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许愿齐誉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佚名的小说
怎么说呢?许愿忍不住搜肠刮肚了一番。
应该说这座王府非常朴素规整、硬邦邦吧。
地面铺着整齐的青灰砖石,砖石四四方方,房屋排列也四四方方。放眼望去,无一处精心栽种的盆景或苗木,只种有笔直挺拔的杨树、少量樟树与悬铃木。再往里走些,这种横平竖直的感觉更明显,严肃而规整的就似沙场上经历过严苛训练的士卒。
这种风格给人感觉很硬、很单调,甚至有些枯枝灌木好似狞厉的刀光剑影,肃杀与寡言之感呼之欲出。不少女子和其家人对这府中景致既好奇又不适应,频频露出复杂的表情。
不多时,许愿和祝飞虹就到了王府里最宽敞的中庭。
今日来的人真多,粗粗看去适龄的年轻女子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即便中庭宽敞,这么多人堆在一起也足够拥挤。更别说女子们香鬟雾鬓,各种脂粉气味混在一起,许愿被熏得直皱眉,打了个喷嚏。
“熏死了,什么鬼。”许愿揉揉鼻子,一抬眼,忽然看见坐在上首处的浔阳王齐誉韬。
男人身着玄色织锦平蛟长袍,腰间是青铜虎符样式的革带。他戴一顶玉色发冠,所有头发被一丝不苟簪在发冠里。
这般热闹喧嚣的氛围里,他静坐不语,好似花团锦簇中一块镇场的石头,浑身有着极强的存在感,足以让靠近的每个人第一眼看见他,却又沉冷无比。
司鹄也在场,正站在齐誉韬身边。作为王府的侍卫长且是齐誉韬在战场上的得力副将,司鹄穿戴很合仪制。
望着这么多环肥燕瘦的年轻女子,司鹄心里滋生那么一丁点希望,觉得这里头总有人能让爷多说话吧。再瞧一眼沉默的齐誉韬,司鹄又心虚了。爷坐在这里良久,宛如雕塑,一言不发,气场着实令人窒息。
司鹄对齐誉韬还算了解,大概能猜到齐誉韬在想什么。爷对今日的选妃很不耐,但为了兰慈县主,还是选择配合。
正好这时,兰慈县主到了。县主的到来让在场略有喧闹的女子们立刻安静下来,皆向兰慈县主行礼。
“平身。”兰慈县主抬手示意大家不必拘束,她坐在了齐誉韬身侧的位置上。
接着兰慈县主重申了一遍选聘王妃的要求,所有未婚女子不限出身、不限行业,只要有本事让齐誉韬为了她一天说话超过十句,就聘为浔阳王妃。
兰慈县主话音落下时,众女子们跃跃欲试,看向彼此的眼神既有竞争对手间的戒备,又巴不得有人先做出头鸟行动,好给大家探探路。
许愿一拽祝飞虹的上襦下摆,低声问:“飞虹姐姐,浔阳王府都是兰慈县主做主吗?”
祝飞虹看了眼兰慈县主,小声回道:“当然不是,不过兰慈县主比浔阳王大十岁,俗话说长姐如母,浔阳王多少要依着她。”
许愿皱皱眉,问道:“兰慈县主为什么住在王府里?她没成亲吗?”
祝飞虹将声音压得更低:“据说县主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可惜当年齐家遭逢变故时,婚事告吹。那场变故……”后面的话不好说下去,祝飞虹停了一停,声音低到谷底,几乎是耳语般,“齐家近乎满门死绝,只剩下兰慈县主与浔阳王二人。兰慈县主为了养育年幼的浔阳王,便再未嫁人,如此也就耽误了。”
许愿听到“满门死绝”四字时,眉尾好似狠狠抽了一下。这一瞬,祝飞虹察觉到许愿身上散发出一股戾气,那是很尖锐冰冷的寒意,就像是阳春三月忽然刮来一阵数九天的寒风。
这时候齐誉韬忽然向许愿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一沉。
有杀气。
就在那个方向,在那一群立着的人里。
兰慈县主不知道自己的闷棍弟弟在想什么,只是见齐誉韬频频盯着某个方向看,以为他看得是这些女子,便问:“可是有看中的?”
齐誉韬望了兰慈县主一眼,没说话。
这会儿,那些女子之中终于诞生了一个出头鸟。
率先走出的是一位商户女,长相尚可。她双手拎着张帕子,向齐誉韬欠一欠身,道:“民女王钏儿,敬王爷保家卫国。这是民女为王爷绘制的帕子,聊表仰慕之情。”
众人看向她那帕子,白底,用草木染绘上花纹。有人窃窃私语:“这王钏儿家是开药铺的,准是顺手拿家里草药染个帕子出来,也忒不用心。”
王钏儿听见了,面不改色道:“我用不用心,王爷自有分明。反倒是你说什么酸话,只会显得心胸狭隘。”
“你!”那人眉心一跳,接着不服输站出来,手捧一个茶盅,朝齐誉韬拱手,“王爷,冬季干燥,这是民女亲手熬制的雪梨汤,可清肺润喉,献与王爷。”
一个王府下人过来接过雪梨汤,放在齐誉韬身边的桌子上,顺便将王钏儿的帕子也接过。这献雪梨汤的女子又从自己家属手中再捧过一盅雪梨汤,拜了拜兰慈县主:“这一盅雪梨汤,献给县主。”
兰慈县主面露笑意:“好,你倒是有心。”
女子得意一勾唇,然而再看齐誉韬一言不发,女子唇角的笑容淡下去。
有人开头,其他女子活络起来。相继有人站出来,有送帕子的,有给荷包的,还有送各种小物件的。王府下人把所有东西都收了,很快就堆满好几口缸。
祝飞虹看得直咋舌,这么多女人扔荷包甩帕子,怎么显得浔阳王像个花魁,大家为他一掷千金。偏偏浔阳王静坐如石,不但一个字没说,还一脸冷冰冰。
啧,真闷。
兰慈县主起先脸色还好,渐渐也越来越黑。姑娘们都这般主动,她这不成器的弟弟就不能开开尊口吗?
兰慈县主低声嗤道:“齐誉韬!”
因县主开口,所有人噤声,场面出现暂时的宁静。
好巧不巧,许愿正好在此时嘀咕:“一群笨蛋,浔阳王能看得上才怪!”
然后,万籁俱寂,所有目光瞬间刺向许愿,齐刷刷的宛如万箭射来。
空气忽然寂静如鸡。
许愿就像是被剥皮的橘子,扔到桌上被所有人围观。
有人在视线接触到许愿时,便低呼:“她怎么穿一身白?!”
此话立刻引起多人共鸣,今日浔阳王府选妃,不说打扮得鲜亮点儿,起码也该有颜色。这浑身雪白宛如披麻戴孝是怎一回事?发髻上还簪着白花!
众人看向许愿的眼神,越发嫌弃、取笑、幸灾乐祸。
若换成别人被这番打量,怕要无地自容,偏偏许愿面不改色,还颐指气使道:“我又没穿丧服,王府守卫都放我进来没说什么,要你管!”
那女子差点噎住,回道:“就算不是丧服,今日这样的场合身穿白衣,也不成体统。”
许愿不悦道:“大姐,我穿什么颜色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爹还是我娘?我就是喜欢穿白的,你能把我怎么着?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你……”
“再叽叽歪歪我就踹你屁股!”
“你这人怎么……”那女子差点闪了腰,气得啐一声,“呸,泼皮!不和你一般见识。”
“谁稀得要你一般见识,说不过我的人闪边儿去!”许愿道。
那女子简直要傻眼,心想怎么世间还有这种乌烟瘴气的祖宗,这人打哪儿来的?她委屈的看向上首:“县主,您看她……”
兰慈县主也被许愿唬住,却不觉得生气。她自己就是个凌厉的人,早年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齐誉韬长大,吃过太多苦,见过太多薄凉世故,更是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就得硬气,卑微乞求换不来别人的在意,反而硬气起来了,别人才敬着你。
许愿的脾气在某种程度唤醒兰慈县主的共鸣,县主说道:“不过是一件衣服,无妨。白色倒也衬你。”
“谢谢县主。”许愿开心一笑。
那女子见县主并未发难许愿,不免尴尬,不服气又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那样说话,说我们都是笨蛋,教王爷看不上。如此没礼貌就罢,王爷的心思也是你能乱说的?”
许愿反唇相讥:“我乱说没乱说,你懂什么?”说罢就朝前快步走了几步,仰头冲上座的齐誉韬喊:“浔阳王,你看上她们了吗?”
齐誉韬眉峰微皱,冷峻不语。
许愿哼一声,傲然道:“他没说话,就是默认啦,没看上你!”
“你……”那女子简直要气吐血,不是,这人究竟是打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种乌七八糟的人为什么能活到今天?她的家属都不管管她吗?
那女子想着就向家属祝飞虹看去,却接收到祝飞虹那同情的眼神。
祝飞虹是真同情那女子。姐妹,你不知道,前一个与许愿妹妹这般怼过的人,已经气病卧床半年了。
女子还不认输,咬牙切齿道:“你这么能耐,是觉得一定能成为浔阳王妃?”
许愿没理她,却是一双眼刀朝左右一扫。说来也怪,被她眼刀扫到的女子纷纷觉得脊背发凉,脚下竟不由自主退后几步,如此便在许愿跟前让出一条路来。
许愿捋了捋宽大的雪袖,不意露出袖下衬里上绣着的几朵白花。她蹦蹦跳跳似的,很快就蹿到兰慈县主跟前,笑道:“县主,只要能让王爷开口说话,我做什么都可以对吧?”
“是。”兰慈县主道,她倒是有些好奇这姑娘要做什么。
许愿朝兰慈县主一行礼,又转身到齐誉韬面前,抬手把司鹄挥开。
“王爷好,我叫许愿,今年十七。”许愿欠一欠身。
齐誉韬面无表情看着许愿,点了下头。岂料他刚点完头,就见面前女子扬手朝他挥过来。
啪的一声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倒吸凉气中,许愿一巴掌抽在齐誉韬脸上。
这一刻,大尧的守护神,手握重兵的浔阳王,懵了。
下一刻,浔阳王怒而起身,居高临下瞪着许愿,怒道:“哪里来的混账!”
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许愿齐誉韬 第 4 章
鸦雀无声。
鸟兽无声。
天地无声。
兰慈县主手里的帕子,脱离她石化的手,悠悠飘落。
所有人都呆了,呆若木鸡,瞪眼张口看着许愿和齐誉韬。
她打了浔阳王一巴掌。
她居然打了浔阳王。
她居然敢打浔阳王!
而浔阳王……
许愿一指浔阳王,转头对所有人道:“快看,他说话了!”
所有人:“……”
这是何等的难以言喻。
兰慈县主本反射性的要喊一声“大胆!”,却在听见许愿之言后,竟如当头棒喝,猛地就镇定下来。
选聘王妃的标准是她定的,这叫许愿的丫头并未违规。且她这个从今日晨起便未说过一个字的弟弟竟说话了,还是六个字!
只是瞧着弟弟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兰慈县主不知该喜还是该怎样,唯有俯身捡起帕子,暂未开口。
众目睽睽之下,齐誉韬和许愿大眼瞪小眼。
男人玄衣裹着精壮身躯,如笔直桅杆、如削崖般,凛然气势与怒火就像是刀锋贴着许愿的皮肤刮过般。眼下旭日东升,日光落在齐誉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许愿整个人都被覆盖在齐誉韬的阴影下。
被一个经历过沙场尸山血海之人的怒火碾压,那种如泰山压顶的窒息感,足以令许多人脚软。离齐誉韬较近的已经有人受不了了,惶恐之下跪倒在地。一人跪下,其余人也跟着陆陆续续跪了一地。唯有许愿丝毫不受影响,反振振有词道:“人家才不是混账啦!我叫许愿,许可的许,愿望的愿!”
说罢竟还兴奋的眨眨眼,边比划边道:“你好高啊!竟然比我高这么多!”许愿把手放在自己头顶,朝齐誉韬一比划,自己居然连他肩膀都没到!
跪着的众人看向许愿的眼神,如同在看怪物,连司鹄都嘴巴张大得能吞鸡蛋。爷气场全开时,多得是人招架不住,时不时就会发生少女和孩童被爷的森冷模样吓哭的。可这个叫许愿的,怎么一点儿不怕爷?
齐誉韬眉心灼然一跳,眼中有森冷火簇,他低沉道:“你可知罪!”
兰慈县主捏着帕子捂住心口,又说话了!又说了四个字!
“知罪?我为什么要知罪?”许愿双手叉腰道,“县主说了录用浔阳王妃的唯一条件就是让你一天说十句话,我一没违规二没杀人放火,我有什么罪?你说啊说啊说啊!”
齐誉韬闷哼一声:“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许愿踮起脚尖,虽只增高一点,却平白更有气势,“不就是被我打了恼羞成怒吗!那你打回来,照这儿打!”许愿腾出一手,戳一下自己的脸,“打吧,反正我不怕,你打啊你打啊你打啊!”
齐誉韬心下震惊,面沉如水,只觉似有爆竹噼里啪啦在他脑袋顶乱放一气。这些年他在战场见惯各色敌人,于朝堂中领略各色面孔,却从未见过许愿这种人。
简直……怪胎。
而这怪胎还继续连珠炮弹般的说:“你打啊,怎么不打了?”
齐誉韬眉头紧蹙,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动手打小姑娘吗?
许愿见齐誉韬没反应,便收回手,哼一声道:“王爷,你说不出话了,所以人家本来就是没罪啦!”她说着就在身上飞快翻找起来,灵活的掏出一个药包,递给齐誉韬,“这是我随身带的药,你拿去抹脸吧,保证不留痕迹!”
齐誉韬胸口起伏几下,莫名有种被气得窒息的感觉,本来不觉得脸上多疼的,这会儿倒似痛感严重加剧。
他冷冷乜着许愿,终是一手接过药包,丢在身后桌子上。
“好棒,浔阳王收我东西了!”许愿很开心的样子,花枝乱颤,发髻里簪着的几朵白色花朵跟着摇曳起来,活跃如兔。她忽的双手交握置于颌下,眨眨眼期待道:“王爷,你说话声音很好听呢。有这么好的声音还总沉默做什么?再说几句给人家听听啦!”
这女子简直……齐誉韬眉心再度狠狠一跳,几乎忍无可忍,眼中甚至溢出森冷杀气……司鹄看在眼里,直道惊异。齐誉韬蓦地一手拍在桌案上,随着一声重响,他一字字宛如从齿缝中钻出:
“今日到此为止。”齐誉韬看了眼司鹄,“清场!”说罢拂袖而去。
跪在地上的众人只觉犹如做了场离奇的梦,仍旧残留惶恐。
兰慈县主则震惊的望着齐誉韬的背影,旋即,脸上的震惊被一派喜色代替。她蜷住帕子,心中激动不已。
八个字,最后一句说了八个字!这半月以来好不容易说到八字以上了!
就因为这叫许愿的姑娘……兰慈县主目光落在许愿身上。这个许愿,短短时间里让那闷棍说出三句话总计十八个字!虽然过程手段太过离谱,但是结果却、却……
又对上司鹄一言难尽的眼神,兰慈县主思及弟弟走时半边红肿的脸,心里喜悦之情散去一些,颇有点不是滋味。说实话,看见齐誉韬被扇巴掌时,兰慈县主心中的愤怒和心疼无以言表。那巴掌抽在弟弟脸上,她感同身受。这许愿也是太大胆了……
这么一想,兰慈县主五味陈杂,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
耳畔是中庭里大家的喏喏低语,兰慈县主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众人,她吸一口气站起身,端然说道:“各位都辛苦了,今日就先散了吧,王府门口账房先生会等在那里,每位姑娘都有赏钱。七天之后的辰时,来王府继续参选。”
众人便谢了恩,纷纷起身恭送县主,接着才陆续告辞。
许愿跟着恭送完兰慈县主后,就一溜烟跑向人群里的祝飞虹,一把拽起祝飞虹:“飞虹姐姐,我饿了啦,我们去吃午饭!”
祝飞虹被许愿拽得,腿跟着走,边走边呼道:“许愿妹妹,你就不能慢点吗?”
“快点啦!”许愿拉着祝飞虹近乎飞奔,一白一黄两条影子就这么率先远离中庭。
还未退去的众人面面相觑,好些人表情都和被骨头卡住喉咙般扭曲难言。有些女子想着许愿的手段这么管用,要不自己下次也学学?可一想到许愿抽巴掌时那干脆利落的架势,她们就退缩不已。
就算许愿为她们打开了新思路,她们也不敢对浔阳王蹬鼻子上脸啊!那可是浔阳王!!这个许愿,确定是来选妃而不是来向浔阳王寻仇的吗?
人群中有个穿着花衣,身上首饰甚为贵重精致的女子,眯眼凝视远去的许愿,幽幽说道:“浔阳竟有这样的人?瞧瞧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女子身边的一位同样打扮奢侈的妇人,这女子的母亲,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另一副样子。震惊、茫然、惶恐、焦急……竟像是见了鬼一样。
“是她吗?”妇人一个劲儿的喃喃,双手有些颤抖的捏了捏手指,“和他们夫妻二人长得真像,名字……名字也叫许愿。难道她当年没死,这是又回来了?”
女子名叫许汐,闻言诧异的看一眼自己娘亲,问道:“娘,你说什么?什么没死、长得像的?”
许母面色发白,轻咬下唇低声道:“也是,那会儿你才两岁,自是不记事。”
这里人多口杂,许母没再说下去,而是对许汐道:“有话我们回家说。”
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许愿齐誉韬 第 5 章
许愿和祝飞虹最先离开浔阳王府。
许愿拽着祝飞虹,走得和风似的,走到王府门口时还特别顺溜的从账房先生手里夺过赏钱。
账房先生就是昨日被许愿叫“大叔”的那个,王府中庭发生什么事他不清楚,只是见许愿出来时眉飞色舞,仿佛很开心,账房先生不禁心里一哆嗦。难道这女子真教他们王爷开了尊口,战绩卓越,入了县主和王爷的眼?
没等账房先生猜测完,许愿和祝飞虹的身影就已消失在街巷拐角处。一白一黄,白色的像是轻巧的雪练,黄色的像是灵巧的黄莺,竟是连拐角处露出的最后一抹衣角都那么婷婷活泼。
接着,其余女子和其家人也相继出来。账房先生向她们一一发放赏钱,渐渐的也从她们和其他王府下人的口中,得知这场选拔都发生了什么。
当听到许愿劈头盖脸给了王爷一巴掌还气势满满,账房先生整个人都不大好。姑奶奶,这真叫姑奶奶喂。
远离浔阳王府的许愿和祝飞虹,游荡在闹市街头。许愿饿了,两个人便一边向闹市有名的酒馆饭馆走,一边在路边小摊买些小吃。
浔阳的小吃很多,正好许愿昨日刚来浔阳,除了与祝飞虹在壶中天酒4一聚,便没好好吃上地方名吃。眼下看着那些卖相极好、香味飘飘的各色小吃,许愿买得不亦乐乎。炸红薯条、桂花酥糖、糖葫芦……
待两人到达一家很地道的酒楼时,许愿左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小吃,右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咬下一颗酸甜山楂。
在酒楼里找了二楼一处靠窗的好位置,许愿和祝飞虹相对而坐。两人点上饭菜,跑堂的过来倒上两杯花茶。隔着茶水氤氲出的袅娜烟气,祝飞虹看着对面的许愿那张瓷白小脸上鲜活的表情,不由越发好奇。
许愿妹妹这次大老远跑来浔阳,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经过刚才的事,祝飞虹心下猜测,许愿妹妹莫不是冲着浔阳王来的。
对面,许愿又吃下一颗山楂。她暂时放下还剩一半的糖葫芦,转而从自己买的小吃里取出一包炸红薯条。她小手一扬,让红薯条纷纷掉在小碟子里,接着抓起一条炸红薯吃了起来,还将碟子往祝飞虹面前一推:“飞虹姐姐,你吃点!”
见许愿这么欢快,祝飞虹又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了。因为许愿这人……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实在是过于跳脱。就说当年许愿干过的事:因为子谦不告而别,她追着子谦辗转中原列国,你追我赶持续半年;还因为听闻周国新帝即将登基,她从西蜀国千里迢迢赶去周国观礼,赶路途中五天五夜几乎没合眼。
简而言之,就是特别随心所欲、且浮夸。
或许只凭一个心血来潮,她就能原地盖一座房子出来。
祝飞虹想了想,算了,不管许愿妹妹来浔阳是做什么,都是人家的事,自己不问了。遂接过许愿递给她的炸红薯条,笑道:“谢谢许愿妹妹。”
两人饱餐一顿,结账离开酒楼。
早春午后的阳光温暖,柳树抽芽,草色新绿,浔阳城风景宜人。
两人正好饭后消食,就随处逛起来,打算晚些再回祝飞虹租住的小院。
浔阳地处大尧南部,这个时节,已有燕子南飞。几只燕子从许愿头顶飞过,扑到柳树下,衔一口香泥,搭建窝巢。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郊外,沿着贯穿浔阳的河流堤岸缓行,瞧着有少女在岸边浣纱,心情也变得悠远放松起来。
与此同时,浔阳王府内,却是另一派光景。
齐誉韬立在桌旁,负手在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落在他侧脸上,修饰得轮廓鲜明坚硬,似玉山巍峨。然他面目冷峻,不置一词,整个房间都因他的存在平添一股压迫闷意。
一旁司鹄的声音响起,司鹄正在点数今日选妃那些女子们送给齐誉韬的东西。这些东西堆满好几个木箱,司鹄和账房先生一起点数记录,说道:“共计手帕七十二条、荷包四五十个、香囊三十七个、如意扣二十四个、宫绦十二束、腰带六条……”过了会儿又道:“唯有一样特别点的,是一串纯正的蜜蜡佛珠,看着就价钱不菲。”
司鹄说完笑嘻嘻看向齐誉韬,不意外的没听见齐誉韬开口,司鹄又看向兰慈县主说:“是许太守的嫡女许汐姑娘送的。”
兰慈县主正坐在桌前,翻看报名女子的资料,其实是在仔细看许愿的,闻言回道:“怎么想着送佛珠了?我齐家哪个是信佛的。不过既然她送得东西价值不菲,且先记下吧,以后找个机会给许太守回一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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