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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理想主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大漠明驼
“是啊,不演戏我还能干什么。”春蕊想想,觉得自己身无长物, 顿感悲哀, 于是,又瞬间振作了,“所以, 受着吧。”
她拎筷子吃面。
小婵盘腿坐在地毯上,翻春蕊九月份开机的仙侠剧剧本。
剧本是苏媚带来的最新版本,剧情一改再改,尚没写完。
剧里,春蕊扮演的角色叫和悦,设定为鲲族公主,为保族群的繁荣,被迫嫁给男主,即天族太子,可她身为太子明媒正娶的正妻,却不能生育,为维系婚姻,找了个蛮荒小妖,即女主,化作她的模样,替她繁衍后代。未料想,在她的推波助澜下,男女主相处中生出情愫。和悦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最终报复作恶,恶人识恶果。
小婵三观毁尽的表情,嚷嚷道:“正妻为了让男主有后代,竟然天天去服侍小妾,我可去他大爷的脑残编剧,简直把你写成了一个弱智。”
“你才是弱智。”春蕊啧了一声,为被角色连累个人而不满,可随后又无甚所谓地说,“女主角傻白甜,女二吃智商红利,谁愿意干。配角降智,才能体现主角人格的光辉。”
小婵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她做作地掐人中:“可这也太狗血了吧,你完全就是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反派角色。”
“狗血才有收视率呀。”春蕊一颗一颗往嘴里塞蓝莓,咀嚼的模样,像只小松鼠,“年前配音的那部古装,现在压着,可是一点消息没有呢。广电卡得严,民族色彩,王侯将相,但凡涉及政治敏感,都要一审再审。所以还是言情玛丽苏最安全,只要平台有人,拍了就能播。”
小婵不解:“可这戏拍了,对你的事业能有什么助益。还不如去年代剧、历史剧演个讨喜的女三女四。你看,宋霏羽的团队就很明智。”
“我和四眼飞鱼可比不了。”春蕊纠正:“她的公司是做剧的,本身有资源。而咱们的鸿运文化呢,搞团体偶像的。”
小婵摊在地毯上,愁云压顶。
春蕊撇她一眼,问:“是不是觉得跟着我,前路无望。”
小婵试图憧憬:“姐,你说这部电影上映后,你的境况会不会好点?”
“或许吧。”春蕊却不抱什么希望,“但没有后续作品跟进,热度很快就会跌下去。而且,自古以来都是电影咖下凡拍电视剧,极少有电视剧演员转型电影成功的。”
小婵沉默了,片刻后,望着春蕊说,“你为什么这么悲观?”
春蕊说:“我是现实,怕给你画大饼,万一到时候落差大,你受不了。”
小婵瘪着嘴,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行了,行了。”春蕊敷衍安抚:“我知道为了我,你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突然又刺激了小婵敏感的神经,她腾地从地毯上爬起来,像注射了鸡血似的,说:“今年成定局了,但明年要抓住机会。”
春蕊看她抓着外套,似乎要走,懵逼地问:“你大半夜的,干什么去?”
小婵说:“帮你投简历,发图册,指不定又有像赖导这样的好剧组呢。”
她来也一道风,去也一道风。徒留春蕊望着哐当一声响的房间门,好一番无语。
春蕊草草将面条吃完,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将碗筷端走。
今天晚上没通告,她伸个懒腰,想找点事情做,可干什么又都提不起劲儿。
最后,望着霓虹灯闪烁的窗外街景,她麻利地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走走。
路过严文征的房间,她看他的房门紧闭,突然灵光一闪,睡懵的脑袋神经疏通,想起了她“轻薄”严文征的某些事。
春蕊:“……”
她的心搅作一团。不自觉地靠近他的房间门,想按门铃,可又没下定决心,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我的理想主义 第35节
她徘徊,像被老师赶出教室罚站的学生。
就这么干杵着,不知面门思过多久,春蕊劲劲的脾气涌上来了,她心里飚了一句脏话,去你大爷的吧,抱都抱了,爱咋咋地!明天见面,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她转身,昂首挺胸欲走,然而,迎面来了一个人,她定眼一瞧,是严文征。
春蕊这一刻几乎是窒息的。
厚重的地毯消弭掉了脚步声。严文征由远及近,很快近至春蕊跟前。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显然刚运动完,头发湿湿的,脸上有汗珠。
“找我有事?”他率先开口问。
春蕊觑着他的脸色,不得不感叹,严文征内心的强大,他已经全然没了早上的愠怒之色,恢复了惯常的镇定自若。
按说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让一切像没有发生过,两人依旧如平时一样寒暄,是最温和,亦最不伤害人自尊的处理方式。
但春蕊钻牛角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严文征面对她的隐晦表白,竟然这么快就不在意了,她的魅力大打折扣。
因此,她语气刻薄地回答道:“没有,我路过。”
擦肩而去,严文征也不拦她,他掏出房卡,刷开房门。
滴滴答答两声响,他握住门把手,正准备推门而入。
熟料,春蕊突然变脸,又颠颠地退回来,伸出一只胳膊阻拦严文征,嘴角挂着笑,礼貌又客气道:“严老师,我想请您散个步。”
严文征拒绝:“我今天的运动量够了。”
春蕊吃瘪,与他大眼瞪小眼对峙须臾,春蕊灵光一现,说:“我准备了一番自我检讨,想请您听一听。”
她用词极其狡猾,是检讨,而非道歉。
严文征:“……”
——
严文征到底还是被春蕊骗了下来。
酒店自带一个小花园,花园是一片茂盛的园圃,围着园圃,铺了一圈鹅卵石小道。
两人沿着信步走,起初没人说话。
夜风吹在耳畔。春蕊怕她一直不吭声,严文征觉得被耍了,再掉头回去,先无关痛痒地寒暄道:“严老师,您睡得好吗?”
严文征:“很好。”
春蕊:“您的腿怎么样了?”
严文征:“没大碍。”
“您的——”这次严文征没让她说完,他完全不入套,直白打断道:“说重点。”
“哦。”春蕊为难地挠挠脸,现场编起了自我检讨,“进组以来,虽然刚开始,您对我有过小小的偏见,但总体来说挺照顾我的。您是一位非常敬业的演员,一位人生导师。”
“人生导师”四个字,严文征听得一脑门黑线,他知道她在故意恭维他,故意把他架到一个圣人的高度,这样他道德品质高尚了,就不好再跟她计较什么了。
春蕊:“但我这个人吧,从小养成了一些坏毛病,比如自恋,比如冲动,很多时候容易放飞自我,您给我一只螺旋桨,我就能把自个儿转到天上去,所以,对您说话特别不注意,冒犯了您,您能别生气了吗?”
她言辞搞笑又恳切,说的也贴合实际情况,但她避重就轻了。令严文征生气的事,她只字未提。
严文征岂会听不出,他背着手,静静地看她装糊涂。
春蕊承受着阴恻恻的视线,感觉到了心里压力,只好咬牙切齿,又添了一句,“今天不该没经过您的同意,就对您举止……不尊敬。”
她整个人完全就是“能屈能伸”这个成语的真人版演绎。
夜空时不时滑过一道汽车的长鸣。
严文征抿住嘴,心里来回碾着这“不尊敬”细细品读,他想,她可真会为自己的行为包装,又心知她的道歉多少态度不端。他无奈,无奈到想笑。
春蕊见自己啰嗦了一大串,严文征却沉默不吭声,试探着喊了他一声。
“严老师?”
严文征简洁地嗯一声,凛着语气说:“认识到错误就好。”
春蕊:“那您现在消气了吧?”
严文征点点头。
春蕊:“所以,您还会给我讲戏的,对吧?”
严文征:“……”
她前面所有的铺垫,不过是为了合理的引出这个请求。
严文征简直没脾气了,她鬼灵得很。
“当然。”严文征佯装没有猜透她的心思,端着为人师表的板正架子,正色道:“你说我是一名敬业的演员,所以不管外界发生什么,在片场,一切以演好戏为主。”
春蕊松下一口气,她撇开脸,偷偷在暗处坏笑。
严文征仗着身高,将她的小动作尽揽眼底,他稍作沉吟,选择了再一次划出界限:“我说过,不管我对你发脾气,亦或者对你的关心,你没必要认为是针对你这个人的,这一切只关乎工作。”
春蕊不乐意听这些,弯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下去,她悻悻地反驳:“是吗?”
严文征反问:“不是吗?”
“好吧。”春蕊不跟他争论。
严文征表面看着温和无害,但他的心思才是真正的难猜。
春蕊抽抽鼻子,呛了口冷风,说:“回去吧,夜里凉。”
严文征撇她一眼,缓了语气问:“你冷了?”
“我不冷。”春蕊回视他,“我是怕你冷,你刚运动完,出了汗。”
第37章 要走 越快越好
走廊分开, 春蕊和严文征互道了“晚安”。
严文征先刷卡进门。
曲澍在他的房间里,他刚去了一趟洗衣房,帮严文征拿回了烘干的衣服。
透过门缝, 眼尖地瞄到春蕊窈窕的身影,曲澍满腹疑惑地问:“这么晚了, 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碰到了。”严文征含糊其辞, “就一起走了两步。”
曲澍哦了声, 表情古怪。他将叠好的衣服, 规整地放到置衣架上,转过脸,回忆着最近严文征的言行举止, 拧巴片刻,说:“哥,这要是别人, 我也就不多嘴了, 毕竟你做事向来比我有分寸,但她……”
曲澍一时之间难以找出合适的词形容春蕊, 便卡住了。
“春蕊怎么了?”严文征拎起桌台的恒温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就近坐下慢慢喝。
“我不是要背后讲人家女孩儿的坏话。”曲澍显得为难:“但她做事东一出西一出的, 没个章程,她那个经纪人又急功近利,也不知会不会攀你的高枝儿。你俩走太近,我真怕她们团队哪天自导自演一个新闻, 坏你名声。”
严文征手臂撑着桌台, 呼吸淡得几乎不可察觉,他沉默着不吭声,曲澍不知他在想什么, 努努嘴,又道:“人心难猜,咱能不沾麻烦,就不沾,最近一两年,好不容易清静点了。”
暖黄的灯光打在严文征的鼻梁和颧骨上,他眨了下眼睛,眼睛里虽然没有星星点点的波澜,但有温度,他向来是个有温度的人。
“看她年龄小,这段时间,对她过度关心,是我的错。”他惶惶然开口,声音有些闷,“我日后会注意的。”
“嗯。”曲澍点点头。
严文征用手指往后捋了把头发,思考着什么,问:“这边安排的我是几号杀青?
曲澍掏手机查阅行程:“3月21号。”
“快了。”严文征心里盘算着时间,“《西河大剧院》那边要求我几号进组?”
曲澍点开另一则备忘录,说:“那边3月20号开机,不过拍摄地就在上海,盛强影视城,尚林庆导演交代说,让你这边结束后,在家休息两天,再过去也不迟。”
“这样吧。”严文征快速理出一个对策:“明天跟赖导商量下,让他先紧着我的戏份拍,争取赶上新剧的开机,开机不到场到底说不过去。”
“行。”曲澍自然同意,早杀青意味着早日摆脱掉春蕊这个麻烦。
话止于此,曲澍没有再继续打扰,叮嘱严文征好好休息,关门走了。
严文征独自坐了会儿,身上出的汗差不多干掉了,他起身进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打在身上,水珠顺着弓起的扇状肩胛骨滑落向下,他瘦了太多,映衬得脊背的肌肉薄而坚韧。
热气烘熏得他微微眯起眼睛,严文征此刻的脑海里全是春蕊在他跟前的“叽叽喳喳”。
他好好反思了一番,似乎从他主动递给她第一杯咖啡开始,他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鉴于她说话脱线,他对她后续一系列的“蹬鼻子上脸”的行为,更是选择了纵容。
他倒不认为她像曲澍描述的想要攀高枝,反而觉得她是缺心眼,在两人身份如此不对等的情况下,她擅自抱他,且还当着他的面,气急败坏地控诉他不识趣,把关系弄得如此尴尬。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可能会生气,可能背后给她使小绊子。
严文征搞不清楚春蕊表露心迹的行为,有多少成分的一时兴起,但他可以确定,她没有经过百分之百的深思熟虑。
所以,他只能当她年纪小,不定性,逞一时口快。
第二天,严文征等赖松林忙完得了空隙,将他请到他的休息室。
“什么事啊?搞得神神秘秘的。”赖松林饿了,想寻口吃的,不客气地在他房间转悠半圈,只看见一小袋子的桂圆能入嘴,抓一把,剥壳吃。
严文征一边给他倒茶水,一边把自己的请求说了。
赖松林觑着他,爽快道:“我没问题啊,只是高负荷工作量,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严文征淡淡地说:“我又不是纸糊的。”
“那行。”赖松林详细问,“你想提前几天?”
严文征说:“当然越快越好。”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太舒服呢。”赖松林嗤笑一声,揶揄道:“好像我的剧组亏待你了,你不乐意在这儿呆了。”
严文征说:“你多虑了。”
赖松林叹息,他微微靠后仰,放空一阵儿,说:“等我安排吧。”
“嗯。”严文征说,“给您添麻烦了。”
“瞎客气。”赖松林捋捋胡须,“要说麻烦,也是我让你有麻烦了。”
严文征知道他指的是请他救场的事,打趣说:“不必内疚,拿钱干活儿。”
赖松林呵呵乐了。




你是我的理想主义 第36节
严文征松下一口气,他突然一偏头,透过门框,望向窗外,视线夹角里,正好看到春蕊披着面包服,站在刘晋拓身边,正跟他讨论什么,心情似乎不错。刘晋拓还从他的化妆包里拿出一罐护手霜,让她涂抹。
他缓缓撤回视线,又跟赖松林请求:“我要提前走这事,你先别跟其他人吱声。”
“为什么?”赖松林糊涂了:“有什么好隐瞒的吗?”
严文征言简意赅:“都来问,太烦了。”
“谁烦?”赖松林将片场的人物关系梳理一遍,抓偏了重点:“春蕊烦?”
严文征:“……”
赖松林不亏为导演,能导亦能演,捂着胸口装模作样:“你这样,可是伤人小姑娘的心了啊,我看她挺听你话的,整天跟在你身后一口一个严老师。”
严文征及时制止他:“能不能不发散思维?”
“好吧。”赖松林不拿他逗乐了,他答应道:“给你留清静。”
他把手里的桂圆吃完,剩一堆壳给严文征,怀揣着小秘密,背着手走出了这间休息室。
他横穿街道,要去“梁竹云”的家,掠过春蕊这一堆人时,闻到了空气中一股冲鼻的甜香味。
他嫌弃地嚷:“什么味儿啊这是?”
刘晋拓答:“玫瑰味。”
赖松林大直男一枚:“干什么呢你们?”
刘晋拓说:“风干,春蕊的手起皮了,缠着我问怎么保养呢。”
赖松林呵了一声,突然没头没尾地朝春蕊来了一句:“等剧上映的时候,我跟宣传老师打声招呼,给你安排个热搜,就叫春蕊有潜力。”
“真的吗?”春蕊受宠若惊,追问:“什么潜力?”
赖松林高深莫测地笑:“烦走人的潜力。”
“……”春蕊一头雾水外加一脑门黑线,不明白赖松林为什么讽刺她,她不高兴地嘟囔,“赖导,我今天招你惹你了?”
第38章 上课 “还有近在耳边,严老师的嗓音。……
片场繁忙了起来, 仿佛一夜之间横空降下许多的工作量。
对这一变化,春蕊有所察觉,但没空细想, 因为快要拍摄她的“重场戏”了,也就是初进组, 宣传海报选取的那段场景。
总的来说, 春蕊是个识大体, 亦知轻重的人。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 她心中有数。职业精神和强烈的内心谴责感更是压着她不敢继续拖后腿,因为出外景本就辛苦,她不能让各部门工作人员累死累活忙碌一天, 颗粒无收。
所以,不等严文征躲着她,她先把他晾到一边, 让他自行凉快去了。
春蕊的重场戏, 侧重展示由听不清声音到清晰地听见雨滴落地的声音,梁竹云的内心活动。
但念在春蕊对比梁竹云, 因为感官的完整性,对世界本身存在着不可逆转的认知差异, 她想演绎好“她”,必须通过构建内心视像【注】,积攒情绪能量。
这几天,春蕊一下戏, 寻个无人的角落, 塞上耳塞,默默揣摩角色。
她完全不说话,也不让小婵跟着她, 直接导致好几次开拍,赖松林找不到女主演,拿着喇叭头,吱哇乱喊:“春蕊!春蕊人呢?谁看见春蕊了?搁这儿玩捉迷藏呢?”
严文征便左耳朵“春蕊”进,右耳朵“春蕊”出,一刻不得清静。
他挺着衰弱的神经,不由自主地观察了这位“烦人精”几天。
一次下了和宋芳琴的对手戏,内心虽抗拒,但两只长腿有它们自己的想法,还是一脚深一脚浅地迈到了她的身边。
春蕊迟钝地察觉到来人,她形成了条件反射,腾地站起来,一边摘耳塞,一边看着严文征说:“赖导又叫我了吗?马上来!”
她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完全忽略了严文征的摇头,严文征无奈,只能攥着她的手臂,把人拖回屋。
春蕊仰头,不明所以望着他。
严文征别扭承认:“是我找你。”
春蕊挑挑眉,“真的假的?”她一副等好戏开场的小表情。
严文征懒得回复她这个傻里傻气的问题,他人都站在了她的眼前,辨别不出真假,就是她脑子有问题。
他搬来一张凳子坐,春蕊也就随即原位坐了下来,两人不是面对面,斜了一个45度夹角。
严文征岔开两条长腿,胳膊肘拄着膝盖,稍作斟酌,沉沉开口:“凉亭这场戏,不是让你演梁竹云的‘死’,是让你演她的‘活’。”
“死”和“活”是象征说法,春蕊自然懂,点头应道:“我知道的。”
严文征不意外,春蕊分析剧本的能力有目共睹,只不过具体实践的时候,由于演戏经验的欠缺,导致她应用方法不全面。
“你前期的准备,一味地不听是不行的。浪漫点讲,当你听不见声音的时候,看到的世界是凝固的美;当你看不见世界的时候,听到的声音是流动的美。你用眼睛去观察事物,你是聋子,可这只是梁竹云的日常状态,凉亭那场戏着重于梁竹云的反日常状态,也就是要求你,同时还是个哑巴。”
“严老师。”春蕊漂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半吐槽半抱怨道,“你这个人说话好绕啊。”
严文征神色怔然,他侧头看她,目光巡视,以为她不理解,正琢磨着换种表达方式,春蕊突然变为调皮状,大喘气道:“但我听明白了。”
严文征:“……”
他简直蹿不起一丝脾气。
春蕊自有分寸,怕在他的神经线上乱踩,把人惹毛了,又急忙虚心请教:“那我该怎么办呢?”
严文征装作一派从容,说:“你还要用身体感官去感受事物。”
春蕊花了短暂的时间消化这句概念:“理论掌握了,具体方法呢?”
严文征上下将她看了一遍,说:“你闭上眼睛。”
春蕊挺直脊背,闭上眼睛,但转念一想,凭什么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十分听话呢,不服气地撩起一侧的眼皮,偷瞄人。
严文征捕捉她的小动作,责令她:“认真点。”
“严老师。”春蕊说:“不管是心理治疗还是演戏指导,你每次都搞得好突然,我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要什么心理准备?”严文征瞪她,用眼神恐吓人。
可他生就一双多情的瑞凤眼,端出的气势没有半分威慑力,反倒隔靴搔痒,像猫抓挠人,又勾起了春蕊的胆子,愈发还敢挑衅。
春蕊悻悻然说:“起码高声朗诵三遍‘存天理灭人欲’的准备吧。”
严文征:“……”
他实在不想看见她小鹿般水灵的眼睛,从夹克兜里摸出一块手帕。这手帕是他辅助表演设计的意象,每次他摸过照相机,都要用它擦手,预示着永远擦不干净的罪恶。
他将它叠成长条状,转交给春蕊,说:“蒙上你的眼睛。”
“哦。”春蕊觑着他的脸色,心知已经踩到边界线了,得赶紧停下。她动作麻利地蒙住眼睛,手帕尾端在后脑勺打了个活结。
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好了。”她轻快地说。
严文征循声偶一抬眸,目光直白地从她的鼻尖滑落到弯着弧度的嘴唇上,瞳孔俄顷间不聚焦了,眼前只剩晃动模糊的轮廓。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晃神,撤回视线,睫毛一眨,眉宇间恢复一丝清明。
他轻声说:“你集中注意力去听周围的声音,然后描述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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