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贵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是,我发现周姨娘与外男苟合,怀疑她生的儿子并非我爹骨肉,所以带着小蜻蜓和瑛妈妈并三个简家护院上了云华山。”明舒慢慢坐回椅子上,努力冷静下来,回忆那夜情景,“我本以为与周姨娘有染的至多也只是个小官吏,哪曾料他来头竟非同寻常,根本不是我简家能对付的。”
这些乌糟事本来确实不该她管,可谁让简家就剩下她和她爹两个人,好不容易来个周姨娘,又是个心里藏奸的人,做出不光彩的事涉及简家子嗣,她不亲自去查,又能拜托谁?
那日她在水仙庵买通丫鬟,窥见屋中对话的人,心中已是诧异非常,又听到他们的如意算盘,更是骇然,当即就打算离开云华山,连夜赶回江宁县,可谁曾想离开时竟被对方的人察觉,因恐他们听去机密,所以下了灭口的命令。
“那天我带去的……小蜻蜓,瑛妈妈,还有三个护院……为了护我,全都,都……”明舒眼前浮现那夜惊魂厮杀,刀光就落在身边,血染红了眼。
她闭上眼,瑛妈妈和小蜻蜓的声音似乎还响在耳边,喊着“娘子快跑,快跑……”
五条人命,才换来她一人偷生,从悬崖滚落。
“明舒,要不你先歇歇?”陆徜轻轻递上一方丝帕。
“我没事。”明舒没接他的帕子,用衣袖狠狠抹过眼。
陆徜将丝帕放在她手边的桌案上,又道:“那就没错了,他们五人是在云华山遇害的,可最后名字却登记到简家劫案的死者名单上。应该是凶手为了抹灭云华山的证据及处理这五人尸体,所以买通官衙的人造假登记在这份死者名单上。”
这一节,在高仕才的认罪信中有所提及,涉案的江宁官衙人员也已招供。
明舒点了点头,又伸手取江宁县其余涉案人的资料与供词翻看起来。
“明舒,你在水仙庵里到底都见到听到了什么?”陆徜问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明舒头也不抬,边回忆边道:“与周秀清有染的人,确实是高仕才,我听到他们密谋我家家产,说的就是当夜的劫案,不过……”
她说到这里倏地抬头,眼中惊色一闪而过,却收口不语,飞快放下手中资料,转而去翻周秀清与高仕才的资料。
“不过什么?”陆徜反问道。
榜下贵婿 第114节
明舒动作很快,可问题也没停:“你之前同我说的那个证人,是周秀清?”
陆徜点头:“是她。她先被高仕才圈禁,后来侥幸逃出躲在江宁,被三殿下派去的人找到,本欲押回京城审理,不想路上出了意外,又被唐离的人抢走。周秀清应该知道什么,可惜……”
“可惜什么?她人呢?唐离同我说,你们之间做了交易,只要你答应帮她,她就在昨夜把周清秀交给你。不过她死了,没有发出信号,你们是不是没找到周秀清?”
虽然最后是陆徜假扮三皇子登上禅台,但唐离的人应该没有发现,不过昨晚唐离死前也提过,只要没有她的信号,他们就找不到周秀清。
“找到了。”陆徜闻言沉沉一叹,“我根本就没指望唐离交人给我,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暗中安排人手调查查周秀清的下落了。让你帮我演戏,答应她的要求,只不过是为了让她松警惕,自以为计谋得逞,能尽早把他们的目的告诉我,我好想法应对。”
唐离自以为能操纵利用他,他便利用她的自负从她口中试探出他们的真正目的,再假意答应劝说三皇子登禅台祈福,设下这出禅台之计,为的不过是尽可能多接触唐离,暗中命人监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从中推测出周秀清的行踪——要知道,再谨慎的人,只要她要往外传递消息,都有蛛丝马迹可循。
早在盂兰盆节的前一天,陆徜就已经锁定范围,到了盂兰盆会当天假装听她消息等她放人,实则已经安排人手暗中营救。
这个计划,本来非常的顺利,然而……
“然而什么?”明舒急道。
“人已经顺利救出,可在回来的路上,又遇伏击,周秀清被人一箭穿心。”陆徜说话间亦攥紧拳头。
功亏一匮。
明舒呼吸顿滞,她定定看了他半天,才问:“周秀清……是仅存的证人了?”
“如果高仕才背后还有一个凶手,那么在所有的证人中,可能只有周秀清能够证明这个人的存在,但她死了。”
明舒搁在桌面的手渐渐弯成爪,继然狠狠抓起。
她沉默片刻,忽然低头,疯了般把高仕才的案卷打开,一张张翻过,紧接着又将周秀清的打开,再把其余证人的证词一一翻开……
“明舒,这些人的证词我都看过了,没有能够证明第二个真凶是谁的证人和证据。”
这份案卷里的每一页资料,陆徜没看百遍,也有十数遍,但任凭他翻破纸页,也没能找出一个破绽。
高仕才的认罪书顶下所有罪责,与此案相关的所有帮凶——高仕才的私兵、江宁县主簿和衙役、守城的厢军等所有人又全部指认高仕才,就连当日入城闯进简家行凶的盗匪,也已被江宁厢军追剿击溃,唯一一个与凶手有过接触的盗匪头目,在围擒之时已身首异处。
如果不是周秀清被掳,明舒遇险,唐离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再加上赃银下落不明,恐怕连陆徜都确信真凶除了高仕才外再无二人。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高仕才肯定与此案脱不了干系,但他身后还有没有另一个人……这是他们如今迫切想要知道的。
本来周秀清可以打破这个僵局,但她却又死了。
明舒并不理会陆徜的话,她把自己想看的都翻出来,一页页仔细地看。
资料太多又极复杂,想一次性看完并消化,是件很困难的事,可陆徜明白她眼下是不可能停歇的。别看她现在状似冷静,可实则那股痛与恨,也不过是被她压抑在心而已,她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去缓解这股让她生不如死的痛苦。
他只能静静陪着。
时间渐渐流逝,夜幕悄然降临,陆徜点亮案头的羊皮灯,倒掉她手边已然冰凉却一口没碰过的茶水,换上温热的茶。
明舒的情况,曾氏已经知晓,她原想亲自来看明舒,但陆徜觉得明舒现在怕是没有心情见任何人,便劝母亲不要前来,曾氏便熬了粥让轻摇送过来。
“明舒……歇一会吧。”陆徜不知道第几次看到她用拳手顶在胃上,终于忍不住开口。
“不用。”明舒头也不抬道。
“阿娘熬了粥,你喝点再继续。”陆徜端着粥过来。
“我不想吃。”明舒翻过一页纸,仍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陆徜搅了搅粥,粥的温度已经差不多了,他道:“你从昨日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案卷不会跑,但你若再不吃点东西,恐怕撑不下去……”
他说着伸手轻轻拉她,明舒却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尖锐道:“我都说了不吃,你不要烦我!”
砰——
她话音没落,便听到刺耳的瓷碎声响起。
陆徜手里那碗粥被她打翻在地,陆徜站在桌边,闷哼一声蹙紧眉头,左手反手抚向右肩背。
明舒回神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终于放下手中案卷,急忙站起,下意识便道:“阿兄……”可刚开口,她又改了,“陆大人,对不起。”
“我没事……”陆徜倚着书桌站着,眉头仍旧紧皱,似在强忍什么。
明舒此时方察觉他的脸色很差——病态的苍白,强撑的毫无精神的眸,细汗遍布的额头……
“你先坐下。”她扶他坐到椅上,听到他口鼻呼吸的声音,“是不是昨晚受的伤?”
昨晚最后那段距离,是他抱着她侧摔着地,还砸碎了供桌,那高度虽不致命,但受伤不可避免。她刚才任性的举动,怕是牵到他的伤处。
缓了片刻,陆徜觉得胸口与背上的痛楚得到缓解,才道:“我没事,一点小伤,过些时日就好。”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我让他们再装碗粥来,你喝一点吧。”
明舒想抽回手,奈何他握得紧,便点头道:“也好,一起。”
她也没见陆徜吃过东西。
陆徜唤来轻摇,让收拾了地面,再去端粥。明舒又在他身边坐下,暂时将心神从案卷上收回,看着陆徜吩咐完一切,方道:“从禅台摔下,你说是小伤;替三殿下站上禅台,你说是小事……你一个人替我扛走这许多事,我……谢谢你。”
“你不怪我擅自将你带进京城就好。”陆徜道。
“那种情势之下,你若不带我赴京,今日这世上哪还有简明舒这个人?”明舒想起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桩桩件件宛如昨日,她起身道,“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陆大人,请受明舒一拜……”
陆徜当即攥住她,眼现三分愠色:“你这是做什么?”
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她纠缠这些事,但她……
不是少尹大人,就是陆大人,现在还要拜他……
“明舒,你随我进京的时日虽说不长,但在你心底,真就只剩恩情二字?”
明舒没能拜下去,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她只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连一个称呼,她都得斟酌再三才能出口。
他们不是兄妹,她叫阿兄不妥,他们也不是从前的陆徜与简明舒,那声“陆哥哥”,她再唤不出口,至于名字……那多少透着与众不同的亲昵,她更不可能直呼其名。
除了一声“大人”,她也不知能怎么唤他,就像他这个问题。
她没有答案,并且,不想思考。
轻摇的出现,打破明舒的沉默,她绕出桌子,接下轻摇送来的两碗粥放到桌上,只淡淡道:“喝粥吧。”
陆徜没再追问,与她一道用粥。
没人再开口,两人都像完成任务般食不知味地喝了大半碗,来安忽然在屋外探头探脑,想进屋又不敢进来的徘徊着。
“不叫进来问问?”明舒知道这是来找陆徜的。
“不用了,定是魏叔派人来找我的。”
一个下午,来安都已经来了四五趟了,陆徜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打挠他和明舒,因而来安不敢进来。
明舒吃得差不多,将碗推开,又把散乱的卷宗收拾归整到一起,问他:“你可撑得住?”
“你都撑得住,我又有何不可?”陆徜反问。
“那走吧。”明舒起身。
“去哪?”
“我陪你去见魏叔,把盂兰法会的事了结一下。”明舒道。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唐离的计划,况且唐离设下这一局,也牵连到周秀清,与简家案子亦有关系,她无论如何都要去。
————
天黑时分又下起雨来,雨夜中亮起的灯火,不止照亮了湿滑的路,也照出针毛般斜落的雨丝。陆徜与明舒二人各撑了把伞往外走去,明舒走得急,连路上的水洼也不愿避,一脚踏过,陆徜跟在她身后,瞧着她裹在雨丝中的背景。
她不喜欢撑伞,总嫌伞沉,先前每逢下雨但凡他在侧时,她就爱躲进他的伞下,带着她的小小任性,笑着赖定不走。虽然是任性,但她只在他伞下蹭过伞,从来没对第二人这样过——远近亲疏她分得很清楚。
那时的明舒,笑得像她的名字,一轮弯弯的小月亮。
往后,这样的笑容,也不知还会兴地在她脸出现。
思及此,陆徜心里忽然一阵无法言喻的抽疼。
明舒并无所觉,但她却突然止步,望着前头雨丝中匆匆回来的人。
曹海没有撑伞在雨中急行,脸被雨扑得厉害,便用手掌囫囵擦了一把,瞧见陆徜和明舒,加快步伐迎面赶了过来。
“你来得正好,我替殿帅回来请你的。你要是再不赶去大相国寺,三殿下怕是要亲自过来拿人了,快走快走。”曹海见了二人,欣喜非常,又道,“陆娘子……你可好……”
“我不姓陆,姓简。”明舒声音微冷。
“简……”曹海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你这是想起来了?”
“嗯!”明舒淡道。
“那敢情太好了。”曹海大喜,扑在他脸上的雨聚成水滴流到眼睛里,他眨眨眼,模样有些滑稽,“可想起什么没有?”
陆徜眉心微蹙,刚想打断他们的对话,便听明舒回道:“没有,除了高仕才和周秀清,我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第三人。”
她说得斩钉截铁,却叫陆徜眉头蹙得更紧。
第114章 革职
雨夜湿沉, 细密的雨声敲打在车厢顶上,车内也是一股潮湿气,让人不舒服。
陆徜与明舒分坐两边, 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陆徜正襟安坐,只是侧头望着明舒, 她双手抱胸, 微微蜷着身体倚在车厢壁上,目光直落地面, 再也没了从前意兴盎然的精神头。
“明舒, 那晚在水仙庵,除了周秀清和高仕才外, 你真的没有其他发现吗?”陆徜的声音打破逼仄空间的沉默。
明舒握紧了拳头, 却未望向他, 很干脆地回答:“没有!”
“可是刚才在屋里,你不是这么说的。”陆徜并没忘记自己问起此事时她的反应, 当时他见她情绪失控并未追问, 可眼下她果断的回答, 由不得他生疑。
“我当时说什么了?”明舒反问。
“你说了‘不过’……”陆徜道。这是个转折,但她最终没有将转折说出来。
“我想岔了而已。”明舒别开头闭上眼,不再搭理他。
车里又恢复沉默,只剩雨水敲打车厢与车轱辘的声响。明舒疲倦万分, 想逼自己睡个觉养精蓄锐, 然而这觉始终没能睡着。
闭上眼,就是那些她不曾见过的画面,藉着想象铺天盖地的淹过来, 最终定格成简金海死不瞑目的脸庞。
“啊——”
她尖叫着睁眼。
“明舒, 怎么了?”陆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她身边, 听到她的尖叫忙转身问道。
她目光里的惊恐过了片刻才渐渐消退,只剩下满头的汗。
“是不是做噩梦了?”陆徜想握住她颤抖的手。
榜下贵婿 第115节
马车外传来曹海让停马车的声音,明舒没让陆徜握住自己的手,她拭了拭额上的汗,道:“到大相国寺了?”
陆徜点点头,起身探出车厢。
“地上湿滑,慢点下来。”他先下马车,再伸手扶她。
明舒道了声“多谢”却没扶他的手,自己提裙跳下马车,径直走进大相国寺去,连伞也没打。陆徜不及多想,拿起伞追上去。
————
出了火烧禅台与两桩人命,大相国寺早就被禁卫军严密包围,百姓们都已散去,无关紧要的外人进不来,与盂兰盆节那天的热闹相比,偌大寺院显得格外空寂,再加上下了一天的雨,又添萧瑟。
陆徜与明舒被带到了北厢房见三皇子与魏卓,宋清沼与应寻等人也都还留在寺中,并未离去。
见到陆徜和明舒,三皇子和魏卓明显神情一松。在他们来之前,宋清沼与应寻已将普渡会上发生的事并卢家的案子详细说明了一遍。
现下两案已并案审理。
简单行过礼,明舒先开始交代唐离之死与卢家的案子,她是唯一一个在唐离死前和此人打过交道的,没人比她更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等明舒将事件完整陈禀结束,宋清沼才补充道:“我能证明明舒之言。我赶到之时,谢熙与唐离气息尚未断绝,确是谢熙存着同归于尽之意下的杀手。”语毕他又低声一叹,“其实离开松灵书院,革除参加科举的资格又被贬为庶民后,谢熙已一蹶不振,终日藉酒消愁,再加上唐离利用他后离开的打击,他整个人都……平时除了他母亲接济些银钱外,偶尔几个好友也会去看看他,但他很少见人。其实我前些日子刚去探望过他,他的精神已经不太对劲,照顾他的书童说,他每天都神神秘秘出门,从不让人跟随,也不知在外做什么,回来之后会躲在屋内将房中东西砸得粉碎。我想……他那个时候起就在跟踪唐离了,昨夜发生的事,并非他临时起意。”
说完他看了眼明舒,复又开口:“不过也好在他的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事后我查过西禅房,有人在禅房内的香炉中动了手脚,当时在厢房内休憩的人均都被迷晕,尤其卢家与当年和苏家案有牵连的几府,甚至被锁在内室里,如果点燃屋后的草料,根本来不及救出。”
想起此事,就连宋清沼也是一阵后怕。他母亲当时也在禅房内,他去的时候,许氏只说有些头晕,当时他只当是母亲劳累过度所致,故也没有打挠,只让许氏继续休息,他则出了禅房。
“也幸好能及时阻止放灯仪式,那批孔明灯确有问题,有半数以上动过手脚,恐怕飞到一半就要坠落,按当日风向掉落西禅房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引发火灾就是一场意外。”应寻道。
这应该是唐离最初的打算,但靠孔明灯始终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唐离亲临现场,打算如果孔明灯的计划没有成功,就改成人为纵火。
“荒唐!简直荒唐!为了一己私仇,竟然设下如此毒计殃及无辜!”三皇子听完不由拍案而起,震怒道。
魏卓倒是冷静,又问:“按你们所说,禅台之事,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我来说吧。”陆徜接口道,将自己受唐离威胁,劝服三皇子将计就计之事和盘托出。
“她想借她投靠之人的力量报仇,势必要替那人出力,否则那人岂肯将力量借予唐离。威肋陆大人,让三殿下登禅台,既是她用以取信那人的计策,也是她报仇的手段,毕竟如果殿下真在禅台发生意外,卢家也难辞其咎。她的布置,一箭三雕,是要将卢家赶尽杀绝罢了。”
“可周秀清怎么又在他们手里?难道他们也与那桩案子有所牵联?”
“应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明舒。
众人俱是一愣,而后望向明舒。
“明舒想起来了。”陆徜轻道。
众人皆大感诧异,难怪今夜的明舒与平时不同。
她进屋这么久,连一个笑都没露出过。
“明舒谢过三殿下、殿帅以及诸位对简家案的关心。”明舒说着向众人行了个礼,才又缓缓开口,“简家的案子应该与唐离投靠的那位没有关系,否则那位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周秀清活到现在,还险些将这个重要证人送到我们手中。”
若豫王牵联进简家劫案,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是灭口而非用以威胁陆徜,因为对真凶来说,周秀清的存在才是最大的威胁。
虽然没有一个人指明豫王,但所有人皆心中有数。
“嗯,我认同明舒看法。”陆徜附言道,“三殿下接手开封府对那位已构成极大威胁,而简家的案子又是三殿下亲自向圣人陈情后接到的第一桩要案,若是办得好,自能立威树信,那位……想要阻拦也不足为奇。”
阻拦赵景然立功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搅浑这滩水。
所以宋清沼的人才会在江宁遇到豫王手下,恐怕就是豫王得到风声后派入江宁的探子,再借陆徜之手,于京城外抢走周秀清,把这桩案搅得越发复杂。
“当日明舒遇刺之事,料来也是因为那位将明舒的存在告诉高仕才的。高仕才做为主凶之一,知道明舒还活着,生恐罪行败露,狗急跳墙派人入京行刺。”
这是当初陆徜最迷惑的地方,就算他派去江宁的人打草惊蛇,但其中未涉明舒,高仕才不可能那么快得知明舒躲在京城且又是状元的妹妹,当时他亦疑心高仕才京中有靠,但现在看来,却并非这么一回事。豫王也没那么长的手,能伸到江宁去。
只是已经无法确定在这件事上,唐离参与了几分,是她的主意还是那位的主意了,但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肯定出自唐离之手。
“如此说来,这两桩案子与简家劫案并无关系,那简家案的凶手……”赵景然蹙眉望向明舒。
魏卓与宋清沼也同时望向明舒。
明舒淡淡开口:“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只看到高仕才和周秀清,没有看到其他人,也没听到第三个名字。”
她声音刚落,就见赵景然眼现失望。
陆徜心中却是一痛,只道:“你没对不起谁,这并非你的错。”
“明舒,案子查下去总能水落石出,这条路不通咱们再找其他路。”宋清沼亦温声劝慰道。
魏卓沉声道:“丫头,放心吧,我们会找出真凶,还你家一个公道。”
“谢谢。”明舒垂头道。
赵景然也待劝她两句,却忽闻外面有人传话,竟是圣人派内侍出宫,传召他入宫问话。
“三殿下先回吧,这里交给我了。”魏卓抱拳道。
圣人传召,自不敢耽搁,赵景然整了整衣襟,带着人匆匆离去。陆徜目送他离开,才向魏卓开口:“魏叔,谋害三皇子的证据可找到?”
虽然与简家案没有关联,但是谋害三皇子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总能揪出凶嫌来。
怎料魏卓却摇了头:“禅台被大火烧得干净,你说的禅台被人动过手脚会致人坠落的证据虽然已经找不到,但工部那边的排查倒是揪出了动手脚的凶徒。是负责搭建禅台的木匠,有人买通他在榫卯上动过手脚,可他只能指证是柳婉儿所为。”
“那柳婉儿呢?”
“已经审问过柳婉儿,不过此人非同常人,用了刑依旧咬紧上线是唐离,再无其他人,一切皆听唐离之命行事,可唐离已死,死无对证,唯一能够说明问题的,就是唐离曾出入于那位身边,但她也未得姬妾位份,很难直接指证。”魏卓道。
“魏叔,可审过柳婉儿?禅台的那场火,是她安排的吗?”明舒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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