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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君养成计划失败之后在线阅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佚名的小说
“招揽士人一事进展如何?”他目光凝在书卷上,并未看她。
“一切顺利。”
“国家动乱,正值用人之际,令他们尽快到幕府听凭大司马言殷调遣。”
“可是阿翁,他们恐还有异心,能力也尚且不足,且容女儿再观察些时日……”
冯协咳嗽两声,书卷砸在桌上,一声闷响让冯令瑜打了个冷颤,“瑾娘,你今年十七了,不安于闺阁,整日与文人武将厮混,坊中多有流言。”
“女儿不怕流言,阿翁,京洛刚刚平定,西南和江东两地收复正值关键,女儿还想为阿翁多做一些事情。”
“我知道,瑾娘是个乖孩子,”他招手,冯令瑜挪步上前,乖顺伏在他膝上,他粗糙的手掌摩挲她的发顶,“瑾娘,一晃眼都到了出阁的年纪,若你是个男子该多好,聪明能干、风流倜傥,来日待我登上大宝,你便是无可非议的太子。可惜你是女儿,还是个,被预言了皇后之命的女儿。我要你嫁给王家二郎,生一个小子,过继冯家,他会是未来的皇。”
“阿翁!我不稀罕什么皇后之命,我轻浮放浪,屡被弹劾,实非皇后之选,加之各地战事吃紧,不宜大4操办,让我再留两年吧。”
灏王冯协深深看他一眼,收回手,也收回那一丁点暖意,“今日便把你手下的人都移交幕府,还有,炽焰军的张禁,你若无法劝他一心效忠冯氏,他也没必要再留着了。婚期定在三月之后,这段时间你且好好准备。”
冯令瑜心如死灰,跪坐在地,只听他冷声吩咐:“萧家竖子,你玩腻了,再给你大哥送过去,他不会记恨你的。去看看你大哥,给他赔礼道歉,这事便算完了。”
完你个头!重踢一脚房外草丛的石子,那石子圆溜溜滚到一人脚边。
冯府数十年的幕僚,祖父冯衍的莫逆之交,大司马言殷,也是周朝第一毒士,他慧眼识珠,扶持阿翁从诸位公子中脱颖而出,在灏王府的地位无上尊崇。
她正气得面容扭曲,转瞬扬了眉眼,殷切迎上去,“不知言公大驾光临,令瑜失礼。”
“瑾娘方才见郡王,说了什么?”
“说起一些家常事儿,言公,三月之后便是我的婚期,你可一定要到,喝杯薄酒。”
他颔首,顺着花白的胡子,“听说,你招募了我的学生朱淳?”
消息可真灵通,冯令瑜正要推搪两句,便听他道:“他可不是块软骨头,我这七零八落的牙齿,是啃不下了,你便先用着,待他乖顺了,再迁回我门下。”
“可是,父王说,要我把手下幕僚,尽归幕府。”
他笑着摇头,“你父王老糊涂了,做不得真,人心不是物件,哪能随意迁来迁去?瑾娘如此出色,婚后也不应做个大门不出的闺阁女子,就像你娘一样。你想做什么便尽管去做吧,灏王这边,有我担着。”
冯令瑜抱拳,“请言公转告父王,婚期之前,令瑜想尽力为父王收复西南越地,生擒方作老儿,献于父王足下。了却此生所愿,此后相夫教子,不再踏足官场半步。”
言殷这只老狐狸帮她是何深意?无论他想做什么,为了地位稳固,她必须立一项实打实的军功,这样想着,已走到冯翦房门前,对端着药碗出来的大娘行了个礼,“抱歉,大娘,我昨日脾气激动了些,伤了大哥,我想来看看他。”
“你还有脸来?昨日我找你讨个说法,你却让我苦等一夜,还与周室罪奴荒唐一夜,非要你爹发话,你才肯过来认错是不是?”
好说歹说,她终于走了,冯令瑜进去,冯翦脖子上绑了一层绷带,却像四肢粉碎一般摊在床上,见进来的是她,双眼耸动愤怒的火苗。
“大哥,别急,我是来——道歉的。”她弯腰,抓起地上鞋子中皱成团的罗袜,揉成一团,捏住冯翦的下巴迫使他嘴巴大张,袜子塞进去。
“呜呜呜……呜呜……”他死死瞪着她,双手挣扎,被她反手折断,垂在床上。
“道歉,道你娘的歉,你哪样比得上我,凭什么你是男的,再多过错都有人替你兜着,再荒唐的事做出来,世人也只会说你风流多情。而我做再多,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的一届闺阁女流,凭什么!”她拳拳到肉,专往不易留痕却痛苦难耐的地方打,把冯翦当成训练的沙包。
冯翦被打得口吐秽物,沾湿了嘴中罗袜,两眼翻白气若游丝,冯令瑜稍稍解气,拧他手臂,“咯嗒”一声,骨头接合,他双目圆睁,痛晕过去。
紧锁门窗,旋身踏破房顶而出,飞檐走壁,三两下落到王府门前的马车上。
裴柳面对从天而降的小姐面色如常,拉动缰绳。
“裴柳,传话府上三十一口人并一狗,咱们即刻去幽州,投奔炽焰军。”
郡主府的丫鬟小厮,加上十多位幕僚,除了刚刚进府的东西很少的三位,都是打仗时随行的老手,铺盖早安置好,随意一卷便能出发。
只有一个例外,刚睡醒不知发生何事的萧恂,挣脱了搀扶他的两个小厮,跑到与管事议事的冯令瑜身后,抱着她的腰不肯撒手。
“你不是说了不赶我走吗?”他十分委屈。
“我说了。”她没空管他,对管事董洧道:“草料六十斤够了,到幽州境内再行补给。”
董洧看着瘦高的公子抱着色若春花的小姐,缩手缩脚把自己藏在她身后,已觉好笑,小姐没有挣脱,却没好气道:“没有赶你走。”
公子问:“那这是在做什么?”
小姐道:“你没有眼睛吗?不会自己看吗?”
青年人相处真是幼稚又可爱,董洧三言两语说完要事,极有眼力见地告退,冯令瑜却还没扔掉身后的牛皮糖,只能哄道:“我不是要赶你走,也不是扔下你,我们要一起去幽州。”
“幽州?”他转着琉璃般的眼珠子,“为什么要去幽州?”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卖了你。”
“真的不扔下我?”他侧过脑袋极认真地问。
“真的真的,我保证。你先到马车上等着,小心别磕着背上的鞭伤。”
全部人马收拾妥当只用了一个时辰,蹲在马车前的辕轴上,冯令瑜嘴里叼着一支草杆,乌发盘起扎到毡帽里,粗褐布衣装扮,一副草寇模样。
清闲下来,她便忍不住想方才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昨夜才说好了,让萧恂别动手动脚,今日忙起来倒忘了这桩事,他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地抱着她的脊背撒娇。
这种憋闷感,就像行军打仗中自己稍有不慎,痛失一座城池,她越想越气,狠狠跺脚,马车震动惊得马儿跑的更快。
裴柳回身看她一眼。
“你别管我,看路。”她捂脸望天郁闷中。
“小姐,”红菱从队伍后骑马上前,“恂公子呼痛,小姐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痛是吧?”她嘲讽,“让他自己呼个饱,我这儿是短了药还是短了毛毯?你告诉他,金尊玉贵的身子若待不惯这马车,现在就下车滚回慎刑司的牢狱里去,和他那群叔伯共享天伦之乐。”
小姐的脾气是挺大,却远没有这般尖刻啊,红菱一头雾水把话带到恂公子的马车前,那美貌惊人的公子也是奇怪,并未作什么反应,只挂了帘子不再提要求。
只是午膳时分,行伍在开阔的草地落脚,小姐又与裴柳等人议事,那公子蔫蔫地走到她身旁,抱着她手臂不放,她态度大变,眉眼温柔地说了什么,哄得公子轻笑,还伸手揉了揉公子的鬓发。
小姐真是奇怪,她想。





明君养成计划失败之后在线阅读 相持

马车行至半途,冯令瑜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常驻萧恂的马车了,她托腮看着窗外,回忆这离谱的事儿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大概是从下马整顿时萧恂黏黏糊糊抱她手臂,说自己后背的鞭伤痒开始的。她想着冯翦不干人事,却是她的兄长。他本应跟他的父兄一道囚禁在幽州,却被她一声令下带回来,又扔在慎刑司几月不管,他伤成这样,她也有责任,便温柔劝道:“去找于乙帮你看看。”
“我不要,”他扫了一眼面色怪异的裴柳,低头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于乙手劲可大了,每次换药我都疼得不行。”
他还挺挑?于乙是专门指去照看他的人,旁人都各有各的活计,没人能分出手来为这娇贵公子换药。
裴柳轻咳一声,她抬手揉了揉萧恂的鬓发,哄道:“乖,先回马车,等下我去看你。”
“小姐,我们要确定行进路线,官道平缓,却要绕一段路,至少拖延三日,须弥山的小径直达,一夜便可到达幽州,常有山贼劫道。”裴柳催促她做决定。
她望着日暮的天色,一锤定音,“走小路,我倒要看看,哪家的山贼敢来冒犯他姑奶奶。”
现在的她望着窗外山谷间影影绰绰的月亮,无比后悔这个决定。
走进萧恂的马车,面对他几声撒娇,亲自掀了他的里衣查看他的伤痕,金疮药极好,伤口已经结痂。堂堂郡主竟然亲自做这种事,真是奇怪,她这样想着,把涂了新药的绷带缠到他背上。
换好药,马车恰好行进山野小路,一个土坎,马车颠簸,把衣冠不整的少年颠到她身上,她被带倒,后脑勺“砰”得撞到马车壁。
他紧张上前为她揉头,被她翻了个白眼推开,又是一道坎,她有所准备,迅速稳定身子,他却被颠得整个人抛向马车另一边。
“哎哟!”他疼得一阵瑟缩,抓着地毯泫然欲泣,她无奈扶额:“过来,靠着我。”
所以现在她一手托腮,一手撑着个大麻烦,山间虫鸣阵阵,大麻烦在这样的情境下却睡得香甜,红润的唇微微嘟起,还发出微弱的鼾声。
“你最好不要把口水流到我的衣裳上。”
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双手抱得更紧。
马车外响起一阵骚动,有山贼高喊:“此路是我开,留下买路财!”
冯令瑜心里摩拳擦掌,好久没有酣畅淋漓打过一架,弯折手肘把萧恂推醒,他长睫扑闪,睁眼时一派懵懂,她已三步并作两步飞出马车。
几个蒙面山贼持寸余长刀,为首的正与裴柳对峙。冯令瑜本想直接飞身上前加入战局,眼尖发觉不对劲,只见为首的山贼浑身肥膘、眉眼凶煞,不断吐出脏话,另四个小贼却身板纤细,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握刀的手骨节修长,一看便是惯于握笔的文人。
裴柳显然也察觉这五人外强中干,没她号令,犹豫是否拿下。
“等什么?想挨爷爷的刀么,快快把金银拿来,爷爷开心了,自然放尔等一条活路!”
她抱着手臂走到山贼面前,毫不客气上下打量,他圆睁双目,手中大刀明晃晃反射月光,也映出她一张比冰霜更冷傲的面孔。
“小……小姑娘,看什么,不怕你爷爷的大刀么?”拿刀的手不住发抖,她嗤笑一声,抬腿重重踢他手肘,大刀登时脱手。
裴柳反手把他制住。
余下几个小贼“哐哐当当”刀剑扔了一地,抱头求饶。
“说!你们到底是谁,姑奶奶开心了,饶你们不死。”冯令瑜拾起地上的大刀,掂了掂,还算重手,作势往膘肥山贼头上砍去,他哇哇大叫:“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她心里气闷,就像面对一道美味佳肴正要大快朵颐之时,突然发现菜是馊的那种憋闷感,把手上大刀狠狠一抛,那刀霎时半截插|进泥地,山贼几乎吓晕过去:“姑奶奶,我们是锦州人,奉军师之命来此勘察地形,兄弟们想着……周地富庶,假扮山贼讨点银子,这是开市第一遭!便被姑奶奶抓获,我们真的没有伤人,姑奶奶饶命啊!”
锦州人……冯令瑜与裴柳对视一眼,他当即明了,唤来几个亲卫绑起五人。
“小姐,请指示。”马车重新进发,冯令瑜往车轮上蹭掉鞋底泥土,裴柳怀抱长剑过来,“五人已经妥善看顾,为首的胖子一直唤饿,属下把他打晕了。”
“西南越地军师虞轼,才略天下独绝,怎会派这么蠢的探子过来?不对劲,叫王著过来。至于那五人,查明身份之前,好吃好喝地供着,千万不能让他们掉一斤肉。”
“遵命!”
王著不惯坐马车,这几日吐得天昏地暗,人瞧着也憔悴不少,冯令瑜拍着他肩膀,“既这样辛苦,我便着你在此处下车。你绕过须弥山南下萦州,务必探问到军师虞轼的计划,回来禀告于我。”
重新回到自己宽敞舒适的马车,她“大”字型摊在地毯上,心道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半梦半醒间车壁晃动,一人进入马车,把她的胳膊当作枕头,侧身躺下。
她半睁眼,见萧恂乖巧笑着,心道养着他也不亏,这样美的一张脸,每日光看着便心情愉悦,说不定寿命也增长几年。转了几念,不对劲的感觉弥漫心头,他就是块牛皮糖,虽然这糖还挺甜,她不应该对他这样宽容,但他太自然地靠近,令她觉得这也没毛病——一时扯不清何处不对劲。
既想不通,便先睡一睡吧,她太累了。
马车开始发动,摇摇晃晃,酥麻从手肘传至整条手臂,她欲抽回自己的手,就像压着块大石头无法动弹。
“呜呜呜……疼。”她翻身与萧恂面对面躺着,企图缓解不适,人还困在梦中,痛得直皱眉。
大石头忽然离开,僵直的左手被握着,温热手心轻揉慢捏,他的声音像温泉水漫延一室,也灌洗过她的耳朵,“还疼吗?”
“疼……”如此委屈哭诉,手臂上的疼痛却渐渐化开,她舒展了眉头,沉沉入梦。
一但舒坦了便翻脸不认人,她想翻身向马车壁,手臂却被抱在温暖的怀里,动弹不得,她呢喃抱怨两声,随他去了。
第二日冯令瑜神清气爽下车,左右转着手肘活泛筋骨,发觉左右侍从走过的看她的眼神略微奇怪,正在喂马的裴柳过来,轻咳一声,“小姐年轻气盛,还是注意身子为好。”
“我怎么了?”
他没回答,拿着盛满草料的小铲子又走了,抚摸马鬃低头喂马,露出的耳朵竟然红红的。
冯令瑜更加莫名其妙,马车里的公子走出来,同样扭动脖子,伸了个拦腰,“小姐怎么不唤我?”
阳光下萧恂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右脸颊一片红印子——让她想往左脸补一巴掌,两边对称多好看。
“你今日就滚回自己马车去!”她回过味来,就是这小子往她马车上钻,让众人误会,咬牙切齿喝道。
“好吧。”他不乏委屈,“昨夜你还非要抱着我睡,我想挣脱也挣不开,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凶……”
“你!”尽管这张脸是她喜爱的,用这张脸说出这样胡搅蛮缠的话,还是让她产生了往他左脸补点颜色的冲动,余光却见亲卫何顺抱着木柴经过,立即便了副宠溺神色,挽着他的手臂,扑闪着双眼看向他,“对不起嘛,有没有磕疼你的伤,你先回车上待着,等一下人家回到马车,就给你——”矫揉造作地撞了撞他肩膀,“就亲自给你换药嘛!”
眼见着何顺打了个冷颤,目不斜视经过,她赶忙放了手,面色也冷淡下来。
何顺是阿翁安排在她身边的探子,在他面前,她必须维持荒淫无度的人设,极力向阿翁表明她对自己的定位是风流纨绔、乱世枭雄,而非皇后。
身旁公子却面泛桃花,眼里水雾更浓,“那……说好了,我,先到车上等着小姐……”
“呵呵,去吧,去吧。”她苦笑。
车行几日,她和萧恂好像日渐亲密,又好像没有,他看着没交付出几分真心,她也把他当成小猫小狗,空闲了便挠一挠抖一抖,一路无聊,大部分时间她都是有空的,他们整日待在一块儿,她竟也不腻。
馕饼干涸,她嚼了数口,腮帮子都疼了,在这山野之地也没有别的可吃,转眼见那轻轻一颠便要唤这儿疼那儿疼的恂公子,十分努力地啃着比他脸还大的馕饼,没一句怨言,她莫名其妙有种负罪感。
她真的很像个阴晴不定的暴君,他则是个小心翼翼试探她雷区的小可怜。
他发现她在看他,十分乖顺地勾唇笑起来,转瞬想到什么,小扇子似的睫毛垂下,小心翼翼舔去嘴角碎末。
她朝他招手,他坐过来,抓着她手腕,满头柔顺的青丝贴近她掌心。
摇晃的阳光从马车窗投入,光影斑驳的午后,很适合说些正经事,她说:“其实不必如此讨好我,我说到做到,不会伤害你的。”
他摇摇头,握着她手腕下移,触摸他的脸颊,冰冰凉凉一块白玉,刀削斧劈的轮廓,竟还藏着几两软肉,摸着手感极好,他在暖融融的阳光中微笑:“我愿意,小姐虽然凶巴巴的,却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明君养成计划失败之后在线阅读 挑战

山路行了两日,进入幽州,又行三日,到达幽萦二州交界处,炽焰军的驻扎地。
萦州和锦州归属越地,灵帝二十三年,九州分崩,庶人方作从市井发家,招募能人异士,攻入越地,自封萦锦二州协领,世人都说,方作年近七十,只等冯氏篡夺周室帝位,必会以清君侧之名随之称帝。
马车驶进军营,阳光刺目得不似暮春三月,冯令瑜张着五指,把太阳抓入掌中,她迫不及待要干一番大事,向阿翁证明,不做皇后,无需拉拢王家,她也可以为他开疆拓土。
“郡主。”
有人在车外呼唤,她打开马车门,一位挺拔英武的青年男子向她抱拳,赤红短打将领装扮,她对这人没印象,炽焰军的大小将领也不会叫她郡主。
她跳下马车,军营里帐篷次第陈列,再远处操练尽然有序,马车旁赫然停驻着两匹马,马鬃挂着弓箭。
青年做了个“请”的手势,“早听闻郡主精于骑射,幼年在萦州作人质,曾百步穿杨,险些取了方作性命,技惊天下。属下,早便心向往之,愿与郡主切磋。”
她心中雀跃,面上尽力稳住了,对青年抱拳,翻身上马,二人并驾齐驱,一道往营边密林而去。
马蹄踏破清晨的山岚,穿行在斑驳树影间,冯令瑜甚至想放声大笑,把在京城遭受的一腔郁气都呵出,料峭春风中青年的马尾和衣袖一道扬起,爽朗地笑,更添几分俊逸,“吁!郡主,就在此地。”
她牵扯马绳,他们已来到山岗上,山下不远处便是越地白狐军的营寨。
“你想做什么?”
“和郡主比试。”他已搭起弓箭,对准山下营寨,一箭破空,角楼上放哨的小兵直直往后倒,摔落营寨中,来往几人包围着他。
“现在靶子安好了,郡主,请。”
营寨中人只比树上的虫子大一些,可见这人的箭术世所罕见。冯令瑜毫不怯场,拉弓搭箭,微微侧头,对准聚集的人群。
“咻——”一箭射出,边缘一人倒下,人群骚动,立即四散逃开。
她对青年眨眨眼睛,“怎么办?靶子没了。”
他不答,骑马前移少许,射|出一箭,一处墙边躲着的人倒下。他笑得邪4,“好的猎手,从不担心寻不到猎物。”
冯令瑜凝眸细看,的确没发现哪里还藏着人,思忖片刻,干脆利落下马,扯了把草杆绑在箭簇上,寻到树下两枚光滑的石头,擦出火花,点燃箭簇。
面对营寨拉弓,箭簇掉下火星点点,她对准帐篷,转了一念,上移弓箭对准营寨后更远的山坡上,铺着黑布的粮垛。箭矢燃着熊熊火焰,腾空飞过,不偏不倚落于草垛上,火势顺着春风蔓延,须臾便吞噬了整片粮垛。
整个营寨沸腾起来,士兵从各帐篷里冲出,取水救火,抢救粮食,骑马报信,一片混乱。
“现在,靶子可谓取之不尽了。”
青年拍掌赞许:“郡主聪颖,属下甘拜下风,但论箭术,属下可不承认比郡主要差。”
他也做了一支火箭,烧了营寨右边一片帐篷。
二人谁也不甘落后,接连射|出火箭。
半个时辰后,整个营寨化为一片焦炭,在山上都能闻到焦味儿,冯令瑜收起长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到底是谁?”
他把弓箭背在身后,单膝跪地,垂首抱拳,“属下是张禁将军的副将,廖炬。本来……只是个小兵,今年正月,将军被方作门客蒙亦偷袭,左臂中箭,属下抓获蒙亦有功,升任副将。”
冯令瑜着急,紧拉缰绳带动马儿嘶鸣,“叔叔中箭?为何不派人来京城告诉我?他现在如何?我要去看他!”说罢扯着缰绳拉马转身,廖炬挡在马前,“郡主,将军无事,昨夜白狐军夜袭,八十里外另一营寨死伤了数百兄弟,数百石粮食被抢,今早将军亲自前去安抚整顿,吩咐属下迎接郡主。”
“那他为何不告诉我?”
“当时刚解决了四王叛乱,幽州局势未稳,他怕泄露了受伤的消息,会惹来麻烦,加之冯公新丧,郡主必然伤心,将军怕你再为他而伤神。”
“最近战局如何?”他们并肩骑马,在山岗上慢悠悠走着,冯令瑜心情还未平复,恨不得立即抓住方作,狠狠砍上几刀以解心头之恨。
“最近,打了几次小仗,有输有赢,炽焰军与对面的白狐军人数和战力皆相当,将军正想法子,把他们一网打尽。”
“方作也害怕了,四王之乱后,幽、平二州收归周朝直辖,京城到此处,走小道只需五日,路途开阔,打起仗来,京城源源不断提供补给,相反萦州,山丘连绵,运送粮食辎重,千辛万苦。”冯令瑜斟酌着,吁马停下,凝重道:“他们肯定有别的打算,不痛不痒的小仗打下去,被拖死的只会是他们。”
“郡主高明,将军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我们还没未想出来方作的意图。”
“狐狸尾巴藏得再好,也会留下骚味儿。”说罢挥鞭纵马,直至午间烈日当空,力竭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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