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律
“想什么呢。”
“两个男的代什么孕,我和他在一起好好的,强行要旁人掺和进来给我们生孩子,这算谁的?”
季长夏苦恼起来:“道理是这样,孩子就算生了也流着陌生人的血,我也觉得怪怪的……可是这样的话,爸妈会不会更难同意你们两在一块儿?”
季临秋把面团递给她,自己转身去取椰蓉粉。
“我总觉得,妈好像已经知道什么了。”
“不会吧?!”
“具体理由不好说,”他看向她:“你还记得你早恋那会儿吗?”
“明明只是在学校里接触,甚至从来没有一块放学回家过,可是妈她就是知道,完全没有理由都能猜出来。”
季长夏愣住:“我早恋的事妈一直知道?!哥你不是说帮我瞒着吗!!”
“我什么都没说,这点你完全可以信我,何况你和那小子早掰了多少年了。”季临秋低声道:“可是妈今年过年洗碗的时候,乐呵呵跟我讲以前照顾你的事,她猜的事全都能和当时情况对的上。”
哪怕一点线索都没有,她都能猜到女儿在偷偷恋爱了。
季长夏呼吸一滞:“那你现在——完了,我拜托忘哥去接她回家了!”
季临秋动作停顿:“她今天不在裁缝铺?”
“她今天在老年大学有课!!我这不是想让忘哥跟她多熟悉一下,你快给他发消息提点下!!”
与此同时,姜忘站在教室外,看得很入神。
没想到老年大学里头还有外教,讲起课来像模像样很是那么回事。
下课铃一打,五六十岁甚至更老的爷爷奶奶们相继站起来,有的挥挥手同老师道别,也有不少簇拥在老师附近问东问西,一派和气。
“大卫老师!回头来跟咱家闺女吃个饭啊!”
“吃什么饭!大卫老师你再跟我讲讲,这个比较级和最高级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丹红本来也等候在人群外,不经意间一扭头看到姜忘,笑容灿烂的挥挥手:“忘子!来接阿姨啊!”
姜忘笑起来也挥了挥手,正想说话,季临秋发了条消息过来。
[我妈有可能知道咱们的事了,你谨慎说话:]
姜忘心里一惊,面上还是强笑着帮陈丹红拿衣服,越想着不出错越是嘴瓢。
“妈——不是,阿姨,咱晚上出去吃!”
陈丹红对他们的事仍是一无所知,只豪迈地一拍肩膀:“叫妈也没事!你在我心里早就是干儿子了!”
第96章
姜忘原先和老太太打交道也没这么多顾虑,但季临秋的短信一过来,就颇有种高中生早恋被教导主任盯上的心虚感。
这一头陈丹红临走了还在恋恋不舍地看那大胡子外教,伸手一指:你看那边那个穿紫衣服的。,
噢, dalvd是吧 ?
什么daivd,女的那个,陈丹红羡慕又带点酸气的看着那个老阿姨:听说啊,她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但是女儿全力支持她学英语,还说要带她去国外读大学——这得是什么福气。,
一把年纪了想学什么都行,出国读书这种事也敢想!
姜忘这才发现外教老师身后还站了个穿紫外套烫着小羊毛卷的老太太,正拿着笔记本一脸殷勤的等着。
他没想到中老年人之间也有这种学业方面的攀比,笑道:您要是想读,临秋一样可以陪着你啊。
那可不行,陈丹红连连摆手:我哪有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再说了,我再想出国看看,也肯定得留下来好好养孙子孙女——临秋可快三十岁了还没结婚呢。
姜忘翻出一管薄荷糖浸不经心地嚼, 也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两人自停车场往渔港码头开,陈丹红还在兴致勃勃地翻老师发的科普册子,大概是感觉车里太安静了,才抬头看姜忘。小姜啊。哎……
其实临秋都跟我说了,她笑眯眯道:你跟他在谈恋爱呢, 是吧。
姜忘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句,刚好踩了个刹车等红灯,笑得无可奈何:您少拿我开玩笑,咱不是好生吃饭去呢吗 ?
哎呀!陈丹红一拍他肩膀,跟看女婿似得满眼笑:还跟我装!
阿姨我开车呢,姜忘脸不红心不跳道:咱这条路还在施工——裕汉怎么修路修几年了都没个头,您再这么逗我玩,我一开错道得扣个三分,到时候罚款赖您啊。
行行行,陈丹红一摆手:小年轻还这么脸皮薄。
晚饭地点定在码头旁的一家老酒楼,这家的醉虾和酱烧蛔鱼是当地一绝,有时候生意兴隆起来预约都没位子。
天气很好,他们的座位也在露天江景台上,一上楼便是带着水草腥气的江风与啤酒味混杂在一起,花椒红椒同鱼头一起被炖开了,味道又烈又馋人。
姜忘隔着十几桌餐客遥遥望去,一眼就找到季临秋在哪。
后者略有些担心,但姜忘只轻轻摇了摇头。,他轻易不会松口,一切以他为考虑。
彭星望已经坐在季长夏身边,脸上还贴了个语文老师送的小红花,看见姜忘来很高兴地用力挥手,还没说话就打了两汽水隔。
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 第133节
汤鲜鱼肥,一顿饭吃得很是让人畅快。
姜忘仍是笑着同季父举杯宴饮,只是在上厕所的间隙抽了根烟。想来也是心口阻塞。
明明一口就能认下的是,他做事爽快,对情事更是坦然,像今天这样瞒着掖着,得拧着本性来。季临秋过了一会儿才过来,像是知道他会在这等他。
两人借着袅袅烟气偷吻一瞬,又倚在青灰墙边,听后厨锅铲同灶火的喧哗声。半支烟没有抽完,姜忘伸手按灭,低低道。她今天在诈我。我没有应 ,你也小心。
季临秋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笑容也失了温度。他的笑意没有完全褪去,反而显得人有些冷。看来是感觉到我和你太近了。
也是,不肯和父母同住,有大把钱甚至去北京买房子了,还要同朋友一起合租,成日黏在一起,这还不够奇怪吗。
实在不行,我搬去鹭湖区,就说那边在开新业务,以后要过去忙,你到我那边的房子去住。季临秋话一说出口,看见姜忘的眼神就觉得后悔。听起来太过了。
他们事业有成,无忧无虑,偏偏谈个恋爱像是偷情,还得另外安置见面温存的地点。
姜忘思索半晌,指腹被栏杆蹭得锈红一片。
这样,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我网刚好要在上海开一家房产公司,你回父母家住,先减少往来,不要让他们再有疑心。
出差的时候多给自己安排一点江苏安徽附近的活儿,我来找你。季临秋轻声应了,见他要跟自己一起回去,伸手拦了一下。我先回,你就说出去醒酒抽了两根烟,等十分钟再回去。姜忘看着他,缓缓点头。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姜忘才返回酒桌。
期间他去前台买单,却得知季父已经买过了单,只得作罢。
季家人虽然已经酒足饭饱,也仍然说笑着有意等他,两边人程序性再闲聊一会儿,这才起身道别。
我今晚回家睡,季临秋跟彭星望挥挥手:明天见,回头给你再讲讲语法。临秋哥拜拜! !
姜忘又看了季临秋一眼,最终还是带彭星望走了。
季临秋没再望他,收拾好爸妈的外套,下楼时扶了妹妹一把。
走慢点。
季国慎喝多了酒,乐呵呵地一直说自己年轻时教书的事。季长夏拿着车钥匙不太放心,转头问妈妈家里还有没有醒酒药。陈丹红发了会儿呆,半晌道记不清楚了。
等车开回小区,大伙儿安置下来,季长夏挥手告别,陈丹红忽然叫住了她。
你坐下,我有话要说。
季临秋有种不祥的预感,没等他开口,季国慎不赞同道:你又来这套,大晚上有啥要说的,睡呗,她一个女孩子开车回家也不安全。
陈丹红在他面前少有的固执:不行,季长夏,你和你哥哥坐过来。季长夏不安地看了一眼季临秋。
兄妹两相继坐下,陈丹红冷了脸色,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季临秋,你跟姜忘来真的 ?
季国慎听得一愣,又因为酒醉渴的慌,把面前温水一饮而尽,觉得她无理取闹:以前我跟你说这个,你还觉得我胡思乱想,你这是发什么疯 ?
季临秋脸色泛白,想要扬个笑说句客气话,发觉自己有些不能控制表情。
妈 !姜哥他怎么可能来这——
我没有问你,陈丹红打断季长夏的话,直视着季临秋道:你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你回答我。
季临秋想要张口说话,却发觉自己像是被钉在她的对面,这一刻背脊僵疼,连再坐正一点都莫名困难。
喉间发寒,如临冰窟。
季国慎这一刻都觉得太没有说法,伸手拉开她的肩头让她看着自己:丹红,你是听谁说了什么,还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事儿了?
不会是谁跟你嚼舌根,挑拨咱家跟小姜的关系吧 ?
陈丹红哪怕被扳过肩头,眼睛都还在看季临秋,仿佛这一刻他的脸上已经写了答案。她突然开始摇头。
先是小幅度地摇头,然后用力摇起头来,像是竭力要甩开什么。这样的念头,这样的事实都像是瘟疫一样,她沾着了都觉得浑身不适。季临秋,你说话。你说话!!
季长夏心急如焚,恨不得把姜忘再叫回来,又怕这么做是火上浇油。妈,你就算要审问哥,你也拿个证据出来,你不能这样胡乱揣测别人啊!哪有这么想亲儿子的,临秋哥忘哥待咱们还不好吗?
陈丹红突然拔高了声音:我一直都不想信这个!
季临秋,你爸之前疑心过两三次,我每次都拿话挡开了,你跟他说你不想碰女人我也就笑笑,我在装傻你知道吗?!
季临秋,你知道我多想信任你吗 ?你是我亲儿子,是我亲儿子!
你爸这么怀疑你,我都一个字不想听,我想替你说话,想啐你爸怎么会想这么鬼的事情——你给我底气了吗 ?你给我挺直腰杆帮你说话的理由了吗 ??
她今天看着他们离别,活像是丈夫带着孩子再三看着妻子才走,儿子为了委曲求全主动提留在她身边,心却跟着一起走了!
她根本不用任何证据,这两年他们这样的相熟,同吃同住同睡连办公室都连着,她随时都能看见他们说说笑笑黏在一起—
便是对任何一个女人,姜忘从来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她儿子更没有过 !全公司多少女老师,他们仔细看过谁?!
季国慎本来还觉得她在无理取闹,被骤然一吼连酒都醒了,说话有点磕巴。临秋,你妈又在多想,你,你跟你妈说句话,给她个定心丸。季临秋回过神,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安安静静地跪下了。背脊挺得笔直,仍是不发一言。
便是认了。全都认了。
陈丹红一瞬间眼眶通红,扑过去抱着他痛哭嚎啕。
季国慎把这样荒谬的事早就抛到了脑后,这一刻犹如被雷击,抬起手哆嗦了半天:临秋,你喜欢谁都行,可姜忘他是个男的啊。
临秋,他是男的,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 ?
季临秋笑容苍白地点了下头。
陈丹红哭到发了狠,也不顾儿子还在跪着,直接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季长夏看得发慌,冲过去拦她:妈——妈你干什么!
走,现在就走,把房子还给他,把铺子还给他,咱们欠他多少恩情都还个干净,再也不要在这里呆着!陈丹红怒道:你这辈子都不回裕汉这个鬼地方了,跟我回去!
妈,这房子是哥哥自己买的,跟姜哥也完全没关系啊!!不要了,全都不要了,我们今晚就收拾东西走 !
季国慎看不得儿子失魂落魄成这样,匆匆过去扶他起来:别这样——季临秋忽然应了一声,低着头一块收拾东西。
陈丹红愣在原地,看他一样一样收相框,收书本,把那些丢进垃圾桶里,哪怕那些本子他刚刚熬夜整理完。
她本来狠了心要立刻断了他们家一切和姓姜的关系,可没想到儿子连挣扎一下都没有。
别为难忘哥,我跟你们走。他再抬头时,眼睛里是空的。
第97章
姜忘醒得很晚。
他昨天有些薄醉,加上之前出差奔波太累,一觉昏睡过去,隐隐约约像是做了一些梦,但意识总混沌着, 似醒非醒。
大概是天亮以后,手机陆续开始振动。长振动是电话,短振动是铃声,像极了席梦思上没有清理干净的碎砂子。
影响很小,但总让人无法好睡。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他睡得疲乏, 肩背都有些酸痛,再一打开手机, 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三十多条短信。
秘书的电话正好再一次打过来。
反?老板你终于醒了?!小秘书急得不行: 我的天啊我都以为你出事了,中午来敲了几次门你也不在——
我在补觉,姜忘嗓子很哑 :出什么事了?
一般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心里总会有些预设, 以及对应的解决方法。
有家爱上书屋校闹事,有老师罢工拒绝上课, 有学生在上课时跟谁打架,又或者是书店、房产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季老师他们一家都不见了!!我们都想报警了,你能联系上吗??姜忘睡意没有完全褪散, 以至于倏然睁开眼时后脑勺一阵胀痛。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今天早上八点半有家长跟季老师约了见面谈话,特意提前十五分钟到了教室, 结果季老师直到九点都没有来,秘书忙不迭道:我们估计也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就跟家长道歉解释说老师发烧了,省得落个不愉快,还给了一张代金券,但是后来楼上的同事也过来找我,说季老先生也没有来。
——他一向是早上七点半就到,喝喝茶看看报纸,然后和大家开会备课或者聊聊天之类的,楼上大伙儿都习惯了,可是现在人也找不到!
家里电话打了,座机打了,手机一开始还打得进去但是没人接,后来直接关机。小秘书越说越怕得慌:我还去季老师家敲门了,从院子那看,窗帘全拉着,里面什么都看不见,敲门也没人——他们,他们不会是遇上歹徒出事了吧?!
姜忘隐约猜到了什么,喉间涩痛。他支撑着坐起来,闻了下领子上的酒味。我先去看看,你帮我料理其他事情。好的好的,需要我过来吗 ?!
暂时不用。姜忘停顿几秒,又道:老师那边先都安抚一下,就用发烧这个说辞,回头我们再聊。
他穿得单薄,随意抄起一件外套光着脚就去穿鞋,翻出季临秋放在笔筒里的备用钥匙,匆匆去了季家。
正如小秘书所说,院门紧闭,屋子里窗帘全部都放下来了,没有人影和灯光。姜忘再往里走 ,脚趾发冷,喉咙和后脑勺一起疼起来。他程序性地敲了敲。阿姨?是我,姜忘。
然后并没有等回应,掏出钥匙拧开门把。
客厅已经空了。
准确地说,凌乱狼狈,虽然雕像花瓶一类的布置都没有动,但所有带着季临秋生活气息的物件,几乎全消失了。
他时常挂在门口的大衣,他偶尔会戴一下的软呢帽子,放在高吧台上的一摞参考书,总是散落在茶几上的几支笔。已经都搬空了。
垃圾桶里有许多没有来得及扔的东西,甚至还有写满内容的笔记本。姜忘蹲下来, 久违地翻起了垃圾。
一样一样,全是临秋珍视的,全都扔在了这里。
他低着头看这些东西,像是在看他们共同的伤疤。猝不及防就被捅了好几刀,哪怕疼,心里也觉得荒谬。
真荒谬。,
再往里走,房间的衣柜都打开着,里面搬得很空。
若是说搬家,这大概是通宵匆匆忙忙收拾了一通,清晨便叫了辆货车给运走了。
只留了一张信纸放在茶几上,笔迹苍劲有力,是季国慎写的。姜先生:
事发突然,不辞而别实在抱歉。
有些事,我原本隐隐约约有感觉到,但总觉得,这样揣测你们,实在是污秽出格……但最后,还是被丹红全都说穿了。
难以形容当下家里的状况。
一直承蒙姜先生您多方面的照顾,如果不是您当时深夜牵线搭桥,可能我已经在医院咽气,早无今日。
现在随他妈妈的意思,我们全家离开裕汉,切断关系,我想,这是慌乱恐惧下的不理智举动。但愿这样的决定没有伤害到你。
山高路远,祝两相释怀,都能放下。
临秋父亲季国慎。
姜忘放下纸条,坐在沙发里呆着。
他能听见自己起伏的呼吸声,在静谧无人的客厅里很清晰。
这个客厅其实一直很热闹。
每次来的时候,能一边听着电视里新闻频道的播报,还有陈阿姨的炒菜声,有时候包饺子要剁线,便是噼里啪啦暴雨般的一顿乱响,时不时间杂季长夏的说笑声。
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 第134节
小侄子总是拿着纸飞机跑来跑去,临秋有时候坐在他身边看书,有时候会和父亲一起泡茶。他坐在他们中间,安宁满足,像也拥有了一个新的家。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老板 ?老板你在季老师家里吗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姜忘思索几秒,解释道:临秋他家里……出了点事,清早回了老家,暂时回不来。啊!这样吗?!小秘书忙不迭关心道:我这边帮忙给他请假,那他们大概多久回裕汉啊?姜忘开着免提,把那张词不达意的信纸折成了纸飞机。先请半个月吧。
纸飞机一晃而过,划出曲折的弧线,最后落进了垃圾桶里。
姜忘不得不面对季临秋骤然抽离的生活。
他其实更希望时间能按下暂停键,像是在繁忙生活和复杂家庭关系里喘一口气,再按一次暂停键,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快进到圆满解决的那一刻。
他爱他,也懂他。
隔离是缓解巨大冲击的合适手段。
突然间知道儿子是同性恋,儿子和他最好的兄弟其实是爱人,甚至两个男人可能已经互相亲吻过,有过更难以想象的肢体亲近———
这一系列的事一瞬间猛地砸下来,两个老年人没有当场脑溢血已经很好了。能通宵收拾行李而不是直接进医院,这一点反而还值得庆幸一下。
可是,然后呢?
他们要多久的时间,等待这两个老人重归平静,能够坐下来谈一谈这件事,而不是像碰到雷区一样,一触则炸,不给任何沟通的机会?
姜忘睡前总会思考这个问题。
人和人要是能心灵感应就好了,哪怕跟间谍战一样来点摩斯电码什么的。
他会想季临秋走时,到底是慌乱,冷静,运筹帷幄,还是崩溃痛苦。
也会想更多的画面,譬如自己在接彭星望放学的时候,临秋在乡下是在帮忙晾衣裳,还是在书房里看书。
又或者,临秋已经被季家人带去了诸如台湾香港一样悲伤故事里的必然转移点,最后他们两得熬到白发苍苍的时候再见面,到时候就算爱情火花还能啪的一声迸发,想来一发久别重逢炮也估计有点困难。
姜忘感觉自己像是半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又不允许自己太沉浸。不上不下的,如同衣服穿错了尺码 ,浑身都不适应。
季家全部消失的第一天,他和彭星望说,你季哥哥家里出了事,需要回去两个月。然后小孩当天晚上就挤过来要求一起睡,睡之前还趴在他旁边说悄悄话。怎么临秋哥一走,我就觉得家里空荡荡的,房子太大了呢。哥,临秋哥家里的栀子花全都开了,你要不要拍给他看啊。咱们要不周未去看看他?
哥,你好像也在不开心,我抱抱你,你晚上要做个好梦噢。
姜忘觉得小孩说话太多有点烦,但是跟搂着一只小狗似得抱着他,倒也确实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季临秋过来敲门,笑得无可奈何。
我都跑了你还不过来接我啊?我在哪这不是答案很明显吗?傻,一点默契都没有。算了算了,我自己跑回来吧。
姜忘倏然一醒,起身时伸手抓放在床头柜的车钥匙,外头天还没有大亮。彭星望跟着吓了一跳,生怕上学迟到了也跟着蹿起来,一看时间星期六上午五点半。哥!!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十天,第二十天。
姜忘等待地很有耐心。
他不会轻易地冲回去,或抢或拐地把人带回来。,去接触季家父母的机会很有可能只有一次,不能妄动。
但他没有想到,一个人骤然离开,生活会变得这么薄。
像是原本层次丰富,酱汁充盈的双层牛肉芝士堡,满怀期待地一口咬下去却变成一张纸。碰得人牙龈生疼。,
公司里的人不太敢和姜忘聊这件事。他们好像察觉出来什么,也可能没有。
少数几个不识趣的,猜测季临秋是被哪家大公司挖角了,但很快被怼的不敢再乱说话。姜忘开会照开,上班照上,没事还嗑嗑瓜子和大家闲聊几句。但没有人会主动提那个突然消失的人,像是都知道这是禁区。
彭星望像是看明白了,又像是没有看明白。
小孩儿一直很懂事,哪怕最最最亲爱的临秋哥哥不在家,一样会早早爬起来上学,甚至自己溜着弯从学校走回来,不用姜忘过去接。
只是有一天晚上,他拱在姜忘怀里睡觉,睡了半天突然哭起来,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更像只找不着家人的小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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