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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把飞羽裹了被子先扔下来也是不得已,她伤势未愈,现在还不能用轻功,又经不得碰撞。
好在飞羽虽然态度不佳,却也伸出手来稳稳接住了她。
丹霜赤雪都过来扶她,赤雪声音忧虑:“公子,躲在这里不是办法,李县丞作为地头蛇,一定很清楚青楼女子床下这个把戏,一旦发现火场里没有尸首,很快就会搜来的。”
铁慈没说话,闭上眼默默感受,上次躲在这底下,感受到了流动的风,应该是有通道的。
但现在上头的火可能太烈,有焦灼烟气从顶头缝隙里漏进来,混淆了这地下小室的气息,一时难以辨别。
丹霜点燃火折子,眼前就是一间小室,看着是密封的,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且也像没有人来过,墙上还爬下了不少植物的根须。
铁慈示意丹霜赤雪找出路,众人都在寻找,只有飞羽一直捂着鼻子做嫌弃状站在墙边,不住掸上头落下的灰,丹霜看不顺眼,走过去将她肩膀一撞,头牌便慢吞吞顺墙溜达起来,时不时扶一下簪子,忽然哎哟一声,却是簪子挂在了一根粗壮的根须上,她去解,却越急越解不开,猛力一拽,然后哗然一声。
飞羽似乎吓了一跳,愣在那里,铁慈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过来,眼神一落,已经发现那根须竟然是假的,原来这便是机关,这机关着实巧妙,把假根须混在那些真根须之中,密密麻麻当真难以辨别,若不是飞羽搔首弄姿,这里光线昏暗,一时半会哪里发现得了。
她大力一拽,飞羽手里还牵着那根须,咔嚓一声响,那根须竟整个被拉出,随即轰然一声,面前那凸凹不平的整面土墙,竟然如山一般撞过来!
而就在那一霎,铁慈看见了土墙后面出现了一条通道!
“进去!快!”
丹霜一掌将赤雪推入,自己闪身而入,铁慈一推飞羽,飞羽撞入通道,手中那根须竟然还没松开,铁慈听得身后轧轧声响,一回头才看见对面那堵墙竟然发生了联动,也轰隆隆向她推逼而来。
两边墙都移动得极快,眨眼间便要合拢。
丹霜赤雪都跌在通道前方,离铁慈最近的就是飞羽,铁慈刚才用了大力,伤口剧痛,浑身僵硬,她勉力探出手指,搭向飞羽伸出的手。
土墙迅速合拢,火折子熄灭,不知道哪里折射一点微光,正在两道墙之间形成一道淡淡阴影。
两只雪白的手正要搭上,其中一只忽然微微一垂。
铁慈的手指抓了个空,愕然抬眼,就看见微光阴影之间,飞羽的脸看不清轮廓,只有一双眸子,如星子一般微闪,明光迥彻又意味深长。
丹霜和赤雪的惊叫和催促声传来。
身前土墙如山般的黑影罩下,通道只剩一线。
身后一痛,背后的伤口已经触及土墙。
铁慈闷哼一声。
对面那人如星眸光又是一闪。
那星垂坠高天,藏千万年宇宙秘密,看惯红尘翻覆生死,却又偶尔会因为那月移云飞,人间祈愿而生呼应的微光。
微光里那手指再次抬起。
十分灵活地搭上铁慈手腕,角度十分巧妙地一转,铁慈的身子便顺利挤过了那最后一线窄窄缝隙,游鱼般滑入飞羽怀中。
砰然一声,两人都震了一震,彼此气息在黑暗和心情未明的此刻,分外有侵略性地袭来。
身后轰地一声,两堵墙合拢。
丹霜和赤雪此时才放下心来,方才说来惊险,其实就是一霎的事,那土墙移动太快,而这通道又窄,如果不是最近的飞羽拉一把,她们两人手臂再长也够不着。
赤雪忍不住惊叹,道:“这青楼底下竟然有如此危险又精巧的机关!”
飞羽没说话,心想倒算是碰巧了,当初选择这座小楼时候,是因为比较偏,还能远远看着苍生塔,比较方便,现在看来,这扶春楼作为老二在海右的秘密据点之一,一开始就是和苍生塔底下通着的,入口之一就在这间头牌的闺房里。
谁又能想到,青楼和佛塔,其实是一座建筑呢。
通道又窄又长又黑,只能容一人行走,几人只能排成长列。丹霜和赤雪意图把铁慈夹在她们中间,铁慈却道:“不会武功的不能打头阵也不能断后,这通道两边不知道还有没有埋伏,情况未明,后面一个将手搭在前面一个肩上,彼此随时通气。”
于是丹霜第一,赤雪第二,飞羽第三,铁慈第四。
通道幽长,不见微光,黑暗浓如实质,如果不是还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感受到手底下人体的温热,走在这样的通道里,会让人错觉自身不再存在。甚至会生出奇异的感觉,仿佛被黑暗裹挟着,行往永恒的未知。
四面土腥味浓重,夹杂着微微的腐朽气息,偶尔会有一星绿光闪烁,那是藏在土壤中的磷,但在现世的人眼里,大抵就是鬼火了。
众人无声走着,耳边脚步声沙沙,规律得近乎麻木,听久了,心底没来由地微微发紧。
飞羽忽然幽幽道:“这个时刻,多半要有鬼故事助兴……”
她说得突然,语气又轻,每个字都在幽深的通道中回荡,赤雪那么稳重的人,都被惊得低喘一声。
丹霜怒道:“不说话你会死吗!”
结果整个通道里“死吗死吗死吗”不断回荡,听起来更加诡异了。
铁慈叹一口气,笑着打圆场道:“反正走着也无聊,这地道中看来也没机关,那说就说吧,我先说为敬。话说一队人去山洞里探险,也是这样的山洞,也是一个搭着一个,其中一个胆子小,走几步都要摸摸自己肩上那只手,一直摸着一直有,一直摸着一直有……”
她正说着,飞羽忽然伸手摸了一下铁慈搭在她肩上的手,铁慈被摸得汗毛一炸,随即忍不住噗地一笑,鬼故事便说不下去了。
“然后呢?”丹霜却不知道后头的手下官司,忍不住追问。
“然后啊,一直摸到洞口都还有,他舒了一口气,此时同伴在洞外招呼他,喊,老羽!快一点,就差你这最后一个了!”
丹霜:“……”
您鬼故事说得真好。
飞羽道:“公子你这么一说,我忽然也有了个鬼故事。”
“升级版吗?那说来听听。”
“开头是一样的。”飞羽道,“只是那个胆小鬼,不是摸手,他在喊话,每走一步,他都问:十八,在吗?十八,在吗?十八便说:在呢。在呢。在呢。”
赤雪低声道:“我怀疑你在影射我家公子。”
飞羽古怪地看她一眼,没接话,继续道:“也是一路问,一路无事,走到洞口。胆小鬼看到亮光,松了口气,就对后面说:总算走出来了,出去咱们要吃烤全羊。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也去钻过一个山洞,当时里面的钟乳石好漂亮,结果差点迷了路,饿了好几天……”
她干巴巴地说着,毫无悬念地住了口,丹霜听得莫名其妙,觉得既不鬼也不好笑,皱眉道:“然后呢?就这样?”
飞羽忽然语气平板地道:“……然后,他身后那人说:在呢。”
丹霜:“……”
您说鬼故事水平也不低。
两个鬼故事一说,不知怎的几人都觉得气温降低了许多,那寒意仿佛从土墙里渗入,幽幽地往人骨头缝里钻,赤雪下意识抱起了双臂。
飞羽忽然仿佛被衣裙绊了一下脚,往前一跌,连带着赤雪也往前一栽,铁慈手下一空,立即停住,伸手将人扶起,还好对方站起得很快,铁慈照样将手往她肩上一搭,正想说一句走路小心,忽然一阵幽冷的风刮来,前方隐隐光芒一闪,铁慈立即噤声。
通道里的人恢复了沉默,照样手搭着肩往前走,脚步声规律而空洞。
好在后头依然无事,只是能不断听到细微的叮叮之声。直到微光越来越明显,风也越来越大,越来越热,几人都觉得出了微汗。又过了一会才恢复正常
丹霜忽然停住脚步,从风可以感觉,前方出口到了,但尽头已经没有了路,铁慈在墙壁上摸了一阵,摸到了湿润的边缘,轻轻一推,侧面便开了道铁门,这回的通道和方才的通道垂直,更加狭窄,只能跪爬着钻过去,好在爬不了两步,丹霜便发出了没事的信号。
前方的人便弯下身爬,铁慈弯下身的时候,触及了对方衣角。
她忽然一怔,伸手抓住那衣角,又拈了拈,随即道:“赤雪!”
赤雪的声音就在正前方,听得她声音都有点劈了,也莫名紧张起来,道:“公子,我在!”
这么一说,忽然想起刚才的鬼故事,激灵灵打个寒战。
铁慈听得她声音的方位,变色道:“飞羽呢!”
这下连已经出去,准备拉赤雪的丹霜都怔住了。
三月春夜,她浑身汗毛炸起,将赤雪拉出来探头对里看去。
迎上的是铁慈的脸。
三人怔在地道口。
鬼故事成了真。
一条直道,拉着拉着,身后的人不见了。
说着在呢的,换了人。
铁慈爬出洞口,看见旁边是一口井,井里水波粼粼,她却知道这井水是倒进去的,只有一点点,井水之下,别有洞天。
但现在的问题是,飞羽呢?





辞天骄 第四十五章 怪你太有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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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慈回想方才,大活人不会平地失踪,要说唯一能出问题的,就是飞羽那一跤。
她跌倒后,连带赤雪也跌倒,然后铁慈去扶的时候,扶住的已经是赤雪。
隔着肩部差不多的衣料没有察觉,而且当时忽然有了动静,细微的叮叮声遮掩了脚步声,不然铁慈也能听出脚步声变成了三个人的。
换句话说,飞羽的失踪,只在她跌下和铁慈扶起赤雪之间,那真的是几个眨眼,那么短的时间,是怎么做到的?
是主动还是被动?又是从哪里走的?
铁慈走路的时候,一直留意两侧的墙壁,怕有机关,如果飞羽从两侧走,很难不被她发现。
难道……脚底?
但是当时行路时也没有察觉脚底有洞。
丹霜一脸雪白地看着铁慈,铁慈垂了眼,片刻道:“先不管这事,现在的事比较要紧。”
一抬头,头顶高塔似入云霄,风过无数铜铃泠泠作响。
苍生塔。
这里是苍生塔的后院,很大,足足圈出了一块跑马地。西北方向角落是伙房,旁边一口井,几块田垄,田垄里蔬菜长势一般,蔫答答的,土梗边几棵花树,黑夜里远看像梨花。
侧前方更远一点的地方则是一片桃花林,伴着假山流水,这个季节桃花其实已经开始有了凋谢的劲头,但那边的桃花树绿叶满枝,花苞点点,还有无数新粉桃花在夜色中犹自开放,一片繁盛。
前院隐隐有声响,铁慈借着塔身的遮挡往那边看,院子中十余辆大车,车子遮挡得严实,车子旁,院墙上,院子里,无数和尚走来走去看守,僧袍下露出刀刃的明光,其中有个和尚大概是头痒,一边走一边搔了搔,眼看着那黑黑的戒疤便掉了下来。
原来是假和尚。
还有不少和尚,抬着一个一个箱子走出塔门,不断把箱子送到大车上,从大车压在泥地上的印子来看,那箱子沉重得很。
铁慈数着那些箱子和大车,看样子对方很快要装车完毕了,丹霜对她做手势问是否要有所行动,铁慈按下了她。
对方人多,自己三人阻拦不了什么,且此刻出手,打草惊蛇。
既然混进了这里,自然要看清楚对方首领是谁。
又等了一会,一群人簇拥一人出来,这些人都不是僧人打扮,中间一人罩着长长的披风,看不清脸,铁慈盯着他们的步子看了会。赤雪无意中一转头,发现一贯悠游从容的皇太女,此刻面若寒霜。
她回头看看,实在没明白那些从头到脚裹在披风里的人能看出什么来。
但铁慈很是耐得住性子,眼看着那些人装车完毕,准备上车,院子里一人对那中间男子道:“……那边至今未到,咱们是不是要等等?”
中间男子有点犹豫地抬头看了一眼,想了想冷笑一声道:“他大抵是猜出我们的意思,不敢来分这一杯羹了,那不也挺好?走!”
响鞭一甩,塔门大开,大车鱼贯而出。
铁慈又等了一会,确认人都走了,闪身入塔。
丹霜赤雪跟着,还没明白她的意思,问她要找什么。
“这事说来话长。”铁慈道,“这些天你们是否对我的遭遇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丹霜立即怒道:“滋阳县的人是失心疯了!好端端地我们在查案,又是诬陷又是追杀,塌方火烧都搞出来了,这是捅了他们什么马蜂窝,这般丧心病狂!”
“你说对了,正是捅了马蜂窝。不然他们何以不顾一切,敢这样追杀一个京中明显有关系的公子哥儿呢?”
“是县衙和采花杀人案凶手有关吗?”赤雪问。
“是,也不是。仅仅一个采花杀人案,其实有很多比这个温和的方法来掩饰处理。犯不着一定要这样。除非我在无意中,触及了他们更深的更欲隐藏的秘密,这秘密无比紧要,关乎身家性命,哪怕一点点被发现的可能,都会让他们日夜不安。哪怕我是京中官宦子弟,都不能阻拦他们的灭口之心。这只能是因为,因为事情败露的后果,比杀掉一个官宦子弟严重得多。”
“主子您是怀疑……”
“想想,我是从哪个节点开始,境遇急转直下的?”
丹霜直着眼睛,让她打打杀杀可以,分析这些错综复杂的事却是万万不能。赤雪道:“在拜访苍生塔之后。”
“对,就在那晚拜访苍生塔之后,苍生塔的假和尚,当晚就做出了对我不利的反应,第二天苍生塔闹事,有人暗杀我,处理掉后紧接着就是县丞家疑似出现大盗,把我诓进了县丞家,动用了药物想要栽赃我是采花大盗,还出现了投石机……”
“然后把采花杀人的罪名栽您头上,把您关进地牢,并且迫不及待地制造了一场坍方,见没能弄死您,干脆调了军卫所的兵……这步步紧逼,环环相扣,不死不休啊!”
“扶春楼下的地道通往苍生塔,方才我们也看见了对方装车离开,显然苍生塔下有勾当。一直以来李尧的疯狂行为,不过是因为我去了苍生塔,他怕我发现了什么,也怕我继续查下去,想要杜绝后患而已……那几起杀人案,苍生塔应该脱不开关系。”
“但此刻人已经走了……”
铁慈缓缓一笑。
“只要来过,做过,总会留下痕迹的。”
塔中已经重新布置过,和普通塔内陈设无异,塔下空间狭窄,几步便走个来回,铁慈一层层上塔,窄小的楼梯上掠过她霜白的衣襟,像一道流转的云,片刻之后她下来,摇摇头,确认了塔里没有问题,重点应该还是在地下。
但是第一层的地板都一块块掀翻,墙壁一寸寸摸索过,也没察觉可以开启地面的机关。
夜色深浓,铁慈却隐隐生出焦灼,对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却不能令对方走得太远,真出了海右境就麻烦了。
必须尽快找到地下密室,揭开苍生塔下的秘密,拿下李尧并严审,才能确定背后接应这一切的人是谁,一路追索到底。
塔内一定有进地底的门,不然那日不会想尽办法阻拦百姓进入。
她直接上到塔顶,塔顶空空荡荡,四面开窗,檐角上铜铃响成一片细密的清音。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香氛,香炉里却是空的,从残灰的色泽看,是很久以前的了。
四面窗台都比底下几层来得干净许多,显然经常有人擦抹。
铁慈蹲下身,在地面角落捡起了一颗晶亮的珠子。
珠是珍贵的水晶珠,却极小,看上去像是珠帘上掉下来的。
这里曾经布置过珠帘,香炉,有人在这里住过。
出门用品随身带,连珠帘都备着,又喜欢住在高处俯瞰红尘,这人身份高贵,住行讲究。
底下几层没有住人的痕迹,却有不止一处人群站立聚集的痕迹,想必是他的护卫。
丹霜搜来搜去没有收获,不由有些烦躁,道:“塔顶这么远,既然没有异常,那么还是得去底下找。”
这么多层,一层层细细找起来,时间很紧。
铁慈却不急,依旧慢慢溜达。
“主子您在找什么?”
“你方才有句话说得好。塔顶这么远,而塔的秘密在塔下,那么这么远的距离,住在这塔顶的人,是怎么实现对塔底的控制的?他就不怕在自己在高处看风景的时候,有人从底下潜入看了他的秘密吗?”
两女恍然。
一个人高踞最高处,要想控制最底下,必须保证地底开启的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才叫绝对放心。
所以机关,就在这一层。
铁慈探头下看,塔的中间是空的,楼梯呈现螺旋状上升,看久了,那一圈圈的阶梯似乎在缓缓上升,似要升到塔的尖顶上去。
塔顶……
如果地面和周边都没有,那么塔顶呢?
铁慈仰头。
塔顶一圈浮雕,雕的是佛陀骑马逾城出家的经典传说。大乾崇尚须弥教。佛陀是须弥教的始祖大宗。佛陀身下的马脚踩倒垂莲花,莲花镂刻了塔顶一圈。
铁慈第一眼没看出端倪,想了想,又细细数那莲花的朵数。
九朵。
她跃上塔顶,摸过那阴刻的莲花图案,和其余的雕刻比对一番,忽然手掌抵上那图案,往里一按。
“嚓”,塔顶正中一声锐响。
铁慈喝:“缩头!”
赤雪猛地将正探头往底下看的丹霜往后一揪,咻一声疾响,一道细长黑影自塔顶正中穿出,闪电般擦过丹霜的额,自中空处射下,咚地一下撞上最下面一层地板,隐约咔嚓一声响。
整个宝塔中央,已经多了一根细长铁柱,而最底下一层,开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那铁杆直入那片黑暗之中,一眼不见底。
丹霜额头沁出冷汗。
刚才慢上一步,此刻自己的脑袋就被穿进地底了。
“主子,您怎么知道莲花有问题?”
“须弥教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十都有其意义,一界,二谛、三宝三福、四无量心、五力五根、六道六度七觉支、八苦八宗十愿十方世界……但九的相关教义是比较少的,须弥教常用的,最吉利的数字是七。”
虽然跟了个假尼姑,但是须弥教义铁慈还是明白的。
丹霜点点头。世人都知道皇太女不爱读书,但不爱并不代表不读不懂。真要论起学问,皇太女比起那些跃鲤书院的高才,也未必差哪去,何况皇宫藏书浩瀚,她的所学所得,只会更为渊博。
她看着那幽深黝黑的下方黑洞,正在犹豫怎么下去正安全,人影一闪,铁慈无声从塔顶跃下,攀着那根铁棍,哧溜一下便滑了下去。
丹霜赤雪只能跟着。
皇太女一向无畏而决断,是个连地狱也敢跳的人。
铁慈滑入黑暗中,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出底下是个像溶洞一样的巨大的空间,看那模样,并不像是靠人力能成的。
苍生塔外不远就是滋阳最大的风波山,山体连绵,横亘数县,这里应该还是属于山体下的洞。
洞内已经没人,散落着很多杂物,有不少的备用的僧袍,也有海右百姓日常服饰,墙边的箱子里堆着不少的干粮和没吃完的腌肉,和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
脚步声空洞的回响,巨大的洞体里道路错综复杂,三人走了一段便不再走,怕误入山洞深处走不出来。
这种情况对于对方来说,应该也是一样需要注意的点,铁慈举着火把细细看,凡是洞口没有人经常来往的痕迹,便做了记号不进入。
这样看过一圈,大概有七八个洞是可以进人的。其中两个,有生火痕迹,还散落着旧鞋子什么的,那就是假和尚们休息的地方了。暂时不需要去。
但是还有五六个洞,时间太紧,一个个看是不可能的。
铁慈忽然在一处洞口停住,伸手触及里头微微湿润的风。
这是通的。
既然通,为什么那些人不从这里走?横跨地底山间,出来的时候是山林,不是更安全吗?
按说这说明这个洞不一定安全,但铁慈看见洞口无数脚印,显然这里经常有人出入。
那些泥泞上有拖拽的痕迹。
她带着两女往里走,越走越觉得洞中湿润,热气腾腾漫出,将火折子的光芒染得朦胧。‘’这一幕有些熟悉。
像……温泉。
想到方才那个葫芦状的洞口,以及此刻的热气,铁慈基本可以肯定这是个难得的地下热洞。
地下热洞很难形成,需要收束状的洞口,还需要洞中有温泉。
铁慈继续往前走,雾气越来越浓,已经看不见人影,她示意丹霜赤雪把手搭在对方肩上,以免在这洞中走散,这么下令的时候,想起先前搭肩把人搭没了的事故,心中好笑,想着总不会这一次也把人给搭没了吧?
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水声。
不是普通流水声,而是大片的水被巨力泼起的声音,隐约还能听见低沉的笑声。
那笑声隔着曲折的洞和浓白的雾听来,断断续续,低低哑哑,像接触不良的收音机,午夜里忽然哧哧啦啦地发声。
人没少,还多了!
多了依旧是恐怖片!
前方是一个拐角,忽然哗啦一声,一大片水雾泼出,水晶门帘般拍过来。
铁慈纵身而起,呼地一声穿过水雾,人还在半空,腰上那支毛笔忽然飞起,在半空中两端弹开,便成了一柄圆身极细又像三棱刺又像细剑的武器,铁慈一抬臂抓住,手指一转霍霍两声,寒光如水泼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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