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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只有一桌没有参与这世纪大争论,背对众人的男子始终在喝酒,就着八卦下酒显然十分怡然自得,将一壶劣质烧酒硬生生喝出名酿的架势。
听得身后拔剑砍桌巨响,他肩头不断耸动,众人无意中眼神掠过,心想哦,一个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弱鸡。
弱鸡抖啊抖。
杯中的酒都撒在了桌子上。
对面,冷面高个的青年不屑地看他一眼,道:“别笑了,像有病。”
慕容翊瞟他一眼,道:“其实我已经谦虚了,我还没写我才华绝世呢,你看我随便写个第七卷,竟如此深入人心。”
慕四:“……那是,毕竟谁能想得到你这么不要脸呢。”
能自己给自己立传还毫不以为耻地把自己写成皇家禁脔的也是没谁了。
茶楼上打起了架,茶博士上来一顿左右斡旋,大家终于各自气咻咻安坐,换了个话题,这回不聊疑似皇家禁脔的绝世大美男了,但话题还是皇太女。
今日说起的便是昨日皇太女宴请众同窗,都是在东明永平便开始跟随太女的忠实拥趸,太女顺利回京后,也给了忠心同窗相当的礼遇和回馈。在自己宫中以家宴的形式宴请,陛下和静妃娘娘亲自出面,席间还各自有赏赐,听得众人啧啧称羡。
其后很自然地便说起了容溥得的是紫玉如意,“……那紫玉色泽明净毫无杂质也就罢了,关键紫色是皇族色,如意,如意,你们品,你们细品。”
“哦——”众人心领神会,意味深长。
便有女子托着下巴痴痴道:“那容蔚毕竟是虚无缥缈话本人物,说起来容翰林才是活生生的盛都贵公子,性情温润才貌俱全出身尊贵且对太女不离不弃,这样的人,皇室看重,赐下紫玉如意,说不得将来,也必得让他如意了。”
这话说得众人不管男女都点头,方才的戾气烟消云散,显然容溥是极好的气氛粘合剂,缘于他名声极好,无论男女都极为推许。人们都喜见金童玉女的结合,都觉得论起身份才貌,不能有比两人更配的,乐见其成啊。
背对众人桌上的某人不抖了,粗陶的杯子在他指间危险地转来转去。
慕四难得十分舒爽地咧开嘴。
有人突发奇想道:“容蔚,容溥,都姓容啊。或许这个容蔚并不存在,只是写书人有些事不方便明说,干脆假托了个名字暗示看客啊!”
这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赞同。
“啪。”粗瓷杯子碎成无数片,咻咻四面激射,沙子般击打在方才每一个赞叹点头的人膝盖上。
砰砰之声连响,无数人抱着膝盖弹射而起,撞翻桌子撞碎茶杯撞得水泼酒溅,有更多人又跳了起来。
“谁打我!”
“哎呀你把我衣裳弄湿了!”
“夯货!小心些,你撞到我了!”
茶楼顿时闹哄哄一片,喊痛的收拾衣裳的抱腿的拉桌子的乱成一团,谁也没注意到,方才背对众人那两个酒客,已经不见了。
……





辞天骄 第三百章 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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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屋顶上有人迎风急走。
哈哈哈的狂笑声不断,再被大风瞬间吹散。
“啊哈哈哈为他人做嫁衣裳!白瞎了半个月的操持!”
“慕四,你年纪也不小了,越来越疯癫这兆头不大好,想来是大龄未婚所致,我和父王讨个颜面,帮你赐婚可好?”
慕四:“……慕容十八你做不做人!”
“不做!”
两人在屋顶上坐下来,这里已经是皇城中央,靠近宫城不远,四面八坊,住的都是皇亲贵戚,三品以上大员,再往里红墙黄瓦,连绵恢弘的那一大片宫宇,住着他搁在心尖上的女子。
慕容翊目光在四面梭巡一圈,忽然道:“哪家是容家?”
慕四之前就带人查看过皇城内外的地形,闻言指了一家。
“做人吧你。”慕容翊呵呵一声,“那明明是那个土拨鼠的窝。”
“土拨鼠?”
“离群索居,不和人亲近,恨不得总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才舒服。”慕容翊下巴一抬,“顾公子,顾小小。”
“皇太女如果知道你这样评价她的好友应该会很欢喜。”
原以为能听到主子针锋相对,结果好久没听见回应,慕四诧异转头,就看见慕容翊双手抱头躺在屋瓦上,悠悠道:“别,别说皇太女,我一听皇太女这个称呼,我心里就痛,就伤,就慌。”
慕四想笑,不知为何却没笑得出来。
“曾经有个妻子,她就在我面前,只要我老实迎娶,她一辈子都是我的,结果我作天作地非要退婚,现在我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再把她追回来。”慕容翊看样子很想扇自己巴掌。
虽然慕四很想看他扇,但还是没忍住毒舌本性,道:“倒也不必如此懊悔。就算没被你作得退了婚,皇太女也会退婚,就算皇太女没退婚,辽东大乾一开战,这婚一样得退。”
“我是该谢你呢还是该揍你?”慕容翊仰面望天,好久之后,还在幽幽纠结,“你说,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忽然就变成皇太女呢?”
“她没有变,是你蠢罢了。那么久都没想到。”
“其实想到过的,真的,不止一次,但是你知道的,医狂现在在汝州王宫里呆着,他说过铁氏皇族血脉纯正,十二岁之前一定会显现天赋之能,不能显现就绝不会是皇族,他还说过铁慈经脉运行有异,推测她如何学武必将不堪负荷……谁知道这老东西说的话没一句是对的。”
“话不是这么说,医狂老先生虽然名号为狂,可为人最是谨言慎行了,这许多年,他何曾说错过一句话来?”
“所以我才坚信不疑嘛……等等。”慕容翊忽然坐了起来,道,“如果他其实还是没说错呢?”
慕四给这句话惊得背上一炸。
主仆对视,久久没说话。
医狂从不打诳语,可铁慈成了例外,这其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铁慈也不知道的事?
半晌慕四犹疑地道:“你别多想,也许你就是看错了。皇太女如果有这么要命的问题,容溥如何不知道?你说她不能练武,可她确实越练越好,啥事没有,也许她那个很厉害的师傅帮她解决了呢?”
“容溥不过幼时随着医狂学了几年,这些年都没和医狂见过,他这半吊子徒弟,又是盛都豪门子弟,保不住医狂根本没和他说。倒是你说她师傅帮忙解决了还有几分可能。”慕容翊坐起身,“或许哪天把老家伙绑了来给十八瞧瞧。”
“那你还不如白日做梦,他可是大王的宝贝,大王才不会借给你。”
“弄死那老家伙不就行了。”
“说得轻巧,可我晓得你根本不会杀他。当初他重伤回汝州的路上,你明明有机会,却没下死手。”
慕容翊嗤一声,却没说话。
慕四是以为他对父亲存孺慕之心或者尚存期盼?
笑话。
这样的父亲,心里只有辽东基业,儿女不过是他需要时掂量着放置在辽东舆图棋盘上的棋子。
这样的父亲他觉得可杀。
可是临到头却总不能下手。
或许是因为内心里还有一条线,欺他辱他害他要他命者,他必不容情。
然而这位父亲,硬要说害他欺他,是没有的。
缺位失责,致他一度堕入深渊而已。
他微微皱起眉头,不愿在盛都的湛碧天空下想起那漠然的一片白。起身,忽然掠了出去。
慕四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得起身跟随。
“再问你一遍,那朵白莲花住哪里?”
慕四只得指了一个方向。
慕容翊戴上面具,冲慕四伸手。
慕四只得从身后包袱里掏出一套大码女装。
慕容翊非常熟练地换上,衣袂飘飘地掠了下去。
片刻之后,向来十分警惕的容府护卫发现了一个闯入者。
对方本来是能混进去的,没想到军事管家的容老夫人,对于家中婢女的衣裳有明确规定,更是从来不许婢女们穿那种飘飘洒洒媚气十足的衣裙,所以这个穿着洒金六幅裙的嚣张女贼,第一时间就被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办事的嬷嬷发现了。
那嬷嬷原本只看见飘飞的一抹衣角,以为是家里哪个不守规矩的婢女乱穿衣,叫住了打算好生教训,结果刚一发声,对方转眼不见。
嬷嬷也不着急,立即摸出随身带的哨子吹响。
哨声一响,原本看起来没多少护卫的容府顿时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无数人来。
他们十分震惊,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敢于闯入容府,这些颇为精锐的护卫们顿时振作起精神,誓要主家明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好处,当下哨声不断,左右呼喝,人流从四面八方奔来,要将那胆大包天的蟊贼围追堵截。
那小贼倒也不慌,在偌大的几进院落里出出进进,看似慌乱无章,实则极有计划地向着目标前进。
其间这女贼被围堵住五六次,每次都闯出了重围,女贼武功高妙下手狠辣,令护卫们更加凛然警惕,对方如此强大,不顾一切地向里闯,想来所图甚大,弄不好是要刺杀咱们大乾的中流砥柱,百官主心骨容首辅,那如何了得!
护卫们更加拼命地追杀,并派人保护首辅和各位主子,又向府外传令,去调盛都府兵和五军都督府兵。
眼看那女贼在重重包围中艰难拼杀,直到闯入了容溥的书房。
护卫们倒松了口气,那书房现在没人,因为容溥这两年不在府中,也没什么要紧物事。
当下护卫首领下令众人小心包抄,逼近书房,以免对方狗急跳墙。
容府护卫算定这书房必然不是对方的目的地,不过暂时躲藏而已,正忙着排兵布阵,在首辅所在之地重重保护,忽然围住书房的人,听见书房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声。
随即那女贼从屋顶跃出,一没去内院,二没去首辅的主院,身形几个起落,竟然就这么跑了。
如临大敌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雷声大雨点小的做甚?
众人还怕有诈,又等了一会,确定屋内无人,才冲进门去。
书房门半掩,什么东西都没被动过,只有正对着房门的多宝阁上,陈放在正中央的紫玉如意落在了地下,碎成了一地紫色乱琼。
守卫震惊且懵。
劳师动众,偌大阵仗,杀气腾腾,来势汹汹,好容易冲进来,就为了砸个瓶子?
你怎么不上天呢?
片刻后,和首辅在书房被重重保护的容溥匆匆赶回。
他脸色很不好看。
紫玉如意是皇帝御赐,供在多宝阁上的盒子里,用架子卡住,盒子里垫了锦褥,就算发生碰撞,也绝不可能掉落。
很明显,是有人特地拿出来砸碎的。
看这碎裂的程度,扔的时候一定很用力。
容溥目光在室内搜寻,想看看书房还有什么被破坏的。
随即他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卷画上。
那是一幅前朝名家画师的《虎口夺食图》。
那位画师本身也是朝廷官员,擅画虎,这幅画本身是嘲讽当时朝廷官员贪婪所作,因画法灵动笔致潇洒,为容溥所喜,挂在了书房里。
现在那卷已经密密麻麻钤印了许多印章的旧卷上,已经蘸了他书桌上的印泥,在十分明显的最上端,大剌剌印了一个最新的印章。
“钦德之宝”。
容溥目光一缩。
这是皇太女的私章!
皇室私章一旦仿造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而且其间有暗记,用过印章的卷本都收藏在深宫,寻常人也根本无法仿造。
这是谁,在他的画上盖了太女的私章?
书房字画好多幅,偏偏盖在这一幅具有讽刺意味的“虎口夺食”上。
威胁他争夺皇太女是虎口夺食,同时也讽刺他之前在永平夺了他救人的功劳。
还宣告主权一般,用了太女私章。
大费周章闯进来就为了干这种事。
这暗藏嚣张的行事,这不动声色的阴损,除了那人还有谁?
太女的私章竟然在他那里。
容溥素来有城府能养气,此刻也微微变色。太女在他心目中,向来是个公私分明不受私情牵绊的人物,皇储私章这么要紧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人的。
然而事实却在打脸。
他们俩的感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么……
身后脚步声响,容麓川立在门口,看见满地的紫玉碎片,微微变色。
容溥下意识身子一侧,掩住画上印章,回头对容麓川笑道:“那偷儿想必想偷东西,被惊着了,失手打了东西。”
容麓川目光越过他头顶,在画上一落,点了点头,道:“收拾一下,向宫里告个罪。”
打碎御赐之物在寻常官宦人家是大罪,在容府却没什么。
容溥点头应了,看祖父面色如常地离开,也不知道祖父到底看到了那画上的印章没有。
从神情是推测不出来的,毕竟相臣城府。
容溥回头看向天际,喃喃道:“你还不死心么……”
……
铁慈没过多久便接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紫玉如意被打碎了,一个是猫被偷了。
一般的无聊且恶劣的行事。
她接到消息的时候暮色方降,内侍们排着队给皇宫添上灯火,明黄色的灯光次第亮起,天地间像浮沉了无数柔和的夜明珠。
她就站在一处暖黄光影下,手中的书卷微微攥紧。
容溥没有进宫,只是让人进宫说了一声,铁慈半晌对赤雪道:“说知道了,给容府赐一斛明珠。”
赤雪应声去办。
茄皮紫釉狮耳琴炉里添了翠云龙翔香,这种香乃高手所制,烟气及香气都极沉厚,烟气盘旋缭绕宛如翠龙,凝在眼前久久不散。
铁慈目视虚空,良久,指尖无意识地在烟气中描画,烟气顺着指尖盘旋游动,渐渐竟然凝成了一张人脸模样。
铁慈一怔,没想到指尖有神,也能画出那人模样。
室内无风,那张脸在身前逶迤游动,最终缓缓散去。
门口传来轻微响动,铁慈回头,看见赤雪站在那里。
她脸上神情平静又复杂。
主仆相顾无言。
半晌赤雪道:“主子,您想过以后吗?”
“自然。”铁慈道,“拳打萧家,脚踩容家,大权在握,一统天下。这就是以后我要做的事。”
赤雪道:“一统天下,打下辽东,俘虏辽东世子做您禁脔,不在您计划中吗?”
铁慈没想到赤雪也会说这么霸气的话,不禁笑起来,道:“我看行。”
赤雪道:“我看他也行。”
铁慈笑着摇摇头。
不,不行的。
慕容翊为了王位艰难竭蹶,这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她不会为了他放弃皇位和疆土,又有什么权利要求他为她放弃王位和执念。
但她可以堂堂正正的打败他,收服他。
在此之前,不应存在任何影响公平对决的因素。
比如,私情。
主仆在黑暗中默默相对无言。
忽然远处隐隐“咻”一声响,一点深红蹿上夜空。
铁慈转头,十分诧异。
盛都平日里是禁放烟花爆竹的,年节才会放开,如今不年不节的,谁在放烟花?
看方向,离宫城不远,是达官贵人聚集的皇城东南。
“咻。”又是一抹烟花飚射上天,在半空中炸开,花千瓣翠离披,在墨蓝色夜空之中绽放,星月立无光。
“咻咻”连声,赤橙黄绿青蓝紫,天边转眼挥如椽巨笔涂抹七色斑斓,映了半天彩霞,半个盛都都被惊动,无数人呼儿唤女,涌出门仰头看天。
盛都府和五军都督府的巡城兵丁也被惊动,一群群涌向该处。
赤雪忽然惊道:“那方向,好像是戚府?”
铁慈一怔。
她忽然丢下书,快步出门,走上殿前二层的平台,仰头张望。
戚府后院里,刚耍完一套枪的戚元思收枪而立,诧然看着自家府邸上方窜出来的烟花,看那方向应该是仆佣们群居的后跨院,但是仆人们好端端地怎么会放烟花?
这种华丽且花样多端的烟花十分昂贵,戚府在年节才会放一些,仆人们也放不起啊。
戚都督出门赴约喝酒去了,戚元思诧异地往后跨院方向赶。
后跨院的院子里已经聚满了戚府的下人,正惊讶地对着屋顶指指点点。
屋顶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马马虎虎戴着个面罩,女子戴着面纱,裙裾飘飘,风姿看起来极美,个子却奇高,比那本就很高的男子还高一些,女子肩膀上还蹲着只猫,猫身上心形三花十分显眼。
两人在屋顶上忙忙碌碌,搬运着一大堆烟花,对底下人视若不见。
戚府家丁原还以为自家的哪位主子兴之所至放烟花,此刻见是两个陌生人,都面面相觑。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哪家白痴,跑人家屋顶上来放烟花。
戚元思赶到院子中,见是两个陌生人,自然不容人如此放肆,正要喝令将人赶走,屋顶上的女子忽然坐了下来,将裙子一拎,袖子一捋,笑吟吟冲底下招呼道:“小戚,好久不见,今日哥哥请你看烟花。”
众人:“……”




辞天骄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是遥远我便跋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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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戚元思盯着女子流光溢彩的眼眸看了半晌,脸色大变。
“你……你怎么敢来……”
他环顾四周,考虑自家护卫能不能搞定这个魔王,要不要请家将,一转眼看见他祖母已经由人颤巍巍扶了来看热闹,正一叠声地唤他。
戚元思脸色又变——祖母怎么跑来了!
再想到屋顶上这位的德行,额头上汗顿时下来了。
戚元思亲眼见过这位杀人如割草,见过他给自己捅刀的疯,也被他勒过脖子生死威胁,从此之后就得了一种叫“容蔚ptsd”的病。
容蔚身前三尺之地,敬而远之,退避三舍,不抢不争。
之前隐约听说他伤了皇太女,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心里觉得想必以后江湖不见,再见必定沙场相逢。
谁知道这才多久,这家伙阴魂不散,竟然跑他家屋顶来了!
戚元思先觉得荒谬,转而想起这几日自己老爹的误会,日常喜滋滋在朝中到处散播的言辞,顿时冷汗又冒了一身。
这个醋性极大又疯又毒的魔王,不会是听见了什么,来烧他家房子的吧?
再转头看见自己涌来的兄弟姐妹,还有年迈的祖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戚老夫人仰头,眯眼,看着上头的两人,道:“元思啊,这是你的朋友?上头风大,请下来喝茶。”
屋顶上在选烟花的慕容翊听见,笑吟吟垂头,看见慈眉善目的戚老夫人,招呼道:“啊,戚奶奶,你好啊,我是戚元思的朋友,过来放个烟花孝敬您老看着玩。”
戚老夫人从怀里摸索出西洋来的眼睛,慢吞吞戴上,仰头仔细端详慕容翊,越发眉开眼笑:“真是个漂亮孩子。好啊,奶奶瞧你放烟花。”
戚元思扶额。
他祖母爱好美人的病又犯了。
慕容翊似乎也没想到戚家老夫人是这种风格,这回笑得更艳美几分,“好唻,您瞧着,我给您变个戏法。”
说着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烟花。
一抹金光冲上夜空,在半空中轨迹流转化为一个巨大的心,心中间一阵星花闪,慢慢凝成一个“慈”字。
戚元思:“……”
不是,你对太女表白,跑我家屋顶干嘛!
气!
戚老夫人看着那个慈,却有点摸不着头脑,“姑娘啊,这是什么意思?”
“夸奶奶您慈祥呐!”慕容翊答得顺溜。
慕四翻个白眼。
……
御书房内,小太监推开门,铁俨仰头看着天际的“慈”字,微微凝眉。
点芳殿内,静妃放下针线推开窗,愕然张开了嘴。
慈仁宫内,太后冷冷看着那个慈字,道:“查。”
玉琇宫二楼阔大的汉白玉平台上。
铁慈立于栏杆边,仰头看天。
那巨大心形间更为金光闪闪的“慈”字,倒映在她琉璃般的眼眸中。
这样的烟花,市面上很少,但她师傅会做,这也是师傅店铺中的镇店之宝,轻易不会卖出去,每次卖都是以拍卖形式疯狂喊价。
结果给他弄来了。
没有不敢做的事。
没有不能追的人。
他在盛都书坊中摆满自己写出来的爱情小册子,一夜之间抢占书市。
他在容府里纵横来去,砸碎容溥还没焐热的紫玉如意。
他在三月盛都的夜空中写一个大大的闪亮慈字。
要所有人都看见。
这世间所有的沟壑、天堑、阻碍、有形的无形的横亘于前的为难。
于他都不过云烟。
我要你,我喜欢你,所以我来。
你是山我便搬山,你是水我便筑堤,你是遥远我便跋涉而来,山一转,水一迁,人间都踏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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