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原本调过去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千总,得亏了闵大人提携,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便升了校尉。”沈焆灵满面笑意的同灼华道,“我同云郎也是晓得的,都是妹妹送出去的情面。家中公公和婆婆晓得我们过来,也叫我好好谢过妹妹一番情意。”
云海此人爽朗大方,颇有些狭义豪情,灼华自是不介意托了人好好提携他的,家族繁盛,光靠本族是不够的,还得姻亲故旧彼此间交好亲厚,相互扶持着才能走的更远也更稳。
再者,她也是存了心思要叫沈焆灵明白,她想过好日子,想要风光,得靠着娘家扶持,而不是宫里那个被逐出苏家的娘娘。
灼华柔和道:“倒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都是自家姐妹。若是姐夫们都能仕途平顺,于咱们都是幸事。”
煊慧招了招自己的丫鬟,接过两个描绘的十分精致额锦盒,一个比手掌稍大些的给了灼华,另一个足有一臂长两掌宽的长匣子给了沈焆灵,笑道:“贺妹妹晋封郡主,再贺妹夫升迁之喜。”
灼华接过,打开了看,是一一对白玉梅花簪,各坠以一颗拇指面大小的南海明珠,玉质温润,雕刻线条柔和,不计是玉还是珍珠,都是珍品,“姐姐同姐夫破费了,倒是同四姐姐上回赠我的耳坠极为相配的。”
焆灵也打开了瞧,是一把玄铁剑,她一笑,眉眼染上惊喜,“我虽不懂兵器,倒也跟着云郎看过他的兵器房,看这剑剑锋寒光凌厉,剑身薄如纸片,风吹有回音,一看便不是凡品。姐姐同姐夫破费了,云郎定是欣喜万分了。”
煊慧一笑,“自家姐妹,客气什么。”
沈焆灵轻轻一笑,绣着兰草的帕子不好意思的掩了掩嘴角:“最近同我家小姑子学了两个糕点,做了些带来,姐姐同妹妹尝尝。”
姐妹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子,从煊慧那里晓得了,宋文蕊年前的时候同妯娌起了口角,推搡间被推进了河里,冻伤了身子,掉了孩子大出血,没了。
灼华不甚唏嘘,当初那个撒娇卖痴的少女,虽不得人喜爱,到底也曾明媚俏丽,韶华时光里,就这样没有了。
人啊,果然是最脆弱不过的了。
说起身孕,灼华到时想起一个细节,今日里沈焆灵并未碰过茶水呢!
“这些糕点做的还不错,你们拿去吃吧!”
长天皱眉,嫌弃的看着那些精致糕点,唤了静姝将糕点拿走:“姑娘不怕她在糕点里做手脚么?”
“不会的。”灼华仔细擦拭着一只莲花半开样子的香炉,“她,如今的日子好过,不会想着作妖的。沧海桑田,人事轮转,往前看才能活的顺遂。她不是苏惠妃,没有那么大的气性,想着什么报不报仇的。况且,她大约是有身孕了,更不会冒险来算计我。”
“有孕?”长天惊讶道,“不过半年就有了身孕,看来四姑奶奶在云家的确得宠。”
灼华随口吩咐道:“秋水,去剪一直梅花来,枝干细长些,不必留叶子。”点了一根旃檀香竖在莲花的开口处,因开口略有些大,旃檀香有些微微倾斜,“苏氏是死有余辜,她巴不得旁人赶紧忘了。她本就没什么阴毒算计,趋吉避害更是人的本能。时间,可以让她成为一个明白人。”
长天点头道,“不过看着两位姑奶奶,倒是真的变了许多。说话不冲了,神态也都和婉了。到真不似装的。”
秋水剪了梅花进来,灼华接过,将梅枝同旃檀香竖进香炉中,一左一右的微微倾斜着,一缕青烟细长悠远,梅花枝丫曲折优美,枝稍几朵白梅盛开,孤傲皎洁,细一看,到也有几分禅意,“放在母亲画像前吧!”
秋水捧着香炉去了右稍间的小室。
静姝慌了慌张又神神秘秘的进了次间,将门掩上,唤了长天过去,小心翼翼将掩在袖中的糕点塞给她,龇牙咧嘴的不知咕哝了句什么,然后拉上稍间的门,出去了。
“栗子糕?”长天莫名其妙的看着手里被咬过的糕点,又望了望被带上的门,“这丫头怎么回事?”
灼华抬了抬眼:“栗子糕怎么了?”
长天捏着糕点瞧了一眼,米黄色的糕点心子里赫然夹杂了些旁的东西,惊道:“里面有东西!”
“拿来。”灼华皱眉,掰开糕点一看,褐红色的几粒石榴籽大小的东西,捏碎了糕点放在鼻间闻了闻,顿时变了脸色。
卿卿请见谅 第143章 耶律梁云
离殿试时日越近,灼华便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便叫烺云搬去老先生处住着,老先生精通医理,吃喝方面有他把关多一重保险,又支了一个暗卫到烺云出守着。
果然了,就在开考的前两日,一个会些手脚功夫的贴身小厮忽然出手,欲伤烺云手腕,幸亏暗卫及时出手,打掉小厮手中的匕首,否则这场殿试烺云不但赶不上,往后想要写字怕也是难了。
没有惊动其他人,灼华悄悄审问了,其实不用审她也知道是谁。
除了五房的人,还会有谁这么在意烺云是否能得中呢?
只是没想到,一百两银子,就能使得自小跟着的小厮对主子起这样的歹心。
烺云无比寒心,却也没有矫情什么情意不情意的,让灼华给他重新安排了个小厮,回了院子埋头好好睡了一觉便去了考场。
而,就在灼华以为李怀不打算动手的时候,传来消息,沈煴华笔杆刻字作弊,被赶出考场,永世不得再考,并驳回一切现有功名,打为白身。
让你活着,打为白身,清晰的感受旁人的嘲笑,无力挽回。
有什么比这样的惩罚更折辱人呢?
考试结束三日后放榜,烺云二甲传胪,蒋楠一甲七名,柳扶苏一甲十六名。
徐惟……
徐惟爱吃观陌楼的糕点,灼华便让人在萧氏买的糕点里下了点药,验不出来,也不伤身,就是会一直睡着,恰恰好,错过整场考试。
又过三日,皇帝殿前问答,三人皆被点了庶吉士,入翰林院供职。自然了,年纪轻轻都能入翰林院少不得有家族的脸面在其中。
放榜之后,得中的青年才俊们便成了各家争抢的对象,柳扶苏成了亲便罢,来沈家攀亲的人一下子几乎踩破了门槛。
听李郯说,蒋楠同他母亲提了婚事,蒋邵氏愣是装病避开了回应。
灼华到是觉得没什么不能理解的,谁家婆婆会希望娶进一个身子不好,又纠缠在争斗里的儿媳妇呢?
可让她不明白的是,既然不想结亲,索性再狠绝一点断了蒋楠的念想也便罢了,长痛不如短痛,偏要拖着,暧昧不清,最后受伤害的不过是蒋楠而已。
蒋家人,奇怪的很!
灼华坐在屋檐上,十三的月光已然皎洁,无风,空气静谧而温柔,偶一声鸟鸣,格外的悦耳动人。斟了杯酒,摆到嘴边,复又放下,抬头望着微凉月光,低语呢喃一声,“周恒说不能杀他,你不忍,换个法子惩罚他,你可满意?”
习习微风拂过,无人应答。
笑了笑,将酒洒了出去,“敬你。”
灼华站了起来,准备唤了倚楼带她一下,眸光瞥见远处的宫禁,大约是灯火通明的,浅眸中一片模糊的明亮。
那个地方,锁住了多少人的神魂,永不超生。
在里面的,有几人曾真正欢愉?
偏还有那么多人向往着,想尽了办法要进去。
愣怔间,三丈开外的地方似有了缠斗的声音,灼华回首看过去,却见一挺拔身影负手站在庭院中,同倚楼听风对峙着。
“年余不见,小丫头可安好?”
灼华瞧不清他的容色,但声音却似曾相识,想了想,笑了起来,“托了耶律世子的福,自是一切安好的。”朝着还在交手的地方微微一抬手,两道身影闪开,对方的人也随机隐去,一切归于平静。
耶律梁云嘴角微扬,“郡主在喝酒么?可否请我也喝一杯?”
灼华轻轻撩了一下裙摆坐下,一抬手中酒壶,“请。”
耶律梁云脚尖一点,纵身上了屋檐,瓦砾微动,发出细碎声响,行了几步,在灼华一臂距离处坐下,看了她一眼道:“郡主似乎心情不大好。”
灼华清浅一笑,无有回答,斟了杯酒递给他,反问道:“世子什么时候入京的?”
“昨日。”耶律梁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你倒一点都不惊讶。”
“有什么可惊讶的,政治,需要交易。”灼华望着月,光华倾洒在她面上,更显清冷柔情,“见了李怀?还是李锐?”
耶律梁云一扬眉,“你猜。”
“都见了。”三月的夜,还是冷的厉害,灼华拢了拢披风,垂眸道:“可你瞧不上李怀的,这个人,注定了要输。所以,是打算同李锐交易了么?”
眸光一闪,耶律梁云哈哈一笑,颇有爽朗之意道:“你真有趣。”
“有趣的是你们,都爱同我说这句话。”又替他斟满了酒杯,清冽透明的玉液在月光下泛起粼粼碎光,徐徐道,“或许你们可以更直接一些,说我聪明。”
斜斜一倾身,手肘支在了瓦砾上,他慵懒抬眼:“不想知道他让我做什么么?”
灼华不置可否的一笑,仰头望着月华如水缓缓倾泻,无端端有了几分荒凉之意:“无非就是杀了我,再不然就是和亲的时候把我弄走,还能有什么。”
眸光一历,“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怎么,觉得我杀不了你?”
“有什么可怕的,你怎知我不是已经死过数回了。”灼华忽的转头看向他,浅色的眸幽深冷漠,嘴角的笑意泛起丝丝森冷,“死了,我还能回来。”眸一垂,轻轻笑开,又是一副清丽淡然的模样,“怎么,吓到了?”
耶律梁云看着她的眸子,那一瞬间深不见底的阴冷,好似地狱而来,然后那一声笑意后,再看去,仿佛方才的森森之意只是幻觉。
前年那一场对峙,他便知道这个小女孩不简单,如今看来,当时自己真是失策,便该果决的杀了她!
“听说,大败我北辽军的阵法出自你手?”
灼华淡淡应了一声,“恩。”
“你可真叫人惊讶!”耶律梁云深邃的眼眸一眯,如尖锐冰笋,直直射向她,“当初犹豫了一下,没有杀了你,害我军损了十六万将士,或许今日我该杀了你,给那十六万将士祭魂。”
灼华细细看着他,发觉北辽人的五官同大周的人还是有十分大的差别的,额头要高一些,头发微微有些卷曲,五官更为深邃一些,棱角分明,更显坚毅一些。穿着大周的服饰,玉冠锦衣,倒也不违和,更多了几分不羁的野性。
屈膝托腮,灼华看着他,几乎是敷衍点了点头:“我好害怕。”
耶律梁云似乎有些愕然,“你的害怕真是太叫人恨了。”
她盈盈一笑,“不过,世子还真是不一定能活着离开大周呢!”
他冷笑,几分狠意,“就凭你那两个暗卫?”
灼华摇摇头,“是你的兄弟想让你死。你的身边不干净呢!”
灼华只是隐约记得,前世里北辽南院大王的世子被身边的人刺杀,险些丧命,救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屠了他大弟的府邸,鸡犬不留。
眸中寒光乍现,却又笑的疏懒,似浑不在意,“你怎么知道?”
浅眸缓缓的眨了一下,柔婉的声音日通颊边微微浮动的洁白狐毛,“我同你说过的,我死了过数回了,人世轮回,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耶律梁云忽忽一笑,杀意驱散,“我倒觉得把你娶回去更有助益。”
“你确定?”莞尔一笑,似要点亮月色,“我忽然对你们北辽的大权争夺很感兴趣。”
笑意缓缓敛去,嘴角一丝寂寂冷意,耶律梁云道:“小丫头,你信不信,一臂的距离,我伸手就能捏碎你的喉骨。”
灼华扬眉,依旧拖着腮,施施然一笑:“你可以试试。”
耶律梁云一伸手,拇指同食指扣住了灼华的颈项,一用力,却发觉一瞬间的发力之后,手腕见瞬间失去力道,心头一惊,“你真在酒里下毒?”
“是啊!”拨开他的手腕,拿帕子擦了擦脖子,灼华温柔的笑着,“软禁散而已,我这个人很善良的,对杀人没什么兴趣。”
又试了一下,果然是轻敌了,耶律梁云感慨道:“果然有趣。”
灼华甩了甩帕子,忽道:“你觉得静王的军师怎么样?漂亮、聪明、铁手腕,倒是与你挺配的。”
耶律梁云索性学她一样,屈膝托腮,深眸看着她,“李锐许给我的条件,你未必给的了。”
“同我谈条件么?”忽一阵风拂过,树梢莎莎,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几分诡异,灼华浅浅扬笑,“那静王要是消失了,谁给你兑现承诺?”
耶律梁云颇有意趣的睇着她:“你到自信。”
灼华缓缓站了起来,张开双手,在微风周抖了抖宽大的袖子,柔软飘逸,“世子啊,至今,我还未输过呢!”
耶律梁云挑眉:“那你叫我弄走他的军师?”
“那是个有趣的人,死了可惜了。”笑了笑,灼华垂眸觑了他一眼,“世子自便,我累了,要去安置了。走的时候安静些。”
耶律梁云耸耸肩。
灼华脚下微动,忽又转身,“哦,对了,若是你能把人弄走,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秘密,总也不会叫你千里迢迢白跑了一场。好好考虑。”
卿卿请见谅 第144章 浙江之乱
三月十五,魏国公夫人闹着让魏国公上奏折,为徐惟请封世子之位。
折子到了皇帝跟前,留中,未批。
三月十六,白凤仪入雍亲王府。
没有大婚典礼,一顶降红色轿顶的轿子,从庆安候府抬进了雍王府的侧门。
为了不然白凤仪委屈,淑妃还是叫李彧摆了几桌,请了大伙儿一同吃酒。
灼华称病,懒得去。
三日后白凤仪归宁,庆安候府摆宴。
灼华依旧未去。
于是乎,大周谁人不知,雍郡王侧妃同华阳郡主不对付!
三月十七,北辽的和亲使团抵京。
一来为和亲,一娶一嫁;二来为皇帝祝寿。
前来和亲的北辽的九公主耶律贺文,以及北院大王的世子耶律梁云。
李郯烦躁的很,大约是从皇帝那里听到了什么口风,以为自己要去和亲了。
满面愁容的跑来灼华这里灌了两壶茶,什么都没说,唉声叹气的又回宫了。
灼华:“……”
三月二十,桑苗种植方结束,浙江官府串联商户,停止卖粮,逼着百姓以田地换粮,终引起民变。
官府众官员同百姓对峙,喊杀声阵阵,钦差携圣旨从天而降,而原与浙江官员同流合污的晋元海却突然拔剑,斩杀浙江都指挥使,接管金卫营。
百姓顿时傻眼,怎么剧情走向同他们想的不大一样呢?
没办法,浙江的利益网实在是太结实了,钦差暗查,晋元海渗透,都没办法揪到能够搬到他们的证据,官府卖粮而不放粮,也不过是裁撤部分无关紧要的官员,只能等着他们逼着民反,一旦官民对峙,官杀民,他们就能有借口斩杀始作俑者。
于是,贪官就地斩杀的斩杀,羁押的羁押,奸商府邸一律查抄。
官仓放粮,田地逐一归还百姓。
三月二十一,祥瑞进京,浙江的消息亦进了京。
很明显的,有几处宅邸前立马人来人往的忙碌了起来。
李彧夤夜前来。
“怎么,殿下也掺合进去了?”灼华轻轻打了个哈欠,揉着额角有些气恼半夜被人吵醒,口气便有些冷漠:“与虎争食,殿下胆子不小。”
“谁会想到陛下竟从晋元海开始就是在布棋,莫名其妙又冒出个钦差,此前更是半点行动都没有,竟是生生等着官逼民反。”李彧凝眸看着她,眉宇间隐隐带了几分焦虑:“我的人几乎是插不上手的,不过到底栽了几个进去。”
“插不进手还非要插进去,殿下的银子不够花么?淑妃和定国公府每年给殿下的也不少吧?”嘴角微微蕴了讥讽,她道:“我以为殿下擅长收买人心,而不是用银子笼络。”
李彧尴尬的笑了笑,“妹妹就别笑话我了。此事,还需要妹妹帮忙。”
灼华淡淡吃了口凉茶醒神:“殿下府中那些个能人异士呢?”
“他们都主张……”李彧在脖子上比划了个手势,眸光迸出一丝星火,“想问问妹妹的意思。”
眸色幽长,灼华冷眼看着他,“若真没接触的太深,便没什么好想办法的。浙江利益纠缠数年,上下官员几乎全部参与其中,陛下又不傻,自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们在同他分好处。皇帝此番不过是想收回浙江的把控权,不会因为银子将你们如何,浙江三司的人会替你们背下的。”
李彧自是知道,却还是不大放心:“那就什么都不做?”
她们就坐在右次间,稍间里燃着的旃檀香,透过门缝幽幽飘散出来,沉静安宁,“这件事,陛下一定会交给镇抚司的人审问,旁人是不会知道背后有些谁的。家丑不可外扬。再不济,浙江的都指挥使不是死了么?”
“都指挥使死……”李彧表情一松,“陛下的疑虑,该如何?”
“你们这个时候上蹿下跳,把自己摘的越干净,皇帝就越忌惮。越是无能为力,反倒叫他放心。”灼华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看着风掠过角落里的一片竹子,晃起竹影婆娑,沙沙之声似千万点雨滴敲击在枝叶上,清泠而空茫,“陛下万寿节,好好准备,当个孝顺儿子比什么都强。”
李彧跟着站了起来:“三皇兄弄了只通体白色的幼狮进京,已经住进了无极观了。”
“祥瑞啊!”眼波凝视着窗外的半月,眼底似有沉沉流光闪过,幽幽一笑,灼华轻语呢喃道:“祥瑞出世,天下太平,便是这星空也格外灿烂些。”
三月二十三,皇帝万寿节,宫中摆宴。
百官、命妇皆是盛装出席。
皇帝高高在上稳坐金案之后,皇后雍容万千,笑意端雅的坐在皇帝左侧。
有孕的苏惠妃满面红光,一双桃花眼狭长上扬,微微一笑便是妩媚至极,抹了香膏脂粉的面上细腻光滑,明珠光滑之下泛着温润的色泽。
一身降红色的冠服,胸前是一百零八颗大小均匀珍珠串联成的朝珠,一对凤尾展开的赤金步摇,奢华贵气,玉案略矮一阶,坐于皇帝的右侧,到显得比贵妃应氏更显尊荣。点了玫瑰色口脂的饱满唇瓣微微启合,同皇帝说着话,时不时的婉转一下笑。
应贵妃笑道:“当初本宫怀着静王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只能闻闻水果味儿,整日昏昏欲睡,到快要生产时双腿肿的无法走路。今日看着惠妃妹妹倒是精神上佳,想必小皇子也能同惠妃一般温和可人疼的。”
淑妃柔婉的笑了笑:“体质不同,自然反应也不同。”
苏惠妃娇羞一笑,眸光莹莹凝望着上首的皇帝:“我倒是盼着是位公主,也好在后宫中同我时常作伴了。”
“唉,你们说什么我也听不懂,没怀过孩子连话题都掺合不进来。”柳庆妃丹凤眼明媚流转,看着苏惠妃手腕上的龙凤手钏,娇娇一笑,吃了酒的面颊上飞起一抹红晕,娇媚说道:“刻龙雕凤,到底是惠妃得陛下爱重。”
龙凤,便是帝后。
在皇帝寿宴上,百官命妇皆在的场合带着龙凤手钏,便是指出苏惠妃野心不小了。
苏惠妃桃花眼似醉非醉,染了迷人的粉红:“春茂殿陛下赐给了娘娘一人居住,陛下自也是爱重娘娘的。”
帝后似无所觉,神色不变,只静静看着歌舞。
新晋了嫔位的十三皇子生母郑氏垂了垂眸,微扬了嘴角:“若论得宠,还是华阳郡主得宠,陛下连孔雀袍服都赐下了呢!”
应贵妃看着玉阶之下的灼华,赞道:“十三四岁显风华,已初见倾城之姿,这话不错,郡主小小年纪便可见姿容出色。”抹了抹自己的脸颊,同淑妃道,“看看这些花朵一样的女子,不得不感慨咱们当真是老了。”
淑妃柔情的目光落在皇帝面上,笑了笑,玩笑着同应贵妃道:“都是当祖母年岁的人了,姐姐还想着同妹妹们去比么?”
皇后幽幽一叹,目光依旧看在舞姬柔软的舞姿,徐徐道:“本宫记得贵妃和淑妃是天佑三年的进的宫,彼时何尝不是容色倾城呢?”
众妃嫔面色微变。
不过是每隔一段时间,旧人看新人而已,唯皇后数十年不变屹立中宫。
卿卿请见谅 第145章 祥瑞(二)
丝竹之声悠扬,玉阶之下也听不到上面的人在说什么。不过不用猜,灼华大约也是能够晓得的,后宫女人的话题无非就是地位、美貌、孩子。
忽觉有烈火似的目光看着自己,灼华顺着目光看去,雍亲王侧妃白凤仪正不甘的瞪着她,灼华却是懒得瞧她,目光回转间碰上了对面的耶律梁云。
耶律梁云朝她笑的意味深长,执了杯朝她一举,然后一饮而尽。
余光扫过李怀和李锐,只见二人专注于歌舞似乎心无旁骛,可嘴角的笑意却都无比舒心适意,似乎于何事上信心满满,灼华不过低头微微一笑。
应贵妃瞧见耶律梁云带笑的看着对面,好奇道:“耶律世子在瞧什么呢?”
耶律梁云朗笑一声,目光逐一游走过众贵女的面上:“大周的美人实在赏心悦目,忍不住多看两眼了。”
今日是皇帝寿宴,哪怕知道番邦有意来和亲,百官命妇们也不敢告病不带适龄的女儿进宫朝贺。这会子被这样放肆的目光打量着,众贵女皆是心惊胆战,即便对面的男子轮廓分明坚毅俊美,可依旧无法生出羞涩之意,纷纷避开目光,就怕被看上了要远嫁北辽,从此人生地不熟的活在异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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