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李郯拍拍她的肩,“看不出来啊,你也是个坏家伙!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还以为你改了性子,原来还跟跟小时候一样。”
灼华险些叫她拍飞出去,好容易才坐稳:“怎么会,我很善良的。”
“小东西还跟我装!”李郯嗤她,扔了枚殷红的果子到她手里:“明日阿韵三朝回门,后日也有宫宴,你来不来?”
灼华索性挨了她靠着,把玩着手里的果子,微凉的触感在掌心滚动,映得素白的手有一抹韵致的迷红:“去了又是明枪暗箭,无趣。还不如在家里待着,清静。”
李郯也不勉强她:“好吧,那就腊八一同去温泉行宫,泡温泉对你身体好。要斋戒七日,没有歌舞,不能射猎,吃斋焚香,若是再没人陪我一起玩,我非要闷死不可!”
灼华叹,哪里都不想去,出去就得受算计,神烦!
望着庭院里一树腊梅金黄灿灿,也不知下一回,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最近几月西边几番闹山匪,劫官道、杀百姓、抢商户,闹的民不聊生,皇帝震怒,十一月二十二日,左都督洪文亮被封为钦差,代天巡狩察查晋金徽三省军政之事。
十二月初一,秦王府来了一顶玫红色四人轿,把沈炽华抬了过去。
没有问名、采纳、下聘,也没有宴请宾客,一顶粉红平顶的小轿从秦王府的侧门抬了进去。
名分,庶妃。
听说冯氏得知消息,气的当场撅了过去。
当年大女儿的婚事,她使了点手腕便嫁进了侯府做嫡房的太太,她原想着故技重施,帮着小女儿再攀一门豪门亲事,如今却是做了没名没分的妾。醒来以后,生生砸烂了一屋子的陈设,想偷跑出去,却被拦了回来,站在别院门口破口大骂老太太和灼华整整一个时辰。
灼华知道后不过淡淡一笑,骂便骂呗,丢人的又不会是她。
老太太听到回报,不咸不淡一句:送去庄子,禁足加一年。
然后当天冯氏就被捂了嘴送去了乡下的庄子,庄里头都是做农活的,便是一般仆妇都能一把拎起冯氏,想跑,更是不可能了。
至于沈炽华,抬进去当日秦王进了她的屋子,待了一整晚,然后沈炽华整整三日没能出了屋子。
外头都在传沈庶妃很得宠。
而据李彧的眼线回报却是另一个说辞,当天秦王确实是待了一整晚,不过不是宠爱她,而是狠狠打了她一顿,而且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旁人自然想不到秦王竟是这般“宠爱”她的。
没办法,吃了暗亏,总要有人给秦王出出气的么!
府里没了冯氏母女劫匪勾调,立时清静了许多。
灼华每日练练剑、练练鞭子,抄抄经书,跟着老先生认认草药、学一些简单的医理,日子过得平静。
十二月初二,兀良哈一万铁骑并两万虎北营将士突袭草原别部,别部彻底被灭。
十二月初四,从晋东传来消息,钦差队伍遇上山匪截杀,洪大人与一佥事大人于混乱中失踪了!
腊月初六的时候,宫里来了信儿,皇帝要带着皇室宗亲一同去行宫斋戒祭天,叫了灼华一同去。
老太太原是不肯的,臣子太过得宠风头过盛实在不是好事。多少双眼睛盯着瞧着,使着绊子,就想着看她们的笑话。秦王不肯罢休,静王又小动作不断各种挑拨,此番去行宫斋戒,怕是又有陷阱等着她去钻。都是皇室宗亲,多少人是暗里靠了秦王静王的,真若出事,谁能帮着她!
可前前后后的,又是淑妃递话又是公主请人,后来连皇帝都来了口谕,老太太再是不肯也不行了。
灼华伏在老太太怀里,耳上水滴状的耳坠轻轻贴在面上,温润和泽,笑盈盈的安抚着老人家的担忧:“祖母放心,这不是还有娘娘和殿下么!三公主和沐王妃也都去,怎么会没人帮着我呢?”
腕上的翡翠镯子色泽如深海幽蓝,本是最能安定人心的颜色了,此刻却先惊忧了老太太自己的神思,又气又担忧:“祭天是皇室中人的事,陛下非把你喊去做什么,没得被人背后闲话。上回秦王算计你没成,还让他抬了炽华进门,他如今更是把你当做眼中钉了。去了行宫,还不得由着他算计你!”
“我便一直呆在娘娘身边,秦王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娘娘动手吧?”烟雾色的窗纱外枝影婆娑,望的久了,好似人也成了深冬树梢上的一叶,灼华叹道,“他既将我视作眼中钉,迟早还会再动手,总不能孙女这辈子都不出门了呀!”
老太太面色一沉,瞧着灼华是满目化不去的慈爱和担忧:“宫里的不是人精,是妖怪,为了权利位份,没有什么是她们做不出来的。不论先帝、圣祖、高祖,便是今上,在算计中死去的孩子还少么?冷宫里疯了的娘娘都算不过来了。”
她如何不知道,宫里的日子光华璀璨,可也暗无天日,每日里睁眼就是算计,闭眼就是噩梦,手段狠才能活,若是输了,一卷破席乱葬岗上了此一生,灼华垂了垂眸,旋即扬了抹笃定而稳重的笑意:“祖母放心罢,我是您带出来的,怎会给您和沈家丢人。即便不能光宗耀祖,也断不会给门楣抹黑。”
“你已经给沈家带来了荣耀,已经够了。”老太太瞧着她至今苍白的面色,笑了笑,满心满肺的疼爱化作了一腔的朗朗脆生,“你放心去,我沈家的女儿也不能是那缩手缩脚小家子气的!便要他们也瞧瞧,咱们沈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初八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淑妃沈缇便差了马车来定国公府接人,在南城门口加入了车马队伍。一行马车浩浩荡荡往行宫而去。
行至紫金山下,车马队伍停下修整一刻钟。
郊外的路也颠簸的厉害,尽管车马行的极慢,一个多时辰行下来灼华只感觉头昏脑涨的厉害。
宋嬷嬷替灼华揉着头上的穴位,替她缓解不适:“县主再忍忍,大约再行一个时辰便到了,到了行宫便可休息了。”
毕竟去行宫的都是皇室宗亲,老太太便让宋嬷嬷也跟着,好歹在宫中伺候了二十年,与宫中贵人相处的门道多少也了解些。
再来就是秋水长天、倚楼听风以及两个暗卫。
“下面的路得绕过紫金山吧?怕是行的更慢了。”灼华敲了敲僵硬的脖子,“到了行宫怕也是没得休息,大约各宫娘娘还得叫了说话。”
比如沈缇、比如赵贵妃!说不定还会“偶遇”苏嫔呢!
宋嬷嬷虽满是担忧,但面上还是一片镇定,抚着她顺滑的青丝,笑了笑:“县主放心,我会一直跟着您的。”
外头倚楼靠着车帘的位置轻声道:“县主,雍郡王来了。”
紧接着李彧的声音响起,“阿宁,淑娘娘请你过去说话,下半程便同娘娘一道。”
灼华朝宋嬷嬷做了个“瞧,给我说中了吧”的表情,然后认命的下了车。
下了马车灼华才发现自己的车马竟行在了四妃之前,和几位公主行在了一处,顿时愣了愣,又瞧了早前引她们车马进队伍的小太监。
小太监极是机灵,眼见灼华目露疑惑,忙是行礼问安,笑着回道:“县主容禀,这是江公公吩咐的。”
那便是皇帝的意思了?
她一个外姓的县主,车架跑在了四妃之前,皇帝是嫌她的麻烦还不够多嘛?
李彧看着她,杏色上袄,烟青色襦裙,裙边袖口银线绣以祥云花纹,温柔雅致。一对南玉如意簪坠下长长的流苏,在细风中摇曳风流。微微苍白的面色,使得她看起来显得柔弱了些:“既是陛下的意思,你安心便是。”顿了顿,“今日累坏了吧?”
“倒还好。”灼华淡淡一笑,与他保持了距离,缓步走向淑妃的车架,空气中是树木青草独有的青涩气息,闻着倒是叫人神思清明了,“不知殿下外头布置的如何了?”
李彧侧身看了她一眼,含笑煦煦道:“我使人悄悄去了趟济南,接了曾在善堂照顾过程大人养子的老人家,安排在了泰和楼做活计。何老夫人爱吃泰和楼的点心,前几日里她身边的妈妈去拿点心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些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比如胎记和年岁。如今何家老太太已经知道,她的私生子当初是被程光旭老大人收养了的。”微微一顿,掷声道,“何老夫人私下曾去兵部衙门,偷偷瞧过程尧了。”
“哦?”灼华扬了扬眉,没想到他的动作倒是快,“有何反应?”
事情顺利,李彧心情颇为愉快:“据说,回府下马车时是红着眼的。”
灼华素手微抬,宽大的袖在风中飘飘若许,提醒道:“殿下还是尽快安排了事情,若是秦王和静王知道了内情,怕是计划要生变故了。”
若是他们知道了,大约程尧会死于某次意外了,到时候再想抓到这样好的把柄和机会可就难了。
官道两旁是树林深深,风一吹沙沙之声此起彼伏,宛若绵绵不尽的秋水泼洒而下,久久不能平息,李彧薄唇微勾,坚毅俊美,目色沉幽的落在遥遥一点:“已经安排好了,大约明日就会有动静了”
“那我便等着殿下的好消息了。”
“殿下!”是一声柔弱而甜美的呼唤。
灼华抬眸,便见白凤仪踩着碎步匆匆过来,袅袅婷婷的一福身,望着李彧的眼里是说不尽的柔情,看到与李彧并排而行的灼华时,眼神暗了暗,闪过一丝幽怨,强笑着微微一福身:“表妹也来了。”
灼华淡淡一笑,疏离客气:“陛下宣我同行。”
白凤仪咬了咬唇瓣,转而柔柔一笑,满面关心道:“听闻表妹前阵子又病了,身子好些了么?这样舟车劳顿,可还吃得消?”
听着似在关心,却又在那个“又”字上格外加重了语气,不过是在提醒着李彧她是个久病缠身的人。
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悠远,又听得那一句仿若无伪的“关怀”,灼华心下不免感慨自己前世的眼睛当真有没有都一样,蠢的厉害,微微一笑,心下生了几分恶意,故意恶心回去,“以讹传讹罢了,我很好。不信你问殿下,我好不好,他最是知道了。”
李彧大约明白名凤仪对灼华的敌意是为何,但不大明白灼华为何故意刺激她,口却却还是顺了她,道:“阿宁只是身子弱些,寻常也不轻易生病。外祖母怕她累着,少叫她出门,有心人口舌几句,倒也不必当真。”
白凤仪瞧着他的维护之意,面色一白,美眸幽幽望了他一眼,羽睫颤颤微垂,在眼下落下一片黛青色的阴影,里头蓄尽了绵绵不可述说的心事。
灼华澹澹一扬唇,压住了心底的厌恶:“我有些冷,先上车了。”说罢便踩着矮凳先上了淑妃的马车。身后隐约听到白凤仪再问什么“阿宁不阿宁”的,然后李彧答了声“名字便是用来唤的”。
淑妃的马车规格便要比灼华乘坐的要大些,车上置了只单眼儿的炉子,正咕噜咕噜滚着热水,雾白的热气儿急匆匆的从壶嘴里冒出,拢得一旁的小宫女眉目朦胧,烘的一方空间里温热而湿润,灼华盈盈行了礼,含笑得体:“娘娘金安。”
卿卿请见谅 第120章 淑妃
“快来坐,一家子还这样多规矩。”淑妃笑容亲热的朝她招招手,“小时候可没那么多规矩,天天跟猴儿一般在我身上爬上爬下的。”
这算是重生以后,第一次正式见着沈缇了。
眼底岁月匆匆的冷然碎光在灼华嘴角抿起的温柔笑纹里,蕴漾成了点点明媚粼光,笑吟吟看着一身华服,金钗点缀的沈缇,皮肤保养的极好,白嫩平滑,眼角眉梢见不得一丝纹路,一双含笑的凤眼难掩精明,看起来完全不像四十岁的人,倒似将将三十出头,竟与前世最后的记忆无有多少差别。
心头闪过一丝恨,又一丝伤感,转瞬即逝。
前尘已过,往事已矣,既然如今再有机会来过,便让她们之间的轨迹再无交集罢!恨不恨的,太累人了。
“小时候顽皮不懂事,如今再闹腾,可就要叫旁人笑话了。”在淑妃左侧的临窗的位置坐下,温婉一笑,灼华含笑得体道:“上回进宫,都未来得及给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
“本宫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唤了你去说话,自然没了功夫。”淑妃细细瞧着她,发现她只是脸色苍白了些,精神倒是尚可,并未如传言一般病弱,热情得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察觉她是手有些凉,又忙将自己的手炉塞到了她的手里,“原还担心你胆怯,到不想后来陛下和皇后提及你时,都是赞不绝口,陛下更是直言咱们沈家出了个女诸葛呢!”
“陛下与娘娘谬赞了,灼华才情浅薄,如何当得起。”灼华婉婉一笑,“陛下和娘娘自是最和善不过的人了,灼华觉得亲切非常。”
淑妃微微点头,鬓边点翠在车帘投进的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闪着微光,笑道:“凤仪闻你病了,担心了好几日,原是想来看看你的,哪晓得自己先染上风寒了,也是前几日才好些的。如今见着你甚好,我们也便放心了。”
果然自小再身边养大的就是格外亲厚的,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替她解释起来了。
羽睫微垂,在眼下打出鱼片扇形的阴影,灼华乖巧道:“是,劳娘娘挂心,是灼华的不是。”
车辕传来脚步声,宫女掀开了帘子,白凤仪猫身进了来,鬓边的长长红玛瑙璎珞沙沙自肩头垂落,摇曳了一抹迷红的氤氲,衬得那张娇柔的面色更显角色,看了眼灼华,挑了抹傲然的笑意几步上前挨着淑妃坐下,又伸手挽住了淑妃的臂弯,亲热又随意,仿佛母女一般,笑吟吟道:“方才见表妹与殿下说的高兴,不如说来我与姨母一同乐一乐。”
灼华漫不经心的睇了白凤仪一眼,觉得甚是无趣,你们便是再亲热又如何,还当她会在意不成。
澹澹含笑:“没什么,闲话几句而已。”
白凤仪不禁不悦的拧了拧眉,颇有些捻酸道:“这么快就有秘密了呀!”
淑妃伸手握了握灼华的手,笑道:“她啊,什么都好奇。”
白凤仪立马撒娇起来,不着痕迹的拉回了淑妃的手,娇娇道:“如今表妹回来了,姨母便觉得我不好了,我可不依的。”
说罢,往灼华处瞟了一眼,投去一抹示威的眼神。
灼华无视了她的得意,挑开窗帘往外瞧了一眼,正好队伍开始前行,马车颠簸了一下,灼华的额角“咚”的磕在了侧壁上。
淑妃一惊,忙看过去,关切道:“磕到了?”
哪想李彧骑着马就在车外,听着声儿也忙是问道:“磕着了?可有磕痛了?”
灼华放下了帘子,揉了揉磕红了的额角,淡淡回道:“无事。”真是倒霉!
淑妃缓缓瞧了灼华与白凤仪的神色,眸光微闪,随即笑了笑:“你们表兄妹几个,自小便是这般要好。”
灼华神色淡淡,无有说话。
白凤仪咬着唇,欲言不言。
默了半晌,李彧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外头不算冷,阿宁要不要出来骑马?我记得你的骑射都是可以的。”
灼华抬手掠了掠耳上的坠子,点在面上,微凉而清醒,淡声回道:“有些累,改日吧!”
白凤仪见她对李彧的上心如此不在意,不甘与嫉妒使得她娇美的面孔微微扭曲,用力咬着唇瓣,憋了半晌,忽微微一扬眉,扬声道:“上回沐王妃回门宴表妹没去,蒋二公子还很失望呢!”
灼华面色一沉,浅眸微冷的扫过去,厉声道:“白表姐慎言!”
没想到灼华会发怒,白凤仪一愣,委屈极了,往淑妃身上靠了靠。
淑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然后转身微微推开白凤仪,肃声道:“这等话岂是可以胡说的,若叫旁人听去,岂非毁了你妹妹的名声!”
听着往日宠爱她的姨母也这般严厉的说自己,白凤仪更是委屈了,长长的羽睫沾了雾霭沉沉时的水气,微微颤了颤,眼角沾了璎珞的红,愈加可怜楚楚,哀怨的看向灼华,柔肠百转的歉然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妹妹别与我计较。”
盯着白凤仪,灼华的神色一瞬间的恍惚开,容色似归了烟水缭绕之中,迷蒙的难以捉摸。一个沈焆灵一个白凤仪,惯是能演那楚楚可怜的好姐妹,却是演技拙劣的很,不想自己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的被她们耍的团团转。
细细一想,前世里也常有这样的场景,白凤仪时常莫名刻薄,淑妃便出来打圆场,只不过那时候她看中姐妹之情,还耐着性子去宽慰了她。这样的尖锐没有维持了太久白凤仪又恢复了温柔楚楚的样子,每日与她亲密无间。如今想来,大约是淑妃私下许诺了她,皇后的位置迟早都是她的吧!
可那时候她满心满眼的都是李彧,便是瞧出什么大约也会装了糊涂,说到底,还是她自己蠢,活该被算计了性命。
如今瞧淑妃对她既亲近又热情,大约是觉得她奇货可居,又想估计重施了罢!
神色回缓过来,灼华觑着白凤仪那张娇柔的脸蛋,笑了笑,嘴角温柔的仿佛春日里的暖阳,柔软又包容,灿然道:“表姐既知错,我自会原谅你的。”
不恨归不恨,可既然白凤仪非要上赶着找不痛快,她又何必客气!
白凤仪面色一听,面色更是难看。
淑妃无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目带兴味的看着灼华。
到达温泉行宫的时候已经巳时。
禁军快速进入行宫中,各岗各亭,熟门熟路,行宫里的太监宫女引着各位贵人去向各自的住处,一片井然有序。
皇帝自是住在最大的万春园,皇后则在长鹤殿。
灼华和白凤仪跟着淑妃同住朝华苑,一个左侧殿一个右侧殿。离皇帝的住处大约一刻钟的路程。
晋怀公主李郯的住处在朝华苑左边的晴藏阁。赵贵妃、应贤妃、郭德妃的住处与朝华苑离的极近。都是站在朝华苑离大喊一声就能听见的距离。
其余宗室府邸住的便要远些,寻常时候也是不准随意靠近妃嫔住所的。
除了贴身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行宫里的。
灼华住的是朝华苑的东厢房,淑妃拨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过来伺候,灼华不喜生人靠近,宋嬷嬷便让四人回避去了小耳房待着,近身伺候的事情还是秋水长天,倚楼听风守屋外。
“县主要不要歇一会儿?”秋水瞧她面色疲乏,有些担忧,手上轻轻给她揉着头部的穴位,舒缓不适感。
“不歇了,哪里有的清静了。”灼华坐在桌前,素手支着额,秀眉轻蹙,“今日起的有些早,又一路的颠簸有些头疼,倒也无事,休息一会便行了。”
抬眼瞧见长天在各个角落里摸来看去的一脸认真,灼华好奇道:“瞧什么呢?”
龇牙咧嘴的挪开角落里的箱笼,长天大喘着气道:“咱们头一回来,住处也是旁人安排的,奴婢不放心,万一她们在屋子里藏了什么脏东西的,岂不是糟糕了。好好检查一遍,县主睡着也放心。”
宋嬷嬷正好端了热水进来,一瞧长天满面的灰,绞了帕子给她擦脸,笑道:“到底跟着县主时日长了,连咱们长天都细心起来了。”
长天忙避开宋嬷嬷伸过来的手:“奴婢待会自己去打水就行。”抬了胳膊拿衣袖蹭了蹭脸,咧嘴一笑,“那是,如今静姝静月都进步了,我可不能落后了她们,自是要给县主长脸的。”
“县主何时与你们计较这些了,先擦擦,要是哪位贵人过来瞧见了,可就失礼了。”宋嬷嬷笑吟吟的拉过长天,给她把脸擦干净,又道,“离了宫,住的都近了,这里的人多少是秦王的多少是静王的谁也不知道,各自心里揣着什么算计,咱们也不清楚。长天说的有道理,毕竟是生地儿,谨慎着点儿总是没错的。”
“就是说的!”长天努努鼻子,压低了声道:“上回在蒋家他们就敢算计,这一回在行宫,那些个宫女太监禁军的,谁知道哪个被收买了,随时等着陷害县主呢!”
秋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道:“奴婢瞧着表姑娘心思就不大好,每回她瞧咱们姑娘的时候都是含着怨恨的。这样的心思,奴婢都瞧的出来更别说那些个人精了。”
长天气道:“表姑娘也真是奇怪的很,自己不讨殿下喜欢,跟咱们姑娘有什么关系!有这功夫哀怨嫉妒,还不如想点法子让殿下娶她进门了!咱们姑娘也都说了,对殿下没有那样的心思,偏她小心眼儿的死盯着,盯着有什么用,盯着姑娘难道殿下就会转而喜欢她了不成!”
“这五六年里,她可是常常进宫伴着淑妃的,与殿下相处见面还少么?若是殿下喜欢,早喜欢她了,难不成再等个几年就会喜欢了?如今倒好,瞧着殿下对咱们县主有心,便觉的县主抢了她的,抢的着么!她觉得千好万好的,就当别人也当做了宝。”
听着长天叽里咕噜倒了一大堆的话,声情并茂又慷慨激昂的,灼华听着有趣,不过最后一句话她却觉得说的甚好,自个儿觉得千好万好的,旁人未必放在眼里。
“长天!”宋嬷嬷皱眉,沉声制止她,“不可在背后议论贵人。出门在外,言语上竟这般不谨慎,落到旁人耳朵里,非得给县主招来祸事不可!”
长天呆了呆,一听立马认错,“我、我错了,不胡说了!”
“长天虽说的不大好听,可她担心的也不无道理。”秋水犹豫了一下,“表姑娘的心思,难保不会叫有心人利用。”
“就是就是,表姑娘又得淑娘娘喜爱,与姑娘又是表姐妹,到时候真若出个什么事,淑妃和三姑奶奶还得来求情让县主放过她一码!”长天恨恨的甩甩帕子,一看宋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声音小了一大截,“到、到时候可怎么办?不放过她,旁人要说县主狠心绝情,真若放过,岂不是白受了委屈!”
“如今长天是愈发出息了,想的这般远。”灼华一挑眉,有趣道:“那今次就有劳长天姑娘保护我这个柔弱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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