人说话,看来确实气得不轻。
小皇帝觑了眼容嫱:“朕只是与她交谈交谈,并未发生冲突,皇兄放心吧。”
秦宓不会当着一众宫人的面斥骂皇帝,因而只是冷着脸,绕到容嫱身边。
只是这样,却也令他够难堪的了。
小皇帝很少被这样对待,且实在觉得自己没有怎么样,皇兄未太小题大做。
毕竟就是个纸糊的人,也不至于和他说两句话就碎了。
容嫱必须承认,秦宓进来的那一瞬,她的心轰然落地,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
她摇摇头:“我没事,陛下只是和我聊聊。”
“你们有什么聊的?”秦宓扫向一旁满满当当的金银地契,冷道。
容嫱怔了一下,嘴角挂起淡淡的自嘲:“如王爷所见,你怎么想都是对的。”
秦宓缓和了语气,低声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上次我也是昏了头,才说出那些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能得到堂堂摄政王的耐心解释,也算是没白伺候这么些日子了。
容嫱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她后背在疼,若是掀开外裳,底下必然已经沁出了鲜血。
她几乎要站不直了,但她咬紧牙关,没叫任何人看出来。
容嫱没忘了捧上那一盘金银,慢慢往外走。
无心也好,故意也罢,她如今只想快些谢幕下台,将这烦扰京城的中心,留给后来人。
小皇帝又顺势看了她几眼,还是觉得怪异,忍不住拉住秦宓,问:“皇兄,你觉得不觉得她像……”
“嫱儿——”秦宓没听他说什么,只是冲了上去。
修晨殿门口,容嫱一只脚越过门槛,抬头瞧见外头绚烂刺目的日光,竟是眼前一白,好似有人铺开一张空白宣纸,将她牢牢笼罩。
她身子一歪,摔倒进秦宓怀中。
手中托盘倾翻,金银豆子哗啦啦滚了一地,白底黑字的地契被风卷起又落下,平添凉意。
“传太医!”秦宓眼底满是惊慌,匆匆将人抱起。
第五十七章 醒来
容嫱十岁随容老爷子来到京城, 此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只记得一路上,老爷子摸着她的头,循循善诱:“记得吗, 你是我容家嫡长女,在江南养病数年。祖父是来接你回家。”
“这是你父亲、母亲。”
“这是你兄长。”
“这是容侯府, 亦是你家。”
容嫱望着有些陌生的府邸,以及身边围绕着的陌生面庞, 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她十年不曾回家, 陌生是人之常情。
她顺理成章成了侯府嫡女, 日复一日地长大。
老爷子向亲友解释,说孙女重病一场,虽熬了过来, 却不怎么记得清事。




外室白莲手册 第68节
说原先妙儿那名字染了病气,当着全家人的面在族谱上改作容嫱。
容嫱也不是全不记得,她隐约想起红衣女子和琢玉似的少年。
老爷子和蔼的笑意淡去,沉声道:“什么红衣,什么少年, 照顾你的是府里派去的奶妈。”
容嫱说了几次, 渐渐也有些恍惚,便不再提起。
她在容家顺风顺水地长大, 兴许是前十年不在一起的缘故, 与父母兄长总是不算亲近, 但也和睦恭敬。
尤其祖父待她极好,几乎有求必应。
每每旧疾复发, 因病昏睡,老爷子总是最忧心的人。
几次醒来,一睁眼便会瞧见他坐在床边。
后来旧疾渐渐痊愈, 近两年已经不曾发作,容嫱一直感念祖父照拂。
如今,老爷子也死了。
容嫱沉溺在一片昏沉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睁眼。
她浑身乏力,周遭像笼着一层雾气,似梦非梦。
耳边传来走动的脚步声,却无人出声,一只手探过来,将被子往上拉了些许:“醒了?”
待容嫱望过去,只瞧见千醉的脸。
千醉捧着药碗,神色浅淡,一言不发地吹药喂药。
容嫱轻轻皱眉,再远些,站着个男人,背对着这边,同下人说话。
透过窗缝,只能瞧见窗外天色昏暗,庭中似有树影摇晃。
“起风了。”男子说了一句,声音听不真切。
立即有丫鬟上前去将窗子关紧,一片暗黄色叶片卷了进来,她弯腰捡起,像捏着把小扇。
容嫱正看着,千醉身子微动,挡住她的视线,勺子递了过来:“姑娘,喝药。”
不远处,男子交代完事宜转过身来,眉间带着浅浅的疲惫……
……
“小姐…小姐怎么还不醒?”
“眼见着年底了,铺子正是赚钱的时候,小姐你起来看看呀。”
有人小声抽泣,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容嫱又一次睁开眼,这回四肢仍有些乏力,感官却豁然开朗。
千醉的声音变得真真切切,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户纸哗哗作响。
“起风了……”她鬼使神差呢喃了一句。
“小姐!”千醉惊喜地扑过来,眼里还包着点泪水,“小姐你醒了!”
她一喊,门外呼啦啦进来一堆人,为首的太医几乎三步并作两步,把完脉长长松了口气。
他想着摄政王近日的脸色,倘若容姑娘再不醒,躺着的怕是就变成他了。
容嫱听着耳边的人声,却还呆呆回想着方才的梦。
她十岁起,旧疾一发作,若是昏睡便偶尔会做这个梦。每回醒来都极为模糊,与一般的梦无异。
这是头一次觉得这般真实鲜活。
容嫱看了身边的千醉一眼,声音是哑的:“我病了多久?”
千醉擦了擦眼泪,答道:“四天了小姐,您再不醒过来,奴婢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叫我什么?”
千醉一愣:“小姐呀,奴婢不是一直这样称呼的吗?”
虽说容嫱如今已不是侯府嫡女,但在千醉心中,永远将她奉作小姐。
容嫱点点头,岔开话题:“替我倒杯水。”
她盯着千醉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些许疑惑。
梦里的千醉叫她姑娘,难怪当时觉得有些怪异。
“千醉,我昏迷这些日子,可是你一直在照料?”
“是啊。”容嫱醒过来,千醉说话语气都轻松了许多,嘟囔道,“原先以为这病已经痊愈了,这次突然发作,王爷将您抱回来的时候,奴婢吓坏了。”
王爷恐怕也是吓坏了,她没见过他那个表情,青伯与他说话都半晌没有反应。
她悄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又轻轻叹了口气。
容嫱环顾一圈,没瞧见秦宓,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太医下人都出去了,屋里有些安静。千醉瞥着门口,犹豫道:“小姐……可是和王爷吵架了?”
容嫱垂着眼:“如何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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