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王氏消瘦的面孔上皆是悲戚:“快活?这样的快活终抵不过流言蜚语的抨击!”
灼华的神色如九月暖阳下的澄澈湖面,平静而淡然:“人活一世,谁没有被流言伤害过。你觉得他的后半生会痛苦,可人生是他在过,是痛苦是欢喜,是他说了算的,不是你,也不是任何一个人。若是这样耗着,三哥的后半生,能有多长呢?”默了默,“大姐姐说的一句话,我觉得挺好的,现在说与你听:流言也好讥讽也罢,你觉得那不是难堪那便不算难堪。四婶以为呢?”
王氏苦的酸楚,她心中矛盾,灼华说的她承认、也明白,可是世人嘴苦,岂是一句话就能抚平的。熬过一日冷眼容易,熬过一年也容易,可人生何止那么短?“你太想当然了……”
灼华站起身来,缓缓往外走,曳地的裙摆掠起尘埃飞扬:“试一试又何妨,若是能换他快活一世,哪怕一阵子,咱们这些人,受些委屈受些讥讽又如何?若是周恒负他,天大地大,换个地方再好好活下去便是。谁的一生,当真能够从一而终?”
“至少,不会抱憾终身了。”
“去看看三哥,忧思过度对他的身子没有好处。”
“既觉得沸沸扬扬的流言难听,留下来住着吧,看看他是不是过得高兴,然后再决定到底是不是让他自己去选择怎么走这条路。”
回去后灼华便使人与焯华身边的人说了,王氏再去看,不必拦着了。
又过了两日,王氏去看了焯华,关起门来不知道说了什么,伺候的人被支去了外头,只大约听到了哭声骂声,到最后只剩哭声。
然后,王氏便在北燕住下,焯华也开始每日好好吃汤药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看得出来,他很放松。
隔日灼华使了人去叫周恒过来。周恒请见王氏,王氏没有见,只是叫人传了句话:记得今日为成全你们,有多少人咽下委屈和难堪。
周恒只是回了一句:我知道。
之后,他便时时来,有时也接了焯华过去,倒是十分收礼,傍晚之前必会将人送回来。心底有了着落,二人看起来都很快活。
流言打京里而来,却再无法影响他们了。
煊慧看着他们一同进来,忍不住的啧啧赞道:“果然是赏心悦目。”
灼华一笑,“姐姐说的不错。”
灼华记得焯华的记忆力不错,某日里拿了账本去找他,老太太撒手不管事儿了,煊慧马上要成亲了,灼华主持中馈的同时还要管着三房的产业和自己的私产,忽觉得时间浪费的太多,都没时间放空了,觉得三哥哥该帮她分担些琐事,以作报酬才好。
然后发现,她的银子或许会变得很多很多。
“过目不忘”、“掐指一算就有结果”、“扫过一眼就知错漏”这种事情,原来真的有!
北燕的一切在干燥而沁骨的寒日里慢慢都进入了正轨,春暖花开,早春种下的种子,在一场春雨后都发芽了。
兀良哈的鸡养的不错,街上摆摊卖鸡蛋的大胡子有很多,也常常会上演鸡飞蛋打的场面。
北燕的铁骑训练的颇为顺利,严厉如今升了千户,回来时说起营中的情况,达孜可汗几乎就要和徐悦拜把子了。
灼华后来细一想,其实要降服兀良哈她并没有出多少力,钦差和三司出手足矣,不过是时间问题,她出的主意,让别部来揍“解困恩人”还十分冒险,搞不好又是一场大乱。
如今却是功劳还要分给她一份儿,啧啧,徐世子果然美貌又上道啊!
父亲依旧忙的很,三五日里也未必有机会见上一面。
蒋楠和蒋韵三五不时的来信,灼华只偶有一二回音给蒋韵。
李彧四月底的时候来过一回,说是替皇帝看看铁骑的训练情况,在沈家住了几日,灼华称病没见,老太太火眼金睛看破一切,也没揭破。
五月初的时候,徐悦送来一根鞭子,很好看,灼华细细研究很久才看出来是什么材质的。正好她那根在战后不见了,这根正好顶上。比之前面那根轻了些,但甩出去之后发现,杀伤力却是更加厉害了。
灼华爱不释手,每每出门必是要缠在手腕上。
沈焆灵与云家公子合过了八字,自然也是天作之合,云家的聘礼坐着船来到了北燕,六十八抬,和沈煊慧的一样。
沈焆灵安安静静的绣嫁妆,还是从前的那些继续绣着,只是新郎换了人。
伺候的人说,她到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该吃吃该喝喝,偶尔摸个眼泪,发发呆。
老太太知道了,便说解了她的禁足。老太太虽对旁的孙子女没什么太多的宠爱,但沈焆灵好歹是与她有着血缘的,也不会当真不闻不问。
然后灼华渐渐发现沈焆灵似乎也变了许多,话少、谦卑,打扮上素雅了许多,也不再刻意讨好谁,懂得察言观色,客人面前亦能表现的得体大方许多,不再如从前一般只会娇柔可怜。
看着她的样子,老太太只道:“但愿没长了苏氏那副心肠,能真的想通吧!”
算着日子煊慧婚期就在眼前,回京的日子便也不远了。
秋水和长天收拾着箱笼,笑嘻嘻的问道:“蒋公子来过许多信了,姑娘不去一封信么?”
老太太淡淡一声,“就如此罢。”
秋水和长天表示不解。灼华只是笑笑。
六月初,国公爷带着沈家人来了北燕,这一回五房和六房都来了人,世子的身子越发不好,世子夫人要照顾着,便没来。
老爷子拉着灼华左看看又看看,笑眯眯道:“小狐狸长这么大了,一年多不见,变了这样许多,漂亮了长高了,都要认不出来了。”
灼华眨眨眼,手指挑了挑老头的一把长须:“祖父的胡子养的不错嘛!”
国公爷猛的后腿好几步,捂着胡子嚷道:“有话好说!”
众人吃吃的笑,对灼华七岁那年绞了国公爷胡子的事情都是印象深刻。
大周文官盛行蓄长须,说是显得有涵养有文化更儒雅,老爷子当时一直骄傲那一把养的油光水滑的长须,结果被灼华一剪刀缴的乱七八糟,老爷子是气的不行,想罚又舍不得,只能剃光了胡子重新开始蓄。至此之后,但凡有小辈靠近,老爷子第一反应就是先护着胡子。
然后灼华发现,随同一道来的还有姜遥。
但是身为质子,两兄弟不好都离京,姜敏便不能来。灼华又是高兴又是失望。
姜遥安慰她,“入秋姑父便可回京任职,到时候咱们便可时时见着了。”
六月初五的时候,李彧又来了,这一回跟来的还有白凤仪!
灼华看着李彧身边盈盈而立的少女。
一双桃花眼带着水雾,因着身子孱弱的缘故,唇瓣只是淡淡的粉红,通身便流露出一股柔弱温婉气质,看着令人生怜,一身碧色绣牡丹花的上裳衬的肤色莹白,月白色的百褶裙垂顺而下遮住绣鞋,梳着少女髻,亭亭玉立,袅娜娉婷,果然是极有颜色的。
白凤仪啊!
灼华浅色的眼底微闪,笑的轻柔温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时隔多年,再次相见,心头免不去微微钝痛。细细瞧去,白凤仪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眼神清澈,笑意真挚之间有几分难掩的探究与妒意。默默一笑,前世里到底还是自己愚蠢了。
白凤仪的母亲沈蓉是灼华的三姑母,定国公府庶出的三姑奶奶,后嫁给庆安候世子为填房,如今庆安候袭爵,她已经是庆安候夫人了,因为前夫人无有子嗣留下,白凤仪便是庆安候府的嫡长女了。
灼华嘴角温柔,笑意清雅:“姑父姑母安好吗?姑母的头风之症好些了吗?”
白凤仪挽着她的手,十分亲密的样子,“好,一切都好。父亲母亲也念着妹妹,特特叫我带了一支百年的人参来给妹妹补身子。”
寒暄两句,灼华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胳膊抽离出来,让秋水引着二人先去拜见老爷子和老太太,“我得趣宴息处瞧一瞧,晚些和表姐去看慧姐儿。”
姜遥的娃娃脸看起来和善又可爱,笑容纯良的和二人颔首告辞,缓步走了会儿,道:“这个人的心思颇深。”
灼华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谁还不是如此呢?“否则如何作壁上观这么多年,还能暗里发展自己的势力。”
见着他们要说话,倚楼和听风缓下了步子,留出距离。
姜遥一身米色长衫,外罩一件紫色半透明的外袍,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整个人看上去舒朗而随和:“若不是你提起,我和你敏哥当初还真是叫他给骗过去了。”
姜遥要比李彧长了两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人是同一款的畜生无害,一张笑面孔不知欺骗了多少人。若说姜遥曾叫李彧瞒过,李彧又何尝不是被他们兄弟瞒过去了?
前翻经历一次苏仲垣之事,老狐狸些的掐指算算也能知道姜遥和姜敏在里头的作用,又经“抢功”一事,大约也晓得甚至是远在北燕的灼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只是不知,回京后各家会是个什么态度了。
“也不算被骗过去。”庭院里花树妖浓,石榴开的尤为热烈柔艳,人行过,即便苍白的面色也能染了一身红润明艳,灼华道:“这个人颇为能忍,从前是安安静静的看着那两个人斗,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从不与朝臣来往,谁又会想到他那时候就已经开始算计了呢?这两年他故意露出心计,便是要让那两人中战败的一方身后的人自己靠过去。游山玩水,状似不经意的与人相处,却是处处用心,他埋下的暗棋何止百十数,大的小的,只要有用他都会收为己用。”
“他的野心,我猜着大约也不会只是那把椅子的。若真是如此便罢了,可他还想着将整个天下守在囊中。咱们若是死了,姜家也好沈家也罢,继续存在还是覆灭,都管不着了,但既然活着,总要好好维护的。他若是上位,姜家,在他眼里可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姜遥侧首看着她的眼底有惊讶与赞赏,道:“我会盯着他的,妹妹安心便是。他的心机还比不得今上,要算计礼亲王府也没那么容易。”
灼华幽幽道:“怕是难安心的。沈家无心为他争储,姜家有手握三十万大军,藩云南之地。我在他眼里啊,可是好一块的香饽饽呢!”
想起前世,灼华心中怅然,若非因为她的恃宠妄为,姜家何至于此?转而一想,遥哥说的也是,李彧虽心计深沉,姜家的男子也都不是吃素的,没有她今世的拖累,李彧即便上位又如何?
姜遥笑了一声,“妹妹能叫他得逞?”
灼华斜他一眼,“哥哥到是不怕我叫他的美色所迷,李彧,生的一张好皮囊呢!”
姜遥踏上曲桥,拼接甚密的木板上微有闷闷回响,“妹妹可非寻常女子,岂会叫美色搅乱心神。若论美色,蒋楠可说不输于他,徐悦更甚一筹,怎不见妹妹红鸾星动?”
灼华失笑,“哥哥知我甚深。不过也是可惜了……”
姜遥扬眉,“可惜什么?”
灼华笑眯眯的望着他,“他啊,确非咱们对手。”
因为姜遥和姜敏自小与她一道长大,比之云南的亲兄弟姐妹,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深,前世他们斗不过李彧,便是因为太在乎她这个妹妹了,事事被掣肘,处处被利用。
姜遥笑了一声,定定瞧着她的侧脸,清丽温柔,忽觉得这个小丫头变的太快了。
观她行事说话,既能讨得了长辈喜欢,又能使得同辈人信服,不用疾言厉色亦能使得下头人敬畏,短短两年不见竟是长成了大人心思,举手投足颇有上位者洞察一切的气势,沉着淡然,竟是与姑母越来越像了。
他与姜敏自小生活在京中,远离父母,群狼环伺,曾经在京都这泥潭里,姑母的强大是他们的依靠,表妹的天真烂漫是他们唯一的光亮。
原该是他们护着她的,如今倒要他来提醒他们何处有危险。
这两年多,这丫头经历的,怕是比他们所知道的还要多了。
“我开始怀疑你是否是我认识的那个小丫头了。”
灼华的眼神一暗,踏过小桥,望望生机盎然的院子,明光流转,“是,一直都是。可能,我也太会演了。”
深宅大院,无有亲母,不会掩饰自己如何能活?
姜遥轻轻一叹,转而又道:“你似乎不大喜欢那白家姑娘,从前你们小姐妹可是要好的很,但凡在京里总是要一道玩耍。还得叫我和你敏哥看着你们玩。”
灼华微微挑眉,她表现的那么明显么?
“没有很明显,大约白家姑娘是看不出来的。”姜遥瞧出她的心思,笑了笑,娃娃脸看上去格外的亲和,撩开河边垂下的柳枝,“你的心思也越来越难猜了。”
“还不是给遥哥看出来了?遥哥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不用猜。”灼华从他手下猫腰越过柳枝,“倒谈不上喜不喜的,只是人会变而已,人心太难懂,既然看不懂别人,自然也不想被轻易看懂了。”
“妹妹说的甚是。”
卿卿请见谅 第92章 求娶
下午晌里,白凤仪兴冲冲的来找灼华说话,灼华却并不是很想见到她,正想着要拿什么借口回绝,前头来报,远客来了,老太太请灼华去说话。
这一聊,便一直聊到了天色暗下。
话说五房和六房的婶子到底是比四房的会来事儿,每每晨昏定省的时候,四婶和三哥就只是静静的坐着,有问才有答。
另外两房的人嘴巴真的一个赛一个的会说,什么老太太精气神儿好啊,三房的哥儿姐儿们水灵俊秀啊,什么煊慧和焆灵嫁的好啊,嫁妆置办的齐整体面啊,什么灼华愈发好看了,得封县主给沈家争光拉,什么三爷得皇帝看重,巴拉巴拉……
只可惜老太太不怎么领情,始终都是淡淡的。
沈祯不愧是官场混了二十多年的人了,哪怕少来后院,回应人家的客套亦是粘手就来,直夸的人家不好意思再开口,否则就有自夸嫌疑了。
而王氏,面对五房冯氏明里暗里的讽刺,严格按照焯华交代的,打死不搭理,再恨也不搭理,连着两三天下来,冯氏觉得没有理想中的效果,自然也就闭嘴了。
灼华心道:爵位富贵的诱惑果然是忒大了!什么亲情友情的,都成了空话。
从老太太处出来,冯氏死缠烂打的跟着灼华回了无音阁。灼华真的少见这种人,前头还在对烺云下手,转脸就能没事儿人一样跟她套近乎。
果然人不要脸,则无敌!
灼华心想着要难受也不能她一个人难受,抬手就把想要溜的煊慧一同抓了回去。
煊慧瞪眼:“……”我招谁惹谁了。
吃着茶水,冯氏一顿的夸,眼神滴溜溜的转着:“七丫头如今真是不同往昔,屋子里的陈设看起来果然是极有派头的,便是这茶水都是我们平日里吃不到的。”
灼华淡淡一笑,眉目清澈内敛,澹道:“和客院的茶是一样的。”
冯氏噎了一下,心道:这丫头怕不是故意的,这么不会说话。
关于如何把天聊的愉快她很拿手,如何能一句话把天聊死,灼华亦是深谙此道,一切端看心情。
煊慧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赶紧端起茶盏假装吃茶,好掩饰她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冯氏显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帕子拭了拭嘴角,又笑的一脸灿烂,“七丫头如今是县主了,身份贵重,不会就瞧不上你那几个堂兄妹了吧?”
灼华继续淡然又得体的笑,“五婶见外了。”
冯氏立马顺杆子就爬,端起长辈姿态道:“你那五姐姐下个月就要及笄了,却没有七丫头你来的沉稳,若是能学得了你一半的本事,我都不用操心她的婚事了。”
煊慧瞟了冯氏一眼,这是要灼华给帮忙搭线咯?京里的富贵人家灼华大约也卖不出什么面子,也只能是北燕的人户了,心里活活一盘算,心道:该不会是想五妹妹嫁进郑家做侯爷夫人吧?
灼华笑的谦和,没有答话的意思。
冯氏暼了煊慧一眼,又说了:“七丫头帮了煊慧找了门好亲事,可不能厚此薄彼的,也帮帮你家五姐姐才好。她呀琴棋书画的样样都是顶好的,京里也是数得上的才女。咱们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又有县主的面子,定是能得一好夫婿的。你们可是嫡亲的堂姐妹,自该是相互照应的。”
煊慧笑的乖乖乖,心里呸呸呸,讥讽谁呢!你姑娘是嫡出,你们也不过依靠嫡房生活。我父亲还是二品的大员呢!我还是嫡房出来的呢!
灼华但笑不语,垂眸吃茶。余光见着煊慧若有似无的扯了扯嘴角,还是一副乖巧模样,如今是愈发的能忍了。
冯氏面色沉了沉,好歹她是长辈,觉得灼华下了她的面子,端了茶盏又吃了两口,阴阳怪气道:“六房的九丫头一来,你就给了一副宝石的头面,四房那丢人现眼的事儿县主都帮忙了,你五姐姐一点子小忙倒是不肯了。到底是瞧不上你五叔没出息。”
“怎么会。”灼华浅浅一笑,抬手理了理飘逸的广袖,幽幽道,“五婶子有话不妨直说,弯弯绕绕的,侄女儿愚笨,听不明白。”
“这就对了,咱们是一家子!县主谦虚了,县主可是在皇帝面前有名字的。三老爷得力,你几个堂兄也有功名,将来少不得有好前程,咱们两房自该是亲亲热热的才是。”冯氏立马又换上了一副笑面孔,无比热情的靠向灼华,“魏国公府的二公子定了萧家姑娘……”
煊慧一惊,这是要抢人家未婚夫婿啊!
灼华无比淡定,由的她继续说。
冯氏见她对自己的意有所指没什么反应,立马放心的继续道:“徐惟已经定下了,倒是听说世子爷的婚事还是没什么着落。虽说已经二十有一了,又担着克妻的名声,但是我们也不嫌弃。县主与世子爷多有相熟,不妨去一试。我冯家虽然不是什么百年的世家,到底也是出过正一品大将军的,世子爷娶了我家五儿,冯家在朝中自是会多多提携的。”
煊慧又瞟了冯氏一眼,嘴角抽了抽,真是想得出来!
人家再克妻,也是国公府嫡出的公子,陛下御笔朱批册封的世子,如今靠自己的本事做了一方封疆大吏,用得着你来提携?人家要是愿意,排着队的有人肯去提携呢!
还你不嫌弃呢!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什么脸面。
五叔就一个闲人,在朝中连个话都说不上,即便有那半分的颜面还不是看在老爷子和三房六房得力的面子上。五房的长女嫁了个侯府的嫡次子,还是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的!三个堂兄倒是有功名,可最大的那个春闱也不过吊了尾。烺云哥儿就能甩你们几条街去了。
冯家那么厉害,怎么也没见他们提携出一个有能耐的将军啊!
冯老太爷早几十年就驾鹤西去了,冯氏的爹四品的外放武将。冯氏一族在朝为官的多是多,大都就是些参将、千户什么的,倒是出了个右都督,确实旁支出来的,提携得着么?
怕不是指望着徐悦提携你们罢!
拿着老一辈的功绩得得得,还真是有劲嘞!
忘了五妹是姓沈了吧?
庶房的嫡姑娘还想嫁国公府的世子爷,谁给的底气?
煊慧心里活动很丰富,为了不表现出来,盯着茶盏猛看,好似能看出多花儿来。
灼华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脑中下意识的迅速盘了起来,冯家、徐家、沈家……李彧!
很好啊,迂回婉转的手段用的好极了!
浅浅一笑,灼华淡声道:“后日便是三姐姐的好日子了,不若婶子先去世子那里试试口风罢,若是世子爷有这个意思的,再商议,祖父祖母都在,我一个小辈也不好说什么,婶子提了,我说一嘴到时可以的。”
冯氏不耐的挥了挥手,“七丫头,你也别敷衍……”
“主子,该用晚膳了。”秋水端了早膳进来,打断了冯氏的下文。
冯氏一见她愣了愣,“这丫头怎么在这里?她不是烺云哥儿的丫头么?”
秋水笑吟吟的一福身,说道:“奴婢是县主娘娘的大丫鬟。”然后在冯氏惊讶的表情中,指挥了小丫头们将吃食送进来,又亲切无比的引了冯氏上桌,然后揭开中间的砂锅,舀了碗粥放到冯氏的面前,说道,“今日晚膳,蛇羹!”
冯氏心头一跳,眯了眯眼,眼神迅速来回于主仆的面上,试探她?
却只看到了二人神色平平。
然后一顿饭的功夫里,冯氏没再提什么亲事,话里话外的试探灼华知道些什么。
每每冯氏一开口,长天就客气的提醒:食不言。
煊慧疑惑,但是下意识的多看了那蛇羹好几眼。有什么说法吗?
六月初六,煊慧的好日子。
今日有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沈祯在前忙活,灼华也得些自在,只要陪着煊慧,招呼好来看新娘的客人就行。
连着两日晚上没睡,为了今日看上去精神好些,前一夜里灼华给煊慧弄了一碗浓浓的安神汤,结果睡得太好,丫鬟们喊了半日才起得来,七手八脚的洗漱,好险,在全福夫人到来时刚巧收拾妥当。
灼华从当年浔阳郡主的嫁妆里挑了几件好物件给煊慧做了压箱,沈焆灵的添妆也十分大方。
交好的姑娘们也早早的都来添妆,叽叽喳喳的聊得高兴。顾华瑶作为新妇,细细给煊慧传授经验,时不时的咬两句耳朵。
姑娘们好奇她们说什么,顾华瑶一摇团扇,曰:大姑娘不可听,不可听!
煊慧紧张的频频喊了灼华咬耳朵:想小解!
灼华:“……”这得多紧张啊!
老太太是不爱热闹的,今日高兴,随着一同去了前头观礼。
柳家来接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一路热闹的到了沈家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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