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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的小说
众人沉默。他们当然不是为她担心。
小十又说:“那个人是不是好人,无所谓。重要的是,他当上笼主之后能跟你们有商有量,或者,他愿意为你们打开前往下一个‘鸟笼’的门。”
终于有人大声问:“下一个‘鸟笼’……是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鸟笼’吗!”
小十的尾巴继续轻轻拍击海水,她被浓密白发遮了半张脸,但仍露出完美漂亮的笑容:“当然。”
短暂的沉寂后,首领们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哗然声四起。
但没有人开始讨论。首领们在最初的激动褪去后,各怀心思。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64节
有人想走,有人想留。下一个“鸟笼”充满诱惑,但如果它比普拉色大陆更加凶险呢?在自己的小小营地里营造王国的感觉并不赖,如果自己的小王国能扩大成整个普拉色大陆,留在这里岂不更好?
小十饶有兴味地观察十八个首领的表情。
方才大声询问的中年人抬步站起。他直视小十:“我放弃成为笼主,我要离开这个该死的‘鸟笼’,我要回家!”他深吸一口气,指向谢白,“我推举谢白老师,请让他担任笼主。”
小十:“为什么?”
中年人:“谢白老师在普拉色大陆上游历过,他熟悉这片大陆的构造。我们都知道,所谓营地的人民推选首领完全是一个骗局,真正的首领之所以能组织大家与收割者战斗,因为我们是你的人。我们知道收割者什么时候会出现,也知道他们的数量。但谢白不一样。傲慢原营地是所有新生者、历险者抵达‘鸟笼’的必经之地。他不仅是你的人,也是傲慢原营地所有人尊重的老师。他担任笼主,我心服口服。而且我相信,他会让想离开的人,以最快速度逃离这个地方。”
在他之后,又有两个人走出来。三人的想法一模一样:在未知的新“鸟笼”、归家的可能性与成为笼主之间,他们坚定地选择了前者。
同样的,三个人都推选谢白。
余下的笼主目光闪烁,各自盘算。
小十等待着他们的答案。鱼干藏在她的头发里,贴着她耳朵低声说:“姜笑说得一点儿没错。”
小十低笑:“嗯。”
鱼干嘀咕:“为了新的利益,人的联盟可以这么轻易就被打破吗?那……”它想到一同历险的小小队伍,有些不安。
笼主们需要在极短时间做出选择。
是有可能的“回家”,还是滞留在自己的“鸟笼”里?
是自己当笼主,还是选择更公正平和的人?
除了谢白,是否还会有新的候选人?新的候选人能与谢白相比?谢白愿意当笼主吗?
如果出现新的候选人,是选他还是谢白?
万一站错队,我没选的那个成了笼主,他会恨我吗?我还能走吗?
一时间,所有人脸色纷呈,异常精彩。
最先站出来的三个人一脸凛然,但掩饰不住尴尬。他们看向谢白,谢白冲他们微微一笑,那笑容有点儿为难,又似乎是安慰。他举起了手,对小十说:“多谢三位大哥推举。我愿意成为笼主。”
他一表态,气氛立刻为之一变。还在犹豫、迟疑的笼主纷纷看他,谢白继续说:“我承诺,我成为笼主之后会第一时间打开门。任何想要离开的人,随时可以离开,不愿意走的,我们就一起留下来,把普拉色大陆建造得更为舒适。”
他开玩笑似的补充:“当然,收割者是一个都不能留的。”
“营地呢?十八个营地,你会保留多少个?”有人问。
“想继续维持营地现状的我不会干涉,如果想和傲慢原的历险者一起组建更大的营地,我也绝无意见。”谢白说,“说到底,我对笼主并无兴趣,只是这个‘鸟笼’里确实需要一个维护秩序的人。厚着脸皮说,我确实是所有人里头最熟悉普拉色大陆情况的人。我来为大家当这个管理员吧。”
胡唯一笑笑:“管理员?”
谢白:“对,管理员。我们一直都认为,笼主是‘鸟笼’的控制者。但我们在普拉色生活这么久,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在和平的季节里,笼主和收割者不出现的情况下,我们过得很好。我游历大陆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当‘鸟笼’里的人足够多的时候,‘鸟笼’需要的不是强权的控制者,而是一个可有可无、只在必要时刻现身解决问题的管理者。”
谢白很年轻,但讲话让人感到舒服。
“留在这里挺好的。”他露出令人信服的微笑,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落地有声,“我还想继续研究‘鸟笼’的事儿。”
有人举起手:“我推举谢白。”
更多的人三三两两发声:“我也推举谢白。”
鱼干缠着小十的头发,目瞪口呆。
它了解人类的行为模式,懂得说人类的各种语言,但它对人的心态难以把握。许青原告诉小十,若是想击破对自己有害的联盟,最佳的办法是让他们从内部分崩离析。
最先站出来推举谢白的中年人,他说的话是经过小十授意的。小十以放他离开为条件,他毫无犹豫,立刻答应配合小十演戏。
姜笑从旋律营地打听到的消息是,最开始提出让十八个营地联合起来合剿笼主的人,是胡唯一。
不管胡唯一等人是否有这个可能,他们集结在一起形成同盟,对笼主本身就是一件不利的事情。小十不认为这些人能伤害自己,姜笑则认为,这是胡唯一试图吞并其他十八个营地的计划。胡唯一喜欢当首领,也享受在“鸟笼”里呼风唤雨的感觉。
但不管怎样,这个计划都可以为姜笑所利用。姜笑告诉小十,她可以让小十看到这个联盟如何分崩离析,过程一定极有趣味,比收割者屠戮历险者好玩得多。
戏还不到关键部分。
小十拍拍手,很高兴地:“太好了!你们都推举谢白是吧!”
最后一个举手赞同的人是胡唯一,全票通过。
“其实,我也有一个人选。”小十笑道,“他也很不错。”
首领们一愣,纷纷怒气旁生:“你不是让我们推举吗!”
“让你们推举,但没说你们推举的一定能当笼主。”小十站起来,高高俯视众人,“我觉得,他也很适合。”
她指向一言不发的胡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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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历险者:ivy、冷杉、羊玛丽、camino的地雷。
谢谢历险者:无衍、蓝桥春雪。、椹旧的营养液。
今天鱼干带着骷髅,请骷髅去看那只嘲讽过它的靓蟹。
骷髅远远一看,大惊:漂亮!
靓蟹冲它挥手,骷髅飞吻。
鱼干:……我带你来,是让你骂一骂。
骷髅:哦,好。——你这个丑东西!
鱼干:……你看我干啥?骂它!不是骂我!
第59章 收割者(27)
海中的小岛屿和陆地之间原本是海水,渐渐有石块浮上水面,搭了一条路。
姜笑要走上去,许青原拉住她。“你跟小十说了什么?”他问,“你还是不能放过胡唯一。”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姜笑说,“之前是因为,营救余洲是最重要的。现在余洲平安无事,我当然要继续做我的事情。”
许青原在姜笑身上看到了她疯狂的决心,如狂涌的海水不可阻拦。姜笑又说:“别把我当小孩子。我在‘鸟笼’里杀过人。”
“杀原住民和杀真正的历险者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姜笑很平静,“我不会伤害自己的,你放心。我要活着,要看胡唯一受永远不能解脱的折磨。”
她穿过小路走上陆地,和小十呆在一起。
文锋季春月已经见识过樊醒的模样,有些事情不可能完全隐瞒。樊醒挑了些能说的讲给夫妻俩听,单就这些事实已经令文锋与季春月震惊。
季春月看不到鱼干,便拉住余洲的手:“上了那条大鱼的背,就能跟你们一起历险?那不如带上我们俩吧?”
余洲还没应,樊醒走过来:“对了,你们俩怎么一直能协同历险?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季春月的思路被带跑了:“特殊的事情……?”
文锋和季春月回忆不起来,樊醒:“我怀疑,你们在第一个‘鸟笼’里曾经遭遇过我的哥哥或者姐姐。他们不是笼主,但可能和你们有过来往。一定有他们帮忙,你们才……”
余洲听他满口胡诌,但季春月是顾不上再问余洲了。余洲平静下来,既想和季春月、文锋多说话,又怕说多了会泄露身份。文锋对他的态度软和了许多,季春月更是时不时就要牵着他的手,用母亲看孩子的眼神温柔亲近地看他。
哪怕这种温情源于一个谎言,余洲也咬牙忍疼去享受。
但樊醒却认为,不必要。
他总要插在余洲和父母之间,一同天马行空胡说。季春月夫妇被“缝隙”和“鸟笼”的秘密震惊,对樊醒说的话一时间只觉得惊诧,还不到怀疑的时候。他拖住文锋和季春月,在背后捏捏余洲手心,示意他离开。
余洲和许青原、柳英年走上陆地时,十八个首领已经各自分散,三三两两聊天。
胡唯一和谢白说着话往角落走,没注意余洲。余洲跟上去,猛地听见胡唯一一声低吼:“叛徒!”
胡唯一揪着谢白衣领,谢白面色平静:“笼主亲自指明让你接任,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但小十尚未确定人选,她看戏似的,决定让余下的十六个首领思考后投票,从胡唯一和谢白之中选出一个最合适的人。
“这不是她这种生于‘缝隙’、长于‘缝隙’的怪物能想出来的办法。”胡唯一说,“一定有人指点……是不是你?”
谢白奇道:“怎么会是我?”
“如果要推举笼主,毫无疑问,他们一定会推我。”胡唯一咬牙,“是我先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是我先提出合盟,一同对付笼主!”
谢白:“不要血口喷人,我可什么都没做。”他辩白时也是一副冷静模样,胡唯一愈发愤怒,挥拳往谢白脸上砸去。
“我如果受伤,原本想选你的人还会给你投票吗?”谢白说,“一言不合就诉诸暴力,让人怎么相信你当了笼主,会有商有量?”
拳头在他鼻尖停下。
胡唯一忽然笑道:“你还记得我去傲慢原邀请的那位历险者吗?他不是人。”
谢白:“哦。”
胡唯一继续道:“他是这个怪物笼主的亲戚。”
谢白脸上无所谓的神色变了。他还在斟酌试探:“怎么可能?”
“你可以问问文锋季春月,甚至问问当时和我一起出发的其他人。”胡唯一冷笑,“谢白,无论多少人选你,我都无所谓。我有帮手,你当上笼主又如何?杀了你,我也一样能取而代之。即便你是笼主,你他妈能胜过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怪物?”
他松开手,谢白趔趄两步。再抬头时胡唯一已经走了,余洲站在不远处,一脸尴尬。
偷听了两人全程对话的余洲,知道胡唯一只是虚张声势。樊醒绝不是胡唯一的帮手。但这件事,谢白不知道。
谢白正了正衣襟,恢复以往游刃有余的脸色,走到余洲身边亲昵地揽着他肩膀:“你没事吧?这一路上还平安么?”
余洲已经不习惯被他揽着,巧妙闪开:“还行,没出什么事。”
他只说中途被笼主袭击,笼主掳了一些人来这儿。谢白看似听得认真,但余洲很熟悉他的眼神:交往时余洲和他聊自己的烦心事,比如住所,比如久久,比如以后的出路,谢白总是装作认真倾听,但实际上基本没往心里去。他或许也不是做戏,而是一种过度温柔的连带表现:余洲身上发生的事情,和谢白当时以及此刻要处理的事情相比,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谢白果然问起樊醒。
余洲知道这事儿瞒不了,也没必要瞒:“对,他是笼主的弟弟。”
谢白:“可他是人。”
余洲:“他能变形。”
谢白深深看着余洲眼睛。余洲迎接他审度眼神,因自己没有说谎,十分坦然。谢白揉揉他头发,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你有这么厉害的一个朋友,在‘鸟笼’里一定没有问题。”
余洲心中难免有些感动:“谢谢你。”
谢白顿了顿:“……余洲,我会当上笼主的,哪怕为了你。”
余洲一愣:“为了我?”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65节
谢白:“我当上笼主之后,就会打开门,你和你的同伴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他向余洲描述自己的想法,那是个非常美好、平和的世界,人们有自己的土地、牧场,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没有杀戮,没有收割者之类的威胁,也没有勾心斗角。
“你会不会认为我很幼稚?”谢白问。
“我觉得这是个了不起的想法。”余洲说,“我经历的‘鸟笼’里,有个孩子也和你一样,他允许人们来去自由,这样反而会有许多不想奔波的历险者愿意留在他的‘鸟笼’里。”
谢白温柔地看着余洲,忽然握住他的手:“余洲。”
余洲吃了一惊,谢白很用力,他无法挣脱。那种他熟悉的、饱含感情的激动口吻出现了:“我们重新再来好不好?留在这里,和我一起。”
他急切地抱住余洲,无法压抑心中感情似的。
“我想给你一个你想象中的家,余洲。你说过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我都记得,早上被太阳晒醒,晚上可以看星星,不潮湿不干燥,普拉色大陆上就有这样的地方。余洲,我当时骗你,是逼不得已。我错了,你原谅我,答应我,好吗?”
余洲没回答。
“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爱上你了。你可以不相信,但,你能给我多一点点时间吗?”谢白松开他,注视他的眼睛,“或者,你愿意留在这里,一年……不,我太贪心了,半年?或者三个月?给我一点时间证明,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爱你。”
他深吸一口气,一切节奏都被他牢牢掌握。“这里没有久久,余洲。只有我爱你。”
余洲的目光在谢白双眼之间游移。谢白真挚起来,实在非常能打动人。
“我不能总让你帮我,如果要留下来,我也得做些什么。”余洲装作思考,“樊醒……樊醒跟我挺好的,你和胡唯一争笼主,他如果帮你,你的胜算是不是大一点?”
一抹喜色掠过谢白双眸。余洲连他后来兴高采烈说的什么也没听进去,心里暗叹:果然如此。
胡唯一在十六个首领之间走了一圈,情况不乐观,仍坚定站在他这一边的只有五个人。胡唯一恨得咬牙,面上还要装出亲切模样。他不明白为何人们突然之间纷纷倒戈,转而支持谢白,随即便想到,正如自己在笼主背后组建联盟,说不定谢白也一早活动,要对抗自己。
即便有笼主的推举,但笼主态度模糊喜怒无常,胡唯一无法确定她的想法。
他坐在石头上,双眉沉沉压低。身边有个轻盈身影靠近,胡唯一抬眼一看,是姜笑。
在傲慢原营地时,扮作天真少女的姜笑,曾结结实实迷惑过胡唯一。但胡唯一已经全然放弃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和怪物混迹的人,指不定也是什么怪物,他不打算搭理姜笑。
“胡唯一,你杀过人,是吗?”
但姜笑开口第一个问题就让胡唯一止步。
胡唯一坐回原地:“我还没有问过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姜笑微微一笑:“你有个儿子,在临江中学读书,今年已经升高中了。你还开了个果行,在江面路,叫幸福鲜果,对吧?”
胡唯一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你被发现了。”姜笑根本不担心胡唯一识破自己谎言,她笑着说,“通缉令贴满了大街小巷,你的孩子在学校里根本抬不起头,早就退学,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混社会。你妈妈最苦了,卧床不起,把眼睛都哭瞎了。”
胡唯一仔仔细细地打量姜笑。“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问。
他对孩子和母亲的现状并不关心,只是逼问姜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两人靠得极近,姜笑忍着呕吐和颤抖,再一次确认胡唯一根本不认得自己。
她是胡唯一选中的猎物,她被胡唯一狩猎。然而胡唯一压根儿记不住姜笑的模样。
这头恶狼对猎物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猎物只是猎物,不是姜笑,还有张笑李笑。落单的少女,有他喜欢特征的少女,他记住的只有这些。
怒涛一般的愤怒和战栗同时在姜笑心中爆发。她一双拳头藏在衣袖里,攥得手心发疼,声音仍然是平静的:“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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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历险者:梦川想见、冷杉的地雷。
谢谢历险者:社交恐惧症、百尽繁烟、天才、心态绝佳、黑桐小哥哥、巽修慈、迷失岛、lulu、金多虾的营养液。
今天樊醒在背后捏余洲手心,用食指示意余洲离开时,他以为没人发现。
但余洲身边的许青原和柳英年都看见了。
两人不言不语,在余洲身边,一左一右低头看樊醒比划。
余洲:……
第60章 收割者(28)
胡唯一不知道眼前女孩叫姜笑,正如他下手的时候,并不知道独自穿过江面路的少女叫洪诗雨。
猎物的名字、身份、经历,对他而言,是无用的信息,他不在意。
绑走洪诗雨的隔日,老师、家长和警察次第来到店铺里,向他和店员询问昨晚发生的事情。
胡唯一绑走洪诗雨的时候,洪诗雨还没有死,他用一袋结实的苹果把她敲晕,绑好了扔进水果店的仓库里。他往昏迷的洪诗雨嘴巴里结结实实塞了手帕,再用胶带一字形封紧她的嘴巴,把她身体帮成蜷缩状,关紧了仓库门。
他带着苹果回家。孩子已经睡下,母亲年迈,夜晚因腰痛无法安睡,起身给他开门。胡唯一让母亲吃苹果,母亲打开袋子,发现苹果有好几个已经碎了,灰白色的布口袋上沾着血。
母亲浑身发抖:你又害了什么人?
她看到胡唯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校徽,长方形,“临江中学”字样。校徽上也有血,胡唯一抽一张抽纸,很仔细地擦干净。
母亲声音变了:……女娃娃?学生娃娃???
颤巍巍的老人打开门,她因恐惧和愤怒,还有无法抑制的悲伤,趔趔趄趄地往楼下走。胡唯一追上去后,在她背上不假思索地推了一把,就像他关上店门时看到从身边经过的洪诗雨,听到洪诗雨跟他打招呼:老板,回家啦。毫不犹豫,没有思考时间,他把母亲推落楼下,就像他瞬间掐住洪诗雨的脖子,紧紧捂实了她的嘴巴。
孩子被惊醒了,胡唯一听见孩子的脚步声,才试图把母亲搀起来。母亲跌得严重,昏迷不醒,孩子慌得哭了,他连忙示意他噤声。叮嘱孩子好好看家,胡唯一把母亲送到医院,在医院呆了几个小时。
母亲从急诊出来后,他生怕她说出些什么,一直在病床旁守着,思索怎样拔掉母亲的氧气管才自然又不露痕迹。母亲很快醒来,她是骨头受伤,难以坐卧,看见床边的儿子,先流了泪:不要再错了,求求你,不要作孽了。
胡唯一低下头,他同样在瞬间找到了钳制母亲的办法。
“你又没有兄弟姐妹,我要是不在,谁来照顾你?”他声音很低,“一身屎尿,谁愿意帮你擦?谁愿意给你喂饭?妈,冷静点,多想想。”
老人嘴唇蠕动,看他如看一头野兽,但最终紧紧闭上嘴巴。
凌晨时分,胡唯一回到家。他从楼下推出一辆改装过的电动三轮车,有同样早起去市场批发货物的邻居与他打招呼。胡唯一说了些母亲的事情,唉声叹气,邻居安慰了几句,说了些“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的话,目送胡唯一离开这老旧小区,去水果市场拿货。
医生护士和邻居,在后来的调查中,都成为他模糊时间的帮手。
胡唯一拿了几件货,回到江面路时还不到五点。他走进仓库,没听见任何声音。低头一翻洪诗雨,胡唯一吃了一惊。
这是他在一系列行动中,唯一一次感到惊讶和束手无措:洪诗雨已经停止了呼吸。
胡唯一后悔了,他实在捆得太紧。原本满是期待的心一瞬间落进谷底,他冷冰冰地看着少女脸上脏污的泪痕。那双他中意的结实长腿也失去了活力和弹性,但这样冒着风险忙碌,不做点什么,胡唯一不甘心。他脱了洪诗雨的裤子和鞋袜,但接触后感觉十分恶心,随即放弃了。
呆看洪诗雨尸体几分钟后,胡唯一恢复冷静。他从仓库里找出半截废弃的渔网,这还是儿子班上做运动会牌子时,他给找回来的。把洪诗雨蜷缩起来的尸体、书包和脱下来的衣服鞋袜装进渔网里,胡唯一又在外头多套了个黑色大袋子。把袋子装上三轮车后,他车上放几个空箱子,离开江面路。
除了清洁工,路上几乎没有人。胡唯一并没有在渡口停留,他在渡口上游两公里左右的河边停下,这是没有监控更没有人会经过的地方。他解开黑色袋子,把渔网连带尸体拖出来,往渔网里装了好几块砖头,最后扔进河里。
黑色袋子仍能用,胡唯一确认它没有任何异味,叠好了放在三轮车上。江面路不允许停放三轮车之类的运货车辆,胡唯一开车回家放在楼下,孩子正好准备上学。他简单说了母亲的情况,叮嘱孩子中午去看看,随即想起口袋里的校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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