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圆寸带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双月小听风
老电视的音频也不太灵光,偶尔演员唱着歌就会穿插电波的杂音,一盆面粉在男生一顿□□下变成了松软的面团。
叶蔓蔓看得有些呆了,她完全忘记了半小时前自己还在奥数的海洋里。
她好像才意识到,今天就过年了。
“这个馅这么稀包得成饺子吗?”她坐在餐桌边啥也不用干,像个等待被喂食的家猫,这让她觉得有点没面子。
她提出个自认为老道的问题,陆开只是瞥了那盆馅一眼,“放的时间长了,拿筷子搅一搅就好了。”
叶蔓蔓拿了筷子抱着盆搅拌。
“按一个方向搅。”他提醒。
“知道,试验课又没少上。”她不耐。
陆开切面,笑她,“妳试验课学和馅啊?”
“都是一个道理。”虽然这么说,可肉馅的阻力可比实验试剂大多了,她越搅越费力,罕见地意识到自己搞不准其实很笨拙?
她一副与命运抗争的样子,明显是这辈子还没参与过包饺子这项活动。
陆开突然才有了点真实感,这还真的是朵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花。
“妳在家都吃什么?”他突然问。
这可真是被小瞧了,叶蔓蔓眉毛一拧,十分硬气,“我会炒米饭。”
“就吃炒米饭?”
“有菜有肉,省时省力,少油健康。”
“那是妳没吃过我们家的饺子。”
叶蔓蔓并没表现出她的不服气,等到陆开忙中有序地切好了面,她才问他没擀面杖怎么办。
陆开叫她又拿了两根筷子,垫在手掌下面竟然就那么擀起了面皮。
叶蔓蔓惊呆了,这在她眼里无异于某种民间绝技,而使用这项绝技的人还是陆开。
如果刚才还只是无所事事等待喂食的猫,现在就成了痴呆儿童,除了瞪眼什么都不会。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她发出灵魂的质问。
这话从学神嘴里问出来,配上那由衷的语气,就让人听着那么舒服。
陆开甩给她一张像用圆规画出来的饺子皮,“真想知道?”
“不会是刚学的吧?”
他又不是浏览器男孩。
陆开好脾气地自己先包了个,没说是做示范,但叶蔓蔓瞧得很仔细。他边把饺子边捏出漂亮的折痕,边不紧不慢说:“我奶奶是个特别注重传统的人,尤其在过节吃食这方面,就是这两年身体实在跟不上了,直到前年的端午节粽子她都是亲自准备,枣核都要自己挖掉,像年三十这种日子饺子更要是自己家人包,我爸和叔叔们还没桌子高时就已经会打下手了。”
他说,“我们家的传统就是,过年的饺子必须自己家人一起包的才行。”
他顿了下,不是很自然的停顿,不是很自然地往边上女生那扫了眼。
叶蔓蔓很认真地捏着饺子皮,精准地按照陆开刚才放馅的比例跟着做。他突然不出声了,她奇怪看他,“然后呢?”
“然后我们家的孩子都继承了这项传统,拥有为了吃饺子可以克服任何困难的能力,不然咱们就只能喝丸子汤了。”
叶蔓蔓排队一样把她的成品一一码放整齐,胖胖的圆圆的饺子,像她的字一样,规矩里透着可爱。
电视的声音被外面传来的炮声遮掩了去,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出去放炮了。
窗上因此被映出火光,陆开往外看,是有小孩在楼下放花。
“出去放炮?”他提议,考虑到她肯定是没准备这些,又加了句,“现在还能买着。”
“不去,”叶蔓蔓端正地坐着,捏着她的作品,答得很认真,“我要吃饺子。”
小孩子的喊叫声夹杂着大笑声以及大人们的喝斥声,杂乱的,吵闹的占据着这个狭小老旧的空间。
“那明年再一起去吧。”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叶蔓蔓抬眼,男生倚在窗边,露出的小臂沾着白色面粉,他的手边摆着她刚包好的饺子,像一颗颗元宝,像无尽的财富。
“行啊,”她想了下,“放那种特别大的,一个人在放,半个城的人在看的那种。”
陆开像开了震动一样低声笑了起来,“我看行。”
饺子煮好,叶蔓蔓单准备了份给邻居刘奶奶送去,陆开一下就想到了那个不给自己好眼色的老太太。
才知道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她姥姥的,他们家的两套房早在给叶琛还债时卖掉了,那老太太是她姥姥的老邻居,从小看她长大。
难怪看自己的眼神像是防贼,在那老太太眼里他没准还真是个小贼。
等他们吃上饺子,电视里正开始放难忘今宵,新出锅的饺子热气腾腾,竟然一个破的都没有。
所有人都出去放炮,外面顿时如轰炸般,屋里人说话声都听不清楚,只能靠喊。
叶蔓蔓忽然开了窗,冷风袭面而来,将饺子的热气一股脑全吹到了陆开脸上,冻得陆少爷一哆嗦。
两人把桌子推开点,并排站在窗旁看外面雷动的火光。手机界面闪个不停,祝福的信息蜂拥而至。
陆家祖传的饺子还真不是吹出来的,就连叶蔓蔓这种对吃没什么特别追求的人也直到觉得撑了才放筷子。
两人洗了碗,叶蔓蔓把剩饺子放冰箱。
陆开在擦桌子时就在想,自己该回家了,然后又开始愁怎么回去的问题,后半夜肯定没出租车了,难道骑公享单车?
觉得自己也太惨了,可脸上就笑了出来。
叶蔓蔓出来时就看见他对着空桌子笑,而陆开则看到她手里的一叠疑似试卷的东西,顿时笑不出来了。
学神在半夜两点把试卷摊在了桌上,并邀请他一起学习。
看看,想回家的自己是多么天真。
陆开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在看到叶蔓蔓给他做的是物理卷时,眼前还是黑了下。
他现在对物理已经有点又爱又恨那意思了。
“真是独特的守岁活动。”他评价。
“比谁做得快?”叶蔓蔓转着笔,问他。
陆开摇头,“那可就有点欺负人了,换英语比?”
“那可就有点欺负人了。”叶蔓蔓把这句话还给他。
陆少爷叹气,问她能不能借自己物理书。如果非要做物理卷,那他恐怕要从理论开始。
叶学神感觉到了冒犯,有她在还要教科书,瞧不起谁呢?
在叶家教的一对一针对性辅导后,他们才正式开始做卷子。
叶蔓蔓做完试卷看了眼表,惊讶已经三点半了。她喘了口气想问陆开喝不喝水,一转头却见陆少爷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她顿时放弃了喝水的想法,也止住了自己欲起身的动作。
想陆开这一夜先是体力劳动又是脑力劳动,肯定是累坏了,但他还是做完了试卷。
叶蔓蔓轻轻从他胳膊底下抽出了那张卷子,和自己的对比了下。
果然涉及到刚教过的知识点的题他全都做对了。
叶蔓蔓自认自己就不是天才型选手,所以她也不相信什么天才,天才做事是靠灵感,而她自己在某些方面是有天赋的,她不愿承认那来自于她爸爸的遗传,但对于数字的敏感让她付出的努力可以得到相应的回报,她必须感谢这样的天赋。
陆开在她看来,也是有天赋的,他的天赋则更接近于那种灵感。
她并不是痴迷学习到非拉着身边人一块学并一定要达到某种程度,只是为验证自己这样的猜测,陆开总是给她一种“非不能也乃不为也”的消极感。
他好像获得的方式总要比别人轻松,但又非常地抵触去利用这项优势。
有时候,会让她觉得,他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她有点想多了,而在想这一切时,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陆开的脸。
男生单薄的眼皮放松地阖着,明明是很别扭的姿势,却睡得很香的样子,毫无对于初次来到的陌生场所的防备。
他像是瘦了点,但叶蔓蔓已经想不起来初见他时他的样子了。那个时候,他只是陆匡明的儿子。
在她的记忆中,他就是现在的样子。轮廓清晰的五官,脾气却总是好到像没有棱角,不笑时显得冷漠又薄情,开口就又露出诱哄的语气。
她知道,他并不是对谁都如此柔软。
外面天空突然炸开一朵花,闷声带着绚烂的红照亮了整扇窗,也照亮了男生的睡脸。
很多年以后,这张被映出温柔色彩的睡脸仍会伴随着她入梦。
当她想起陆开,他就是这个样子。
男生的眼睫动了动,像被那突如其来的光照得不太舒服,狭长的眼缝眯开,朦胧幽深的瞳孔正对上她的。
她吓了一跳,但并没因此回避视线。
她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样子,陆开的眼睫忽闪了下,仍不太清醒似的,就那样伸手在她脸颊蹭了蹭。他的指腹有些粗糙,不知跟打拳的习惯有没有关系。
被他摸过的地方泛起层小小颗粒,又麻又痒。
他像是困极了,没等她做出反应,又重新找了个姿势睡了过去。
姐,圆寸带杠 第 42 章
陆开本来就感冒了,经过这一夜感冒又越发的严重起来,他真的很久没睡过这种兼具着全身酸痛和身心舒展并存的觉了。
出于多年自律的生物钟,他还是早早醒来准备出去跑步。
看他满脸的难受还坚持穿衣服出去运动,叶蔓蔓十分之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坚持锻炼身体还是并不咋地的样子。
陆开说妳懂什么,就是因为打小一换季就感冒,他家人才会同意他打拳的。
“谁还不是朵娇花呢。”陆少爷说。
陆开出去晨跑连着买早点,叶蔓蔓在家收拾屋子连着查了下烟花厂的事故进展,刷到了几张陆匡明去现场指挥视察的照片,文章里尽是赞美之辞。期间她还接到了朱涟欣的电话,电话刚挂陆开就回来了。
说20分钟就刚好20分钟,准时得要命,像是晚一点就有人要在家被饿死了似的。
大年初一陆开只买到了豆浆,顺便买了牙刷和毛巾。他去卫生间洗漱,叶蔓蔓把豆浆放微波炉里热,这会楼道里传来朱英杰的叫门声。
朱英杰从不敲门,都是靠喊。
他只穿了件薄外套,缩着脖子给冻得够呛,但精神看上去不错,进了屋先在地垫上蹭鞋底的雪,边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妈让妳中午过去吃饭。”
“你早上吃东西了吗?”叶蔓蔓问,厨房里微波炉正好叮了声。
朱英杰十分意外,发现新大陆似的,“我什么时候吃过早饭,难道说妳还开始养生了?”
对他这种评价叶蔓蔓不予置评,就说了句,“那一块吃吧。”
朱英杰显出分无忧无虑的天真,往厨房里扒头,“我姑在家呢?那中午正好一块。”
厨房里毫无动静,倒是卫生间里有人寻声出来。
那人明显刚洗过脸,前额的发因为被水沾湿,自然地往后拢着,使整个人和平时看着不太一样,他手里还拿着条崭新的毛巾。
叶蔓蔓转头,与那人对了个眼神,问他,“早饭是不是不太够?”
“冰箱里还有剩饺子。”那人答。
朱英杰感觉自己凉透了,是灵魂出壳的那种凉,连思维都被冻结,只能靠本能做出反应。
他的本能让他开始撸袖子,身体那么冷,一双眼却像要被烧得瞎了,疼得他几乎要忍不住哭喊出来,急需一些体能上的发泄。
他手腕被叶蔓蔓一把攥住,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要把她狠狠推开,但刚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他又硬是止住了动作。
浑身发抖,无比愤怒地瞪着她。
叶蔓蔓着实被他这一连串反应吓到了。
“你想什么呢?坐下。”
坐了十多分钟后……
朱英杰一个人吃完了所有剩饺子,并喝完了陆开买回来的豆浆。
陆家的饺子真不赖,饿死这两个王八蛋,他想。
那两个王八蛋就坐一边静静地见证他意图撑死自己的行为。
朱英杰一抹嘴,抬眼就能看到陆开那张可憎的脸,一肚子话到头什么都不想说。
叶蔓蔓,叶蔓蔓,他咬着后槽牙,咀嚼着这三个字。
妳可真是好样的。
这间老旧狭小的房子隔了很多年,久违地充满了烟火气,主要是火气。
消气是不可能消气的,他像个谈判桌上的老父亲,一点也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不善,质问陆开,“你自己没家吗?还打算赖到什么时候?”
“我就再赖一会,看你生完气就走。”陆开还是在外面时那副酷哥样。
如果不是话贱到骨头里。
朱英杰深吸口气,在脑中权衡着,“大年初一见血不吉利。”
陆开笑了下,扬了扬下巴,“至于吗?”
朱英杰掀起眼皮,像在外面混过几年的脸沉下来时还挺瘆人,“你说呢?”
陆开挑了下眉角,没搭碴儿。
叶蔓蔓确定朱英杰没有被撑死的危险后收了碗筷,完全无视他们这种幼稚的哑谜,正经道:“一块走吧,这会车不好打。”
她去收拾自己,两个高大男生委屈在折叠椅上互相审视,收敛了那种带有些演戏成份的不正经,围绕着小小的圆桌,气氛十分沉闷。
身体上是想要开窗户透透气,意识上却完全相反地恨不得在这沉闷中分出个胜负,看谁先挺不住倒下。
事件的中心人物对这场微妙的对峙一无所查。叶蔓蔓换了衣服,驼色九分裤和一件鹅黄v领毛衣。
朱英杰看她这身就来气,只得暂放下和某人的恩怨,老妈子一样指着她的短袜,“什么季节了妳还露脚踝?”
“不冷。”
“妳在家里当然不冷了,我可是刚从外面回来。”
叶蔓蔓往在场另一个从外面回来的人那投去拉帮结伙的目光。
陆开的视线这才从她的脚踝上移开,“好看是好看,冷。”
没有什么比被两个直男评价穿着更另人泄气的,叶蔓蔓破罐破摔地换了双长袜。
对于自己说话似乎不太管事这点更加暴躁的朱英杰手指点着桌面,碎碎念,“妳就没有更厚一点的衣服吗?北京可比这边还冷,到时候冻不死妳。”
“我为什么会冻死在北京?”叶蔓蔓问。
“因为妳过几天就要过去。”
叶蔓蔓踩着双红袜子,一时间竟然是满目的迷茫愣在了那。
朱英杰哼了声,讽刺,“朋友妳眼里的疑惑挺多啊,日子过太好正事都忘了吧?妳还记得自己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的事吗?真就拿了个寂寞,不可惜吗?”
一连串的质问,朱英杰差点把玻璃杯捏爆了,“妳那会怎么跟我说的,不参加复赛是不想为此耽误正业,但还可以参加b大的冬令营,反正寒假也没事干。”
……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那时朱英杰因为她不再参加竞赛在她耳边念叨了好几天,她才拿冬令营的事搪塞他,那个冬令营是大学自己举办的,只收竞赛一等奖学生50人,自主报名为期10天。
“我忘报名了。”她那时忙于英语竞赛,并没太重视这边,也不认为自己的审核能被通过。
要知道,那可是b大。
“我知道,”朱英杰说,“所以我替妳报了,而且妳还过了。到时候我跟妳一块去,反正我也得往那边考,顺便看看学校,找我一朋友玩几天。”
叶蔓蔓微张着嘴,毫无理由地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陆开。
巧的是,朱英杰也在看他,只是和叶蔓蔓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像是在跟叶蔓蔓说话,眼神死死盯着陆开,“这可是个能被中国最好大学保送的机会,别说妳要放弃。”
陆开晃了下神,冲着朱英杰笑了下,“这么厉害?”
“可不是吗,”朱英杰托着下巴,直直地回视着他,“这就是人跟人的差距,多么不可思议。”
“还真是,”陆开点头,“人往高处走,当然要抓住所有机会。”
他说,“不知道现在出去买厚点的衣服还来不来得及?”
叶蔓蔓没想到她的报名会被通过,她以为起码都要参加复赛的人才有机会。虽然走竞赛并非她的目地,而是一种对自己的测试手段,但既然得到了,没有理由放弃。
是捷径也是挑战,她并不反感所谓一步登天,她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没能酝酿起高兴的情绪。
她想,一定是这样的。
新年假期结束,陆开的奶奶也回了家。
当叶蔓蔓从朱涟欣那得知,她要去陆开奶奶家里,和陆家人一起吃饭时,她的心情无比复杂。
朱涟欣说陆开的奶奶是在弥补新年的团圆饭,因为她一直照顾自己而没能和家人团聚,才让她也叫上家里人一起。
但叶蔓蔓知道不是那样的,所有人也知道不是那样的。
陆开的奶奶没有住在别墅区,她嫌别墅的楼梯太陡地方太大。她的家在本市最高档的小区里的一片独立区域,这里安保严格,每层只有一户,都配备专门的管家,还有停放急救车辆的库房。
叶蔓蔓跟着朱涟欣进入这片本该是她妈妈工作地的区域,一共过了三道安检,保安都跟朱涟欣很熟,像是她们回的是自己家。
刷卡上了电梯朱涟欣很自然地掏出钥匙,但快出电梯时又将其收了回去。
她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自己一身整洁装束,也帮叶蔓蔓摘掉外套上露出的一根鸭绒,轻声嘱咐,“今天咱们是客人,要懂事,知道吗?”
给他们开门的是陆开奶奶家的保姆阿姨,那阿姨姓姚,对朱涟欣也客气。
屋里和这栋楼现代化的外观不同,各处都被妆点得古香古色,一进门就看到玄关处摆着瓶插花,花叶被修剪得每片叶脉都能迎接最苛刻的相机镜头,是被伺候出的娇贵。
客厅的白墙有一整面被临摹了一位国画大师的名作,配上满屋暗色实木家具有种相得益彰的典雅,并不显厚重。
屋里飘散着一种叶蔓蔓形容不出的草木香气,这种香气有时她也能从朱涟欣的身上闻到,很让人舒服。
铺了软垫的木椅上,发色花白但仪态端庄的老妇人正拉着一个高大的男生说话,见她们来了,便松了手,笑眯眯地往这边看。
这还是叶蔓蔓第一次真实地见到这位早有耳闻的,占据了她妈妈生活中全部时间的老人家。
她那么好看,像一朵晚秋的芙蓉花。她知道这种形容放在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身上可能不太合适,但这就是这位老人给她的感觉。
她的眼通透但不世故,望向自己时眼底亮晶晶的,散发着违背年纪的可爱活力。
她说话的声音和语调也是温温柔柔的,她向自己招了招手,手腕上翠绿的镯子轻轻晃了下。
“让我看看小欣家的孩子,不说是个女孩吗?”
“是女孩啊,可漂亮了。”姚阿姨跟了嘴,笑呵呵的。
叶蔓蔓在朱涟欣的默许下,外套还没脱就向着那个对她伸出手的老人走了过去。
同时她也看到了刚才一直和老人说话的男生。
他和平时很不一样,叶蔓蔓琢磨了下,今天陆开没有穿他惯穿的卫衣,而是选了件中规中矩的衬衫,外面套着羊毛坎肩,笔直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可能是他最后的倔强。
她突然就笑了下,同时被老人拉住了手。
“哎呀,瞧我这眼神,”陆奶奶仔细打量她,红润的脸扬起快乐的笑,“真是个漂亮孩子,下次穿裙子,小姑娘就得穿好看的裙子!”
叶蔓蔓不敢说自己在养头发的过程中已经忘记了裙子这种东西,她不好意思地笑,点了点头。
“真乖,多大了?”
“17。”
“那跟陆开一边大啊?不过我们开开生日大,应该是哥哥。”
陆开两只大手按着老人肩膀,边给她按摩边垂眼,哄小孩似的,“我的奶奶,我们认识的,不用您介绍。”
“是吗?”她惊讶地看她。
叶蔓蔓点头,“是,我们是同学。”
陆奶奶又扬头找陆开,问,“你爸安排的?”
陆开点头,她终于赞许,“他可算是做了件好事。”
陆匡明有个临时会议要开,到得最晚,饭菜都已经上桌了。陆奶奶显得兴致高昂,没有对儿子的迟到表示介怀。
陆奶奶的房子里有两张餐桌,一张在装饰精美的餐厅,巨大无比,桌边甚至还有扇屏风,另一张就在客厅,长方形普通大小,他们用的就是这张小餐桌。
陆奶奶坐中间,右手边挨着自己的是朱涟欣,旁边坐着陆匡明,左手边是叶蔓蔓,旁边是陆开。
对于自己竟然挨着陆奶奶坐,叶蔓蔓心里慌成一团,她不明白陆奶奶为什么不让自己儿子孙子挨着自己。
但在用餐过程中她有些明白了,因为朱涟欣能就近照顾她。
朱涟欣的营养师和护士的身份让陆奶奶非常信任她的决定,基本是朱涟欣说吃什么吃多少她就照做,每一项摄取都有严格的标准。
陆奶奶特别喜欢吃红烧肉,而她今天又特别的高兴,于是在吃掉一小块后可怜兮兮地看向朱涟欣,问她能不能再多吃一小块。
“奶奶。”朱涟欣只说了这两个字,带着点无奈。
陆奶奶叹了口气,十分失望,“好吧,那你们替我多吃点,姚妈的手艺可以的。”
陆匡明对于自己亲妈被这样压迫已经见怪不怪,自顾地将筷子伸向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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