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用是缱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帘重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眼睛细细长长的,居然真的是在华做生意的韩国人。
不大的店里,弥漫着一股芝士、红薯和炸物的浓郁味道。
点了小份的部队火锅和一盘芝士排骨,菜上得很快,分量也不小。火锅里都是辣白菜,泡面四周冒着红色泡泡,炸鸡在吸油纸上呈现一种金黄色的焦脆轻盈感,还送了小碗腌制的白萝卜。
宋方霓刚刚在外面被冻狠了,一坐在室内,就有点倒流鼻涕,她找了半圈,桌面上没有餐巾纸。
梁恒波摇摇头,从自己外套里掏出纸巾,推过去。他的纸巾也是零散的,但叠得整齐。
她原本就饿,之后的心情大起大伏,混合到一起居然木了。
宋方霓吃饭向来慢,但此刻几乎狼吞虎咽。
吃饭的时候谁都没开口,偶尔,她抬头,是确认他有没有偷看自己的吃相,却在梁恒波也抬头的时候,迅速垂下眼睛。
店家送的大酱汤,汤是咸热的,喝下去非常舒服。
这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是她妈妈,定时定点的查岗。
宋方霓实在懒得走出去,直接在座位上接了,随口说着“好的好的,马上回家,我知道了”之类的应付话,继续吃着萝卜咸菜。
梁恒波却在对面站起来,拿起外套。
她的目光跟随着他走向结账台,才意识到梁恒波准备去结账。宋方霓匆忙地挂了母亲电话,连忙追过去。
“那个,这一次让我来吧。”
她张开手臂,抢在他面前,梁恒波为了不碰到她,只能停了脚步:“你来?”
“这一次,我请你吃饭。”她坚持,“我刚刚收到家里给的压岁钱。”
“第一次还是我来吧。”他却压过她的手臂,继续递给店主一张银行卡。
“什么第一次?”
梁恒波解释:“交往后吃的第一顿饭,不应该都是由男友负责买单吗?”
男店主趴在台子上,笑吟吟地看着两个争夺的年轻人。
等梁恒波结完帐,再坐回来,他递过一瓶非常迷你的小瓶可乐,说韩国老板指定赠送给她的。
宋方霓正用铁筷子拨着一个根本吃不进去的柱状年糕,脸和手很烫。她不出声地接过来,用吸管把可乐都吸光。
餐厅里的电视正放着一个韩国综艺节目,几个韩国演员坐在蒸拿房里,围成一团玩游戏,不时爆发出大笑。隔壁桌还有其他食客交谈,喝着烧酒。唯独他们这一桌很静。
又过了会,梁恒波终于开口:“明天,我们出来看电影?”
她茫然地抬起头。
在可乐余留的清甜里,宋方霓突然想到了一个更近在眉睫的事实。
分离。
“……可是,我明天就要回上海了。”她说。
宋方霓回上海的火车票时间很早。一方面想避开嘈杂的春运人流,另一方面不是很喜欢在家里待着,索性想提前回□□系里做点事,赚一点外快。
问题是,她根本没料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情。
真的以为,两人见一面。
最多听听梁恒波解释一下他和裴琪的关系。
梁恒波把她送到熟悉的巷子口,理发店的外面旋转着红蓝色的灯牌。今晚居然一点月亮都没有,只有寒冷的白雾。
她站住脚步。很想问梁恒波刚才的吻和那句“交往”,又觉得贸然提起这种事情,好像很奇怪似的。
有一瞬间,宋方霓觉得她站在一扇沉重铁门前,而这扇门只要被打开,就会带离她离开正常的生活。
她根本不想谈恋爱,却又忍不住想更多了解梁恒波的生活,她发现自己很矛盾。以前拒绝欧阳文,觉得自己和普通女生不同,因为她不吃他那一套。可是,当面对梁恒波,她却发现自己是全天下最普通且最爱自寻烦恼的女生。
几秒之后,宋方霓很轻声地说:“今天说的交往,是什么意思?”
“哎?”太直白了,险些被问住,但男生很快反应过来,“交往就是,我喜欢着你……有一段时间了。”
他们现在都没法看对方的眼睛,各自盯着地面。
宋方霓站在那里,自顾自地想事情。
梁恒波在这一种沉默中不免局促,像是写完法则后,发现根轨迹的零极点画反了。他想到眼前的女生说起欧阳文时,略微鄙夷的语气,以及她曾经那么斩钉截铁地两次拒绝,心里同样有几分不确定。
在脑海里组织了会语言,他说:“第一,我不知道你那天看到什么,但是,裴琪绝对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那天看到她找你。”她低声说。
“这又说明不了什么。”梁恒波回答,“你都看到什么了?”
其实当时就看到他们并肩走了。宋方霓迟疑了一下,出于自我维护,乱说道:“……好像是看到拉手了。”
“这就纯属诽谤!”梁恒波居然翻个白眼,他皱眉说,“你到底在哪里看到我的。时间和地点,说出来。我们可以对一下。”
她悄悄地松口气,笑了。
梁恒波的表情却因为紧张而异常严肃。他冷冷说:“你也不用笑,你直接说,到底是在哪里看到我和她牵手的。”
百无一用是缱绻 第19节
……这家伙有时候太较真了吧。宋方霓抬起头:“所以你刚刚还要跟我讲什么,光说了第一,还没有说第二。”
沉默了片刻。
“第一,我可以非常肯定自己还没有女朋友。”梁恒波继续说,“第二,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他低头看着她,她知道他要再次吻自己了。
宋方霓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梁恒波却只是抬起她的手,将她手腕抬高了一点,吻了一下她手套和大衣袖口处那一点皮肤。
那瞬间真的像触电一样。
梁恒波随后上前一步,轻轻地,把嘴唇贴上她嘴唇。两人穿的冬装都厚,他抓住她胳膊,随后压着她的背。幸好,他的手没有乱摸,她突然下巴有点痒,莫名地噘了下嘴,他便稍微一停,换了角度。
偶尔,她的鼻子擦到了他脸颊,男生的肌肤出乎意料地软,有种蔚蓝的味道,对,蔚蓝色,他身上有一种澄澈冷静天空的感觉。
她稍微碰到了他的舌尖,感觉像闭眼跳下化学池,心跳频率就总是维持在最强烈腐蚀的一瞬间。
整个人越来越轻,飞了起来。
当天晚上根本没睡。
宋方霓戴着耳机,把收音机开到最响,恍惚觉得像回到拿到自己高考成绩的夜晚,整个人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她给郑敏发了好几张笑脸,也不写原因,郑敏奇怪地问老宋怎么了,发春了吗。
第二天早上九点的高铁。
一家人开车送女儿去高铁站。
到了车站,发车时间还早,妈妈提议,他们一家人也跟着进去站台等。
宋方霓拿着她的行李箱和带回去的稻香村特产,她的话依旧不多,倒是妈妈在旁边指指点点,说火车站人怎么那么多,外地人春节后又回来,等等。
妈妈随后旁敲侧击,问她在大学校园有没有遇到“心仪的男生”。
宋方霓本能性地摇摇头,脑子里也不知道否认什么。
手机这时候突然响了,是梁恒波。
对方说:“到你左后面的电梯来。”
宋方霓的心跳顿时恢复成昨晚的速度,她跟妈妈说了几句,迅速地跑过去。
果不其然,男生挺直地站在后面。
他记住了她的发车时间,赶过来高铁站送她。但在看到她父母后,谨慎地止步,把她单独叫过来。
宋方霓看着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得体的男生。梁恒波真的知道怎么保持距离,但是,他又比任何人都靠近自己。
“一路顺风,到上海后给我打个电话。”梁恒波说。
宋方霓用手指攥紧了她的外套袖子。生平第一次,她想做一些规矩外的东西。
“其实,我可以改签车票,晚几个小时走。”
梁恒波闻言表情没有变,显然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几秒后又松开眉毛,这是春运,票总是紧张,她退了这班车,很可能会改签不了别的班次车票。
但说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因为女生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梁恒波从小就照顾着梁新民,他知道,人在准备哭的时候,眼轮匝肌会率先高速牵动。
压下不舍,他改用一种轻巧的口吻:“其实昨天,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宋方霓看着他。
他问:“你,有没有哪怕的一点后悔?”
……后悔?
梁恒波继续慢慢地说:“后悔自己当初非要跑到上海去念书?”
是否,所有人在陷入情网后,智商都会大幅度地降低。男生这句玩笑话,非但没有起到缓冲情绪的效果,女生现在不光是鼻子,整张小脸都皱到一起。
梁恒波忍不住上前一步,把她带到怀里。
他衣服的布料压着眼睛,宋方霓瓮声在他胸膛前说:“不能忘记。”
“……嗯?”
“我去了上海后,你不要……”她艰难地说。
不要忘记,他昨天对她说过的每一个字,还有,说要当她男朋友的这些话。
他却说:“会每天想你的,会给你每天打电话的,我这学期就会去上海看你的。”
广播通知,他们班次列车的旅客可以检票。
宋方霓随后匆匆地告别父母,走下台阶前,隔着检票口,往后看了眼,男生还在人群里看着自己。她乘坐扶梯下去,整个人虚弱无比。
她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坐在自己座位。
高铁的窗外,依旧是一掠而过的各种建筑,但这一次离开,她不再感到憧憬新生活,极度的甜蜜和心酸不停地交集着,混成一锅粥。
这一辈子,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在心灵上这么靠近过,除了梁恒波。
但是,现在,每一秒,她和那个人的距离,又都在物理性地拉远,以千米来计算。
第15章
下午的时候, 梁恒波陪他母亲和舅舅,去舅姥爷家拜晚年。
舅姥爷是音乐学院的教授,终身都在乐团工作, 他的收入很高,自己住在独栋的别墅里。
梁小群和梁新民先上楼,他坐在楼下等,最后等人来, 把他像佣人般被唤上去。
楼上只有舅爷爷坐在躺椅上,
梁新民看上花园里的秋千, 梁小群不放心地跟过去。舅姥爷面对梁新民时,极度的耐心,唯独见到梁恒波厌恶地挑起眉毛。
舅姥爷从小就不喜欢他, 虽然亲自教过他练琴。
“耳机摘下来跟长辈说话。”舅爷爷盯着少年,“读了大学,怎么还不懂礼貌。”
梁恒波的耳机线挂在肩头,他沉默地把它们滑到兜里,
“是不是觉得考上大学,自己也就是人中龙凤了?”舅姥爷讽刺地说。
梁恒波说:“我是保送,没有经历‘考’这个过程。”
舅姥爷眯着眼睛, 薄薄的嘴歪到了一边。
其实舅爷爷和梁小群长得倒有几分相似, 声音柔和,个子不高。但梁恒波除了皮肤随着母亲, 他的五官轮廓鲜明,个子也非常高。
父亲, 一个只限于在文学作品和电视电影里出现的名字。
梁小群在十六岁就生下了梁恒波,高中都没读完,而儿子一出生, 就让他跟着自己的姓。
她从不说怎么认识梁恒波父亲,舅舅在极短时间内扮演过父亲的角色,但是,很快就变成梁恒波照顾舅舅。
很小的时候,梁恒波已经成为家里唯一能拍案做主的男人。梁小群什么事情都习惯和他有商有量,舅舅在外面被野孩子用石头砸到头,梁恒波第一个发现,拽着舅舅打回去。
梁小群很漂亮,也交过几个男朋友,但男人们知道她的家世后,都不了了之。
梁恒波内心有好几番猜测,但是,他和他妈妈从没聊过。他少年时就读很多书,觉得古希腊那种亲近父亲就是一个感情阶段,那个男人在他生命里没有价值,他有舅舅和妈妈就够麻烦的了。
舅姥爷挑剔地看了他一会,说了几句怪话。
梁恒波的目光垂在锃亮的地板上。他想,宋方霓这时候还在列车里吧,女生的家庭,如果也有这一种压抑的氛围,估计她是很想回宿舍待着。
梁小群拽着梁新民走上楼。
舅姥爷收起冷漠,给梁新民一个很厚的红包和一篮子的食物,至于梁恒波,则送了一个200元的图书卡,以及另一本书,《哥德尔、艾舍尔、巴赫》。
梁恒波看着书,不管怎么说,舅老爷确实也是一个文化人。
他们往别墅外面走,梁小群看着他心不在焉的,就问怎么回事。
“你舅姥爷跟你一样,嘴硬心软。”她说,“小时候,是他天天给你辅导功课,知道你报送后,开心得不得了。咱们有段时间还住过他家呢。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
舅爷爷的一个得意弟子看上了梁小群,要带她去德国定居,但是,对方提出,梁小群的智障弟弟和拖油瓶儿子,自己只愿意花钱养一个。
梁小群二话不说就走了,随后,也和舅爷爷慢慢疏远了。
梁小群感慨道:“哎,我这辈子还没去过德国。”
梁恒波随意地说:“真巧,我也没去过。”
“你舅舅可能去过,他昨天还跟我说自己去过秘鲁。后来一问,他说去过密云。奇了怪,他什么时候去过密云的?”
梁恒波没说话。他也懒得纠正,“秘”这个字有两个读音,在这里念bi。
梁小群做人很双标,她自己嘲笑亲弟弟可以,但是,绝对不准亲儿子嘲笑亲舅舅。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叫他名字。
裴棋万万没想到,她来自己钢琴老师家做客,在外面看到了梁恒波。她跑过来,对着他露出欣喜的微笑。
梁小群看着儿子和小姑娘说话,站在旁边,捂着嘴偷偷笑,直偷笑到了晚上。梁恒波被她笑得脸色都不好了。
“你不要想东想西。”他说。
“跟我说话的态度也太差了吧?”梁小群假装不快,“你跟你女朋友也这么说话?”
梁恒波吸了口气,胸膛处隐约还有点疼。
好家伙,今天上午就在高铁站见了宋方霓五分钟,但到晚上才发现,自己的半颗心都被她彻底带走了。
“妈,你手头还有钱吗?”他问。
梁小群被这一声妈叫得脸色惨白。
“当然有钱啊,你需要多少?”她小心却有点担忧地问,梁恒波只有在花大钱时,才开口叫她妈。
梁恒波摇摇头。
他这个寒假在一个学长公司那里打工,待遇不错,原本想把全部的工资给家里,但如果家里暂时还宽裕,准备留个2000块,三月份的时候抽一个时间,去一趟上海。
去看他的……女朋友。
百无一用是缱绻 第20节
宋方霓这里只有后悔。
深深地后悔。
寒假见过两面,就被表白。因为一个吻,莫名其妙就确定了一段关系,宋方霓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糟糕的决定。
为什么糟糕?因为异地恋实在太痛苦。
幸而现在高科技,第一次视频,两人依旧有点拘束,不太适应关系的转变。
他们就上海的天气就聊了十分钟,亚热带季风性气候,冬天也是够冷的。鸦片战争后清政府签订的《南京条约》,上海成为向外商开放的通商口岸,这种连小学生都知道的历史常识。甚至还聊到各自大学里的流浪猫,不知道怎么会被学生喂得那么肥。
就是说不出一句想你。
梁恒波那里还没开学,只说下周要回去整理下宿舍之类。
宋方霓跟他展示着钥匙链,正是他送给她的鳄鱼。
梁恒波挑眉:“幸好你没把它供起来。”
“我很喜欢。”宋方霓把玩着钥匙链,她再抬起头,“听你的意思,有很多女生供着你送的东西?”
“据我所知还没有。”梁恒波说,“我也没送过其他女生。”
宋方霓漫漫地看着窗外:“你当然会这么讲。”
“你说,是不是执政党在上台后,她就认为,哪位在野党都非常可疑?”
宋方霓脸热了,也觉得自己有点斤斤计较了。
梁恒波觉得她在另一方忍不住捂着脸的姿势,很像“熊猫上供”的索性就逗了句,“执政党怎么害羞了?”
也许因为距离,见不到真人,宋方霓反而沉下心来。
“我是第一次当执政党啊。”她说,“要先确认自己的疆土范围。你现在属于我的疆土,归我统治。”
这一回轮到梁恒波说不出话,她看着他脸红了。
宋方霓在网络里搜索,恋爱都应该做什么。
大学生么,无非就是逛街,吃饭,看电影之类,但异地恋现在唯二能做的只有视频和聊天。
校园网非常慢,视频经常卡住。
两人早晚都联系,说不完的话似的。宋方霓的宿舍只有她提前回来,索性就把电脑放在桌面,公放着语音。他们都是一个城市里的人,梁恒波的声音令人平静、慢条斯理地铺洒在宿舍里,是南方冬天里的一点干燥。
开学后,同宿舍有其他女生在,宋方霓总是很不好意思当众讲电话,也觉得躲在洗手间说话傻傻。
她要来梁恒波这学期的专业课表,仔细对比着,两人交叉的空闲时间。
宋方霓的选课非常满,公选和必修都有,除了课业,还有辩论队,而梁恒波的课表更是密密麻麻。
开学举办了和友校的辩论赛,她首次成为四辩。
开口的时候,她能听到自己的牙齿碰撞,眼睛盯着面前的资料,不敢看有没有人听自己认真说话。她的黑色西装是快销品,蹭得领子疼。
但结束后,宋方霓取得全场最佳辩手。
而这个时候,每个人都知道,上学期的成绩,宋方霓是系里的第一名。
他们也管她叫“那个老宋”。
大学生活,让宋方霓发挥出真正的光芒,她变得活泼,而且因为英语好和有驾照,开始接到一些企业实习。
幸福,宋方霓感到她曾经在书里看到的词,终于出现在现实生活里。
除了一点遗憾,她男朋友不在身边。
梁恒波每晚和她视频,宋方霓一接通后,就开始叫他名字。
“嗯?”他说,先侧过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电脑这里的摄像头,男生的鼻梁挺直。
“梁恒波梁恒波梁恒波。”她反复地说,像念什么绕口令,“我发现,你这名字很难念,而且不好听。”
“取笑我名字啊?”他问。
“绝对没有取笑。”她否认,狡黠地补充了一句,“我明明是在人身攻击你。”
梁恒波调整好摄像头后,坐直身体,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笑。
“这名字很难取昵称。叫你波波,感觉不好听。叫你小波,感觉像什么游戏里的招数。不然,我叫你波子好了。”她说。
视屏那头的梁恒波终于忍不住挑眉:“你是觉得,波子这名字就不难听是吗?”
宋方霓终于说:“……叫你宝宝,行么。”
她红着脸,其实,她听到到周围有上海女孩这么称呼自己男朋友,内心觉得很嗲又有很羡慕的亲昵,但是怕贸然叫出来会被取笑。
梁恒波盯着她期待的眼睛,拒绝:“我可以叫你宝宝,但你还是叫我全名吧。”
“为什么?”她问。
“简单的算术题,念三个字,比念两个字时间更长。我要你在我身上投入更多时间。”他自然地说。
“可以叫你梁宝宝,也是三个字。”她抗议。
他笑了。“随便吧。”
但后来还是习惯叫他全名。
宋方霓发现,更喜欢自己被他称为宝宝。
“……不准玩弄我的感情。”宋方霓在聊天中警告他。
对方莫名其妙地回了句:“嗯?”
“你真的确定,这个清明来上海看我吗?”宋方霓问梁恒波。
她下了课,没着急回宿舍,正戴着耳机,独自坐在空教室里,顺便再用电脑查看着学校附近的酒店。
因为知道梁恒波家里不宽裕,宋方霓也想替他减轻负担。梁恒波自付来上海的路费,她暗自决心,替梁恒波掏上海的住宿钱,
她舍不得他住青旅。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我已经定好了去上海车票,待会发给你。”
梁恒波的生活,比她单纯且现实得更多,除了上课和去学长的公司打工,经常会去他那朋友的乐队看他们排练。
不过,他们经常一起看书看电影,在微信里讨论半天。
她的男朋友阅读量很大,但是,梁恒波很显然不是什么愤青,他秉承着实用主义,对国家、民族和意识形态这方面几乎是漠然的。宋方霓有时候输出一个激进观点,梁恒波冷不丁地说,你这是量子态的墙头草啊。她还得查这什么意思。
宋方霓边和梁恒波语音聊天,边继续用电脑查看酒店。
她订了学校旁边的小酒店,点击付款。
一想到要见到梁恒波,心情就像一根漂浮的羽毛似的,她暗自决定,回宿舍后连续敷几天的面膜,让自己有更好的状态见男友。
一回头,空旷的教室里多了两个人,是欧阳文和另一个女生,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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