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太过美丽的女子总给人以压迫感,沈灼华的美就恰恰好,赏心悦目又不会给人以威胁感。就似指尖梅花,沉静如水,优雅从容,温柔又冷清,另有一番动人心魄的味道。
宗夫人手肘微微碰了赵夫人一下,扬眉道:“这般气质,说是公主也有人信罢。还以为会是个五大三粗的呢!”
赵夫人冷哼一声,撇过头,眉头紧锁。
蒋楠见她咳嗽,忙催了蒋韵去将人带进来,周恒正好从殿外进来,跟着三公主嘻嘻哈哈的说了两句直接抢了人走。
周恒的脚步极快,灼华被他拉着,跟的有些踉跄,看的众人一阵心惊胆战,就怕给她摔着了。蒋楠有些失态的惊站了起来,引来众人一脸看戏的笑。
两人在老太太下首坐下,眼光缓缓看过大殿,臣子及其家眷基本都已经到了,灼华瞧见庆安候府已经到了,却未见袁颖身影,再看玉阶上头妃嫔的位置,也来的差不多了,苏嫔也是不见人影。
灼华垂眸浅淡一笑,理了理袖子,恒了周恒一眼道:“我以为你不来呢!”
周恒皱皱鼻子,一脸的哀怨,“焯华今日要替你查账,没空搭理我。娘娘传了口谕叫我一定要来,散了席我还要去听训。”
一回京后皇帝把他扔到了大理寺,都不知道以前大理寺的人都在干嘛,案子堆成了山,每日忙的晕头转向,好容易有时间了,焯华却忙的没时间搭理他。哀怨。
灼华有趣的睇了他一眼,“东耳进西耳出。”自打有了焯华替她打理产业,她真是多了好些空闲。他呢,有了事情做,反倒是愈发的精神了。
周恒往后一仰,露出细长白皙的脖子,手肘撑在薄绒的垫子上,一手搭在曲起的腿上,坐没坐相,哈哈一笑,朝她一扬眉,“果然了解我!”
灼华看着他的坐相无奈又好笑,难怪三哥老是要去掰正他了,堂堂贵胄子弟,却是毫无仪态,这二十年来的规矩许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偏偏因为一张漂亮的脸蛋和懒散的气质,看起来只觉得潇洒无束。
睹见众家千金投来的眼神,有无知的羞涩,也有知之甚多的怪异,他却浑然不在意,自在的与灼华闲聊打趣。
近辰正时,姜家兄弟和一众皇子宗亲都到了,皆是一身华服,俊朗非凡,殿中光华一片,天之骄子三三两两相谈甚欢的步入大殿,千金们的眼神瞬间都叫吸引了过去,一时间羞红一片。
皇子们见着殿中有陌生的面孔,就坐在定国公夫人身畔的位置,眉目清丽,纤细温雅,立马明白过来此人便是元宜县主沈灼华了。郎君们纷纷投去好奇目光,实在无法将她与传言中的形象联系起来。
灼华笑语晏晏与周恒说着话,对四周的目光似无所觉。
李彧踏进大殿,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人群中的她,数月不见,这个女子似更加雅致好看了。
姜家兄弟的位置就在国公爷的上首,本就离得近,仗着两家亲近,给国公爷和夫人行了礼,姜遥和姜敏便绕去了灼华身后与她说话。
姜遥好似有个乾坤袋,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个一盏姜茶与灼华,笑眯眯道:“方才去了御书房?吃了冷风罢,喝了暖暖。”
“遥哥真是及时雨。”灼华正觉嗓子发痒呢!
饮尽姜茶,姜敏手中的白玉小罐子递了过来,哪怕看着小妹妹的眼神是柔和的,但一脸杀手般的冷漠神情还是叫人敬而远之,“姜梅子,无核儿的。”
灼华看着姜敏一副生人莫近的表情,不由失笑,“敏哥还是这个样子,小心把姑娘都吓跑了。”
姜敏垂眸,一甩衣袖,沉声道了一句“无妨”。
李彧是皇子,位置在玉阶之上,不好太失了规矩与姜家兄弟一样席地做到一处,见无有机会与她说话,只好先回了自己的位置。
宗夫人“咦”了一声,道:“也不知是谁排的位置,竟将武英候府排在了定国公府的边上,倒将蒋家弄到对面来了。”
礼部侍郎夫人好奇道:“蒋家?有什么说头么?”
宗夫人吃了口茶,觑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她消息太闭塞,道:“去年蒋邵氏把嫡次子带去了北燕看望文远伯夫人的时候看中了县主,都把次子,喏,就是那个少年郎。”她指了指右后侧的蒋楠,“留在了北燕,还在县主家中听学呢!”
礼部侍郎夫人十分惊讶,“是么?那么说,蒋家和沈家好事将近了?倒是极为般配的。”
宗夫人摇头,“我瞧着不像。”
“怎么说?”
宗夫人悄悄指了指左边隔了个位置的蒋邵氏,“你们想啊,县主战场重伤,即便救回来了,身子肯定是不好了。她可是皇帝封赏的,娶回去就得供着。你们也听说了吧,外头传着县主难享寿数,这样的身子怎么能生儿育女?”
“蒋家男嗣众多,不会吧?”后头的几家夫人凑了耳朵过来,小声参与。
“男嗣多,那是咱们做外人的看着多。做母亲的可不会这么想,蒋邵氏只有三个嫡亲的儿子。长子成婚三年余了,还未有嫡子,三子还不满十五,庶子到底是庶子,不保指望的,自然是对次子期盼颇多了。”
说话的夫人是大理寺卿的家眷,刚聘了长子媳妇,更能体会作为母亲和婆母的心态。
侍郎夫人可惜道:“县主也算是也巾帼英雄,最后却被人以此嫌弃,真真是……唉。”
她们的声音很小,但蒋邵氏多多少少还是听了一耳朵进去,回头看了眼次子,却见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对面的沈灼华,心中顿时颇为复杂。
通政使夫人看了蒋邵氏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方才是跟着县主她们一道进来的,蒋家那个许给九殿下的嫡女,与县主颇为要好。蒋家二公子看着县主的眼神,一瞬不瞬的,心思一眼瞧得透。蒋大夫人似乎也挺喜欢县主的,蒋邵氏要阻拦怕也是不容易的。”
宗夫人手帕压了压嘴角,余光扫过蒋邵氏,又看向与姜氏兄弟说话的灼华,轻笑道:“她是做母亲的,她不肯,就是嫁进去也不如意。这个县主非同旁的宗室女,能打仗,能降服兀良哈那些蛮子,可见是个有主意的,断断不会为了儿女情长纠结。我倒觉得最后难的人只会是蒋邵氏母子。一个要娶,一个不肯,有的精彩了。”
众人瞧瞧沈灼华神情淡然闲适,又瞧瞧蒋楠一脸痴情,颇为赞同她的分析。
侍郎夫人问了宗夫人道:“你方才说的位置安排,怎么的,武英候府与县主有龃龉么?我瞧着周恒与她聊的甚是愉快啊!”
宗夫人满面惊讶,拍了拍她,惊讶的瞪了眼道:“老天爷,你是活在京里头的么?这么大的消息都不知道?周恒周四公子,和定国公府三公子,咳……就那什么,要在一处。”
利郎夫人渐渐明白过来的表情中满是震惊。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四房太太追去了北燕想把儿子带回来,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王氏没把人带回来,自己还住在了北燕,八月回来时周恒自己家都没有进,直接就住进了定国公府。”
通政使夫人挥了挥帕子,“我还以为是周家少年与县主有什么,皇后不同意呢!查奸细、平战乱、收服兀良哈,她们多有共事,聊得来也很正常。”
“既然周恒喜欢男子,自然不会和县主有什么。就不知道皇后待会子看到周恒和沈家的人坐在一处,还相谈甚欢是个什么表情了。”侍郎夫人有些担忧那个小县主了:“难说会不会迁怒县主了。”
静安伯夫人拨了拨耳坠子,轻声道:“我听宫人说,皇后方才已经单独召见过县主了。”
大家都好奇道:“知道说什么了么?”
“难不成那二人之事县主还有参与?”
静安伯夫人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看县主一脸平静的样子,想来应该只是闲聊问话吧!”
侍郎夫人感慨道:“真是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单独觐见皇后竟是一点都不见紧张后怕。”
“何止,听说见皇后之前应该是刚见了皇上。我正好从娘娘那里出来,见着皇上身边的江公公与她走在御花园,还有说有笑的。真是不一般啊,皇帝的心腹太监,便是皇子与他说话都是颇为恭敬的。”宗夫人瞧了赵夫人一眼,笑的意味深长,道:“你们说皇上会不会……”
言语未尽,众夫人表情各异。
赵氏的眉头越皱越紧,蒋邵氏愈发坐立难安。
卿卿请见谅 第101章 一家女百家求
巳时末,帝后煊煊赫赫而来。
大约是要和大臣商议此番战事的,皇帝来了略坐坐便走了,走时还不忘喊了灼华出去说话,“你所说的仔细拟一道折子来,尽述、详述。记住,勿与他人言之半语。”
灼华自是郑重应下,心中暗道:这是要用这个战法咯?那事成后,会不会还要升一级?
回到大殿时正是白凤仪和李彧一琴一萧,在献艺恭贺皇后寿诞,一俊朗一娇柔,倒颇为赏心悦目,八位舞姬水袖翩翩,细腰妖娆。
李彧的目光落在灼华身上,白凤仪的深情落了空,琴音中透出失落来。
见皇帝一上午接连喊了她两回单独说话,大家又开始暗自猜测,目光亦是不住在灼华身上打转。
淑妃坐在玉阶之上,静静的观察着灼华,然后使了身边的女官将桌上的糕点果子送去了灼华处。
灼华遥遥行礼谢过,方坐下,周恒便凑了上来,“方才你去见过皇后娘娘了?你与娘娘说了什么?方才静女官给我传话,叫我散席后不用去皇后那里听训了。”
“我说啊,一物降一物,脱缰的野马终于定心了。”灼华笑盈盈呷了口酒,眉眼染了几分浅浅的红,轻妩道:“能降服你的人,千年等一回,自当是要帮你留住的。”
周恒殷勤的又是给她斟酒,又是给她递糕点,一双繁星似的眸子笑眯了起来,美艳不可方物:“妹妹,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灼华接了他递上来的糕点,扬眉道:“从前不是?”
“从前是好妹妹,现在是亲妹妹!我的掌上明珠,再世恩人。”周恒的嘴巴自来就是抹了蜜沾了油的,甜言蜜语,胡说八道,都能信手拈来。
周夫人和另几位公子奶奶们听着他们说话,都是好笑的摇头。
老爷子悄悄与妻子表示:“咱们这丫头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
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淡淡一笑,谁说不是呢!
当初为何会不阻止焯华与周恒之事,一来是老太太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有失颜面的事情,二来是因为看到灼华为二人从中努力,不论将来如何,周恒为了今日情意,也能对小丫头有一份感念,她便能多一重的依靠。
琴音与萧声来到精彩之处,悠扬又高亢起来,舞姬们的水袖翻飞,朝着四面八方甩出。
“小心!”
姜遥眼尖,睹见水袖中迅速飞出的一抹细微的银色,他拍案一喝,姜敏和周恒几乎是同时将手中的酒杯掷出。
“叮!”
两只银杯相碰撞,弹飞了出去,一银针在灼华面前一寸处掉落案上,紧接着甩出银针的舞姬又被李彧的长萧给打倒在地。
灼华淡淡的坐着,半点惊惶也无,水袖带起的风,微微浮动了她的发丝,两边垂下的长长流苏轻轻作响,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风流。
见此刺杀场面,大殿里顿时有些混乱起来,丈夫护着妻子,母亲护着儿女。要不是碍于皇后面前,蒋楠和蒋韵怕是要冲上来了。
突如其来的惊吓,白凤仪拨断了琴弦,面色发白,娇弱无助的挨着李彧,而李彧的眼神却半分没有回到她的身上。
大太监细声喊着护驾,皇后只是微微一皱眉,眸色沉沉的扫过殿中众人。母仪天下的泰然而沉稳尽显无疑。
铁甲的禁军快速进入大殿,将众人包围了起来,拔出长剑严阵以待。那舞姬被带到了大殿中央,一左一右镇着禁军。
同坐一排没有瞧见的也便罢了,对面的人平静下来后瞧向灼华,顿时愣住了,只见那小小女子嘴角噙笑的安坐原位,稍稍挽起袖口,掏出帕子缓缓的擦拭着被酒水泼到的袖口。
玉阶之上的某个位置,美眸中闪过恨意,然后缓缓平复,红艳的唇瓣微微的弯起。
“县主都不怕么?”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有皇后娘娘和兄长们在,元宜自是不怕的。”灼华说完深觉“近墨者黑”这句果然是有道理的,多与周恒说话,自己也有些跑偏了。
老爷子笑呵呵的捋捋长须,微微晃着头:沈家新一辈中有领头人了!
然后又皱了皱眉,颇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还能在家留几年。
众人:“……”果然会说话。
宣平伯夫人瞄见灼华手腕上缠着东西,眸光一闪,“哟”了一声,似乎颇为惊讶的样子,“听说县主一尾软鞭杀敌无数,颇为厉害。今日皇后设宴,县主竟敢私带兵器进宫。县主,你可真是盛宠之下目无君上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我的手腕上确实一直都缠着软鞭。”灼华淡淡一笑,清风和煦,轻语道:“只是今日皇后娘娘寿诞,元宜怎敢失礼,自是解了的,只是手腕上没了东西有些不习惯,便换了一条白绫缠着。”
应夫人嘲弄道:“从前便听说县主一张巧嘴,能说服兀良哈交回封地,也是个能舌烂莲花的。白绫便不能伤人了么!”
灼华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她臂弯里鹤唳长春的披帛,“夫人臂弯里的披帛颜色甚是鲜艳,这种颜色的料子只有江南淮源坊才能产的出来,十分坚韧,一匹之价金白金。”
几位夫人看了看赵夫人的披帛,又看看自己的,然后都颇有默契的斜了她一眼。
赵大人忙呵斥了妻子又与灼华赔罪,“内子无礼了,县主恕罪。”
可惜赵夫人没听懂丈夫是在为她解围,还反问了灼华一句,“那又如何?”
玉阶之上的三公主晋怀顿时笑喷了。李彧和其他皇子含蓄些,或吃酒或握拳的挡住了嘴角笑意。三皇子和赵贵妃的面色有些难看,频频朝着赵夫人使眼色。
灼华倒是没想到三皇子的外祖母会是个“单纯”的,轻轻的笑了起来,闲和清雅。
周恒觉得跟白痴说话不必绕来绕去的,直接上手去解灼华腕上的白绫。
皇后看他一点都不顾及人家女子声誉,气的直掐眉心。
旁的人倒是无有反应,甚至远远替沈焯华捏了把汗,这么粗鲁,听说那沈家三字还是个病秧子呢!
轻轻一撕,白绫应声而裂,周恒甩了甩白绫,扔到了地上,对着赵夫人道:“你都能挽披帛,她为什么不可以缠白绫?若说白绫能伤人杀人,她元宜大不敬,今日挽了披帛的可就一个都逃不掉了。难道坚韧的料子更容易成为凶器么?你要不要撕一撕你的披帛,看看能不能这么容易撕破?”
宗夫人幽幽道:“没这心思的,自然也想不到那出去了。县主敬服娘娘,解了软鞭换了白绫有何不可呢,不过是不习惯手腕空了而已。臣妾等自是如县主一般,敬重皇后娘娘,不敢有半点不敬心思的。”
赵夫人恨恨瞪向宗夫人,面色铁青,“你不要血口喷人!”
皇后挥了挥手,阻止在吵闹下去,看向下头被压着的舞姬,问道:“何人指使?”
舞姬恨恨的盯着灼华,咬牙切齿得瞪着灼华,眼底的不敢与阴毒交织碰撞,有阴翳的光芒:“无人指使,就是我要杀她!”
灼华看着她,不解,“为何?”
舞姬忽的奋力挣扎了起来,想要挣脱禁军钳制,面目狰狞的疯狂喊道:“就是因为你,我的家人都死了!我还要因为陈家的牵连被贬成了宫里最下等的舞姬!都是因为你!”
“压住她!”皇后沉着脸色问道,“你家人是谁?”
静女官垂首回道:“回娘娘话,此舞姬姓陈,是陈氏宗族人。陈家抄家后,她被贬去了乐司坊。原尚衣局的陈尚仪是她表姑母。”
“陈家?”皇后瞧了眼众皇子,描的精致的眉越皱越紧。
三皇子心头一颤,人不是他安排的,分明是有人要栽赃了。可他又不能解释,顿时感到背上冷汗涔涔如坐针毡。
赵夫人立马面色灰白,她的故意为难,如今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赵家人今日有意要算计县主了。
“是!我就是陈氏族女!”陈氏嘶吼,声音尖锐的几乎要刺穿人的耳朵,“就是因为你沈灼华,我的父母叔伯全死了!做错事的人是陈氏主支的人,我们旁支的人却要因为你们的争斗付出代价!你还竟还能得封县主!凭什么!就因为你是定国公府的姑娘,是淑妃娘娘的侄女么!”
宣平伯到底是久经官场之人,还保佑镇定,朝对面的某个位置使去一个眼色,立马就有朝中看上去中立的官员说话了,“放肆!县主得封是因为杀敌和守城的功劳!陈氏一族胡作非为,条条罪状皆有查证,与县主娘娘何干!”
“既是罪大恶极,便该受到处罚。你父辈会被杀头,便说明他们不是无辜的,陛下宽厚已经饶恕你等一条性命,而你为泄私愤,竟敢大殿杀陛下钦封的县主,实属藐视皇上!”
李彧上前几步,走到舞姬身前,睇了她一眼,沉然道:“你曾是尚衣局的女官,受到陈家牵连才贬为舞姬。你今年几何?无有二十吧?知道一般宫女要熬多少年才能成为女官?没有陈家的名头,不是陈尚仪的提拔,你又凭什么?陈家在的时候你沾了陈家的光,陈家败,你却想置身事外做个无辜的人?”
淑妃肤白貌美,仪态万千,虽三十有五,却仿佛二十多岁的样子。她坐在皇后之右,瞧了舞姬一眼,缓缓道:“元宜的功劳皆是自己挣的,与她是谁无关。陈家犯的错,自该陈家自己吞下苦果,又与旁人何干?”又瞧了皇后左侧的赵贵妃一眼,优雅一笑,“赵姐姐,您以为呢?”
赵贵妃柳眉凤眼瓜子脸,妩媚风情,看上去却并不怎么精明,灼华暗暗想着,大约是随了她母亲了。
扯了扯嘴角,赵贵妃不自然的笑了笑:“自然,县主乃大功之臣。朝中皆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效命,何有争斗一说。都是他人挑唆的……”
宣平伯一皱眉,赵贵妃立马讪讪的停住了。
赵贵妃能晋封贵妃,位于四妃之上,能在宫中屹立多年不倒,倒不是因为她多得皇帝宠爱,不是因为儿子出色,而是因为她有一个为了皇权而死在大臣手中的女儿。皇帝愧对长女,自然会对女儿的生母多加包容,多多给予封赏的。
当初先帝为妖妃迷惑,纵容妖妃与其子霍乱朝政,太子亦死于妖妃之手,为了阻止妖妃之子上位,东太后扶持了当时不得宠的庶子,就是如今的皇帝去挣。
为了能让朝臣支持皇帝,少不得权利许出去、体面尊荣给出去,以至于皇帝登基后权臣不放军权,老臣把持内阁不放政权,朝臣甚至时常越过皇帝自下了旨意下达地方。君不君臣不臣,皇家毫无皇家的尊严。
权臣为子求娶二公主,然皇帝许了大公主。
公主的下嫁便是走上死路,大公主晓得自己有去无回,只是求了皇帝多加照顾生母和幼弟。
权臣如何能忍如此拂逆。
大公主于下嫁后第三日暴毙。侥幸活下来的宫人说,公主是被驸马生生打死的。为了不让人有机会给他扣上不敬皇家的罪,更是在宗人府的人来之前一把火烧了公主府。
这时候权臣的心腹、驸马的通房一一站出来揭发指证其罪,一条谋杀皇室公主的罪定在最前头,便再无同党敢求情,权臣被夷九族。
堂堂公主,死的何其悲惨,没有尊严。可公主为了皇帝收归政权,将自己的性命舍了出去。也只有公主死在他们手里,才能使潜伏权臣身边的人有机会出来揭发。
皇帝悲痛不已,以嫡出公主的礼仪下葬。又对其生母和弟弟李怀多加封赏,处处包容。
否则,赵贵妃与李怀如何能在宫中风光十年无人能比。
蒋韵听着陈氏所说,气愤的不行,恨恨道:“陈氏犯错,受到惩罚是迟早的事。你们旁支做没做错暂且不论,说到底不是陈氏主支拖累你们的么?还不是你们陈氏要去抢北燕将士之功引起的!你杀灼华做什么?她得封县主谁不知道是因为杀敌守城,与陈氏被查抄有什么关系!查证陈氏罪证的是朝中的大臣,你怎么不去杀他们?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都是胡扯,就是因为灼华看起来柔弱些,你们就是觉得欺得过她罢!”
九皇子觉得未婚妻说的十分有道理,点头赞同,“没错!你就是欺负元宜柔弱!”
未婚夫妻一唱一和,蒋大夫人好气又好笑,只能呵斥蒋韵让她赶紧闭嘴坐下。
李彧和徐惟:“……”
姜遥和姜敏:“……”
周恒和蒋楠:“……”
灼华看着袖口上的水渍,淡淡一笑,道:“你们无辜?那北燕死去的几万将士,在你和你们陈家的眼里又算什么?你既知一人错,连坐全家甚至全族,那么你来杀我的时候可曾想过,陈家还活着的人是否遭你连累?”
陈氏尖叫挣扎,咒骂哭喊,最后又渐渐哀求。
扫过玉阶之上的贵妃赵氏和三皇子,灼华扬唇一笑,浅色的眸子闪过幽光,当然不是三皇子一派的人安排的,沾上陈氏之事太容易把自己搭进去了,赵贵妃或许不够精明,三皇子与宣平伯可是没算计的人。
今日这一出自然是有人撺掇的,却不一定是有人指使的,查是查不出什么的。
看陈氏样子大约也问不出什么来了,皇后挥手让禁军退下,使了静女官将人送去慎刑司着人审问。
为了缓和气氛,淑妃笑着看向玉阶之下,道:“听说胡尚书家的大姑娘弹的一手箜篌极佳,不若请胡大姑娘为皇后娘娘献上一曲?”
胡姑娘温婉娇羞,起身袅袅一副,目光含情瞄了一眼李彧的方向,柔柔说道:“娘娘不弃,是妾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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