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深渊手记[无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的小说
第二天,他决定重操旧业,花三块钱买地铁票,在高峰时间挤上了地铁。
那天他偷的第一个人就是谢白。
谢白钳住余洲的手,把他带到终点站,训了他一顿。余洲逃跑不成,被谢白抓住,但谢白没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反而请他吃了一顿饭。
吃的是火锅,菜肉任点。余洲起初放不开,后来自己说服自己:肯定是想从我身上图些什么东西,可我有什么东西能给他图的?他破罐子破摔,大口吃肉喝啤酒,红着一张醉脸问谢白有什么居心。
谢白仔仔细细看他,笑着说:跟你交个朋友。
余洲没交过这么高级别的朋友。谢白又英俊温柔,余洲吃到最后,一颗心骚动得像春天的小猫。
他轻飘飘地蹦回家。他当然有家,虽然只是废品收购站里破烂的小棚子,但余洲每年雨季都认真修缮。在废品站被铲平之前,他有过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
废品站门口围了几个拾荒者,脏成黑色的墙边有个同样黑乎乎的东西。
余洲凑过去看,正好看见有人掀开黑乎乎的小被子,嗤了一声:“是女娃娃。”
被子底下小孩恰好在这时候哭出来,声音异常的嘹亮。
众人吓了一跳:“这么精神!”
可即便精神,也没有人要。
夜深了,人们纷纷散去。余洲一身酒气,站在原地发愣。小孩哭得小脸发青,他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让她平静。收购站里和余洲熟识的幺哥骑着三轮车回来,看见余洲抱着小孩往家里走。
“你要干什么?”幺哥问。
“我养她。”余洲说,“我有钱。”他掏出身上的十六块四毛零钱。
幺哥:“洲娃,你喝醉唠。”
余洲只是重复:“我要养她。”
幺哥大声嘲笑他,余洲没理。他抱走小孩,翻出自己小时候的衣服,松松垮垮套在小孩身上。
收购站里的人知道他干了件蠢事,纷纷来取笑他。笑到一半,各人分别指点:买奶粉,买尿布,这样哭是饿了,那样哭是不舒服了……女人教他如何去抱孩子,男人用钉子木头给余洲的小床加了护栏。得这样,得那样,人们七嘴八舌:你以为养小孩容易?
还有人劝他:要不卖了算了,肯定有人买的。
余洲手忙脚乱,借着别人的粥水,把饿得直哭的小女孩喂饱了。
他不会卖掉这个孩子,也不会把她丢到任何其他地方去。弯腰察看小孩情况时,长了薄薄黑发的小女娃抓住了余洲的手指。孩子幼嫩的指头青芽一样,几乎没有力气,一双黑色的眼睛骨碌碌转,十九岁的余洲在她眼里,是两个瘦小的影子。
余洲从此多了一个家人,他决定喊她:久久。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里写到的故事是安徒生的《铜猪》,一个我非常非常喜欢的童话。
第55章 收割者(23)
樊醒静静听着,直到余洲讲完,他沉思片刻,开口说:“我也有一个秘密跟你交换。”
余洲:“你还有多少秘密?”
“多得很,以后一个个告诉你。”樊醒笑了笑,他澄金色的眼睛像镜面,映着蓝天与海洋,“这个秘密,是关于久久的。”
余洲一怔:“久久有什么秘密?”
樊醒:“她来自何处。”
余洲直直看着樊醒,等他下一句话。
“久久不是你所在世界的人。”樊醒说,“她来自另一个时空,是在‘缝隙’中被我和安流发现的孩子。”
樊醒已经忘了准确的时间,“缝隙”里每一个“鸟笼”时间的流动几乎都是混乱的。但他记得发现久久的那个“鸟笼”。
那是刚刚被母亲消除干净的“鸟笼”,空无一物,无边无际的白。
母亲巡游“鸟笼”时习惯带上安流,这也是安流会在一些历险者脑海中留下影子的原因。后来有了樊醒,偶尔的,它也愿意带上樊醒。樊醒坐在安流背上,随母亲和安流穿梭于各个“鸟笼”。
安流说,这是一种学习。学习植物如何生长,生命与生命如何生活,星辰日月如何运转。每一个“鸟笼”,对白纸一般的樊醒都是珍贵的资料。
母亲并不是永远和颜悦色。在巡游的过程里,她会因为笼主的举止而发怒,若是不小心令母亲陷入狂怒,母亲会直接抹消鸟笼的一切,无论原住民、历险者还是笼主,“鸟笼”里存在的所有事物,如泡沫般消失。
那一天母亲带安流和樊醒巡游,它中途离开,留安流与樊醒。按照以往惯例,安流应该带樊醒回到所有孩子聚居的地方,但樊醒还意犹未尽。他催促安流继续前往下一个“鸟笼”。
“鸟笼”的选择是随机的,安流怀里揣着深渊手记,问樊醒想去哪里。
樊醒随手指了个方向。
那是个空白的“鸟笼”。安流在高空悬停:选错了,这里没有东西,换一个吧。
樊醒听见了人类的哭声,尖锐、嘶哑,他不知道这哭声有什么意义。
安流载着他缓缓落地。在空荡荡的鸟笼中,有一个瘦小的婴儿。她被脏成黑色的小被褥盖着,哭得一张脸通红。
安流胸有成竹:她是饿了,要喝奶。
樊醒是安流照顾的最后一个孩子,它习惯这一切。叮嘱樊醒在原地看好这孩子之后,安流离开了“鸟笼”。它从别处找来牛奶,让樊醒喂给小孩吃。
小孩只会吸吮,樊醒手指沾着牛奶喂她,指头差点被磨破。
喝了奶的小孩安静地睡了。樊醒和安流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孩子。
空无一物的“鸟笼”里,这孩子是第一个抵达的生命体。她是这个“鸟笼”的笼主,笼主不能离开“鸟笼”。
樊醒准确判断出孩子的结局:“她会死的。”
进入“鸟笼”的生命体不会生长变化,她将永远是几个月大的小婴儿。
如果有历险者来到这个“鸟笼”,历险者将不可能从这里离开,笼主根本无法沟通。唯一的办法,是处理这个孩子。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61节
安流:“历险者会……会杀了她,选择成为新笼主。”
即便无法离开,至少可以把“鸟笼”打造成为自己的世界。樊醒和安流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幼嫩的孩子在“鸟笼”里,往往是最先被舍弃的。
一人一鱼检查了孩子的襁褓。这是个沾满了血和尘土的襁褓,湿漉漉的,被水浸过。但孩子还算整洁干净,身上没有损伤。樊醒从襁褓中找到一些纸片,上面写着奇特的文字。
安流认得出这些文字,它们属于一个混乱的时空,那里充满了战争、杀戮和掠夺,夜晚长达三十五个小时,人们艰难生存。樊醒抢来细看,已经被水濡湿的纸片撕碎了。
“怎么办?”樊醒问。
安流:“走吧。”
樊醒抱着襁褓站起。安流:“我是说,留下她,我们走。”
樊醒犹豫了。他抱着这么小的孩子,心里是全然新鲜的感受。身为母亲最后一个孩子,没有比他更幼嫩的生命出现在身边。看着怀里婴儿,樊醒从她宁静的睡脸里看到了甜梦。孩子下意识在睡眠中贴近他的胸口,安流在空中打转。
“她在寻找母亲的心跳。”它说。
樊醒没有心脏。他怔怔看着小孩儿,忽然对她说:“我是哥哥。”
安流狂笑:“你在说什么呀!”
樊醒:“喂,叫我哥哥。”
小孩不会说话,被樊醒吵醒了,皱着一张脸哭起来。樊醒手忙脚乱,安流气得落地。它总是保持鱼类形态,已经很久没有化身为人形。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安流的人形并不完美:它长着一张鱼脸,手脚有蹼。
把女婴抱起,安流晃动双臂哄她睡觉。孩子听着安流的心跳,渐渐睡了过去。樊醒伸手要抱,安流拒绝了:“不行,如果换个人,她会醒。”
于是安流和樊醒,在空无一物的“鸟笼”里呆看沉睡的小孩儿,直到安流意识到,如果一直不回去,母亲会起疑并找过来,它知道安流和樊醒在哪里。
安流和樊醒对视,两人都知道母亲找来会是什么结局:母亲不干涉“鸟笼”。它只会强行把安流和樊醒带走,留这个小孩儿独自面对她无力抗拒的命运。
“救救她吧!”樊醒抓住安流的衣袖,“安流,你一定有办法。”
樊醒看着海岸边正在小十头顶不停绕圈的安流。它是一条干瘪小鱼干,没有肉体,没有心脏,没有记忆。由真正安流的一根骨头变化而成,它只是安流的一小部分。
它必定也无法想起,为了送那个小孩儿离开,它牺牲了什么东西。
“安流的心脏是母亲赐予的,心脏的力量来源于母亲。”樊醒说,“除了心脏之外,安流还有自己的力量,虽然比不上母亲,但借助深渊手记,这部分力量可以制造出一个小小的、不留下痕迹的‘陷空’。”
余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十在水中站起,她胸口处鳞片裂开,露出了一颗眼球。
“那个‘陷空’无法长时间维持,无法选择方向、位置和时空。我们没办法把小孩送回她的来处,但至少,能让她离开‘鸟笼’。”
余洲回头看樊醒:“怎么制造?”
樊醒:“安流击碎了自己的左眼。”
余洲怔怔看他。
“安流用它的左眼和深渊手记,制造了一个仅容唯一生命体穿过的‘陷空’。我们把小孩放进‘陷空’,她消失了。”樊醒的手臂把余洲圈得更紧,“安流后来做了令母亲无法接受的事情,在母亲惩罚它之前,它把自己的右眼交给我。我利用它的右眼和深渊手记,强行在‘鸟笼’里制造‘陷空’,碰到了你。”
樊醒起初并不知道,占有自己深渊手记的青年有一个妹妹。他跟随余洲来到余洲的家里,在风雨中透过窗户看到了逼仄空间里的另一个人,被称为“久久”的小女孩。
他当然也认不出久久。只是第二天,在公园里,他在大树下不停徘徊,思索怎样才能抢夺回深渊手记时,久久看到了他。
小姑娘靠近樊醒时,樊醒清晰地嗅闻到了她的气味。她是这个时空中唯一一个能看到樊醒的人。他们之间曾经有过命运般的联系。
樊醒蹲下来看她,在久久好奇的目光里,他小声说:“久久,我是哥哥。”
久久很脆地回答:“你不是哥哥。”
这答案让樊醒有些伤心:“我救过你。”
久久:“什么时候?”
樊醒:“说了你也想不起来。”
久久转身要走,樊醒下意识拉她。在这个世界没有实体的樊醒,却准确地抓住了久久的手腕。
樊醒把装着鱼干的瓶子交给久久,让她交给余洲。久久接过来,问:“你是哥哥的朋友吗?”
樊醒撒起谎来面色丝毫不变,镇定点头。
久久:“那你还骗我,让我叫你哥哥。我只有一个哥哥。”
樊醒:“……多一个不好吗?你哥哥有多好?”
“我哥哥是、是、是最好、最好,第一好、这么好的人!”久久笨拙地表达,把手抬得很高,试图跟樊醒说明余洲的“好”有那么那么多,“你是大叔叔!”她跑得一头细汗,跑远了还不忘回头对樊醒做鬼脸。
樊醒把一切说完,余洲表情也始终是呆呆的,尚未反应过来似的。
大着胆子去揪余洲脸颊,余洲抓住他的手:“是你和安流把久久带到我身边的?”
樊醒:“只是巧合。”
余洲却一直重复:“是你……是你和安流……”
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又被出乎意料的狂喜淹没,整个人恍惚地摇摆。樊醒把两条手臂化作骨骼般的大翅膀,翅膀将他和余洲裹住了。
昏暗的光线中,樊醒澄金色的眼睛像野兽一样。但里头是安宁和平静的抚慰,他轻声说:“谢谢你照顾她。我和安流都很挂念,怕她过得不好。”
余洲终于不再回避樊醒的目光,心头有些坚硬的东西在樊醒面前破碎了。他忽然想起变小的樊醒,想起自己把他抱在臂弯里,那温热的小躯体。
樊醒打了个响指,鱼干屁颠颠游过来。它从翅膀的缝隙里钻进樊醒制造的安全空间,余洲正在大哭。鱼干吓了一跳,蹦起来甩樊醒一耳光:“你欺负他了?”
余洲抓住鱼干,把它贴在脸上,眼泪沾湿了鱼干的骨头。
鱼干茫然无措,先是害羞,渐渐害怕:“干嘛呀!吓死鱼家了!”
在雾角镇的大海里,余洲见过安流的骨骸。蓝色的水母从它空洞的眼窝中钻出来,余洲那时并不知道,安流怎样失去了自己的双眼。他亲吻鱼干,含糊地道谢。鱼干在他手掌里摊开四鳍,想尖叫“流氓”,又本能地觉得不合适。
“你要对鱼家负责。”鱼干嘀咕,“鱼干不是谁都能亲的,鱼家很清白,鱼家只想跟漂亮鱼鱼来往……”
樊醒拎起它,做出要亲的样子,鱼干吓得浑身一凛,吼得惊天动地:“滚!!!”
樊醒的笑声震动了岛屿和海洋的空气。余洲也随他笑起来。季春月和文锋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匆匆跑过来。坐在樊醒的怀中,余洲可以坦然面对眼前的父母了。
与余洲眼神对上的时候,樊醒听见余洲对自己说:铜猪。
樊醒:“什么?”
余洲按着他的手,不肯解释。
衣服还在马车上,马车与柳英年、许青原留在了岸边。樊醒不好意思恢复原状,继续圈着余洲呆坐。
小十从海里爬上来,钻进樊醒怀中,和余洲紧紧坐在一起。樊醒不满:“坐别处去。”
小十:“就不能抱抱姐姐?”
樊醒说不出反驳的话。以往还在母亲身边的时候,他和小十并没有这样的温情时刻,樊醒很不适应。小十跟他也没什么话说,只一个劲地盯着余洲,想跟余洲聊天。她问余洲的妹妹是谁,问他们怎么生活,反倒和余洲聊得兴起。
夜幕降临,小十并不肯放他们离开。樊醒的大尾巴圈出一个安全区域,众人都在尾巴里歇息。季春月还是想问余洲关于小律师的事情,樊醒蛮横地把余洲拉到自己怀中,一副不想与其他人分享余洲的模样。
姜笑牵着季春月歇息,这一段时间的奔忙与劳顿,让众人很快在星夜里入睡。小十和鱼干一左一右蜷在余洲身边,海洋上空没有云层,晴朗无比。与这地方的名称相符,夜晚时刻总有流星从空中落下,留下划痕般的痕迹,长久不消。
“别睡太死。”小十在余洲耳边说。
被惊动的是闭目小憩的樊醒。
水声哗啦,他微微睁开了眼睛。所有人都睡了过去,但他睁眼的时候,鱼干也跳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正从海水中爬上来。
星光澄明,樊醒看得清楚:是一具青灰色的人类骨架。
那骷髅趴在石头上,远远看了樊醒一眼。它没躲开,也没靠近,转身坐在石头上,把缠在骨头上的海草一片片撕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本文第二次出现“眼睛”的特殊意义。不用记,后面会有关于眼睛的很多剧情~
以及可以回头去看“溃疡”的最后一章( ̄▽ ̄& )
本章的鱼干被揉来捏去,亲来亲去,反而不太高兴。
樊醒:你不是说什么东西都行,你想被亲亲?
鱼干:不能是余洲,也不能是你。
樊醒:为什么?
鱼干:大家想看你们互相亲亲,而不是你们和我亲亲。
第56章 收割者(24)
余洲躺在樊醒怀中,樊醒一动,他立即醒了。
那骷髅回头看他们,头骨左摇右晃,抬手招了招。
樊醒低声:“它让我们过去。”
余洲起身时小十也醒了,她看一眼那骷髅,连招呼都懒得打,摆摆手,继续躺下睡觉。樊醒小心翼翼站起,他恢复成人形,朝骷髅走去。
同样被吵醒的鱼干在余洲耳边打着呵欠说:“那是谁啊?”
余洲只能想到唯一的可能性,边走边低声说:“那个,真正的‘樊醒’?”
骷髅湿淋淋地起身。它不知在水底下呆了多久,水草长满一身,一侧身体几乎都是藤壶,它逐个抠下来,受不了似的:“疼死我了。”
余洲一怔,顿时停步。
鱼干:“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也能说话呀。”
骷髅:“对呀。”
一骨架一鱼,初次见面,迅速达成共识。
骷髅站在樊醒面前,双臂骨头叉在胸口,目光在樊醒身上逡巡。樊醒恢复人形,没穿衣服,露出全相,被他看得有些尴尬。
“完美!”骷髅几步跑过去,想要拥抱樊醒,“太完美了,我的身体!”
樊醒退一步躲开,骷髅没抱住,立刻转身抱紧余洲。“你也觉得完美对吧!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比例,没有谁会比我更完美!”
余洲想推开它,骷髅的骨头湿润滑腻,余洲一碰,它就怕痒似的笑起来:“哎呀,坏东西,怎么摸我?”
余洲:“……”
他确信樊醒的性格,确实与这骷髅一脉相承。
最后是樊醒抓起骷髅颈骨,把他强行从余洲身边拉开。骷髅落地站定,下颌骨张合:“是来接我的吗?我在这水里呆了好久,无聊死了。这儿的笼主也没意思,不肯跟我说话,嫌我比她更不像人。我想上岸找人聊聊天吧,每个人看到我都怕得要命。”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62节
鱼干拍打鱼鳍附和:“好可怜哦!”
骷髅看看它:“呃……好,谢谢你。可是被你同情,我一点儿也不高兴。你这小东西,比我还寒碜。”
鱼干一甩尾巴打在骷髅头骨上,快速游回余洲肩头。
只有樊醒还蒙在鼓里:“你们认识这个东西?”
骷髅:“什么东西?我是樊醒,我是你啊。”
樊醒一直都知道,母亲制造自己的时候,存在一个模板。
有一个具体的形象藏在母亲心里,母亲千方百计,想要让这个形象复活。它制造这么多孩子,樊醒怀疑,最终目的其实只是复原与自己拥有同个名字的人。
这也是在得到自己之后,母亲停止制造孩子的其中一个原因。
只是樊醒不知道,原来“原型”藏在这里。
他们有一模一样的身高,手脚长度一致。骷髅东扭西扭,展示自己的骨骼:“我腰好细,对不对?”它跟余洲说话,“我允许你摸一摸。”
樊醒可以容许自己跟余洲开这种玩笑,但不容许别人在他面前骚扰余洲。他挡在余洲面前,上下一扫:“你是樊醒,那你应该知道,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骷髅挠挠不存在的头皮:“我知道,是安流。”
“缝隙”究竟何时形成自己的意志,无人知道,就连意志自己也说不清楚。时间对它来说是一个不存在的概念,它没有可以厘清时间流逝的工具。
但它能感受到空间的逼仄和狭小。“缝隙”之中没有光线,混沌般的意志也没有形态,它只知道,这里狭窄、空虚,它需要张望更多的世界,它渴望如此。
某一日,“缝隙”被凿开了。
“缝隙”看到了裂缝,裂缝之外是火红的热度。它徘徊在裂口附近,发现裂口是一种奇特的通道。不同时空之间的壁垒被打破了,熔浆与气体正从别的地方流入“缝隙”,水往低处流一样。这些与意志平时接触到的不一样,它还不会说话,无法表达,但它知道,有什么正在改变,像墨迹在清白的水里扩散。
总会有什么东西来到这里的吧?意志在裂缝下徘徊,它开始制造通往不同地方的通道。它等待着。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落入“缝隙”的有机器残骸,有刻满文字的石头。之后更多的裂缝出现了,意志从这些不停落入自己身周的东西里,察觉了某种真相:它渴望的“更多的世界”,就在这长长的、黑暗的甬道之外。世界并非只有一个。无数时间与空间,在“缝隙”之外奔流。和那流动的一切相比,“缝隙”固结、静止,意志从裂缝窥视,但能看到的,却不能理解。
再后来,第一个历险者出现了。
他落入“缝隙”,在空气稀薄的地方感到窒息。意志第一次看到活物,他可以摆动手脚,可以说话,意志倾听他的声音,并迅速变化出一个模拟人类发声的器官,重复这个人的名字:樊醒。
在空无一物的“缝隙”里,樊醒开始研究意志和周围的物品。
他是在回家上楼的途中落入“陷空”的,身上还挎着一个包,包里装满了工作的杂物。他告诉“缝隙”的意志,有一个国家凿穿了壁垒,各个国家开始着手研究“缝隙”。他就职的调查局正准备成立一个“深孔”调查组,他是组织者之一。
他教意志说话,告诉它何谓“国家”,何谓“机构”。他去过许多地方,他形容出大海、山川、天空、飞鸟,他告诉意志,人类能做许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人类能穿过裂缝吗?意志问。
你想穿过裂缝?你想成为人类?樊醒反问。
意志沉默了。它竭力变化,想跟樊醒拥有一样的外形,但它做不到。樊醒告诉它,自己在人类的世界里是当之无愧的英俊人物,只是有些许自恋,让他的恋爱和工作总是不顺利。
什么是自恋?意志又问。
因为觉得自己特别美,特别优秀,所以感到骄傲。樊醒答。
1...2829303132...5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