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这一眼很快,可却也落进了众人眼底,纷纷往那处瞧了一眼,片刻之后,都露出恍然的神色。
清霜姑姑双手一托,将手中之物呈到皇帝面前,沉稳道:“一封信,一颗明珠,在芮新屋中的暗格里找到的。”
皇帝拿了信垂眸看过,随手一丢,又拿了明珠掂了掂,嘴角含了抹漫不经心的弧度:“如此明珠,怕是宫里都寻不出两颗,白氏,你倒是很舍得么!”
白凤仪从淑妃身后站了起来,捡起信件一看,竟真是自己的笔迹,面上顿时血色尽无,唇瓣微颤,美丽的眸子里雾蒙蒙一片,又气又慌的摇着头,急急往皇帝面前一跪,“没有,陛下,臣女没有要杀县主的,她、她是我表妹,我怎么会杀她呢?”一抬眸,眼见皇帝眸色寒幽,惊恐不已,膝行来到淑妃跟前,素手纤纤拉着淑妃的衣袖,期期艾艾,柔弱无助,“姨母,我没有……”
淑妃心头一惊,面上不显,柔声安抚着:“我知道,陛下定会查清真相的。”抬眸又瞧向了灼华,又急又为难,“灼华啊,你是知道的,你仪表姐最是胆小,怎敢做这等伤人性命之事,你们且是表姐妹,那芮新定是遭人收买的。”
赵贵妃不紧不慢的呷了口酒,冷笑了一声:“白家姑娘受点委屈淑妃妹妹就心疼了,急着为她辩解开脱,县主到底受了伤呢,到不见妹妹这般着急,啧啧,到底是身边儿长大的,亲疏有别啊!”
殿中窗明几净,灿灿天光透过素白窗纱将窗棂鹤唳长春的雕纹投射到殿内的青砖石上,风一吹,窗棂微动,光影摇曳,如水一般,灼华缓缓看向淑妃,粉白的唇一动,欲言不言,满目受伤和失望,缓缓垂下眼帘,长长的羽睫微微颤抖,悲悲一笑,似凉风扑灭了星火,泪珠静静滴落,黯然环伺。
楚楚可怜,谁不会呢!
淑妃拧眉不悦的睨了赵贵妃一眼,转眼见得灼华受伤的小女儿神色,眉心突了突:“一个侄女一个外甥女,我是都心疼的、都是信任的。她们自小亲近,又是就别重逢,万万不会生出如此龃龉来。”
莫说李郯几人看了心中怜惜又愤愤,便是李怀亦是目中微闪带了怜悯。
李彧眸中闪过愠怒,转而心忧地望向灼华,温柔道:“阿宁放心,陛下定会查清真相,还你一个公道的。”
这便是说,不计凶手是谁,他都是要追究到底的了,他竟一点都不为她说一句话!白凤仪听罢,哭的更是伤心了。
蒋韵一瞧那颗珠子,双目微微一凝,扬声道:“这明珠不是南楚上来的贡品么!原是一对的,我记得父皇年初时赏给了淑妃娘娘,三月里白姑娘及笄,淑妃做了及笄礼送给了白姑娘。”
应贤妃“咦”了一声,好奇道:“沐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蒋韵嘴角挑了挑:“白姑娘的及笄礼,本宫受邀观礼,淑妃身边儿的掌事公公亲自送来的。白姑娘当时便打开了给众人观赏的。”
皇帝深沉的眸子盯着满身是血的芮新,大掌一摊,硕大的明珠“咚”的落地,咕咚咕咚一路滚向芮新,一声声钝钝的击在当事者的心口。“你说!”
芮新又是一眼微微瞟向白凤仪,然后似乎下了大决心,口中一动。
“她要咬舌自尽!”郭德妃一拍桌,大声一喊。
身侧的禁军迅速俯身,一把歇了她的下巴。
“拉下去,严刑拷问,生死不论,朕只要答案。”皇帝一挥手,显然是无有耐心看那一出出又是哭喊又是寻死的戏码,“三公主和白氏身边的人一同带下去,务必言尽其实!”
李郯无有不从,回头狠狠瞪了白凤仪一眼。
白凤仪伏在淑妃膝头低低哭泣,又慌又怕。





卿卿请见谅 第123章 连环计
郭德妃面露忧伤,似乎看不得这等姐妹构陷的悲剧,闭了闭眼:“县主受了伤,太医也叫了好好养着,不可动怒不可动气。”叹了叹,“在淑妃那里恐怕也无法不受影响的,陛下,还是请您给县主另寻个住处吧!”
皇帝看了淑妃一眼,剑眉微微一动:“让县主、搬去长鹤殿旁的清潭居吧!”
“在皇后娘娘身侧,县主自可安心些了。”郭德妃瞧着灼华,颇是怜爱道:“也不知是谁这般狠心,竟能对县主如此柔弱女子下手,唉……”
皇后娘娘凤眸悲悯:“县主为百姓倾尽财帛,几乎耗尽性命,陛下与本宫敬之重之,可惜人心自私,有些人便是不能体谅陛下之用心,为小小私怨伤陛下之心,伤功臣之心。”
“戴荣!”皇帝沉沉一声,“行宫之中混进刺客,你竟毫无察觉,如此失职,庭杖三十,自己去领罚!”
禁军统领无有二话,谢恩就要去领罚。
“陛下!”灼华起身走到玉阶之下,缓缓拜倒,眉目幽幽道,“三十庭棍,大统领便是武艺高强亦是要伤筋动骨的,大统领有保护陛下安危之重任,万万不可在此时受伤!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若再因元宜之事使得陛下处在危险之中,元宜更是万死难赎其罪。望陛下开恩。”
戴荣一怔,大为感动,大声道:“保护陛下和众位贵人的安全是微臣之责,今日刺客伤及县主,是微臣失职,理当受罚。”
李彧上前亦是一跪:“大统领虽有失职,今日混的刺客进来必是有内应的,难保还有无其他,陛下身边不可无有大统领贴身护卫,望陛下开恩,容后再罚。”
若一味给戴荣求情,倒显得李彧似有心拉拢,他只说容后再罚,皇帝听着便觉得窝心,觉着儿子是在替自己的安全着想。
赵贵妃朝着静王瞟去一眼,道:“六殿下和县主这话便是偏颇了,静王殿下沙场征战,武艺大约也是不下于大统领的。”
这便是说,刺客能混进来自由静王一派的功劳,目的就是为了拉大统领下水,好自己取而代之了。更何况一个皇子,接了护卫职责,时时刻刻跟在皇帝近身,目的何在?
原在看戏的静王和应贤妃皆是心头一跳。
静王李锐忙是出列跪下:“儿臣虽能打仗,确实对宫禁部署一窍不通。儿臣以为县主与六弟说的是,大统领虽有失职,可容后再罚,父皇身前不可无有大统领贴身护卫。”
“陛下……”求情的人一多,戴荣就尴尬了,说容后再罚,显得自己多么重要,好像少了自己皇帝真就危险了,非要现在领罚,又显得自己太不把皇帝的安危放在眼里,一时间急的满头大汗,“臣……臣无能……”
皇后看着戴荣一脸为难,微微一笑:“陛下真龙天子,自是无有宵小之辈可伤得到陛下的,只是若有大统领护卫在陛下身边,臣妾等便更安心些。”
皇后这话说的颇有艺术,大统领是谁不重要,能让皇帝的妻妾儿女多一重安心就行。
然而纵观行宫之中,还有谁比得戴荣更安全的呢?即便有,这个档口,谁又敢把自己人推上来?
皇帝来回于众人面上,默了半晌道:“既是皇后与县主说情,便饶你一回。”
“谢陛下、娘娘!谢县主!”戴荣长长舒了口气,头一回觉得不挨罚比挨罚更可怕。
李彧与李锐却是心中有忧,陛下这是心中存了疑心了。
“陛下,芮新不肯招供,依旧咬定是三公主所指使。”回来复旨的禁军垂着头,不敢抬眼,“芮新已死。”
行凶者口供指向三公主,但搜到的证据又指向白凤仪,不可相互佐证的前提下,定不定罪,定谁的罪,定什么罪,便是由得上位者说了。
皇帝侧身支在龙凤呈祥的交椅扶手上,身后的轻纱缓缓拂动,更显神色难测,殿中静的仿若沉入了深海一般。
“元宜啊……”
皇帝沉沉唤了一声,灼华起身等候。
“你是当事人,这件事,交由你来决定。”
灼华垂首睇着玉阶之上的金砖,干净的不然一丝尘埃,眉心一动,浅声道:“元宜不敢,还请陛下顶定夺。”
赵贵妃轻轻一笑,幽幽道:“陛下,您这可就是为难县主了。县主与白姑娘是表姐妹,与公主又交好,若说治罪,大约是狠不下心的,可若是不治罪,放过了真凶,难保那起子小人觉得县主温柔可欺,下一回又来杀招。”
淑妃看着跪地的白凤仪和垂首静站的灼华,思量了片刻,道:“那芮新口口声声说说公主指使,搜出来的证据却又是那明珠,可见所言不可信。如沐王妃所言,明珠是臣妾赠与凤仪的及笄礼,多人都瞧见了,若要收买凶手,为何要拿此等显眼之物?”
郭德妃的浅笑里有温文的书卷气息:“淑妃姐姐说的有理,臣妾也觉得公主与白家姑娘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之人,大约背后还是有人要陷害的。县主年少惊才,眼红嫉妒的人当真不少。”微微一默,美眸转向皇帝,优柔道:“陛下,臣妾便听说沐王妃大婚时,县主的五堂姐便是因为嫉妒县主得陛下看中,使了阴毒伎俩想要害县主,好在那一回县主运气好,躲过了。今翻只怕是要委屈了县主,白受了此番惊吓,白受了这般重的伤。毕竟……”
话未尽,美眸扫了扫淑妃和白凤仪,幽幽一叹。
郭德妃这话便是诛心了。
堂姐因为嫉妒灼华出手算计,手段阴毒,一样是沾着血缘的,表姐怎么就不可能呢?
堂姐因为没有强大的势力,所以五房的太太得到了老太太的惩罚,堂姐也做了没名没分的妾。可现在这个表姐却是有得宠的淑妃爱护的,淑妃又是灼华的姑母,大约也是不敢狠下心去惩罚一二的。
李郯算是听出来了,这群人知道灼华是不可能真的给她们两个治罪的,便言语上不断的暗示是淑妃袒护凶手,而因为凶手栽赃才使得她李郯也牵连其中,好使的皇后娘娘与淑妃因此事而起龃龉。
“那以贵妃与德妃的意思,该如何判定呢?”李郯缓缓送了就在掌心的衣袖,微微一挑了描绘精致的眉,“县主年幼,大抵也是不大懂这等律法之事的。”
淑妃柳眉微蹙,目光来回于白凤仪和灼华的身上,是又急又心疼的模样,柔声道:“灼华啊,你与凤仪是自小一处长大的,她是何等柔弱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怎么会如此狠心的来杀你呢?姑母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陛下不会不管的,定是会找出真凶的。”
白凤仪跪在玉阶之下,哭的梨花带雨,看着立在一旁神色沉静的灼华,心中万千的不甘,却又不得不哀求她的信任,拉住灼华的手,凄凄切切的哀求着:“妹妹,妹妹你信我,我没有要害你,真的,我从不曾想过要害谁的……”
赵贵妃捻了颗果子在手里把玩,咯咯一笑转而又好一番的长吁如叹:“听说今日早时白姑娘还曾气恼六殿下唤了县主的小名儿呢!言语中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的讽刺县主与蒋阁老家嫡孙有私呢!”
“贵妃,慎言!”皇后拧眉低叱道,“女子之名声,岂可胡言乱语!县主的婚事自由沈大人和陛下过问,岂容旁人如此私下议论。”
“臣妾也是听着宫女们说起,唉……”赵贵妃似惊似讶的愣怔了一下,忙是放下手中的果子,起身微微一福:“臣妾多嘴,皇后娘娘恕罪。可见以讹传讹真是可怕呢!”
谁说的没有理由呢!
作为表姐都四处散播谣言说表妹与人有私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为情杀人,也无不可能呢!
淑妃为难的看着灼华,“灼华……”
灼华挣脱了被白凤仪拽的生疼的手臂,缓缓睇了淑妃一眼,羽睫上的水雾瞬时凝结成霜雪微凉,跪地悠悠一拜:“一个显然是被收买了的凶手,口供也好,所谓的证据也罢,大抵也是信不过的。罢了吧,无畏为了旁人挑唆伤了情分。”
皇帝似乎觉得她太心软了,皱眉看了她半晌,手一挥道:“李郯、白凤仪手板二十。”说罢便起身去了殿中。
皇后和淑妃都松了口气。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执行,清霜姑姑监督。
白凤仪万分屈辱的抬着手,接受板子,眼眶通红,咬唇轻泣,目光搜寻着心上人的身影,祈求安慰。
李郯板着脸昂着头,咬牙切齿,心中千万遍诅咒背后真凶。
淑妃忙起来先去扶了灼华:“你身子弱,快快起来,小心跪伤了膝盖。”
灼华借着小宫女的手起身,侧身避开了淑妃的触碰,也并不去看她,宛若失望的模样冷淡道:“娘娘有心了,告退。”
淑妃一愣。
赵贵妃扬了扬手中的帕子,莲步轻移的来到淑妃身侧,轻笑阵阵:“真是看不懂淑妃妹妹,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得陛下和娘娘宠爱的县主,你的嫡亲侄女,竟还不如个庶妹生的外甥女。如今沈家都宠着她,妹妹这样叫县主失望,沈家怕也要对淑妃妹妹和六殿下失望了。”
淑妃眉心微拧,眼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抽,抿了抹淡雅的笑意道:“贵妃说笑了,都是至亲的血脉,便是不会有隔夜的不愉快的。”
贵妃似笑非笑:“县主离开京城也数年了,希望亲情生疏之下,县主也能如淑妃妹妹想的一样。”
打从昨日傍晚用了一碗燕窝后,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方才与刺客缠斗又耗尽了体力,失血后灼华觉得又饿又累又冷,一点都不想看白凤仪楚楚可怜,也不想看她和沈缇的母女情深,只想回去躺一会儿。
出了万春园的大殿,正午的阳光真好,灼华抬眸迎着暖阳拂面,很温暖却有些头晕,身形晃了晃,李彧一个箭步上前,想扶她,却叫倚楼隔身挡住,听风伸手拦住她的肩膀扶住了她,“姑娘!”
“无事,大约是饿了。”灼华笑了笑,未有回头,便启步往回走。
二十手板打的很快,灼华还未走出多远,李郯和蒋韵夫妇骂骂咧咧的追了上来。
李郯甩着通红龇牙道:“小万子下手真是一点都不留情,疼死我了。”
灼华拉过她的手一看,都肿起来了,眉心微微一拢:“我那里有活血消肿的药,待会儿给你涂上,两日应该也能好了。也是我连累了你。”
李郯摇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要怪只怪我识人不清,居然给伺候了多年的人给骗了!这二十板子,就当是买个教训。”一握拳又痛的龇牙咧嘴,忍不住又是一通骂骂咧咧,“要给我查到是谁干的,非拆了他的骨头不可!”
蒋韵亦是气的厉害,闺友受欺负,她感同身受:“查查查,那伙人今日敢刺杀、栽赃,明日可就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了。”
看着娇妻一副侠肝义胆的样子,沐王李勉眸光闪亮,笑容爽朗道:“仇要报,可你们不要冲动。今日对方能在行宫安插进这许多的刺客,便也能悄无声息的再次下手。此事事关重大,能在禁军眼皮子底下有小动作,禁军肯定也不干净了,事关宫防安危,父皇明面上不治罪,但暗地里还是会继续查的,咱们等着就是了。你们啊,别瞎捣乱,免得乱了陛下的计划。”
灼华微微一笑,冬日晴线下的面色越发冷白起来:“王爷说的是,咱们静观其变,小心防范便是。”
“也对!”似乎不大想再提这个不愉快的话题,李郯摆摆手,同蒋韵夫妇道,“你们去清潭居看看那里收拾的怎么样了,我陪灼华会朝华苑一趟,省的待会子她又叫人欺负了。”
李勉若有所思的望了李郯一眼,同妻子嘻嘻哈哈的玩闹着先去了清潭居。
“静观其变?你可不是这个风格的人啊!”李郯回首示意伺候的离远些,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那背后之人今日这一出闹的,到底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刺杀你?失败了,就没有后招了?没想着把戴荣拉下去?要栽赃栽给谁不行,为什么非的是我和白凤仪?就那么巧,每回你出事,三哥都在你身旁?”
灼华笑了笑,果然了,深宫中养大的姑娘怎么可能只是冲动的性子呢?




卿卿请见谅 第124章 连环计(二)
“你不要与我说什么不要掺合,今日他们既已经算计到了我头上,他日必然还会。我是金枝玉叶,可也不是软柿子!”河边的风带着烟波浩渺之气,拂动鬓边的红玛瑙流苏轻轻晃动了一抹鲜妍的迷红在李郯微肃的俏脸上,“灼华,我没你聪明,可我也不算笨,我知道三哥要害你,也有人想要利用你。你是我的朋友,我放在心里顶要紧的位置的朋友,我希望我可以帮你。帮你的同时也是在帮我成长,皇储之争,我唯一养在皇后膝下的公主,也是逃不开的。”
灼华回头看了眼蒋韵夫妇,畅快喜悦,肆意洒脱,面容清澈,这样的人生实在不应该被算计权谋干扰,嘴角缓缓挑了抹艳羡的弧度:“她们确实不必掺合进来。”
对于那对夫妇,李郯羡慕,却也晓得自己大约此生都不可能得到的,皇家公主,享了旁人享不到的天家富贵,自也要付出的比旁人多上许多,她的婚事,要么和亲,要么拉拢朝臣,没有旁的路可选:“你我,大约……”顿了许久,无奈环绕,望了望天,李郯薄薄一叹,转了话题,“今日闹这一出,是三哥的手笔吧?他想做什么?肯定不是为了挑拨你、我、白凤仪的关系吧?”
灼华挽了她的手臂缓缓走着,空气是凌冽的,却也醒人心脾:“此事牵扯自然不似表面那么简单,与其说对方针对的是你我和白凤仪,倒不如说他们在挑拨了我们身后的人。”
李郯一皱眉,细一想,慢慢理出了头绪,“我明白了。”
如淑妃所说,证据的指向性太明确,口供也是显而易见的攀咬,栽赃嫁祸的意图实在太明显。可三个姑娘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怨,非要在行宫中行刺呢?
那么就不得不让人往党争的方向去想了。
她们三人背后都又牵扯了谁呢?
定国公府、礼亲王府、武英候府、庆安候府、皇后、淑妃、李彧!
以武英候府、李郯和灼华如今的关系,若是李彧真的娶了灼华的话,李彧争储之路上,周家和中宫皇后未必会袖手旁观。
这是秦王一派和静王一派都不想看到的。
今日她们将白凤仪喜欢李彧、嫉妒灼华,甚至为了贬低灼华而在外乱说的事情摆上了台面来,虽说并不能证明白凤仪就真的有杀人动机,却是能够刺激她的,让她对灼华产生更大的敌意。要知道一个为了情爱失去理智的女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而白凤仪是自小在淑妃身边长大的,淑妃自然会偏袒些,看着淑妃袒护爱慕李彧的白凤仪,灼华还会愿意嫁给李彧去面对这样一个婆母么?会甘愿与一个想着害自己的女子共侍一夫么?
如此,就是断了李彧既得白家又得沈家支持的念头了。
这件事他们看得出来这么多,皇帝自然也看得出来,甚至想的更深更远,所以,皇帝叫灼华决定罚不罚,不过是给白凤仪和李郯一个台阶下而已。
李郯沉吟须臾,徐徐道:“他们将我牵扯进来,无非是想警告我,同你靠近是要倒霉的,也是想调拨了皇后和淑妃的关系,让皇后觉得我会被牵扯进来,都是因为白凤仪与你,或者说是因为六哥的缘故!”
望了眼天际游行的薄云,灼华面上似有惆怅:“是啊!可谓用心良苦了。而戴荣跟着皇上二十年了,当年夺嫡之争时为就皇上险些丧命,去年京都之乱,他亦是立下大功。他待皇上忠心,皇上也信他的忠心。可信任却并非无底的。”
拽了拽袍服,长长的拖尾实在是重的厉害,灼华觉得呼吸有些吃力,“今日之事皇帝会怒会罚,不过是因为他发现他的大臣、他的皇子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但还不至于将戴荣革职。我的求情,不过让皇上有了借口放戴荣一马。这个道理我们知道,众皇子们自然也懂,所以,今日的一出戏不过是想耗去皇帝对禁军的耐心和信任。看似今日白闹了一场,可事实上,后续的精彩怕是不止咱们如今所猜测的这般简单,背后的人一定还有动作。”
李郯细细听着,深以为然,有些无奈道:“我思量了半日,想的远不如你多。你可猜到他们大约有什么招数?”
灼华神秘一笑:“很快就有答案了。”
李郯看着她笑意从容,忽的心头也敞亮了起来,“想来他们是不会占到任何便宜的了。只是因为你帮虎北营的将士讨了一份公道,却给自己招来了这样多的麻烦。你可曾后悔?”
徐徐摇首,灼华面色平和:“若是什么都不做,我才会后悔。”前世只懂谈情说爱,无有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最后死的也无有价值,今世所做的,只盼不负老天给她的再来一次的机会。
“只是,三哥手上的武将原就不多,登州官员被拔除以后,他还有什么人可以推上去呢?”李郯掐指算了几回,怎么看李怀闹这一出打有可能是提旁人做嫁衣的,“倒是五哥,他常年征战在外,与军中皆是交好,要推出个合适人来的机会更大些。”
灼华以不传六耳的声音低道:“储位相争,相互埋棋子,你觉得这个人是静王殿下的,可很有可能到最后你会发现其实他真正的主人是三殿下或者六殿下,甚至,是皇上的心腹。”
李郯微挑的清媚凤眸里有些许的吃惊,却也渐渐平复下去:“父皇会埋眼线在皇兄们身边么?你说的对,兄长们渐渐大了,力量也大了,若是不能虽是掌握他们的一切,父亲的绝对威势怕是要动摇了。”
“天家无父子。”灼华微微一笑,缓缓点头,“皇权之争,自来都是冷漠且残酷的。要防止皇子们争权导致朝堂混乱,眼线是必要的,狠心也是必要的。”
回到朝华苑的时候,秋水和长天已经将箱笼都收拾好了。
淑妃和白凤仪不多时也回了来。
虽说是皇帝的意思叫她搬走,但搬走前总要亲自同沈缇说一声的。
灼华语调温柔却也疏离:“今日闹的累了,娘娘用些膳食,好好歇一觉吧!”
淑妃慈爱的看着她,仔细便着她的神色,却只见浅眸深处一片清冷沉静,拉着她的手左右的叮嘱着要好好吃饭好好服药,又小心的替白凤仪与她说和,“都是那起子小人挑拨,咱们可是一家子骨肉血亲,可不能中了背后之人的计了。”
1...7576777879...23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