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那木图的宴席匆匆散去,当晚他府里踢坏了好几只凳子。
那木图在那里雷霆大怒,左司言府里也不安生。
烛影摇红,宠姬在试小武送去的西洋提花缎紧身衣。
剪裁精美的提花缎裹着她凸凹有致的身躯,镜中人身形曼妙又诱惑,宠姬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侍女也在凑趣,笑道:“夫人如此美丽,将军见了又要丢了魂。”
宠姬一笑,抚摸着精美滑润的缎子,想着几个月前的逃亡,险些失了这样的荣华富贵,便感到一阵庆幸。
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王后。
想起因为她惯会撒娇,渐渐把她当女儿看的女人。
想起她被俘时狠狠盯着自己的眼神,满面的血里那双眸子满满杀气。
她手指颤了颤,不屑地撇撇嘴。
恨她又怎样?
她那时候不为自己打算,难道还要傻傻地为旧主陪葬?
大王一家都死绝了吧,那女人的儿子重伤逃走,听说被困在沙漠里,迟早也是一个死字。
她的妹妹也在大漠边缘苟延残喘。
而她的新夫君,拥有着强大的兵力。
谁还能找她报仇呢?
去地狱里哭号吧。
不过,将军的心一定要抓紧了。
毕竟荣华富贵和性命,都托赖他。
侍女忽然出去了一会,再转回来的时候,神色惶急。
“夫人,不好了,大王要给将军赐很多新美人!”
宠姬霍然站起,险些把紧身衣给绷裂了。
她本就出身尴尬,毕竟曾经是老王的人。
当初做了那不光彩的事,如今也只能靠着美貌来留住大将,奈何大将就是个好色的,怕是色未衰爱已弛。
如今听说这个,越发不安。
侍女想了想,忽然一拍手,笑道:“夫人不必惊慌,我这里有个好法子。”
她把自己结识的那个大乾行商说了,道那行商闲谈中提起,这次拍卖的物品当中有一物,能令人青春永固,还能令体生异香,令男人离不得,还能改变人的体质,易于受孕。
这对于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来说,诱惑力简直好比王位对于男人。
只是这药物,需要男女同时使用,而且要根据不同人的体质调配使用,一旦调配出来,三刻之后便失效了,所以时效是个问题。
算算时间,调配出药物带回大将军府,再请大将来一起享用,三刻钟怎么都来不及。
只能拉着大将亲自去拍卖会,拍下来后立即使用。
宠姬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侍女给她看一些小礼物,一件是把不起眼的匕首,但她第一次看见这么锋利的武器,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大将最宝爱的那把双螭弯刀,都比不上这匕首锋利,是真正的宝刀。
另外侍女还带回来一盒香粉,微带一点药味,但是侍女敷在脸上,软红喷香,瞬间美貌了许多。
这两样东西,让宠姬相信,这一行大乾商人,是真的能拿出那样传说中的宝物的。
毕竟万金难得的宝刀,市面难寻的香粉,就作为伴手礼随随便便送给她的侍女。
本来觉得把大将拉出去太难,可此刻听说美人们要入府,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落下,宠姬一咬牙。
拼了!
……
满是积雪的道路上,一队人颇有些艰难地行走着。
忽然几人听见马蹄声,有些警惕地抬起头,看见前方来了一队人,几人对视一眼,立即看似无意实则训练有素地摆开了防御阵型。
对面的马队似乎停了停,随即照常驰来,近了后,马上人探下身,取下毡帽,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憨厚的脸,用西戎当地的土话,半生不熟地道:“兄弟们,大冬天行路,冷不?看这方向,是往翰里罕漠去的吧?”
西戎往大乾自然也有别的路,但是多半地形极差,相比之下,走过的路自然更熟悉一些。
余游击选择了一条偏僻的路往翰里罕漠赶,他怕铁慈很快就在西戎搞出事来,想早点回到永平,一方面尽快和铁慈的行为割裂,另一方面,也好早日告知大帅这位在西戎的胆大包天举动。
他也是斥候兵出身,应对如常地笑道:“是咧,去探望俺住在翰里罕边缘一叶村的侄子。”
他指指身后的士兵,有点羞赧地道:“说是探望,其实呢,也是冬天了没东西吃没活做,我那侄子好歹家里还有些地和牧场,带村子里的娃们出来一起找活做。”
他说得符合西戎当前情形,地名也是确实经过的地方,那骑马汉子毫无怀疑地点了点头,又热情地邀请他们,“见晚了要歇脚了吧?一起?我们这里有干粮,还有些好的烈酒。”
西戎人好客,这般举动不为奇。余游击听见有酒,咽了口唾沫,这种天气,能有一口烈酒暖暖身子,实在是很大诱惑了。
但他也知道酒的危害,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见那几个人笑容爽朗地在那讨论什么“永平”、“女人”之类的事,心中一动,想着自出来后也好久没接到永平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批人像是往大乾去的西戎行商,西戎人也有在边境经商的,很多经商有成的,贪慕大乾繁华,还有在大乾境内置业的,余游击便应了,随着他们去了附近了一个帐篷,那群人给了主人家一些吃食和钱,让热热地弄点吃的来。
主人便去操持,那群人开始高谈阔论,他们自己用西戎土语说话,余游击便去攀谈,结结巴巴说了半天,彼此鸡同鸭讲,那群西戎人哈哈大笑,递给他烈酒,余游击一边咽口水一边拒绝,那些西戎人便又笑了,当先那人便忽然道:“你这么小心,怕咱们毒死你啊,果然就是大乾人,胆子小得很咧。”
余游击一惊,垂下的手已经握住了袍子后的刀柄。
因为这人,忽然换了大乾话,还说得挺流利的。
那人见状连连摆手,还和同伴都往后退了退,道:“哎哎别慌,我们可不打算做什么。我们不过是边境行商,往来大乾久了,认得出大乾人,你们讲土语都带点弯弯舌头的口音。看见你们是大乾人我们才邀请你们的,大乾啊,兄弟。”
说着比了比手指,络腮胡子下一脸笑容。
余游击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大乾和西戎还没开战呢,目前还是友邦。
都怪指挥使素来对西戎警惕,说大漠鬣犬,朝吠夕攻,不可尽信。
他便也摆出一脸僵硬的笑容,说自己误会了对方,接过了对方的酒,却没有立即喝。
对方也不管,和他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赶紧回去吧。边关出大事了!”
余游击心中一跳,便问出什么事儿了,那汉子一脸的不可思议,道:“永平军那个指挥使狄一苇,原来竟是个女人!说是她通敌叛国,被监军拿下了,准备押送进京,如今被监军剥了衣裳,正裸身在永平军一线示众呢!”
余游击:“……!!!”
辞天骄 第二百三十七章 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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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壶掉在了地下,他茫然不知反应。
无论是指挥使是个女人,还是指挥使被指通敌叛国押解进京,哪件对他都是炸弹,一时竟然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半晌才急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如何就通敌叛国了!”
“我也不大清楚,说是和西戎有勾结,这话我就奇怪了。大乾和西戎不是友邦么,关系好些有错了?还说她是女人,女扮男装欺瞒陛下什么的,这话我就更奇怪了,女人怎么了?女人能守卫边关更不容易咧,换成我有这样能干的闺女,我得笑死。他们还剥了她的衣裳,真不知道这些南朝男人怎么想!”
有人笑道:“怕不是妒忌。毕竟一个女人踩在他们头上了。”
又有人笑道:“所以受不了啦。”
众人哄笑。
大乾将士们已经木在那儿了。
余游击坐在那里好半晌,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一定都是叶辞他们惹的!
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在西戎境内交接乱党,还帮西戎开发翰里罕漠,勾缠不清,这些事情传到军中,给别人抓到把柄,指挥使要怎么说清楚!
他险些想立即起身,抓住叶辞他们,逼他们立即赶回去,把事情说清楚,便是有罪,也该叶辞他们担,如何能都压在指挥使肩上!
他脑子里轰隆隆的,几乎没听清那些人都在说什么,直到那西戎人忽然递过一个东西来,道:“哎,你认得这是什么?”
余游击茫然拿过来一看,浑身一紧。
竟然是指挥使写给叶辞的信!
信中和叶辞说起了军中变故,怕近期会有大事,要他尽快回营。
从落款时间来看,信写了没多久,指挥使果然出事了。
西戎人在他耳边漫不经心地道:“我们经过翰里罕漠,看见一具尸体,好心想为他收尸,然后发现了这封信。大乾话我们讲得,字不认识几个,不晓得说什么,也不晓得该给谁,便带在身上,实在没法子当个引火的纸也是好的。如今碰见了你们,好歹也是大乾人,就给你们处置了吧。”
说着便醉醺醺地去睡了,留下余游击等人对着火发痴。
提心吊胆等了一夜,没有任何事发生,天快亮的时候余游击招呼了士兵们,悄悄起身。
他们收拾了简单的行囊,这回却踏向了相反的方向。
在路上,有士兵问他:“游击,我们是回去找叶辞吗?”
“嗯。”
“可是我们不是应该立即回去救指挥使吗?”
“永平十五万大军都没能救得了指挥使,你我回去能吗?”
“那找叶辞就能救吗?”
“能,他不救也得救,这就是他搞出来的事。”
“那我们先去哪。”
“去呼音的大本营。”
……
一队人消失在风雪深处。
又一队人悄悄出现,跟在了余游击等人的身后。
不一会儿又是一队。
前后一共三队人,蹑在余游击的背后。
帐篷里有人走出来,正是昨晚的西戎行商,他大大伸了个懒腰,道:“大相真是神机妙算,果然这些人立即回头了。你说他们是回默特呼兰的大本营么?”
“当然,永平那位不是说,这个余游击应该是和那批书院学生一起出永平大营的吗。算时间,他们应该遇上了那群绿洲破烂兵,然而自从他们和绿洲破烂兵以及默特呼兰汇合,那边就得意起来,不仅逼退了风沙之神,还让大相也吃了个亏,逼的大相和大王子翻脸,打乱了大相的计划。大相说问题十有八九出在那群书院学生身上。”
“默特呼兰的大本营藏得太深,那边山又多,实在没法寻。好在这群人竟然翻脸了,可给咱们找到了机会。”
“嗯,大相接到永平那边送来的信,就让咱们在这必经之道上等,果然给等着了。”
“等这群人带路寻到默特呼兰的大本营,大相顺势也可以把那群书院学生给宰了,一群小兔崽子,还敢算计我们大相,找死!”
……
两日后,拍卖会如期举行。
这种别开生面的售卖方式吸引了许多人,拍卖会就在羚羊大街一座最有名酒楼的大院子里举行,用幔帐隔开了场地,但是幔帐之外里三层外三层,连树上和人家屋顶上都站满了瞧热闹的人。
铁慈设了贵宾席,就在酒楼的二楼,正好围着场地的一圈,占据了最好的视野。
每个包厢还配有休息室,供贵宾休息使用。
那木图来了,他最近心情不好,在府里砸了许多东西,被亲信下属劝着来看看热闹散散心。
当然这些出言的下属,好些也是杨一休新近结交的酒肉朋友。
左司言伴着他的宠姬也来了,那传言里凶暴的大将,长相并不五大三粗,还带有几分斯文气,只是生了一双下三白的蟹眼,瞧去暴戾又阴沉。
两人都带了无数的随从,护卫从包厢里一直站到了院子外,所有在高处的人都被赶下来,也也不允许铁慈一行人接近。
乌梁姐妹花来了,铁慈其实并不想和这对姐妹花多接触,奈何被人看上本就是她历练人生里的常事,强硬拒绝还可能引起麻烦,
乌梁姐妹花也来了,铁慈其实并不想和这对姐妹花多接触,奈何被人看上本就是她历练人生里的常事,强硬拒绝还可能引起麻烦,只好也给了她们包厢。乌梁木真规规矩矩坐着,眼神直往楼下瞟,乌梁云珠则趴在栏杆上,逢人就问:“卫辞呢!叫卫辞来陪我!”
铁慈也就去了,还带着容溥一起去,坦然出卖同伴的美色。容溥只对着乌梁木真一笑,那姑娘就红透了耳根。容溥给她倒上一杯茶,她险些都泼翻在裙子上。
乌梁云珠格格地笑,和铁慈咬耳朵,“姐姐可喜欢荣公子呢,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多谢姑娘喜欢,可是我还是要回家乡的啊,我家乡有妻子呢。”
“你就留在这里呗,我给你个官做,不比当个行商要快活?”
“那可不行。糟糠妻不可弃啊。”
“我听不懂你文绉绉的说话,反正你留下,你的妻子要是敢来找你,我就杀了她,你要是敢回去找你妻子,我就杀了你。”
铁慈看一眼对面小姑娘杀气腾腾的大眼睛,她的眼中有少女懵懂的残忍,这世间一切之前于她必然都是可心的,所以她从未想过人世间其实存在更多的不可心。
铁慈不过一笑,递了块点心给她,“刚做的呢,快吃。”
乌梁云珠也就当她同意了,欢天喜地的吃起来,将油炸的小食嚼的咔咔响。
铁慈和容溥看着这姐妹两人喝也喝了,吃也吃了,便含笑告退,去招呼其余的客人。
乌梁木真看着容溥背影一口口地喝茶,不知不觉间将茶喝见了底,忽然看见妹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乌黑的果子般的东西,塞在嘴里嚼得有滋有味,不禁皱眉道:“这东西不好,你怎么还在吃?”
“有什么不好的?”乌梁云珠满不在乎地道,“姐姐你不知道,加了老参呢,嚼了以后特别精神,我以前的头痛毛病也好了,真的是好东西。不是王宫大医也说没查出什么问题,可以治病的么?”
“父王说了,裘无咎送过来的东西,不会有好的,不许咱们碰。”
“我吃了这许久,也没事。我不给父王看见就是。”
乌梁木真叹着气,不再说话。反正从小到大,妹妹也没听过她的,反倒经常嘲笑她慕南人文化,把自己养得娇弱,不像西戎女子。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身体深处巨大的疲惫涌来,她一歪头,趴在了桌子上。
乌梁云珠愕然停下咀嚼,伸手推她,“姐?姐?”越推声音越低,终于也身子一歪,和她睡了个并排。
有人悄悄走进来,将方才那些茶水食物都收走了。
看也没看两女一眼。
容监院下的药,她们醒不了。
因此也就没发觉,在他走出室外后,乌梁云珠垂下的手指,动了动。
……
铁慈和鹰主站在二楼一处特意空下的包厢里,那里正对着左司言和那木图的包厢,可以不动声色地观察对面贵人包厢的动静。
看见传言里不爱热闹的左司言真的来了,她有点诧异,笑道:“想不到那个宠姬还真的挺受宠的。”
鹰主冷冷道:“她当初在宫里,就以天真烂漫娇痴闻名,仗着年纪小嘴甜最爱撒娇。母……王后拿她当女儿看待,出逃的时候第一个招呼的就是她,因为等她收拾细软耽搁了时辰才导致被追杀,不然早逃出好远了。”
铁慈看着对面依靠在左司言身上的女子,笑了笑道:“虽然血海深仇,但也别太心急了。坏了今日的事便不好了。”
鹰主道:“不,我不急,我希望她死得越久越好。”
语气平静,却像是发自齿间,叫人听得心中生寒。
铁慈又看他一眼,道:“报仇固然很重要,但为此迷失本心,也是损失惨重的。你该是那天上高飞的鹰,别把自己逼成躲在洞里舔血咻咻的恶狼。”
鹰主不语,好一会儿道:“如果我真的报仇不成,成了那山洞里舔血的狼,甚至是阴沟旁舔伤口的丧家之犬,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铁慈笑,摇头,“当然不会。”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拒绝,鹰主咬了咬唇。
“如果你一直需要我帮助,你想留住我,那是你无能;如果你不是想要我的帮助,只是想以我为精神寄托而留住我,那是你懦弱。”铁慈道,“如果你想留住我心里对你的最后的尊敬,就一定要自爱且懂得什么叫真正爱人。”
说完她戴上潇洒的假胡子,戴上满手的大戒指,下楼去招呼客人了,留下鹰主站在帐幔后,凝视着对面的包厢,慢慢捏紧了栏杆。
……
群山深处,隐隐传出士兵操练的呼喝之声,呼音从帐篷里走出来,将帐篷上被风吹来的积雪抖落,就听见小兵报说有几骑在接近大营,想要见她。
呼音的营地非常隐秘,且派出了重重的暗哨,能够接近到周围三里而不惊动大营,显然是自己人。
“是察那那里送物资来了吗?”呼音边走边问。
天色已经暗了,风很大,吹得未化的碎雪满天狂飞如碎蝶。
她的护卫长递给她一块肉干,呼音接了,随手撕成肉条,分给几个过路的女兵,顺便揉了揉年纪最小的那个的脑袋,引起姑娘们一阵快活的欢笑。
“不像,没带辎重。是之前那些大乾人的同伴。”她的护卫长回答。
呼音停住了脚步。
是余游击他们?
不是和铁慈决裂出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呼音皱起眉,她有很敏锐的直觉,直觉让她有点不安,然而这些人虽然对西戎有点敌意,在她眼里却是铁慈的部属,铁慈的人冒风雪而来,她不能不见见。
她还是留了个心眼,道:“让操练的人停了,在前头集合,不忙着休息。余游击他们也不让进营,我出去会会他们。”
护卫长听令布置,呼音上了马,踏雪驰出三里地,就看见大营暗哨陪同等待的余游击等人。
双方对面,脸色都不太好看。
余游击看见她便道:“默特将军,我想面见叶辞。”
呼音道:“已经出走的人,如何忽然回来?”
“我们有苦衷,但我们必须立刻见到叶辞,有重要的事找他!”
“她不在……”呼音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眉头一耸,反手一拔,背后弯刀如月色初升,光弧满长空,向着余游击当头泼下。
余游击脸色震惊,反应不及,下意识闭眼。
“铿。”一声轻响,一支断箭落在余游击身侧。
余游击大惊,回过头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远处风吹林动,树影幢幢,隐约马蹄踏地声震地而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呼音已经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带进了!敌人!”
电光火石间,余游击已经明白了一切,然而他后悔也来不及了,马蹄声如雷雨阵阵,箭云嗡地一声遮天蔽日而来。
呼音拍马便跑,同时已经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雄浑而沧桑的牛角号声瞬间穿透整个山谷,伴随着隐隐的动地之声,烟尘搅动碎雪,大军倾巢而出。
一场混战开始了。
……
王城的拍卖会仍在继续。
今日大王子并没有出现,铁慈本想过这场拍卖会能不能把大王子吸引来,那这事就方便了,然而他果然没来,因为有心理准备,倒也不会失望。
但是那木图和左司言都来了,大王子是一定会派人探听这边的消息及时回报的。
杨一休主持这次的拍卖会,事先做了册子下发给各个包厢的贵客,参加拍卖的都有举牌。除了那两位,还有好些在王城的主事官员和各族族长之类的人物到来。
杨一休妙语连珠,铁慈下去的时候气氛正活跃,杨一休拉住她,向大家介绍她这个商队之主,铁慈笑着拱手,手上十枚大花戒酷炫狂霸,全场的人都盯着她的手,想着这位东家果然财大气粗。
铁慈又说这次拍卖,为表对贵客的敬意,特意拿出了好容易搜罗来的宝物若干,名单在册子最后,这些东西便是在大乾,也是万金难买,请诸君自择。
说完她便下台了,坐上二楼一间包厢,包厢半拉着帘子,众人时不时能看见她伸手喝茶,手指上十枚戒指不时闪过绚丽的光芒。
另一边的包厢里,那木图展开册子,看见最后的几页,其中有一页什么女子用的膏药,他一眼扫过。
倒是倒数第二页的三件套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件护心甲,一件能发射暗器的发冠,一件可以镶嵌在腰带上随时抽出来杀人的软刀。
样式特别也罢了,最关键的是注明了,渊铁制作。
渊铁的产量和制作都要求很高,出产极少,大乾和辽东相对多一些,但是一个掌握资源,一个掌握技术,双方不肯互通,导致现在市面上这种渊铁武器基本上是看不到的,那木图若不是身份高,怕是连这种武器是什么都不知道。
换成以前,那木图看看那高昂的起拍价,也就算了。但是经过送酒那次的羞辱,耳边开始有人说些大乾那边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功高盖主之类的典故,也让他心生不满的同时有些不安。
自己那个外甥什么德行自己当然清楚,扶持他登上王位之后,他会不会也学那些南朝君主们行那无情之事,可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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