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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下贵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陆徜和宋清沼便将灯就地放下,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一起蹲在明舒身边。
明舒手指所向之处,有浅淡的荧光。
这荧光十分微弱,又夹杂在草叶里,即使是黑夜也不易看清,明舒只是刚才险些摔到地上时晃眼而过才瞧出些许异样来。
陆徜伸手搓过草叶,拈了些粉末下来,粉末沾在指腹发出极微弱的幽芒。
“夜光粉?”他与宋清沼异口同声,认出了这样东西。
所谓夜光粉,就是夜光石磨成的粉末或者夜光石碎块。今夜明舒发现的这种,是已经磨成粉末的夜光石。大颗夜光石又可打磨成夜明珠,能用得起的都是权贵,普普通通的富人家,是消受不起的。
“这东西价值不菲,怎会散落在此?”提起夜光粉、夜光石,明舒倒是很了解它的价值,“就算只是粉末,普通人也很难拿到。”
陆徜暂时收敛心神,望着地上的幽芒道:“不止这里,那里也有,过去看看。”
三人起身循踪而去,这幽芒断断续续,蜿蜒到湖边而后消失。
“这里是不是卫献被拖行过的地方?”宋清沼忽然问道。
应寻等人忙了一天,现场早就被清理妥当,尸首已经运走,他们只听应寻提过现场情况,并没到现场勘察过。明舒摇摇头,她无法确定。
“夜光粉虽然贵重,但军中却有储备。高阶将领的身上一般会随带夜光粉以防意外急情发生时能够留做标记。”陆徜走到湖畔往水中张望,“这些夜光粉有可能是卫献的。如果这是他被拖行过的地方,那么极有可能他随身装有夜光粉的容器在拖行过程中不慎打开,导致里面的粉末漏出所留下的痕迹。留下这里的粉末并不多,且散在草丛之间,不要说白天有阳光时看不出来,哪怕是在黑夜,若不是明舒意外凑近发现,可能都没人注意到。”
白天应寻在这里已经经过地毯式搜索,并没发现夜光粉,凶手行凶如果匆忙,也发现不了这些。
“可如果是卫献随身东西不慎打开,应寻他们在验尸的时候应该有所发现才对。”明舒道。
以应寻的细致度,如果发现装有夜光粉的容器破损,应该会在现场专门搜索夜光粉痕迹才对。
“还有一种可能是容器在卫献被人推入湖中时彻底断落,掉进湖里,所以没人发现。但这些只是推论,具体的需要让应寻他们再打捞一遍莲湖,看看可有新发现。”宋清沼随之道。
“又便宜应寻了。”明舒真不乐意把调查发现告诉应寻,但配合查案他们责无旁贷,自然不能藏私。
三人边说边回头提灯,又沿着湖走了两遍,再无所获,便一起回到前院。
时辰已经极晚,开封府的人在卫家查了一整天,现下已经准备告辞,卫献尸体勘验完毕,因牵涉军中机密,故交由魏卓带回。明舒几人回来时,应寻也恰巧来向魏卓交接。除了开封府和禁军的人外,让明舒比较意外的是,庭中还站着两个人。
“阿娘?”明舒和陆徜对视一眼,飞快上前。
那边宋清沼也蹙蹙眉,道了声:“母亲?”
竟然是曾氏来了。
许氏也由丫鬟陪着从后院出来。
曾氏正半垂着头与魏卓说话,她心中虽然对魏卓身份诧异非常,但形容举止却并无拘谨,仍与先前在胜民坊遇到时无甚差别。魏卓的神色倒是温和了许多,那眉眼甚至称得上温柔,他在安慰曾氏:“你放心,他兄妹二人皆无恙……”
话说到一半,就听到明舒的声音,两人同时转头,曾氏虎下脸对着明舒与陆徜二人。
“阿娘怎么来了?”明舒问道。
“你们还好意思问我?一个殿试完到家就又出了门,去哪里、要做什么,通通没有交代;一个在外头野了三天,音信也没传一个回来。要不是知道明舒在卫府,我都不晓得该上哪儿找你们!你们当我这做娘的心是铁石生成的?不会担心不会害怕?”曾氏那般温柔和善的一个人,生起气来的时候半点没含糊。
明舒这还第一次瞧见曾氏动怒,立刻认错:“阿娘,我错了。”
曾氏的气还没消,魏卓出面打圆场:“曾娘子,你别怪他们,他们也是在替朝廷办案,想早点查清凶手。”
魏卓的劝解并没让曾氏消气,反而有些火上浇油。
“我自己的孩子我了解,什么替朝廷办案,还不就是贪玩!贪玩也该有度,不管是为人子女还是在朝为官,都得有个交代!”
曾氏一骂都是陆徜和明舒一起骂,魏卓看着垂头认骂的陆徜和明舒,他立刻就改变阵营。
“你们母亲说得对,做人得有交代!刚才我就让你们先回家,偏不听!”
“……”明舒抬起头,用目光询问魏卓:刚才他们说想留下的时候,魏叔可是很高兴的。这怎么当着母亲的面,他就变了呢?
魏卓只好清了清嗓——和事佬不好当。
“阿娘,我们知错了,一会就回。”陆徜开了口,并没辩解什么,又道,“我们在东园有些发现,和应捕快交代完就回家。”
应寻原正在旁边候命,闻言不禁望向他二人。
那边许氏也正和宋清沼说话:“他们说我可以家去了,所以我就出来找你。”
宋清沼点点头,和母亲交代了几句话后,就往魏卓几人那边走去,与陆徜、明舒将湖边的发现说予应寻。因是分析案情,曾氏不便多听,就退到旁边。
“您是天……陆娘子的母亲?”
站了片刻,曾氏听到旁边传来温和声音,她转头一看,是与自己岁数相近的贵妇人。
“我是。夫人是……”
“我是清沼的母亲。”许氏道。
“原来是世子夫人,有礼了。”曾氏忙向她行礼,却被许氏拉住。
“别这么多礼。此前你我两家有些误会,该是我向你赔个不是才对。”许氏又道。
“既是误会,过去便过去吧,夫人何必再提?”曾氏也拉住她。
许氏笑了笑,又与曾氏互相寒暄恭维了几句,方道:“恕我冒昧,我有些事想向您打听打听。明舒那孩子,可曾定过亲事?”
曾氏摇头:“还不曾。”
“她兄长中了状元,明日皇榜一出,您家里的门槛怕是要被求亲的人踏破。不知您对他们兄妹的亲事,可有要求?”
曾氏有些奇怪许氏的问题,斟酌片刻方回道:“没什么要求,只要他们自己中意,又是清白人家,便好。”
许氏点了点头,看着曾氏的目光愈发亲切。
————
另一厢,明舒将湖边的发现及关于卫家的秘辛向应寻和盘托出。
应寻的推测与他三人几乎一致,只道:“我马上派人再去现场勘察,明日一早立刻打捞莲池。那两个妾室之事,我也会调查清楚。”
“若真是卫指挥使身上夜光粉所留痕迹,也许凶手衣鞋也会蹭上,到时就可经此比对寻找凶嫌。”明舒道。
这是极为有用的线索。
应寻点头赞同了明舒的话。
明舒盯着他:“就完了?”
应寻冷道:“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吗?”
“应捕快,你不觉得你少说了什么?”明舒死死盯着他,“这可是我、我阿兄还有宋公子三个人查出来的,你是不是多少得有些表示?”
应寻默了片刻,终于拱手:“多谢陆娘子、陆公子与宋公子。”
明舒这下心里舒服了,道了声:“那我就等你们结案的好消息了!”语毕就和陆徜走向曾氏。
阿娘都亲自找上门了,她可不敢再留。
“陆兄!”宋清沼却突然叫住陆徜。
陆徜没转身,只有明舒不明所以地转过头。
“适才同你说的那番话,清沼是认真。”
宋清沼声音刚落,明舒就听到陆徜重重吐纳的声音。
陆徜还是没转身,也没回答宋清沼,很快继续朝前走去,只有明舒跟在他身边小声问道:“阿兄,你和宋清沼打什么哑谜呢?”
“没什么。”陆徜沉声。
第66章 永远
魏卓派人驾车送陆家三人归家, 马车里有些沉闷。
曾氏在气头上,难得板着脸;陆徜看着窗外,心事重重的模样。明舒挨在曾氏身边, 又是认错又是逗乐,好不容易让曾氏脸上恢复笑容,她这才放下心来。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往胜民坊驶去,四月夜晚的风从窗口吹进, 带走沉闷,明舒在卫家连续几日不曾睡过好觉,被马车颠着颠着就靠在车壁上睡着。马车在巷口停下时,她犹未醒来,直到被人背着走了几步,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阿兄?!”眼皮还很沉重, 明舒眨了两下,看清四周,也看清自己正被陆徜背在背上, 往家里走去,曾氏提灯在前面走着。
曾氏手中的灯火把三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幽静的巷子只有他们三个人, 夜色多少显出几分诡谲, 但明舒却觉格外安心。
“放我下来吧。”她把头从他肩上抬起,道。
“再几步路就到家了, 你若困, 就继续睡吧。”陆徜没有转头,任由她的气息拂耳而过。
明舒又乖乖把头垂下, 鼻子有些堵, 她说起话来也瓮声瓮气。
“阿兄是状元了, 还背我?”
“我背你和我是不是状元有什么关系?”陆徜道。
“状元可不是一般人,以后要当大官,前呼后拥,哪有让你背别人的道理。”明舒笑道。
“当再大的官,我也还是你的陆徜。明舒大小姐,可满意?”陆徜温声道。
以前他也背过她,很小的时候,她还是简家的大小姐,也这么趴在他背上,瓮声瓮气且毫不客气地使唤他:“陆徜,背我回家。”
那时他说了什么来着?
他好像说——是,大小姐。
这个称呼,就从那天起,一直留在他心里了。
明舒笑出声来:“满意满意。”
他的话,她有些听不懂,为什么是她的陆徜,而不是她的兄长,她的哥哥,她的家人……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这一刻愉快得像要飞起来的心情,没有缘由,仿佛从心里生出的喜悦。
“阿兄真好。”她由衷感慨。
陆徜却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再听“阿兄”这个称呼?





榜下贵婿 第66节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她全心接纳他时抱着他喊出的那声“阿兄”,那时他真觉着这称呼被她喊成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可如今,她喊出的每一声,都像箭一样,既扎心,又讽刺。
而他,无能为力。
“阿兄,怎么不说话了?”明舒摇摇他,又问道,“你刚才和宋清沼打什么哑谜?他为什么对你说是认真的?认真什么?”
听到这名字,陆徜心里那点温存荡然无存。
“能不提这个人吗?”他今天实在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宋清沼的话了的。
“哦。”明舒识相闭嘴,过了会还是忍不住,“可是我真的好奇啊!阿兄,他能有什么要对你认真的,你就同我说说嘛!”
“……”陆徜默。
家门已在眼前,他将明舒往地上一放,边推她进门边说:“一,他不是对我认真!二,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必管!好了,进屋!”
明舒被他推进家里,终结了关于宋清沼的短暂交谈。
————
简单洗漱过后,明舒撑不过阵阵涌来的瞌睡虫,倒头睡着。
曾氏站在门旁看了两眼,出了房间,反手关上门。陆徜还在门外站着,见状问道:“她睡下了?”
“嗯。”曾氏点点头,向儿子低声开口,“今天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向我打听明舒了。”
陆徜一愣。
“你还不明白?”曾氏望着陆徜。
都是有儿有女的母亲辈,许氏向她打听明舒,那意思还不够明显?若非心里存着结亲的心思,堂堂国公府的贵夫人,为何纡尊降贵向她这平头百姓打听女儿的亲事?
陆徜一时间答不上来,曾氏拍拍他的肩:“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上门问起明舒的人很多,我都打发了好几波。明日皇榜公布,求问明舒的人家就更多了,但是明舒的婚事,你我都没资格做主,所以我不会替她答应任何人家,除非……她自己点头要嫁。”
陆徜是她亲生儿子,他心里想什么,她很清楚。明舒虽然才和他们生活了半年,可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心里也是当成女儿看待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曾氏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受伤害,但如今的局面已成骑虎,不是他们想解开就能解开的。
“我知道,没人会逼明舒,也不会……阻扰她。”陆徜攥着拳道。
当初做那个决定时,他就没有退路了。
家世、地位、才学……通通都是浮云,他和宋清沼之间最大的差别,在于宋清沼可以堂堂正正承认情意,而他不可以。选择的权利握在明舒手中,她感情归依在谁身上,那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从这两点来看,做为兄长的他,胜算低得可怜。
因为明舒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哥哥。
永远。
————
明舒又做梦了。
梦里依旧是灯火璀璨,面目模糊的青衣少年站在灯火中向她伸手。
她很努力地靠近,也很努力地去够他的手,然后总是差了一丁点儿的距离,指尖相抵却再不能进半寸。
明舒很生气,她想骂他。
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但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少年缓缓退入璀璨灯火中,身影逐渐模糊,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挣扎了梦境的束缚,朝前一跃,相抵的指尖化作十指交扣。
可浑沌迷雾涌来,猛然间淹没了两个人,她如坠黑夜,找不到方向。
满目漆黑,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伴着无数的脚步声,匆匆促促,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她突然间害怕且迷茫,直觉要逃跑,却只能惶惑摸索着向如同深渊的未知黑暗跑去。
黑暗仿佛没有尽头,身后追兵的声音却似乎越来越近,好像下一刻就要追到自己身边,她没命地跑,可仍旧跑不过那阵声音。很快,杂乱无章的声音就近在咫尺,渐渐将她包围,她跑不出去,觉得下一刻自己大概就要死在这片黑暗里。
不期然间,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牢牢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拽出了黑暗。
天光大作,刺眼的阳光晃花她的眼。
“别怕,我在。”
她听到手的主人的声音,低沉有力。
她抬头,那人的脸……依旧模糊不清,可青衣已换绯衫。
梦,忽然结束了。
她从床上坐起,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想这个梦境的含意。
梦里的少年,到底是谁?
这一定是她认识的人。
可她认识的男子中,从青衣换作绯衫,似乎只有……
宋清沼。
————
做了个冗长且没有结果的梦,明舒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的难受,额头有根筋突突地跳疼,鼻子也不通气儿,嗓子眼也刺刺的疼,身体的关节也发僵。
时辰已经不早,屋里没人,曾氏应该很早就起身了。明舒慢慢起床,只觉得身上没有一处对劲。洗漱更衣完毕,她扶着墙无精打采地下楼。陆家这赁来的小屋内厅堂已收拾一新,桌上摆满干果点心与茶水,曾氏换了身新衣坐在厅堂正中,陆徜在下首坐着。
明舒刚想问话,便听街上传来喧天的唢呐声,附近的百姓已从家中跑出,跟着那阵声音涌到他们家门外,曾氏与陆徜都已站起,不多时,礼部和吏部的官员同时出现在门口。
明舒想起,她阿兄中了状元,还是三元及第,朝中正式遣人来报信儿了。
随着官员同来的,还有一纸圣旨、金花乌纱、状元红袍,所有人跪地接旨,明舒下了楼,也跟着跪在母亲与兄长身后,看着陆徜接下圣旨。
这一刻起,她的阿兄,就是真真正正的状元郎了。
不知为何,明舒眼里泛酸,有些想哭,仿佛她与他一样,苦读十年等来这一刻辉煌。
接完圣旨,明舒与陆徜一起扶起曾氏,接受潮水般的道贺。感谢的话说了几簸箩,茶水不知倒了多少杯,又烧了几大锅水,明舒帮着曾氏招呼众人,忙得身体都不像自个儿的了,才总算送走了上午这波前来道贺的人,躲进厨房休息。
陆徜一直在应酬上门的官员和道贺的同窗,也直到这时才得空进厨房找明舒,却见她坐在灶旁的小马扎上,呼吸急促地靠着墙壁。
“明舒?”陆徜直觉不对,冲到她身边蹲下,举手就探她额头。
明舒额头滚烫,那脸也烧得绯红,听到陆徜的叫唤,她只发出两声含糊不清的声音:“阿兄,让我歇会。”
“明舒……”陆徜急了,再顾不上其他,一把将人拦腰抱出。
外头,曾氏正在招呼刚踏进家门的开封府衙役。
“几位稍等,我去叫叫他们。”曾氏温声道,又走到厨房前,“陆徜,明舒,开封府的应捕快他们有些关于卫家的事,还要问问你们……”话没说完,就见陆徜抱着明舒冲出厨房,她顿时改口,“发生什么事,明舒怎么了?”
应寻就站在门口,一眼看到陆徜怀里的明舒,不由蹙了眉。
第67章 大公子
陆徜对厅堂中进来的人视若无睹, 只快步抱着明舒走到厅中,小心翼翼把她放到圈椅上坐好,自己蹲在椅畔, 又拿手摸她的额头。
明舒昏昏沉沉的, 只感觉陆徜凉凉的手贴在自己额头。
“阿兄,我没事。”她一开口,还是堵着气的鼻音。
“她在发热, 额头很烫。”陆徜向曾氏解释了一句, 又问明舒,“还有哪儿不舒服?”
明舒摇摇头,撑了大半天, 她现在就觉得全身无力, 头晕眼花。
“好烫。”曾氏也摸摸她的额头, 惊道,“这得看大夫去。”
“我带她去医馆。阿娘, 劳烦你取下她的披风。”陆徜当机立断, 又摸摸明舒的头,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 “明舒,我背你去医馆吧。”
“不用, 我自己能走。”明舒失去平时精力充沛的劲头, 扶着椅背打算站起。
那厢围观在旁的开封府的小衙役见他们要走, 突然开了口:“等等,我们……”
“陈忠。”在陆徜眼刀飞来的同时,应寻沉声打断衙役的话, 又朝陆徜道, “陆公子, 陆娘子这状况最好不要再外出吹风,我让陈忠把大夫请过来看诊吧。”
他虽然着急公务,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强人所难。
难得应寻能说出这番话,陆徜神色稍缓,略作思忖后便道:“有劳应捕快。”
应寻微一颌首,朝身边的小衙役道:“快去!”
小衙役匆匆跑出陆家。
陆徜眼里只有明舒,顾不上招呼应寻,应寻也不客气,自己在靠近门口处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门外街景不言不语。
“去屋里躺会?”陆徜问明舒。
“屋里闷。”明舒又摇摇头,她喝了两口水,身上盖着曾氏拿来的披风,眼睛闭了闭,又睁开,望向应寻,“应捕快来我家,是为了卫献的事?”
应寻这才转过头来,瞧着她恹恹的神色,便道:“是为卫家的事,不过不着急,你先看了大夫再说。”
“不着急你能坐这干等?”明舒一眼看透,虚弱笑笑,语气是一贯的诙谐,“有什么想问就问吧,别耽误你们查案。夜光粉的事,有眉目了?”
应寻点头:“今日上午又打捞了一遍莲池,果然与推测的无差,池中捞出装原本装有夜光粉的香囊,香囊已被勾破,断入湖中,我问过卫夫人,那确是卫献装夜光粉的随身香囊,和我们推测得差不多。只是可惜,昨晚我已经让人趁夜翻查了卫府所有人的鞋子,尤其是那几个重要嫌疑人,可均无所获。”
虽然夜光粉的线索非常关键,但并没能通过它指证出凶嫌,案子仍旧凝滞不前,除了确定卫朝进过东园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杀人。卫朝又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向卫献借钱,和卫献在东园园口吵了几句,卫献不肯替他还赌债,他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卫献还清醒着。
这些说辞,宋清沼和陆徜去见卫朝时,卫朝已经详细说过,与应寻手上的口供笔录吻合。
解释完前因,应寻又问:“此番前来是想问问你,呆在卫府三日,可还发现什么其他被你忽略的古怪之处?”
听闻夜光粉没能揪出凶手,明舒有些失落,只道:“我知道的事,都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告诉应捕快了,就连从二夫人嘴里套出的那点秘辛都没落下,哪还有什么被我忽略的东西?”
她捏捏头,脑袋正发胀,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提及卫家秘辛,她不免又问:“卫家那两个妾室,可有眉目?”
“已经派人去查了。”应寻言简意赅,并没透露太多信息给明舒。
明舒“哦”了声,把头往旁边一歪,正歪靠在陆徜手臂上。陆徜知道她精力已大不济,打断他们的对话:“到此为止吧,别再问了。”
应寻见明舒疲倦的模样,也不准备再问,倒是明舒闭着眼,思绪杂乱无章地飞过,嘴里嘟喃着:“卫府和卫献有大的矛盾冲突就那几个人,卫朝……烟芍……丁宣严格来说和卫献本人没什么冲突,还有就是杜文卉,不过杜文卉不具备杀卫献的能力……况且身边还跟着吕妈妈,吕妈妈可是卫献自己挑进后宅的人,你没见她监视杜文卉的嘴脸有多可恶……一刻不停地监视杜文卉,每天都要禀报卫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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