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当导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
纪霜雨仿佛怔了一下。
沪上。
华夏机关布景戏的发祥地,也是新剧的中心,无数人梦寐以求成名的地方。
于见青是很兴奋的,以己度人,他觉得纪导演也惊喜交加了。这不但是受邀去演出,还有机会向西洋戏剧专家求教啊。
果然,纪霜雨激动地捂住了脸。
半晌后吞吞吐吐问道:“……就是,有出场费吗?”
于见青:“……”
于见青:“我,我没问……”
他哪里是在意这些钱的人,能够被特意邀请过去演出,在他心中已经是很荣誉,对他的肯定了。但是想起纪导是爱恰饭的,赶紧道:“但是!肯定是有的!我师兄也很有钱!”
纪霜雨这才放心了,“我就是问问,哈哈,多大的荣耀啊。”
于见青:说是这么说,但我怀疑没钱你肯定不去接受这荣耀吧……!
“就是这个时间嘛,我还真要去和东家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安排下个月的演出。”纪霜雨道,京城这边上戏比沪上那边密集,所以他还真不好离开太久。
而且他家里几个小孩,现在纪霏霏和纪雷宗去上学,剩下两个小孩他是花点钱在邻居处托管的,要去沪上,大的可以住校,小的怎么办?留给鸡老板带,还是随身带着出差呢?他可得好好思考。
“另外,若是真去沪上,你不得给他们点特色的东西?”纪霜雨道。
于见青没反应过来:“什么?”
纪霜雨现拿了人一千块,那是相当敬业的,说道:“《绝色》我们是以京城为背景的,京城人看了更有代入感。沪上则不然,你要在那边演出效果达到最好,不如再排个以沪上为背景的小戏,震一下观众。”
小戏也叫独幕戏,全剧情节在一幕内完成,多数不分场也不换布景,放在“正菜”开始前上演,以前是为了照顾迟到的观众。
于见青听得连连点头:“那是最好的,独幕剧咱们倒也来得及排下!”
……
纪霜雨去长乐戏园和徐新月商议此事时,徐新月听了就挠脸,“这事儿闹的,你等等。”
他去把含熹班的人给叫来了,包括金雀和应笑侬。
“啊呀,我这里才有一个在沪上的同族亲戚,想邀请仙儿和应老板带班去沪上淘金。他们这里正犹豫着,不知要不要去。”徐新月说道。
咦,那确实是巧。
但仔细一想,《灵官庙》《感应随喜记》和《绝色》都很红火,但戏曲界因为崇尚写实布景,所以对于写意的引进,可能有些犹豫,所以慢了一拍,现在差不多同时来邀请,倒也不出奇。
纪霜雨笑对金雀和应笑侬道:“金雀也就罢了,应老板总不至于怯场吧?”
回到民国当导演 第37节
“你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应笑侬说道,“沪上又不是人人跑得的,南派观众口味杂,但有一条是不变的,爱美呀,喜欢身段好、容貌好的演员,不像咱京城,很要唱工,只这一点,不少名角也在沪上折戟沉沙。
“当然,咱们金仙的容貌身段肯定没得说,只是前两次跑外埠,基本是赚不到钱的,约角的剧场没把握。差不多得跑到第三次,才开始赚。
“金雀怕也是被鸡……徐东家感染了,说第一次指定还要自己赔钱打行头,舍不得,要么就晚点再去闯荡了。
“至于我,沪上么,我早年便去过四五次了,懒得去凑热闹。再者说,我现有事,歌林公司,要邀请我灌录几张唱片!”
现在成名的演员,都以被唱片公司邀请灌录唱片为荣。应笑侬是征服过沪上的人,自然以录唱片优先。
“恭喜应老板啊!那以后街头巷尾,都能听到应老板的声音了。”纪霜雨道了句喜,然后对金雀道,“我这里呢,可能要陪春雷剧社跑一趟沪上,要我说,索性一起去得了。东家那个朋友,我来跟他聊聊分成问题,咱争取第一次就把钱赚回来呗。”
“能行吗?”金雀睁大眼,“这沪上的老板,能相信我?”
那多少前辈名角,第一次去沪上也是赔钱赚吆喝,更有去一两次灰头土脸回来,再不去的。
“试试,我和这种老板聊天有点经验。”纪霜雨活动了一下手腕,“不信你问东家,我怎么搞他钱的。”
徐新月:“…………”
差点一句脏话骂出来……!
本来就比以前有自信了,再有纪霜雨坐镇,金雀只觉得信心百倍。
于是,大家几方联络了一下,敲定好时间,一个月后,纪霜雨决定率春雷剧社与含熹班,一同赴沪上演出。
.
.
十八学士胡同。
这就是纪霜雨买的新家所在了,因为曾经住过一位养茶花的富商而得名。
赶着去沪上之前,纪霜雨在这里盯盯装修,他这不刚拿了高薪,可以买好些的装修材料。此时天色已晚,工人收完今天的尾就行了。
书妄言和周斯音也在,原是纪霜雨和现邻居兼新朋友书妄言聊天时,提了一下自己买了新房子,书妄言打听在哪里,然后就非要来参观。
周斯音当时也在,不就一起来了。
书妄言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哈哈哈,这里真的很不错,而且隔壁胡同就有京城四大凶宅之一!”
周斯音:“……”
纪霜雨差点没笑出声来,难怪周斯音当时脸色那么一言难尽。怎么,隔了一条街也不开心?
“哈哈哈哈,又是什么凶宅?”纪霜雨问道。
他都住过小鼓胡同了,还能怕什么一条胡同之外的凶宅。
京城可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传闻了,而且能成为四大凶宅的,首先人家得大,这里地段好,隔壁胡同那个凶宅再往前可是郡王府。
书妄言当时就绘声绘色那里以前闹过狐仙的传闻,当然了,现在已经搬进去了高官,人家镇得住。院子里做工的匠人听了,直把书妄言当成说书先生,搭起茬来,双方倒也聊得火热。
周斯音闭上眼,放空自己。
不是怕,是懒得理他们……
“周宝铎,你来看看这里!”纪霜雨看书妄言还在讲故事,拉了一把周斯音,带他进了其中一间屋子,打开灯,“这里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啦!”
周斯音:“!!!”
周斯音被吓到了,惊骇地看着纪霜雨。
“你干什么这个表情?”纪霜雨也挺莫名其妙的,“这里是我预备的客房,以后要是有客人来,就住在这里。”
周斯音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不知怎的自己反应那么大,“我是惊吓,我怎住这么小的地方……”
“有地方给你就不错啦。”纪霜雨也只当他开玩笑,正想着出去,整个院子的灯忽而一下全灭了,天黑得本就早,这窗子又还没换成玻璃的,这下可是一片黑暗了。
周斯音乍然陷入黑暗,心猛地一跳,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靠住墙,把暖瓶给踢倒了。
外头大约听见动静,响起问话声:“东家,你没事吧?是我这里,不小心把线弄断了。”
说罢脚步声就往这里来,还有烛火光亮。
周斯音不知自己现在脸上什么表情,想要控制一下,但此时纪霜雨已经扬声道:“没什么,是我不小心踢了下暖瓶,你先接线吧。”
工匠便停住了,随后转身应道:“好嘞。”
脚步声再远去了。
纪霜雨在黑暗中握住了周斯音的手腕,安慰一般地拍了拍。
周斯音也就松弛了下来……
精神放松后,便感觉到了纪霜雨手指的凉意,虽在黑暗中,但他眼前即刻便能浮起那几根手指的模样。是凉的,却也是软的。
虽然纪霜雨把他吓晕过,亦十分促狭,但不经意间,能察觉到他隐秘温柔的关照。
周斯音不自觉扯了扯领口,撇开头有些难堪地道:“我并非,连停电也畏惧……”
“放心吧,只有我知道你这个小秘密。”纪霜雨接上话,语带安慰之意,笑了笑。
眼睛适应黑暗后,他能看到周斯音的身形轮廓,可是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心中忽而涌起莫大的孤独与失落。
片刻,纪霜雨才喃喃道:“其实你挺好了,至少有我知道你的秘密……”
而自己呢,来自平行宇宙的自己,每天忙碌在工作中,在京城最热闹的戏园,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每个观众看——却无法向任何一个人透露自己的真实故事。
他在大家眼中是“纪霜雨”,但没有人知道,他也不是那个“纪霜雨”。
即便这是平行世界的他,他对这里的亲人也有亲近之意,可是,他们终究有着不一样的经历,人格并非完全相同。
周斯音听罢,瞳孔缩了缩,他也看不到纪霜雨的表情,但纪霜雨声音中透着一些可怜的意味。
心情好像被卷入了漩涡,几度浮沉。
半晌,黑暗中,周斯音不受控制般地开口:“其实,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纪霜雨尚未回神,偏头道:“我的秘密?”
周斯音反手回抓着纪霜雨的手腕,笃定地道:“你不是原来的纪霜雨,对不对。”
纪霜雨的呼吸都屏住了!
他震惊地看着周斯音,却没有反驳……
不是惊讶过度,而未能作出反应。
而是,他一直向人隐瞒自己的真实来历,但内心深处,他何尝不希望有人看透自己的秘密。至少那样,不会有这样的空洞、失落了。
这是他无意识的期盼,而周斯音果真说了出来。
他看出来了,我并非原来的纪霜雨。
纪霜雨只觉得心脏狂跳,心魂都在一瞬贴近,原来真的有人看出他的来历。
纪霜雨很难再去掩饰自己,他压抑地轻声问道:“为什么这样说呢?”
周斯音将自己观察到的一切疑点说了出来,从纪霜雨对家中的不熟悉,到对海外的了解,纵然演戏也掩饰不住的细节……
有些的确连纪霜雨本人也没注意到。
虽然平时因为弱点受制于纪霜雨,但周斯音以少年之身夺回昆仑书局,又岂是好糊弄的。
周斯音倾近了身体:“虽然竭力隐瞒,但是,你,纪鹤年……”
这一次,纪霜雨听到这名字被念出来,心尖好似翻滚着潮水,比之初次听到心境更为复杂。
周斯音低声道:“你是纪鹤年,却绝不是原来的纪霜雨。天下谁人不识君?天下谁人能识君!”
京城谁人不认识纪霜雨,可是,谁又知道他究竟是谁?
周斯音为他拟字,正是觉察到这一点,要将他区别开。
在纪霜雨发颤的呼吸声中,周斯音肯定地道:“你,是一个附身在纪霜雨身上的胡门,胡门借他人供奉修行,获取凡人的信仰——对戏剧的喜爱,原来也能成为信仰。现在,你也的确已拥有戏迷组织了。”
胡门即华北地区常供奉的动物仙家,胡同狐,狐狸貌美而机敏。观其发色,还极可能是稀少的白白化之狐,鉴于此时大家还只在极地纪录片中见过北极狐。起初发色为白,许是尚未融合好。
纪霜雨:“……………”
他满心澎湃感动僵在了脸上。
此即,光明大放,线路已经被接上了。
“?”周斯音借光看清楚了纪霜雨一言难尽的表情,不像是演出来的。
虽然是头脑发热,脱口而出,但在多日相处中,他已算是了解纪霜雨,也确定,即便纪霜雨并非人族,也不会害自己。
虽然看样子有些偏差,但周斯音已做过多种推断,他冷静地在脑海中迅速搜索,自我纠正:“不对?我知道了,那只能是走无常了!
“相传地府人手短缺,会调遣活人帮忙,是为‘走无常’。他们魂出体外勾魂,甚至要至海外,将客死异国的魂魄带回来,《洞灵小志》上曾有记载,一从未去过柏林之人,却讲述离魂后在柏林勾魂之事,异国风情宛然如见。
“因此,你手指易发凉,阴气较重,虽然未出过京城,却知道那么多,包括西洋之事。但是,你又不想被人知道你生无常的身份,在外人面前,便总是装作不信世上有鬼神的样子。”
纪霜雨:“……………………”
第二十九章
院子内。
纪霜雨和周斯音走出了房门, 不知道是不是书妄言的错觉,这俩人脚步不大轻松。
“你们怎么在里头待那么久,方才断电了都不出来?”书妄言有些小心地道, “而且我好像,听到了谁骂骂咧咧的声音, 宝铎兄果然还是不能对你保持礼敬吗……”
说是小心, 仔细看,可以从书妄言眉眼间看到一丝丝幸灾乐祸, 仿佛在庆幸这个人终于也来陪自己了, 怎么可以只有我挨骂。
纪霜雨微微一笑:“没有, 是我在骂骂咧咧呢。”
毕竟,莫名其妙就(又)不是人了。
书妄言:“……我不信。”
周斯音:“……”
他靠近了些纪霜雨,凝眉低声道:“到底是什么?难道我还没有猜中?不是胡仙, 不是生无常,也不是养了耳报神……总不能是白仙吧?你这么活泼。”
白仙即刺猬,喜静。
纪霜雨:“……”
回到民国当导演 第38节
这人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有逻辑??
纪霜雨无语道:“朋友, 我就是正常人,纪霜雨本人, 一点灵异现象都没有, 更不是任何一种家户型宗教服务供给者,你别瞎猜了。”
真有周宝铎的!
他眼泪都快掉下来, 周斯音一开口,愣是都憋回去了。紧接着周斯音发觉自己猜了两次都不中, 大为丢脸, 还急了……!他开始一一列出来排除,纪霜雨这才怒而骂骂咧咧。
周斯音看纪霜雨的反应就知道猜测大致正确,就是自己没猜对真身, 纪霜雨才生气——事实也的确如此。但他实在是想不到了,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博学,今日开口唐突冲动了。
“好吧。”周斯音道,一副接受的样子,“我回去再查查古籍。”
纪霜雨:“……”
不行了,他最后那一点点什么孤独和忧郁……也要全被周斯音破坏了!
简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纪霜雨气笑道:“你啊,去昆仑图书馆,也别光看志怪,有空你多看点物理。”
周斯音:“?”
周斯音的确是纯然疑问的样子,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有漏洞,在自个儿的世界观里简直无懈可击。
纪霜雨:“……算了,你开心就好。”
周斯音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了,什么叫他开心就好,这话好古怪……
此时天也不早,工人收完尾,拿了工钱也就回去了,这是一天一结的活儿。待下月纪霜雨离开,他就托了著名热心人江三津来监工。
“话说,鹤年兄下月就出征沪上了啊,”书妄言感慨地道,“我虽人不能至沪上,但必然投稿至沪上报纸,为君摇旗呐喊。你可要代表京派,好好杀杀沪派机关的威风。”
“那就多谢啦。”纪霜雨心里已经平静很多了,“可惜你们不能亲到沪上,看我怎么征服观众。”
他措辞没有书妄言那么凶,毕竟他是冲着观众去的,又不是冲着那边的“蒋四海们”去的。
但这句话,还是挑得书妄言心里痒痒的。他本来就是全职作家,家底又丰厚,不必在哪里坐班,不缺钱,“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走一趟沪上了……”
纪霜雨高兴地道:“真的吗?要是你去,肯定能帮我们增加宣传,妄言兄,你可太好了!”
“对啊对啊!我号召读者一起去看!”书妄言搭住了纪霜雨的臂膀,也很兴奋的样子,两人真是一对快乐的好朋友。
周斯音在旁冷冷道:“顺便死遁?”
书妄言:“……”
他蔫蔫地收回手,“你又知道了。”
他还真是有这个打算,一旦他到了沪上,立刻发回讣告,不“死”三个月绝不现身。
纪霜雨也无语,失望地道:“你怎么骗我感情啊!”
书妄言莫名其妙地道:“哪有,我是真情实感要拖稿的。”
纪霜雨:“…………”
“倒也有办法去沪上。”周斯音忽而悠悠道,“甚至书局可以出资,带你去沪上,交通食宿全包。”
书妄言惊恐地看着周斯音:“然后呢?用十万字来换吗?”
周斯音轻蔑地道:“你写得出吗?”
书妄言:“……”
周斯音:“我指的是,你在沪上的分局办一场见面交流会。”
这样一来,昆仑书局何止应该帮他支付交通食宿……根本赚翻了!
虽然现在没有签售会一说,但是读者去见面,也难免买些书支持,而且更重要的是造成影响。
书妄言还没参加过类似的活动,和沪上文坛往来也不多。
他怕被认出来影响死遁都来不及,照片都只流露出去一两张,但当今华夏,他又是数一数二的畅销作家,很多作者、读者都向往和他交流的。
听到周斯音这么说,他都傻了:“你真能想啊,让我去开见面会?你给我打杂主持我就去!”
要我抛头露面,那你也得一起,去沪上给我打杂你好意思么!
谁知周斯音连停顿也没有,说道:“好啊。”
书妄言:“??”
他震惊地看着周斯音,喃喃道,我面子也太大了吧……
那必须去了!
.
纪霜雨把徒弟分成了两批,一批按照他的交代,守在长乐戏园,掌管舞台事务,顺便也替他管一下纪霏霏和纪雷宗,这俩平日可住校,放假管一管就得了。另一批,就随他一起去沪上打杂。
露露和雹子年纪着实小,本来说搁徒弟家或是徐新月家,但俩小孩不肯和纪霜雨分开太久,非要跟着,只得带上一起出差了。
纪霜雨他们要去沪上的消息也是启程前几日,才宣告出来,得通知观众这些日子金雀不会在京城,以及《绝色》暂时停演——虽然春雷剧社不演了,但其他剧社倒已经有排演差不多的了,所以剧目的影响实在持续了很长时间。
京城的男女老幼一干观众,虽然十分不舍金雀离京,但他们更兴奋,纪霜雨要率着两个班底去沪上演出了。
从来天下布景学沪上,可此番,万一,也许,说不定,沪上也会学起京派布景呢?!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动啊!
——京派这俩字已经是传得很广了,从前说京派,指的只是京城演员,京城观众等等,毕竟他们的布景也就是老一套守旧。
如今在京城说京派,多说京派布景,所指有二。一者是旧剧舞台上新崛起的写意风,二者是白话剧舞台上突破巅峰的新写实风。
这二者,皆以纪霜雨为主导,因此混在一块儿说也无不可。
甚至好像因为他们要走这一遭,原来意见不同,甚至攻击过纪霜雨的戏界人士,也都统一看法了,自豪地表示:这次轮到沪上班社,重新认识一下我们京派舞台了!
纪霜雨他们离开的那天,甚至还有戏迷自发到门口来送行,祝他们票房大卖,马到成功。
要不是金雀婉拒了,戏迷们估计还要设宴饯行。
此时的莺歌舞台内。
瘫坐在马扎上蒋四海双手颤抖,一脸茫然。
都这么久了,他还是无法接受,看着《绝色》口碑爆了,看着《绝色》票房排长队,被奉为写实风又一突破之作……
他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想了很多理由,比如写意刚刚发明出来,比如大家越来越有民族自信,比如京城人就是守旧。也一直憋着一口气,要把场子找回来,毕竟写实风已在华夏叱诧风云多年了。
现在,《绝色》的上演把他的逻辑支点都打破了。
因为,纪霜雨在写实风上的造诣,也堪称出神入化了!
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只是在街面打杂吗?若是一开始,他就打造这样的风格,长乐戏园也能起死回生,并且,压根没有他蒋四海或任何一个沪上布景师吃饭的地方!
“他为什么要这样?”蒋四海对一直以来坚信的吃饭技术产生了怀疑,“难道说,我们的方向……真的错了吗?”
他甚至产生了,想去对面看看纪霜雨排的戏的冲动,新剧他偷看过,这次他说的是旧剧。从前他都只听旁人转述而已,现在却有些想去看。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美,能令纪霜雨视如此写实布景为常物。
街道外的嘈杂声,不用偷看也知道,是对面的票房又在排长队了吧。
这声音无限扩大,蒋四海想起自己发过誓,不超过纪霜雨的票房就不回去,现在这个希望似乎瞬间渺茫了。
蒋四海痛苦地捂住脸:“……我真的吃不下京城菜了,我想回家!!”
此时杂役从外头进来,神色闪躲。
蒋四海心里一跳,叫住他:“外面是喧闹什么?对面买票的打架出事了?”
杂役:“……”
杂役嘴巴动几下,不敢说。
蒋四海怒目:“你快说!”
杂役这才小声道:“对面在说,下月纪霜雨要携演员赴沪上演出……人皆拍手,大呼是京派布景将风行沪上的征兆……”
蒋四海:“…………”
蒋四海淌下两行清泪,这叫什么事,我回不去沪上,他却离京去打我老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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