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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下贵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五月, 入夏之初,端午将至。
明舒的禁足令在她的软磨硬泡和陆徜的默许下总算取消,状元府的新生活也渐上正轨,明舒的精力又往铺子上转移, 新铺已经择定开业吉期, 就在下月初十, 一应事宜都得紧锣密鼓张罗起来。
这期间她跑了趟卫府, 将重新誊抄过的万民书送到杜文卉面前, 无需明舒多作解释, 因着种种缘由, 杜文卉便收下万民书愿意替吕春莲奔波。杜文卉又寻许氏与郡王妃帮忙, 万民书转眼就在汴京城传开, 百姓反响激烈,群情愤慨, 波及显贵。那万民书在短短三天时间便凑集了百页名姓,被送到开封府衙。案子最终落下帷幕,受到多方影响,吕春莲最终留得性命, 被判流放三千里。
许氏与郡王妃二人亦因着这封万民书, 成了汴京城内外百姓交口称赞的有德之妇, 风头一时无双, 此倒是后话。
天气正佳, 明舒起了个大早, 正在屋里亲自替曾氏梳妆打扮。
今日是她们赴国公府之宴的日子。
曾氏面上有些为难, 盯着镜子里的人道:“明舒, 这打扮得, 是不是太过了些?”
镜中妇人, 云鬓高挽,发髻间簪着几只新买的珍珠簪,簪子虽不算贵重,胜在样式精巧且又正衬曾氏,愈发显得曾氏肤白貌美,又雍容雅致,与一般的贵妇人相比,自有别样韵味,半点不输那些世家夫人。
衣裳发饰均是明舒挑定的——颜色比曾氏从前常用的要鲜亮不少,她既然不是寡妇,也没必要总是一身寡淡的见人,女人嘛,谁不爱漂亮,明舒就想将阿娘打扮得漂漂亮亮。
“哪里过了,我还觉得这些发饰不够隆重呢。”明舒再次喟叹,兜里银钱仍是不够,不能为所欲为的买买买。
曾氏不自在及了,扶着发鬓左看右看都觉得不自在。到底出身平平,并没见识过大场面,她心里总有些抗拒。
“明舒,我从没与这些贵夫人打过交道,恐怕……”
“阿娘若觉得不自在,不想同她们往来,那咱们就不去了呗,又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宴请。”明舒倒不在意去不去赴国公府的宴请,在她心里曾氏苦尽甘来就该好好享福,哪还要为难自己去应酬这些,“不过我给你打扮得这么美,咱娘俩儿出门去河边走走,瞧瞧龙舟也是不错的。”
曾氏闻言心头大暖,忙道:“扮都扮了,为着你们,我也不能怯场。”
她确是钟爱自由自在的日子,但人生在世,种种世情应酬,总不能时时刻刻自在,为着陆徜和明舒这两个孩子,她也不能总窝居后宅,该出去走动走动。
陆徜和明舒眼见年岁渐大,都到议亲年纪,做母亲的自然要多看看,尤其明舒双亲俱亡,已无长辈替其操心,简家的事她帮不上忙,但替明舒挑个可心的人家,她总还是能尽份心力。至于陆徜,她私心虽最钟意明舒,然而眼下这情况也不是一朝一夕可变,她只能且先相看着,至于最后如何,就看各人造化,但求别误了韶华才好。
如此想着,曾氏更打定主意要去国公府赴宴。
————
虽说要去国公府赴宴,但自己家里也得过节,粽子是昨日就包好的,厨房的曲嫂一早就上屉蒸熟,清甜的香味飘出。桃枝蒲叶等各色节物都准备妥当,等着主人祭拜。曾氏穿戴妥当后先带着明舒往家中的门上一束束插艾草,等陆徜出来后才行祭拜礼。
端午这日需采艾叶等草药烧水沐浴,以避疫气,一家三人都是晨起轮流沐浴,陆徜最后一个出来,瞧见母亲和明舒便上前。淡淡的草药香气萦绕四周,叫人神清气爽。明舒今日打扮得格外讨喜,头上戴着钗头符,腰间坠着装有雄黄粉的红布香囊,精神爽利的样子看着就叫人高兴。
陆徜到时,她正同曾氏说话,也不说到什么,曾氏被逗得掩唇直乐,她自个儿也咯咯笑出声来,露一小排贝齿,陆徜刚想搭话,明舒瞧见了他却忽然间笑容一落,飞快缩到曾氏身边,垂下头一声不吭,也不和他说话。
陆徜蹙了蹙眉头。
应该是从书房那日开始,明舒在家中要么避开他,要么见上了也不说话,没了从前的粘人劲。
明舒这几天不敢正眼看陆徜,就因那天她心中感动一时忘情,举止有失妥当。
她无从分辨那一刻的忘情到底何种感觉,事后回想,她只觉得罪过。陆徜于她而言,便如天边星辰,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存在,她身为他的妹妹,却做出那样的举动,实在是无颜以对,恐怕她阿兄也不想见她……
真是太罪过了。
就这般各自怀揣心事,陆徜和明舒跟在曾氏身后祭过神明,各饮了一小杯菖蒲酒,结束仪式。
“一会我带明舒去国公府赴宴,待晚上回来咱们三人再行家宴。”曾氏一边说着一边又找曲嫂子交代厨房上的事。
“明舒。”陆徜叫住跟在曾氏身后鹌鹑一样的人。
明舒站停,垂头小声:“阿兄。”
“我是老虎吗?能吃了你?”陆徜气道,“你是打算一辈子不看我?抬起头来说话。”
明舒委委屈屈抬头,露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瞧得陆徜火气更旺。
“阿兄,你别生我气,我再不敢了……”
“不敢什么?”
不敢随便乱抱。
这话明舒没敢说,只道:“没什么。我要陪阿娘去宋家赴宴,阿兄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行一步……”
“手伸出来。”陆徜打断她的话。
明舒伸出左手,手腕上是她随身的金镯。
“换一边。”
明舒又换右手。
一条五彩线编成的长命缕搭到她腕上,陆徜一边认认真真替她绑长命缕,一边道:“‘清晓会披香,朱丝续命长。’明舒,长命百岁。”
明舒怔怔看了两眼,心头顿暖。面对这么慈祥的阿兄,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谢谢阿兄。”她亦笑了。





榜下贵婿 第78节
陆徜却也伸出左手,摊开掌,掌心另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长命缕。
“帮我戴上。”他道。
明舒心道:阿兄几时喜欢这些小姑娘家家的玩意儿了?
想归想,她还是老实替他绑好长命缕,也道:“阿兄,长命百岁。”
陆徜满意地收手,衣袖垂落,遮住了那条长命缕。
“戴着不许摘下来。”他又道。
“嗯。”明舒点头。
“要去宋家?要见宋清沼?”他仍未放过她。
“怎么了?”她和阿娘是赴许姨的约,能不能见着宋清沼那可说不准。
“记清楚,你梦里男人,不是宋清沼。”陆徜大掌按在她脑上,逼她看着自己。
明舒一把扫掉他的手,冲他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梦是她的,梦里的男人……她说的算。
————
老国公夫人爱花,年轻的老国公就在自家府邸里花重金给她建了个大园子,专门用来搜罗各种奇花,每年到了四五月份花期最盛时,那个园子百花盛开,最是美丽,其中尤以牡丹为最。
如今国公夫人虽故去多年,但那园子仍还留着,老国公年年都让人往里添新鲜花木,现下这园子便成了汴京有名的百花园。
国公府的端午宴就安排在百花园中,园里搭了戏台子,既可赏花又能吃酒听戏,好不快意。
时辰不早,许氏做为国公府主持中馈的主母,现下正在园中临时搭的幔帷亭中坐着,听大儿媳妇回禀宴饮的准备情况。
“母亲瞧瞧,这是给来府里的各位小娘子小哥儿们准备的精巧玩意儿。母亲先拣一支戴上?”大儿媳妇笑着让下人们端上几盘东西。
许氏伸头看了几眼,都是端午节物,编得精巧的五彩长命缕,戴在头上的五毒符钗、健儿,还有给小孩子的艾虎、百索,以及装着艾叶雄黄的香囊等等,无不样子精巧,颜色鲜亮。许氏笑着摆手:“小孩子家家的东西,我可不戴。”
大儿媳妇笑了笑,刚要回话,那边有人唤了声:“阿娘,大嫂。”
宋清沼来了。
“小叔来了,替娘挑一支符钗吧。”大儿媳妇便让宋清沼替许氏挑。
宋清沼扫了几眼,给许氏挑了枚符钗戴上后,又拣起盘里一条五色长命缕置于掌中反复看。
“小叔也喜欢这个?”大儿媳妇好奇道。
“哪里是他喜欢,怕是给人挑的。”许氏一眼看出宋清沼心事。
宋清沼只问道:“大嫂,这个能给我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只管拿去。清沼这是……要送哪家娘子?”大儿媳妇大为好奇。
宋清沼不肯明说,但也未否认:“若有缘分,大嫂迟早会知道的。”
语毕他道声谢,又匆匆离园而去。
“母亲,我可从没见过他对谁这般上心过。”大儿媳妇感慨道。
许氏心中洞明,只是摇头:“可不是嘛,以前见他石头人一般,哪知也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唉……”
大儿媳妇便掩唇笑了。
————
到了巳时中,国公府门外马车络绎不绝,各府赴宴的人陆续抵达。
曾氏与明舒带着新的丫鬟轻摇下了马车,拿着邀帖往门房手中一递,很快就被迎入府里。
另一边,皇子车辇也往国公府驶去,马车上坐着的,除了三殿下赵景然外,还有陆徜。
国公府的端午花宴,也邀了赵景然,赵景然便带上了来找自己禀事的陆徜。
“吕春莲的那封万民请愿书,是出自子翱之手吧?”赵景然指尖扣着窗棂问道。
子翱,便是陆徜的字。
“逃不过三殿下的眼。”陆徜并无隐瞒。
赵景然看着窗外,沉默片刻道:“子翱,若是吾出任开封府尹之职,你可愿调任开封府辅佐吾?”
第80章 相亲吧少年
国公府很大, 若是无人带领,外人进来是会迷路的,管事妈妈早早站在门口等着替人领路。明舒扶着曾氏跟着接引的管事妈妈一路走到二门。那妈妈满脸堆笑, 很是热情, 一边恭维曾氏和明舒, 一边给她们介绍着国公府这一路过来的风景。曾氏没见过这样积年的世家府邸, 便只听不说,一路上都是明舒在回应管事妈妈的热情。
“曾夫人,明舒。”二门里头站着个人, 着一袭青衫, 朝着曾氏与明舒拱手行礼。
“二公子。”管事妈妈认出人来。
“我带她们进去, 你去忙你的吧。”宋清沼朝管事妈妈点点头。
管事妈妈便笑着告退了,宋清沼便朝曾氏与明舒二人做了人“请”的手势,道:“这边走,母亲已经在园子里面等你们了。”
“多谢。”曾氏道声谢, 跟着宋清沼继续往里走。
明舒初见宋清沼时尚有两分不自在, 不过瞧着宋清沼神情淡淡,举止客气有礼,与往日并无不同, 一派君子坦荡作风,她便也抛下小小的纠结,跟他进了二门,不想才到百花园外的翠湖畔, 便听得一声清脆的笑声传来。
“瞧瞧, 果然是去接陆家夫人与陆小娘子了。我说我去迎接吧, 他还不愿, 偏要亲自去接。”
接着便是两声笑语附和而起, 园子的花门处走出几个人来,穿红着绿都是通身的富贵气派,模样生得也皆标致,尤以当前那位为最。
只听宋清沼道了声:“大嫂。”四平八稳的腔调起了半分急意,似乎有些怪那人的取笑。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那人便收起取笑的意思,与旁边的两个姑娘一道上前迎接曾氏与明舒,宋清沼这才两边介绍起来。明舒方知,说笑的那位妇人是宋清沼的大嫂,他大嫂娘家姓孟,这场端午宴就是孟氏帮着许氏操持的。
花园里头已经来了许多人,孟氏与曾氏二人见完礼,又催宋清沼:“行了,人你也带到,我自会替你照顾好的,你就别担心了。我瞧三殿下也快到了,祖父与公公他们都在书房里候着,你也赶紧过去吧,别误了正事。”
宋清沼便没多说什么,告辞离去。孟氏又笑了笑,上来亲亲热热的扶挽曾氏。明舒在旁边瞅着,许氏的这个大儿媳妇,倒是个爽朗干练的性子,和许氏大不一样。
就这般一边说笑一边互相打量着,一群人进了园子。百花园果然园如其名,园内遍植花木,眼下春深夏初,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刻,牡丹、芍药等不说,还有开成墙的各种蔷薇花,花香袭人,又兼园中女眷已多,皆着各色薄春衫,满头珠玉,如同在浓绿间撒落轻红俏黄各种颜色,紫粉黄蓝分散在百花丛间,莺声燕语笑不绝,一眼望去如同鲜活画卷,花艳人娇夺人眼眸。
许氏坐在花墙下的罗汉榻上,四周围坐了几位贵妇人说笑,正看丫鬟们剪来的几盘生花,各自挑拣喜欢的花簪在头上。
“挑些开得好的剪几盘送到前头给宋清沼他们,招待男客。”许氏边挑边吩咐道,一抬眼看到孟氏几人,忙直了身子招手,“快到这里来。”也不等她们见礼,便道,“你们娘俩来得刚好,刚剪的花,快拣两朵戴起来。”
一时间,四周的目光便都聚集到曾氏与明舒身上。明舒察觉曾氏开始紧张,便暗暗捏捏曾氏的手,小声道了句:“阿娘,有我在呢,莫忧。”语毕笑吟吟地扶着曾氏上前,目光从那几盘生花上一扫而过,只落落大方行礼。曾氏定了定神,跟着上前来,也与众人见礼,孟氏便在一旁引见。今日赴宴的,除了宋家的亲眷外,也有不少达官显贵的女眷,在孟氏的引见下,都各自在心底打量里这对汴京新贵母女来。
好容易打完一圈招呼,诸人都相互见过了礼,这才各自落座。许氏仍让她们拣花,明舒这时方挑了朵牡丹花簪到曾氏脑后,自己则挑了两朵半开芍药戴上,高高兴兴坐到曾氏身边。
“明舒,那边都是与你年纪相仿的小娘子,正在园子里玩呢,你也别拘着,让雯娘带你过去一起。”许氏今日心情很好,笑得格外慈和。
雯娘就是她大儿媳妇孟氏闺名。
“不了,我想在这里陪各位夫人说话。”明舒拒绝了许氏的好意。曾氏还是紧张,她若是离席,只怕曾氏更不自在,再加上周围这些人皆出身良好,多少有些眼高于顶,她可不想曾氏被人怠慢轻视时无人在旁。
所以,她哪儿也不去,就守着阿娘。
谁都不能欺负她的家人。
“这孩子……陪我们说话也不嫌闷?”许氏笑道。
明舒挨着曾氏笑着回答许氏:“不闷,我喜欢。”
几位夫人便都笑了,既笑她天真可爱,也笑她这般年纪还要粘在母亲身边。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在这种场合内容易层场,不敢单独与人交际,也是正常,只是未免让人觉得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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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三皇子的车驾还在驶往国公府的路途上。
车轱辘的声音与马车的铃声,彻底掩盖赵景然与陆徜间的对话声。
“江宁简家的案子,查得如何了?”谈完开封府之事,赵景然又问起简家案子来。
江宁府的这桩劫掠案性质极其恶劣,当时不仅在江宁掀起巨浪,也在朝野内掀起巨浪。
“江宁乃富庶之地,如今又是太平盛世,纵有匪患,也绝无可能闯城劫掠。这案子往小的说才是山匪劫掠,往大的说,匪患入城,恐藏兵祸。”陆徜道。
也正因此,朝延对这桩案子极为关注,十分重视。什么样的盗匪能够强大到闯进一座富庶且有驻兵的城中为所欲为,纵火劫杀富商一家三十七口人?这在太平盛世的大安朝听来就像天方夜谭。
“但这案子如今已结,大理寺复核基本完毕,并无疑点。当日潜入江宁劫掠简家的那批山匪已被江宁军击溃,匪首钟铭已在围擒之时被杀,另外与这批山匪勾结的官员也已查明,乃是江宁县主簿王恒,另包括受其指使与山匪里应外合的江宁县守城卫三人,江宁县胥吏两人,役员三人,所有涉案人员已全部抓拿归案,王恒自戕而亡,余者皆认罪伏法,江宁知府、江宁县知县等数名官员亦因监管不利而被朝廷裁撤更换。”
“江宁主簿九品官员,且年事已高,马上可告老还乡的人,何必冒这么大风险贪此不义之财,又如何能使唤守城卫?城守隶属江宁厢军,论理厢军治下出现这般严重的问题,却只拿三个城守问罪?一个钟铭,一个王恒,就是这桩案子的罪魁祸首?”陆徜已看过完整卷宗,蹙眉分析,又道,“还有一点,就是简家家产。虽然如今简家家产悉数暂由江宁县衙接手封管,可这一部分全是铺面田庄等死物,山匪还从简家抢走另一部分财物,却至今下落未明。简家经营黄金玉石生意,家中挖有财库专存金银贵物,官差赶到之时,财库已经全空。若我没有估算错误,这笔金银,才是简家家产中的最大头。”
赵景然闻言眉头亦跟着深蹙,陆徜的话却没完。
“卷宗显示,从劫案发生到官差赶到,这其中大约只有三个时辰时间,山匪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套问出财库位置,搬空钱物,再杀人焚宅,逃出城去……这点时间恐怕不够,除非在简家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一早就泄露简家财库的存在与位置,这个人会是谁?除了明舒以外,简家死了三十七口人,几近灭门,可还有两个人与这笔钱财一样,至今下落未明。”
陆徜又道。
“明舒的姨娘周艳柔与她两岁的儿子,这两人皆失了踪。我是在云华山下救的明舒,她应该是在盘山路上逃亡时坠落的,云华山上只有云华寺和一间水仙庵,云华寺是江宁府有名的古寺,料来没有大问题,但是水仙庵就不同了。”陆徜说话间顿了顿,将关于水仙庵的种种阴秽勾当都说给赵景然听。
赵景然很快会意:“你疑心简娘子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跟踪到水仙庵,进而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遭到杀人灭口之祸,这才被人一路追杀导致失足坠崖的?”
陆徜点头:“我上月已捎了书信给江宁县的老友,拜托他暗中往云华寺与水仙庵跑了一趟。他已经给我回信,水仙庵已经被官府查封,那天夜里的事被人抹去不留痕迹,他没能查到水仙庵发生的事,倒是从云华寺打听到些许眉目。南华寺有僧人能证明那天明舒确实带着几个人出现在寺中。这就更奇怪了,简家的死者名单里,有一个叫小蜻蜓的丫鬟,她是明舒的贴身丫鬟,从不离明舒左右。论理明舒既然人在云华寺,她必定也跟在明舒身边,怎会出现在简家的死者名单中?而与这桩案子相关的凶徒虽都落网,却没有一个人交代水仙庵的事。”
这桩案子,明面上像是已经梳理清楚,凶手落网的落网,该罚的都罚了,但暗里却留下许多蛛丝马迹的可疑之处说不通。
“可惜,简娘子得了离魂症,否则就能知道当日夜里发生过什么事了。”
“明舒的病不知何时能愈,等她恢复记忆找出凶手恐怕来不及,本案中还有一个关键人,就是简家这位失踪的周姨娘,我倒觉得可以从她身上着手。”陆徜说着朝赵景然拱手,“殿下,子翱想向殿下借调人手派往江宁暗查周氏下落。”
“没问题,人手方面吾给你安排,你务必查清此事。”赵景然点头应允。
“多谢殿下。”陆徜抱拳做揖。
马车悠悠而止,正好抵达国公府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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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园里的夫人们已经谈论说笑了一轮,众人渐渐收起先前小瞧明舒的心思,对她另眼相看。
原本以为明舒粘在母亲身边,是因她怯场面生,不敢与这些世家小姐们应酬结交,如今看来却是这些夫人们看走眼了。她留下不走,恰恰与众人所思相反,不是因为依赖母亲,而是因为要给母亲做依靠。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个十八岁的小娘子,又出身普通人家,可在待人接物、谈吐礼仪上,竟也老练非常,在这些心思各异的贵夫人之间游刃有余,不论她们谈论什么,金玉头饰、衣裳面料还是奇珍异宝,她都接得上话,接得上话也就罢了,她还说得头头是道,既要奉承各位夫人,又要照顾曾氏,不让人冷落曾氏,当真是处处周全,做得滴水不漏。
就连许氏对她也是刮目相看——她原以为陆明舒不过是个热情爽利的小娘子,虽然讨喜,但到底没见过大世面,在这种场合中必定是要怯场的,她还存了些替明舒撑场面的心思,却不想全无她用武之地。
明舒没那许多想法,在她眼中,这些贵夫人可全是未来满堂辉的客人。开铺经商自然要面对各形各色的客人,上门的客人哪能个个可心,自然是千人千面,明舒拿她们当未来主顾对待,自是使出浑身懈数,喜欢的不喜欢的,都要哄得服服帖帖,妥妥当当。
“陆家这小娘子,倒是我小瞧了她。看这作派,我是喜欢的,你知道她许人了没有?”坐在离许氏最近的那位夫人越瞧明舒越喜欢,便向许氏问道。
许氏一听这话,就露出个高深的笑容来:“倒是没有,不过……你家怕是不成。”




榜下贵婿 第79节
那夫人好奇道:“我家怎就不成了?她家也就是一个兄长夺了状元,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话没说完,看着许氏似笑非笑的脸,一收话头,“莫不是你也……”
“说起来,她那兄长似乎也没说定亲事,汴京新贵状元郎,可也是许多人家想抢回去做女婿的,你家三娘不是与他年龄相当。”许氏打断了她的话。
那夫人掩唇笑了,只点了点头,并未明言。
今日这端午宴,许氏可不光是为了明舒才将曾氏邀来的,还有陆徜的原因。汴京这地方,权贵遍地,盘根错节,能多结门亲日后就多一门倚靠。
“坐久了筋骨都发僵,雯娘,把小娘子们叫回来,我们一道在园里走走吧。”许氏起身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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