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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笼【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庭阑
“我真羡慕你啊,裴绾,明明我们生来都一样,为什么你却可以比我拥有那么多……如果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个人肯为我这么奋不顾身,我的人生是不是会完全不同呢……”
“人生还很长,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贺芝转过头来,惨然一笑,“裴绾,你知道日复一日从同一个噩梦中醒来是什么感觉吗?”
她是丧失味觉的残废,早已尝不出爱与被爱的滋味。
“你以后就会知道的。”女人被烛光映照的眸底空洞如一口荒凉的枯井,“如果……你还有以后的话。”
裴绾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
贺芝蹲下身将所有酒瓶全部打开,随手拎起其中几瓶消失在走廊。
手腕上的绳子终于被烧断,裴绾不敢耽搁,赶紧将手挣脱出来去解脚踝上的绳子,然而那绳子捆得太紧,越急越扯不开,她只好又抓起旁边的烛台。
“看来还真不能对你有半点松懈。”晦黯的拐角处现出贺芝半明半暗的脸。
裴绾霍然抬眸,没料到贺芝回来得这么快。
“听说你当年就趁贺启不注意差点逃脱,难道用的也是这招?他最讨厌不听话的小孩,你还记得自己被抓回去后,他是怎么惩罚你的吗?我记得他好像很喜欢用鞭子……”
瘆人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般袭来,裴绾捂住双耳,脑中却无法抑制地又开始剧烈抽痛。
她就像跌进一汪无底的深潭,越反抗越窒息,只能筋疲力竭地看着那个阴笑的女人朝她步步逼近。
谁知贺芝没走几步就突然定住,木然瞪视前方,缓缓向地上倒去。
她的身后,崔南溪举着一支破裂的酒瓶。
“绾绾!”崔南溪扔下酒瓶冲过来,使劲摇着裴绾,“绾绾,你清醒点!”
裴绾呆滞的瞳孔逐渐聚焦:“南溪?你……你是怎么……”
“嘁,贺芝一看就没啥经验,不知道把人绑椅子上是最容易挣脱的,大概是把所有精力都用来对付你了,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崔南溪捞起茶几上的玻璃酒杯果断敲碎。
裴绾还有些茫然:“所以你一直在装晕?”
“也没装多久,就贺芝打电话那会儿我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崔南溪用玻璃碎片迅速割断了裴绾脚踝上的绳子。
裴绾这才看向倒在地上的女人:“她……不会死了吧……”
崔南溪被唬了一跳:“不、不至于吧……我下手还没那么重吧?”转念又一拍脑门,“嗐,都这时候谁还管她啊!咱们先逃出去要紧!”
裴绾浑身使不上劲,被崔南溪连搀带拉地扶起来往门口撤。
然而大门根本打不开,任凭崔南溪又踢又踹也撼动不了分毫。
“我去!这什么破门啊!”
“她把门反锁了。”
“那我们得赶快报警啊!”
“我们的手机都被扔了,钥匙一定在她身上或者房子其他地方,我们仔细找找。”
“你们是想找这个吗?”
两人悚然转身,贺芝不知何时竟靠在了阳台,手臂向外举着一把钥匙。
“不要!”两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见那把钥匙从她手中消失。
崔南溪顿时火冒叁丈:“贺芝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自己作死还想把我们都困死在这里吗!”
贺芝走近客厅的落地窗,额角的血液漫过她似笑非笑的脸:“是啊,你愿意陪我吗?”
崔南溪被她的嚣张彻底激怒,撸起袖子就往那边冲:“你还真当我们怕你啊!姑奶奶这些年的跆拳道可不是白练的!”
裴绾看着贺芝愈发怪异诡魅的笑容,视线落在地毯上一片东倒西歪的酒瓶,不详的预感直窜心头。
“南溪不要过去!”
裴绾拼尽全力追上去将崔南溪往回拽,几乎在两人随惯性倒地的同时,一排烛台从贺芝的手边扫落,被酒精浸湿的地毯轰然之间一片火光。
崔南溪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魔幻般的景象:“贺芝你……你是真疯了吧!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她以为绑架已经够疯了,实在想不到贺芝还能这么疯!
火舌沿着客厅的地毯、沙发和窗帘飞窜,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贺芝那张平静而扭曲的面庞。
“裴绾,你看我对你多好,不忍心你像当年那样一个人被抛下,这次就让你的姐妹陪你一起走。”
裴绾怔怔看着她隔着火海一步一步退到阳台的栏杆边,咽喉像是被人扼住,滞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贺芝踩上脚凳,翻过栏杆,背对她们立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她的长发和白裙在寒冬的猎猎江风中似要展翅欲飞。
“不……”
“我们的罪业都不可饶恕,你迟早会跟我一样,你应该感激我帮你解脱。”
熊熊烈火中,裴绾看见贺芝回过头来,最后对她浮起一缕飘渺而凄厉的笑意。
“裴绾,我在下面等你。”
眼前的画面与声音仿佛一瞬间戛然而止,连汹涌的火浪都暂停了吞噬,天地间唯有那一只白色的风筝张开双臂乘风而去。
“贺芝!”
“绾绾小心!”
热浪眨眼间扑面而来,崔南溪一把将尚在发愣的裴绾直往后拖。
“咳咳……咳……咳……”
火势越来越猛,两人都被烟气呛得说不出话。
裴绾回过神,来不及多想,拉起崔南溪踉跄着奔向走廊。
她们躲进最深处的一间卧室关上门,靠在墙上直喘气。
“水……快找水!”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阳台外的江岸霓虹隐约透来一丝熹微。
崔南溪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却怎么都摁不亮灯。
“怎么回事?停电了?”
“不止停电。”裴绾也摸索着从浴室出来,“里面也没有水。”
“什么?!”这不是要人命吗!





金丝笼【骨科】 第68章.勇敢
没水没电,还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崔南溪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跑到阳台大声呼救。
而回应她的,只有她自己空远的回音。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停水停电也就算了,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崔南溪不可思议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胳膊,真实的痛感告诉她这的确不是梦。
裴绾也同样六神无主,她甚至怀着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幻想能在哪个角落捡到一部遗落的手机,然而借着微弱的亮光搜遍了整间卧室也毫无所获。
“贺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所以不会给我们留任何求救的机会。”裴绾扶着墙走到阳台,仔细回想从睁眼到现在发生的一切,所有在当时看来贺芝极不寻常的言行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你看隔壁那栋楼,根本找不到一盏亮着的灯,甚至连楼顶都还没完工。”
“什么……意思?这里不是她家吗?”
裴绾面色凝重:“起初我也以为这是她的家,现在看来,这里断水断电,她又能轻易进出,最大的可能是,这是贺家某个早已停工的楼盘,而我们应该是在其中某间样板房。”
“放火烧自家楼盘?!我天这疯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可转念一想,贺芝疯起来连楼都能跳,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客厅的整排落地窗被大火冲破,炸出满地稀里哗啦的碎玻璃,浓烟从与她们相邻的阳台滚滚涌出直窜天际。
“怎么办啊!”崔南溪抱着栏杆抓狂,一贯大大咧咧的声音罕见地染上了哭腔,“绾绾,我们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时间就如眼前奔腾的江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急速流逝。
裴绾心乱如麻,但她不断告诫自己必须镇定。
她攥着栏杆朝下俯瞰,她们所在的楼层离地面的距离令人晕眩,耳畔呼啸的风声更是让人胆颤,但情势已经不容再犹豫,她闭了闭眼,稳住自己有些摇晃的身形,哑声开口。
“南溪,你怕高吗?”
“当然怕啊!这么高谁不怕啊?!”崔南溪哀嚎,后知后觉地看着脚步有些虚浮的裴绾走到了卧室床边,“你、你要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打算……”
裴绾朝她郑重点了点头,掀开床上的被子扯出床单。
“绾绾,我们真的要这样吗……”崔南溪配合着裴绾将床单缠到栏杆上打好死结,仿佛灵魂出窍。
裴绾深吸了口气:“这是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可可可是……这也太高了!万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摔死了!”崔南溪不止声音哆嗦得厉害,两条腿抖得更厉害。
裴绾满脸严肃:“那你是愿意在这里等着被烧死还是摔死?”
“我……我都不愿意!”崔南溪崩溃地扑上去抱住裴绾大哭,“我、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绾绾!”
“你不会死的。”裴绾神情缓和下来,回抱住她,“南溪,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当年你能那么勇敢,现在你也一样。”
崔南溪愣住:“绾绾你……你想起来了?!”
清澜府的一间顶层公寓里,沸腾的喧闹声几乎盖过了房子里震天的音乐。
一群男女叁叁两两地凑在一处,蹦迪的、拼酒的、玩桌游的、打台球的,一眼望去群魔乱舞。
而房子的主人却瘫在沙发上盯着电视里不知名的无聊节目神游天外。
“哎阿昙,你干嘛呢?喊我们来陪你热闹,我连dj都给你找来了,结果你自己在这儿躺尸,该不会最近真被你哥给关傻了吧?”一个胖子过来拿胳膊肘撞他。
自从被宁昱拿捏住命门,宁昙就在清澜府被关了快一个月的禁闭,原因是他哥认为在家关禁闭容易引起老头子疑虑。
兄弟俩在隐瞒家长这个问题上,倒是谜之默契地变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小蚂蚱显然不会一直这么老实下去。
好不容易盼到宁昱出差,即将呼吸到自由空气的宁昙险些喜极而泣。
宁昱又哪会不知他的小算盘,不过观察了这段日子倒没见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也怕这小子真被关出毛病,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兄弟俩各退一步,达成的条件是宁昙高中毕业前都不准再去夜店。
于是宁昙在他哥离开的当晚,就吹锣打鼓叫上一帮人,直接把夜店搬到清澜府庆祝他解禁。
然而不知为何,安分了那么久,此刻本该报复性撒欢的宁昙,看着屋内的热火朝天,竟莫名有些意兴阑珊。
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繁华斑斓的江景夜色。
谁又知道那些陷在纸醉金迷里醉生梦死的人,究竟是热衷狂欢还是害怕孤单。
“我这不是太久没活动筋骨,一时有点跟不上嘛,你们先玩着,让我缓缓。”宁昙敷衍地摆摆手。
“行,那你快点。”那个胖子也没深究,直起身正要回去继续玩牌,突然大吼一声,“卧槽!那是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不解地往落地窗外东张西望。
“什么啊?啥都没有,你大惊小怪嚷什么呢?”
“不是天上,你们看江对面,左手那边!那是失火了吗?”
“啊?真的假的?!”一堆人瞬间蜂拥挤去阳台围观。
“我去!好像真烧起来了,那是哪啊?”
“咱们是不是该帮忙打火警啊?”
“嗐,说不定人家就是在消防演习呢,你看那一片全是黑漆漆的,人影子都没一个。”
胖子一掌拍上那人后脑勺:“脑子呢?谁会在大晚上搞消防演习啊?”
宁昙被他们的七嘴八舌吵得头疼,直接掏出手机准备拨“119”。
正在这时,耳旁似乎传来一阵螺旋桨的旋转声。
一架直升机遽然从他们头顶上方惊鸿般掠过,再眨眼的功夫便见它正风驰电掣般横跨江面,朝着那栋燃烧的大楼飞去。
紧接着,跨江大桥上出现一列闪灯的警车,后面还跟着救护车,而对岸的滨江路上又见几辆消防车在率先疾驰。
一时间,急促而尖锐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响彻两岸。
“这……这是在拍电影吗?”众人呆若木鸡。
“呃……”刚被胖子拍了脑袋的人弱弱地问,“那咱们还报警吗?”
“……”站在他们身后的宁昙默默收回了手机。




金丝笼【骨科】 第69章.生死
冲天的火光几欲染红头顶那片沉睡的云。
刺骨的寒风迎面刮来,仿佛随时都能将弱不禁风的女孩吹倒。
“当年若不是你成功逃出去,带我哥哥及时找到我,我怕是已经被……”
“呜呜你别说了……”崔南溪泪流满面,内心压抑多年的愧疚和懊悔在这一刻随着泪水倾泻而下,“要不是为了护着我,你根本不会被抓回去!”
“说什么傻话,本来就是我连累的你。”裴绾轻拍了拍崔南溪的背,“南溪,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你只要顺利到达楼下的阳台就安全了。”
裴绾的目光那样温和又坚定,崔南溪颤声问道:“绾绾,你……难道一点都不怕吗?”
裴绾哑然,她怎么可能不怕呢。
脚下是这么高的楼,身后又是这么大的火,进退皆是维谷。
光是想想她就双腿发软。
倘若哥哥就在她身边的话,她大概已经忍不住哭出来。
可他不在这里,而此时的崔南溪比她更需要依靠。
他说过,哥哥不在的时候,绾绾就是最坚强的孩子。
所以她不能软弱。
“怕有什么用呢?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崔南溪的紧张和畏惧不知不觉被裴绾的冷静安抚,她鼓足胆量伸头往下看去。
“可、可我还是害怕,要是我抓不稳……”
然而凶猛的火势根本不会给她退怯的余地,令人窒息的黑烟已经争先恐后从卧室的门缝往里挤。
崔南溪不由惊叫:“怎、怎么这么快就烧过来了!”
裴绾恍然明白贺芝当时为什么要拿酒进房间,甩了甩脑中越渐浑噩的意识,眉宇愈发焦炙。
“她把整个房子都泼了酒。”她勉力握住崔南溪的手给她勇气,“南溪,你千万别看下面,我就在这里扶着,你先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你别想再像当年那样逞英雄!”
“不是逞英雄……”裴绾喘了口气,微笑着摇摇头,“是我走不了……”
话音还未落,她强撑已久的身体就彻底不支,软软滑坐在地。
“绾绾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崔南溪手忙脚乱地搀住她胳膊想要托她起来。
裴绾一阵眼花,勉强将头靠上护栏玻璃才不至于让自己天旋地转:“贺芝给我下了药……”
崔南溪大惊:“什么药?!”
“不知道……”裴绾虚弱地摇头,“我现在头很晕……很困,完全没有力气……”
“她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崔南溪又气又急,连嘴唇都止不住地发抖,“我背你!你别担心,我可以背你下去!”她一边说一边背过身去拉裴绾的手臂。
眼看烈火即将烧垮卧室的门,裴绾使劲推她:“你傻啊?你哪有那么大力气,背着我还怎么下得去……”
“我不管!”崔南溪转过脸声泪俱下,“难道你要我丢下你一个人吗!我已经为当初的事内疚了这么多年,你别想再让我悔恨一辈子!”
“别犯傻……你要是不走,我们就都得死在这里!”裴绾眼里亦闪烁着哀恸的泪光,但态度依然坚决,“我还有话要你帮忙转达,你必须答应我。”
“我不听!有什么话你自己去说!”崔南溪怎会不懂裴绾是在用托付遗言的方式逼自己离开,声嘶力竭地抓住她的肩,“裴绾你要是敢死在这儿,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裴绾听了她的威胁,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南溪……”精神快要耗尽,连吐字都变得有些艰难,她用尽仅剩的力气反扣住崔南溪的手腕,眸中溢出一丝乞求,“替我告诉我哥哥……这辈子能做他的妹妹,我很幸福……”她的声音在摧枯拉朽的坍塌声中轻如羽毛,“可假如有来生,但愿我们……不再是兄妹……”
她好想再见他一面,好想他再抱她一次。
若是她不在了,这个世上从此只剩哥哥孤独一人该怎么办呢。
他一定会很悲伤的吧。
她好舍不得让他那么孤独啊。
“裴绾你给我起来!”崔南溪完全没心思理会那段话的含义,哭得涕泪滂沱,近乎断气,“我才不会帮你转达!求求你别睡……你等裴绎哥好不好……他一定会来的!”
裴绾柔柔笑起来,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她当然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她。
就像小时候他陪她玩捉迷藏,不管她躲在多么隐蔽的地方,都能被他轻松找到。
每当她不服输地问他有没有作弊,他总是笑着亲亲她的额头说,哥哥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绾绾,因为绾绾就在哥哥心里。
肆虐的火舌在卧室一路蔓延,哪怕是缩在阳台的角落也能感受到那片火海滚烫切肤的温度。
她明明答应过会乖乖等他来接她回家的。
可惜她等不到了。
她从来都是听话的好孩子,今天却要失约了。
人生唯独这一次的叛逆,他会不会怪她呢?
但他那么疼她,应该不会舍得跟她生气的吧……
眼皮越来越沉,朦胧之中似乎有谁在不远处呼唤。
一定是爸爸妈妈来接她了。
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扬,终于不再抵抗,疲惫地缓缓阖上眼。
轩然炽火中,一串泪滴顺着眼角黯然而下。
“绾绾你醒醒!快起来不能睡啊!裴绾你听到没有!”
无论崔南溪怎样撕心裂肺地嚎啕摇晃,裴绾都再无反应。
滔天的火浪越来越近,再过不久就能将她们一同淹没。
她咬咬牙,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将裴绾拖到背上,憋足一口气背着她站起来。然而刚要伸手去抓床单,四肢无力的裴绾竟不听使唤地自己向后栽去。
“绾绾!”崔南溪吓得连忙转身一把拽住她胳膊,谁知脚下一崴,两人双双摔倒。
崔南溪下意识将自己垫在下面护住了裴绾的头,脚却不幸在混乱中受伤。
她握着脚踝,疼得不停倒吸气,眼眶却已干涸得哭不出来。
求生的本能让她忍着脚踝的撕痛,再次背上裴绾,试图扒住扶栏顽强地站起来。
但现实远比想象残酷。
呛人的烟雾让人几乎无法视物和呼吸。
崔南溪十八年的生命里从未如此绝望,她抱着昏迷不醒的裴绾瘫坐在地,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盼来奇迹。
“老娘就不信我们真会死在这鬼地方!”
翻滚的火海与浓烟中,她好像生出了幻听,一个男人的声音犹如翳日乌霾里一束曙光天降。
“谁说你们会死?”




金丝笼【骨科】 第70章.噩梦
夜半骤雨,如瀑雨水自屋檐哗哗砸下。
连续多日的阵雨冲散了城市里每一个角落的污秽,也早已浇熄人们对一场火灾前因后果的好奇。
人总是健忘的,茶余饭饱的议论和唏嘘过后便继续行色匆匆。
无人在意这个世界上昨天究竟发生过什么,明天又会少了谁。
就像无人在意一望无际的汪洋蒸发了哪一颗水珠,广袤无垠的沙漠又湮灭了哪一粒尘埃。
唯有被淹没在滂沱大雨中的人在企盼天晴。
裴绎在黑暗中睁着眼,静静守着怀中入睡的少女。
床头的座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但他依旧没有困意。
准确而言,是他不敢睡。
没过多久,耳旁果然又一次传来由弱及重的抽泣声,躺在他怀里的女孩开始不自知地挣扎发抖。
“绾绾,绾绾……”裴绎赶紧唤她。
坠入梦魇的裴绾尖叫着惊醒过来,察觉到身边有人,想都没想惊慌失措地将他往外推。
“绾绾!”裴绎一把将她拉回怀里,熟练地扣住她拼命反抗的手压在胸口,“宝贝,是哥哥,别怕……乖,没事了……”
惊魂未定的女孩仍然止不住地颤抖流泪。
裴绎一边揽紧妹妹,一边摁亮身侧的床头灯,握着她的手腕疼惜地亲吻上面仍旧醒目的淤青:“乖孩子,没事了……你只是做了噩梦,梦都是假的,哥哥在这儿呢……绾绾有没有梦到哥哥?”
裴绾神思恍惚地摇头。
裴绎又捧起妹妹的脸寸寸爱怜:“那是哥哥的错,这次来得太慢,让我的绾绾害怕了,哥哥下次一定更快些出现……绾绾乖,别怕,什么事都不会有,我保证。”
耳畔是那道最让她依赖的温柔嗓音,女孩剧烈而惊恐的喘息终于慢慢平复。
房间里乍亮的光线让她一时难以睁眼,她将脸埋进男人怀里。
裴绎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襟前一片湿凉。
他缓缓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心如刀绞。
“绾绾,崔姨回来了,哥哥带你去见见她好不好?你还记得吗,当年……就是她的老师帮你治疗的……”裴绎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惊吓到怀里易碎的瓷娃娃,“我们……像上次那样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掉,好不好?”
小姑娘以摇头表达抗拒,小脸埋得更深。
同当年的态度如出一辙。
裴绎不敢勉强,拍着她的背低哄:“好好,没关系,绾绾不愿意我们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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