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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田园泡
屋内似乎突然灼热起来,陆白玉虽觉得此女子高大了些,但依旧看得目不转睛。
他平日里沉迷于读圣贤书,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他努力在梦里想了想,终于想明白了。
姐姐叫他来上药,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个女子。
陆白玉年纪虽小,但他也听说过这种事。像他这个年纪的,有些已经开窍的,屋子里都被家长塞了人。
他明白了姐姐的意思,生气了,直接就跑了,没理姐姐。
他看着眼前搔首弄姿的女子,想着难道姐姐又故技重施了?
陆白玉有点生气,他走过去,他要告诉这个女人,他还小,不需要。
陆白玉很讨厌女子,除了姐姐。
因为他知道,父亲就是因为太好女色,所以母亲才会郁郁而终。他讨厌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也讨厌周氏。
他根本就不需要女人,他厌恶女人。
陆白玉带着怒气靠近,他要好好斥责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可不想,他刚刚靠近,那边坐着的女人就动了动。
那如绸缎般的黑发轻柔飘散,透出一股清淡冷香。
陆白玉吓得立刻顿住了脚步。
灯色摇曳,女人撑着榻,缓慢转头看他。
昏黄灯光,朦胧的像是覆上了一层稀薄的纱。她的脸苍白一片,唇色却极红,黑珠子又是黑色的,像蕴着一层流光,清冷淡薄,犹如神女降临。
陆白玉缓慢睁大眼,然后发出一声惨叫,“啊!”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小郎君!”
外间的宝全连滚带爬地奔进来,就见自家小郎君抱着被褥坐在床榻上,小脸惨白。
宝全问,“小郎君,你怎么了?”
陆白玉一眼看到宝全,立刻想到梦中的事,使劲把身下的枕头朝宝全砸过去,扯着小奶嗓子,“你不要靠近我!”
宝全:?
“小郎君?可是做噩梦了?”宝全把地上的枕头拾起来拍了拍,小心翼翼的朝陆白玉的身边靠近一步。
是的,没错,他做噩梦了,还是一个很噩,很噩的梦。
“我,我梦到……”陆白玉的话说了一半,突然猛地一顿,面色煞白。
不是噩梦,姐姐跟他说是给扶苏公子上药。
那个屋子里的人真的是……扶苏哥哥?
“我,我要出去一趟。”
“这么晚?小郎君,你要去哪啊?”
宝全还没跟上,正处于年轻力壮环节的陆白玉推开门就奔出去,消失无踪了。
陆白玉又重新回到那间屋子前,他站在门边,透过缝隙,看到了屋子里的一男一女。
女人正在给男人上药,时不时微微躬身替他吹一吹。
陆白玉的视线缓慢往上移动,先是那高挑美人身上的裙裾,然后是她半褪的衣衫,最后是黑色的长发和那张……熟悉的脸。
陆白玉小脸又白上一层,他攥着手,咬紧牙,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噩梦成真了。
终于努力跟了上来的宝全看着一副惊慌失措,痛心疾首,痛不欲生的小郎君,歪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我……”陆白玉终于流下泪来。
宝全上前,“小郎君,你做了什么噩梦?”
“一个,一个想死的噩梦。”
宝全:……那真的,是很严重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陆白玉都难以忘掉那个夜晚,那个……男人?
.
庄子很小,扶苏被安排在陆婉吟隔壁屋子里的一间厢房内。
男人修养半月,足不出门,每日的饭菜都是宝珠放到门口的。陆婉吟知道,他其实伤得很重。一个不会武的男人,身体素质自然也强健不到哪里去。他那日里能与她回来,估计也是强撑着一口气。
这样一想,陆婉吟又难免担忧,不请大夫真的行吗?
已入夜,陆婉吟正准备卸了妆面,上床歇息,不想屋子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位身着紫衣的高挑美人。
陆婉吟:……
“你来干什么?”
陆婉吟下意识掩住自己刚刚解开的衣领。
美人靠在门口,借着屋檐下一点晕黄灯色,双眸漆黑如墨,他道:“替小姐守夜。”
陆婉吟:……臭不要脸。
“你伤好了?”
扶苏垂眸,露出白皙清冷的侧颜,一言不发,开始宽衣解带。
陆婉吟:……
“住手,我不想看。”
“哦。”男人把解开了一颗扣子的衣领又扣了回去。
陆婉吟:……
“宝珠呢?”陆婉吟探头朝男人身后望。可男人那么高一只,已经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睡了。”扶苏的手伸到后头,“吱呀”一声关上门。
檐下晕黄的灯色被掩住,大片光亮从长方形变成一条细窄的缝,最后消失堙灭于男人身后,男人的脸在一瞬间变得阴暗。
陆婉吟眨了眨眼,终于看清楚了他带笑的清冷眉眼。因为太过兴奋,所以连眼尾都染出一抹晕红,风情而魅惑。
看着关上房门,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陆婉吟立刻往后退。窗外的月色被乌云遮蔽,然后又缓慢透出来。
纤白的月,凝霜似得花。
他的眸中印出她略惊惶的脸。
“不可能,这丫头不会睡得这么早的。”陆婉吟话罢,欲走到门边打开,却不想在路过扶苏时男人猛地伸手一把揽住她。
“呀!”
小娘子被揽着后退几步,撞到那扇刚刚关闭的房门上。
男人身上的裙裾漾开来,柔滑的袖子将她罩住。
灯色下,扶苏脸上似带了一层妆面,很浅,然后在烛光之中被磋磨着,只剩下一点浅淡的影子,可他的轮廓又是极深邃的。
在这样的月色黑夜之中,他漂亮的不可思议。那艳色的,如上了胭脂的唇,将他的轮廓描绘出来,深的深,浅的浅,融入陆婉吟那双泛着水雾的眸子里。
他朝她压下来,全然不顾她推拒的手。
他强硬而温柔,不容抵抗地勒着她的腰,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多时的旅人,终于闻到了水的味道。
他掰着她的下颌,使劲往上抬。冰冷却柔软的唇像浸了月色的糖,染上她褪了口脂的,略显粉淡的唇。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第一次时,他们在木樨宴上,陆婉吟后背抵着冰凉的镜子。这次,她在她的屋子里,后背抵着冰凉的门。
脑子很乱,又很清醒。
陆婉吟猛地想起那晚上做的梦。
凉的凉,热的热,他跟她交缠在一起,男人原本清冷的眸色猛地窜出一层炙热的火来。
漂亮极了。
他的手描绘着她的下颌,顺着往下摸到脖颈。小娘子的脖子纤细极了,尤其是耳后那段,弧度优美。
他的指尖挑开她的衣领,露出纤细白皙的锁骨。
陆婉吟呼吸一顿,偏头躲开。





美人关 第86节
男人的唇上是从她唇上渡过来的胭脂,那一抹胭脂像晕开的朱红,在两人皆是冷色白皙的肌肤上肆意蔓延。
陆婉吟颤抖着手拢上自己的衣领,她转身推开门。
只见不远处的一侧廊下,宝珠正坐靠在那里,歪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陆婉吟疾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喘气。她站到宝珠身后,唤她,“宝珠?”语气娇柔,略带恼怒。
宝珠没动。
陆婉吟又唤一声,“宝珠。”
她还是没动。
陆婉吟皱眉,伸手推了推她。
宝珠呢喃一声,趴了下来砸吧了一下嘴巴继续睡。
陆婉吟:……她在里头水深火热,你在梦里肆意昂扬?
“我说她睡了,你还不信,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糊了半脸口脂的男人一点都不害臊,甚至还躬下身子,把下颌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陆婉吟朝后耸肩,甩开扶苏,“扶苏公子,我跟你很熟吗?”
男人盯着她被自己亲肿的嘴,“不熟吗?”说着,男人向前一步,“不熟的话,我们再煮煮?”
陆婉吟觉得自从扶苏被自己从京师带进这个外庄里后,他就变得太疯狂了!
“呵,”陆婉吟冷笑一声,“你自己一个人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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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内,陆婉吟靠在门上,面颊迅速火热起来,她转头看向一侧的梳妆镜。
镜子老旧,镜面有些花了。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能一眼看到自己绯红的面颊,像春日里新开的花。
眉梢眼角浸润出来的,都是独属于少女的魅力。
陆婉吟伸手捧住脸,心脏“砰砰砰”乱跳。
扶苏是个吃人心的魔鬼,他不给她希望,却又处处来撩拨她。
陆婉吟慢吞吞走到梳妆镜前,她看着冰冷的镜子,自己火热的心也跟着渐渐冷却下来。
她知道,她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她吊不住扶苏的心,她没有办法让自己成为扶苏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既然如此,不如不要。
一辈子那么长,他终究会厌倦她的。
当她没了这副皮囊,他是否还会爱她?不,不会,他连娶她都不肯。他只是爱她罢了,爱是很廉价的东西,可以随时被抛弃,就如她能将婚姻作为赌注一般。
陆婉吟怔了半刻,垂眸敛目。
镜中的少女也跟着垂下了头。
她脸上的绯红彻底褪去,像经历的春夏深秋,入了冬后,只剩下的一点枯枝败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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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晴朗,陆婉吟的屋门紧闭。
在屋子里关了大半月养伤的扶苏坐在陆婉吟屋前的栏杆下,把从陆婉吟屋子里出来的宝珠拦住问,“你家小姐在做什么?”
昨夜靠着栏杆睡了一晚上的宝珠成功落枕,她歪着脖子看向扶苏,“小姐在看京师内的才俊。”
扶苏听到此话,面色一沉,黑眸阴沉沉地落下来。
宝珠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身体,在扶苏阴暗深邃的视线中赶紧一溜烟的跑开。
虽然宝珠一直在跟着小姐骂这位扶苏公子,但当他板起脸来,不,只要被他冷冰冰的扫一眼,宝珠就想跪下来唱征服了。
她还记得昨夜这位扶苏公子破天荒的亲手端了一碗茶水给她。
宝珠受宠若惊,毫不犹豫,仰头喝干,然后仰面倒下。
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脑袋磕在地上的,那个“咚”的声音。
她真的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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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婉吟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她隔壁的厢房门大开,里头却空无一人。
去哪了?
这庄子就这么大,一眼就能扫完。
陆婉吟装模作样走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人。
她又回到厢房前,冷冰冰的屋子,里头什么都没有,连她借给男人的那几套女子裙衫都不见了。
想起昨夜男人所做之事,心头突然一凉。
扶苏生来就是贵公子,像这样的贵公子难免脾气古怪。
他的阴晴不定,陆婉吟是领教过的。就像他能在昨夜按着她在门板上亲,今日也能头也不回的消失。
陆婉吟用力咬了咬唇,转头朝宝珠吩咐,“备车,我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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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老大爷实在是太老了,所以今日便由宝珠替她赶车。
陆婉吟坐进车里,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刚刚坐稳,马车就陡然行驶起来。
陆婉吟被颠了颠,她朝外头道:“宝珠,慢一点。”
外面没有人应声,不过马车渐渐慢了一点。
陆婉吟坐稳了,她开始盘算着等一下要做的事,她想了很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马车的行驶路线完全不对。
四周静的要命,就好像是一瞬间进入了深山老林。
“宝珠?宝珠?”陆婉吟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只见前头正在驾车的人分明就是扶苏,而不是什么宝珠。
扶苏本来不会驾车,可这种事情他多看几眼就会了。有时候不是不会,只是太懒。
“你怎么会在这?宝珠呢?你要带我去哪里?”陆婉吟的声音被迎面吹来的风打散,她的脸被风吹得生疼。
男人虽然穿着女装,但脸上没有画妆面,乍然一看,是个眉眼清冷的美人,可若的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其棱角分明的轮廓。
扶苏突然一甩马鞭,马儿嘶鸣一声长冲出去。
陆婉吟在马车厢里跌了一跤,身子往后仰撞到软垫子的时候听到男人被风划开的声音。
“私奔。”
第67章 一个疯子
私奔?
陆婉吟不知道扶苏说的是真的, 还是假的,她也不想关心这些,她只关心现在这个疯子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陆婉吟迎着风喊。
他们已经跑了大半日里, 男人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也不说话,像是完全遗忘了马车厢里头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扶苏!”陆婉吟急了, 伸手去拧他。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扭。
“嘶……别拧, 别拧……马车要歪了!”扶苏被陆婉吟突然一拧, 手劲一松, 话还没说完, 脱了缰的马儿突然往旁边的田埂里一栽,然后连人带着马车厢一起摔了进去。
“哐当”一声, 田埂震动。
前几日刚刚下过雨,冬日的天总是阴寒,淤泥不散, 陆婉吟和扶苏双双栽进去,再冒出头的时候就变成了两个泥人。
陆婉吟愣了一会儿, 突然爆发, “扶苏!”她扯着嗓子喊完, 就感觉嘴里一阵泥腥气。
男人瞧见她的模样, 浑身脏兮兮, 连脸上都没有幸免, 只一双眼珠子黑白白的露出来, 怒气冲冲,火光点点。
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一刻, 扶苏像是被她眼里的野火烧到了身上,开出了绚烂的春花。他猛地伸手,一把扣住她唯一还干净的后脑勺,然后突然挑开她的领子,对着她还干净的脖颈使劲亲了一口。
“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陆婉吟使劲打他,终于把人推开。
扶苏大笑着,曾经风华一世的扶苏公子,现如今真的像是一个疯癫的泥腿子一般。他牵着她的手,强硬的半拖半抱,将她带到岸上去。
陆婉吟落地,看到正在泥浆里挣扎的马儿,转头对扶苏,“这个马儿怎么办?”
扶苏还没上来,他踩着烂泥巴过去牵马。
马似乎是生气了,怎么都不肯起来,就躺在泥地里打滚,甩得扶苏身上到处都是泥点子。
当然,他本来全身上下就都很脏。
扶苏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马儿就是不肯动,要在泥浆里坐窝。
扶苏朝陆婉吟摊开手,“不行。”
这一刻,陆婉吟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废物。她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因为脸吗?
陆婉吟提裙……提不起来,都是泥浆水!陆婉吟气呼呼地甩开裙裾,跳进泥坑里,然后带着怒气一把抓住沾满了泥浆的缰绳,使劲一拽。
马儿仰着脖子叫了一声,四脚乱蹬,依旧不肯起来。
陆婉吟生气了,她对着它的屁股猛踹,一边踹,一边骂,“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宰了!”
马儿被陆婉吟踹了好几脚,吃痛,终于是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站定后使劲一甩,原本就已经睁不开的陆婉吟这会子真是连五官都扭曲了。
“擦擦。”一块素净的白布从一旁递过来。
陆婉吟转头看去,扶苏黑乎乎的指尖捏着一块白布。
她问,“这是什么?”
扶苏道:“汗巾。”
陆婉吟:……
“你自己擦去吧!”话罢,她牵着马从田埂里起来,然后猛地跃上去。
扶苏赶紧也从田埂里爬起来,还没跟陆婉吟搭上话,就见那马儿撅着被踹红的屁股,“得儿得儿”地跑了。
扶苏拿着汗巾,站在寒冬里被吹成了泥塑。




美人关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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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可这马似乎认识路,将她带到了一座茅草屋前。
这是一座很破的茅草屋,不知道多少年头了。
门口乱石林立,茅草乱堆。
陆婉吟抖了抖被寒风吹得冻僵的身体,想着若这茅草屋没人住,她能不能先进去避避风?
她有些后悔将扶苏扔下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从来没有来过。而且天马上就要黑了,这里到处都是田埂,也不知道是村落还是村外。
“咳咳咳……”陆婉吟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她猛地转身,只见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粗糙的毛草衣服,脸上满是黑长的大胡须,长发潦草地扎起,只露出半双眼睛。
“我,只是路过……”
天黑风大,孤男寡女,尤其她还长得这么美,陆婉吟实在是非常害怕。
她想,她真的不该把扶苏扔下的,起码他穿着女装的时候比她好看。如果这个人真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一定会先朝扶苏下手,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跑了。
作为一个男人,扶苏肯定不会吃亏……不知道吃不吃亏,反正她不吃亏就行了。
可惜,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浑身都是冻结的泥浆水,根本看不清脸的陆婉吟想了许多。
“我,我马上就走了……”陆婉吟转身要走,那个黑乎乎的男人突然朝她开口,“陆五小姐?”
声音有点熟悉,陆婉吟转身,蹙眉盯着他看半响,然后震惊道:“你是梁定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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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府被锦衣卫查抄的时候,梁定安不知去向。
而现在,这个男人就站在她面前,穿得跟山野村夫一般,若非他开口说话,陆婉吟一定认不得他。
曾经风流俊朗的男人,如今瘦削不少,眼神里的养尊处优都变成了深刻而浓重的恨意。
“你怎么在这?”陆婉吟问出这话,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蠢了,果然,她听梁定安道:“不是长情带你过来的吗?”
是。
可是扶苏为什么带她过来见梁定安?
“咳咳咳……”又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一个人影穿透昏黄的霞光,在逐渐昏沉的夜里踉跄着走过来。
他似乎是想要用跑的,可惜体力不支,走到茅草屋门前的时候双腿一软,挂在了竹篱笆栏杆上。
陆婉吟:……
“长情,你怎么了?”梁定安一把就将扶苏给拽了起来。
扶苏喘着气,连话都说不出口。
陆婉吟小小声道:“马车摔进了坑里。”
梁定安了然,然后又问,“那怎么你是骑马过来的?”
陆婉吟:……
陆婉吟伸手一指扶苏,将一切责任都推给扶苏,“我上马的时候都不知道扶苏公子没上来。”说完,小娘子露出一个无辜又可怜的表情。
单纯的梁定安信了,他跟扶苏说,“你怎么也不喊喊陆五小姐?”
扶苏:……要不是他嗓子喊哑了,现在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小骗子在这里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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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屋虽小,但五脏俱全。
陆婉吟和扶苏各自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物。
三人一齐坐在茅草屋内唯一的一张桌子前。
陆婉吟问扶苏,“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总不会真的是心血来潮要跟她私奔吧?
扶苏吃下一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前面不远是驿站,前来朝圣的藩王都会在那里住上一晚,然后进京。”
哦,她就说嘛……什么私奔……臭男人!
扶苏又吃一口茶,“我们接到消息,吴王有意谋反,与京师内某位官员私通。我的暗桩偶然拦到一封信,上面说,后日亥时,吴王会与那名官员见面。”
“所以你就出来了?可你为什么带着我?”小娘子刚刚洗完澡,坐在桌边的时候身上散发出诱人的馨香。
那是她身上自带的体香。
梁定安垂着眉眼,眼珠子朝她的方向动了动。
扶苏摩挲着茶杯,缓慢开口,“因为我现在的暗桩都不能用,而我身边能信任的人只有你。”
当被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说出这样的话时,陆婉吟是心动的。她被扶苏需要了,或许,她也能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个人,成为他人生的一部分。
可难道他求她帮忙,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求她吗?他是笃定了她一定会帮忙,还是怕她不会帮忙?他终究是不信任她,就像他说的,他生恐她是个骗子。
陆婉吟的面色冷淡下来,她问,“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扶苏没有察觉到陆婉吟的异样,继续道:“吴王带了吴地歌姬过来,要给圣人献舞,歌姬里有安□□们的人,到时候只要去到那歌姬团体里与那个人接应,将消息带出来就行。”
陆婉吟问,“你要我假扮歌姬?”
扶苏摇头,“我要你给我化妆,我假扮成歌姬。”
陆婉吟:……
工具人陆婉吟两手一摊,“扶苏公子,你若是早些好好与我说,我还能带着胭脂水粉出来。可现在咱有什么?一间破茅草屋?”
扶苏伸手揉了揉鼻子,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你要去相亲找男人,我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带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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