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凰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杨十六
他跪在乾坤殿外,章远正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去吧!皇上都说不见了,您就是在这儿跪一宿也没用啊!凤相,您也别怪老奴多嘴,今儿襄王府的事儿这会儿宫里都已经传遍了。您想想,三殿下那是皇子,您别管皇上待不待见,他都是入得了宗谱和玉碟的儿子。哦,您的闺女给他的儿子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然后您跟这儿一跪,道个歉,这事儿就算结了?”
凤瑾元抬头看他,心里就在问:不然呢?
章远翻了个白眼,闷哼一声,“凤相,回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在这里跪着等,还不如回家去安抚好家人,一起等。”
凤瑾元心里“咯噔”一声,这章远从来都是跟皇上一条心的,他从小侍候天武帝,如今已然修炼得天武帝一个表情他就知道人家心里想的是什么。眼下,这样的话从章远嘴里说出来,那就说明皇上已经有了杀罚决断,他再跪无益。
凤瑾元起了身,踉踉跄跄地往宫外走去。章远目送了一会儿,摇摇头,回到了乾坤殿内。
天武帝正坐在龙椅上翻折子,最近的折子很是让人烦心,夏季雨水多,这都眼瞅到八月了,按说已经上了秋,可今年也不怎么的,水就是不见少,好向个州府都上折子请求救灾减税,真是看得他心烦。
见章远又进了殿下,他这才把折子往桌上一扔,问了句:“打发走了?”
章远点头,“走了。”
“哼!”天武本来心里就有火,今日襄王府的事一传来,他火气更大了。“凤瑾元个老混蛋,养出来的女儿果然出息,居然那样的事都干得出来。依朕看,老九判个腰斩实在是太轻了,就该剐刑!剐刑!”
章远无奈地帮他顺背压火,劝道:“皇上您可消消气儿,腰斩不轻了,您想想,那么漂亮一女的,从腰部咔嚓一下给断成两截儿,听说刚斩完的时候人还是有意识的,到时候把屁股以下挪前头往她眼前一摆,最后都是吓死的。”
天武听得一哆嗦,“让你这么一说,腰斩到也的确是不算轻,老九判得还行?”
章远答:“太行了。”
啪!
天武猛地一拍桌案,把章远给吓了一跳,就听老皇帝来了句:“既然还行,那还磨叽什么,朕把这皇位给他不就完了?”
章远赶紧又劝:“皇位哪是说给就给的啊!虽说太上皇这个职位是有,可是您真的见过太上皇么?自大顺开朝以来,哦不,咱们把前朝,前前朝,前前前朝都算上,您听说过哪朝哪代真的有太上皇存在了?”
天武一愣,却又不甘心地道:“总得有第一个嘛!朕不介意当个第一。”
“那哪儿行啊!”章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想了想,干脆道:“现在边关未平,新钢没成,九殿下和济安县主见天儿的在大营里头忙活着,过阵子还得去打千周,哪有工夫在宫里坐着呀?您就算不想着天下,您总也得想着殿下吧?别他那头儿刚把千周给打下来,这边京城里闹宫变了,回头他还得再率军重打回来,这叫什么事儿?”
天武这么一分析,觉得章远说得也对,于是十分无奈地道:“那朕就再帮他守两年,总得让冥儿把皇位坐安稳了,不然,翩翩也不会原谅朕。唉,朕知道她不喜欢皇宫,要不是为了冥儿,她才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高墙里。所以朕得快一点帮着冥儿拿下这江山,再等下去,朕快等不到带她出宫的那一天了。”
章远鼻子一酸,眼里有东西差点没掉出来。他别过头去,别扭地问了句:“你们都私奔了,奴才怎么办?”
天武瞪了他一眼:“瞅你那点儿出息,哟,你们都出宫了,我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当然是跟着侍候朕!怎么的,朕都不在这宫里了,你还留着侍候老九啊?就他那脾气,你还想像朕在时候这样,说干啥就干啥?就说昨儿你起得晚了,朕都上朝了你还搁屋里做梦呢,这要换了老九,能这么惯着你?”
章远连连点头,“皇上说得是,这要换了九殿下,早一巴掌把奴才拍回姥姥家了。”
“对嘛!老九那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儿,还有他那个媳妇儿,看起来也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你就别恋着皇宫侍候了。”
“那成,那皇上您啥时候决定了要带云妃娘娘一起私奔,就跟奴才吱会一声儿,奴才收拾包裹就一起滚蛋!”
啪!
天武一巴掌拍上他的头:“什么玩意就滚蛋啊!要滚你自己滚,朕跟翩翩那叫离家出走,老九是个孝顺的孩子,肯定得派人找咱们,到时候他娘亲心一软,没准儿就回来了。”
章远白眼一翻:“说了半天您还是要当太上皇!”
“哪那么多废话!”天武眼一瞪,“算了不提这个,你过来过来,帮朕合计合计,这回给凤瑾元那老贼官降到几品比较过瘾?”
妙手凰妃 第428章官降五品
凤瑾元回府时,离着老远就看到金珍站在府门口不停地往他这边张望,一时间颇有些感慨。他有过这么多妻妾,光是凤家主母就有过四人,现在还有了个平妻,可是这种时候,能站在府门口迎他的,却是这个由奴婢抬上妾位的金珍。
凤瑾元下了马车,金珍立即迎了上来,他揽过金珍的肩,轻拍了两下,沉声道:“进去说。”手放下来,将金珍的小手紧握了住,拉着人进了府门。
金珍有些担心,想问几句,却又觉得凤瑾元面色实在太差,吓得她实在是没敢开那个口。可还是禁不住提醒道:“老太太因为大小姐的事发了大脾气,妾身出来时她还在哭闹,不知这会儿怎么样了。”
凤瑾元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额上见了汗。
两人还没等走到门口呢,就听到老太太嗷地一声大叫:“把她的东西都给我烧了!一样别留,看着恶心!”
凤瑾元顿了顿,随即快步内,脚刚跨过门槛,嗖的一声一只权杖就飞了过来,紧接着就是老太太的怒骂:“你还有脸回来!要不是你一次次纵容那丫头,她能给凤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她能一次又一次的害她妹妹?凤家要靠的是阿珩,根本不是凤沉鱼,你到底明不明白?”
这话一出,谁都没想到,竟是一向不爱吱声的想容突然发出一个冷笑,然后到:“祖母的心思变化可真快,如果开始时就是这样该多好,二姐姐也不至于活得这么辛苦。”
一向谨言慎行的安氏这次也没有拦着她,以无声表达了对女儿的支持。
凤瑾元却翻了脸,“她有什么可辛苦的?”说这话时,他牙关紧咬,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个父亲把他的二女儿恨到了极点。
若放在从前,凤瑾元这样的态度会得到很多人的赞同,至少粉黛和韩氏一定是与他现在一方的。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粉黛不但没有附和他,反而小声说了句:“三姐姐说得没错。”
“你说什么?”凤瑾元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很快的,韩氏,安氏,程氏姐妹,甚至金珍都开始对凤瑾元的讨伐。特别是韩氏,就见她捧着自己的肚子说:“大小姐自己不检点也就罢了,还要送到襄王府去丢脸,她一个人死不要紧,可千万不要连累到旁人!”
凤瑾元气得脸色泛青,他指着这一屋子人问道:“出了事没错,可是沉鱼被判腰斩,你们怎的就不见一丝悲悯?她是你们的亲人啊!”
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响应,老太太虽然是不哭闹了,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凤羽珩给她的惊吓她没处发泄,只好一股脑的投给沉鱼。
过了好久,久到凤瑾元都以为没人会开口说话了,却在这时,忽然听到想容又冷冷地说了句:“她活该!”
一句活该,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可想容和安氏是在为凤羽珩抱不平,其他人却是在算计着自己的得失。凤沉鱼作死她们可以看热闹,但如果关乎了她们的生死,那就绝对是死了也活该的。
凤瑾元就觉得周身上下散发起阵阵寒意,这一大家子人,她们的心终于都开始集体向凤羽珩那里偏移了吗?他气不过,指着韩氏问:“那丫头到底许了你多少好处?还有你——”他又看向粉黛:“到底明不明白谁是凤家之主?”
韩氏胆子小不敢吱声,粉黛见她父亲发怒了,也低头不语,这时,程君曼开口了:“老爷,你别怪女人和孩子,并不是县主许了什么好处,而是大小姐许了太多坏处。这种时候,老爷不是应该好好想想这一难凤家该如何避过吗?又或者您该为凤家能养出那样的女儿而感到羞耻与气愤,可是为何您一门心思的在埋怨县主?这事儿跟县主压根就没有关系。”
老太太也是这样想的,她问凤瑾元:“这件事,宫里怎么说?”
凤瑾元这才清醒过来,也才意识到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重要的是宫里的态度,可是……“我压根儿就没见到皇上。”
程君美问:“是老爷没去,还是皇上没见?”
凤瑾元答,“皇上没见。”
一家子人又沉默了,一个个皆在心里猜着,这一次的事到底会为凤家带来什么样的灾祸。
堂厅外,管家何忠又匆匆跑了进来,一脸惊慌,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老太太,老爷,宫里来人传旨了。”
凤瑾元就觉得耳边“轰隆”一声,身子栽歪了一下,差点儿没摔了。金珍在边上扶了他一把,也是没什么力气,手都跟着哆嗦。
老太太由程君曼扶着从地上站起来,众人互相搀扶着出了前院儿,凤瑾元一看,竟是章远亲自来传的旨。
这章远虽是太监,可那是皇上身边儿的贴身太监,受宠得很,轻易是不会当什么传旨官的。虽然往凤家传旨到也不是第一次,可那一次是给凤羽珩送后羿弓,这回又是要干什么?
凤瑾元往前迎了几步,“章公公,是何旨意劳您亲自过来?”
章远看了一眼凤瑾元,面色很是不善,再往人群里瞅一瞅,面色就更不善了。
“怎么没见县主?”
凤瑾元一愣,随即道:“她可能是在自己府里呢,公公可是需要她也过来一起接旨?”
章远摆摆手,“那到不用,只是宫里新来的大师傅做了烤鸭,那皮很是香脆,咱家临出门前皇上特地嘱咐给县主捎来一只尝尝。既然县主不在凤府,那就叫人送到县主府去吧。”他说着话,再一扬手,后头跟着的两个提着食盒的太监立即转身出府,去了隔壁。
凤瑾元就想说,这章远该不会是专程来给凤羽珩送鸭子的吧?
很显然,他这想法太过美好了,紧接着,就见章远手中圣旨一抖,扬声道:“凤瑾元,接旨。”
凤家人呼呼拉拉地跪了一地,宣旨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左相凤瑾元教女不严,弃皇家尊严于不顾,损大顺皇室威名,其心当诛。但,朕念及济安县主为国操劳,不忍严惩其家人,故,免凤家死罪,凤瑾元贬为正五品中极殿大学士,即日起无权早朝。钦此。”
话音一落,老太太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程君曼把她接在怀里,面上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这样的结局对于凤瑾元来说,并不为过。
章远见凤瑾元还跪在地上没什么反应,便将手中圣旨一合,往前一递:“凤大学士,接旨吧!”
丞相变成了大学士,正一品降为了正五品,凤瑾元脑子和心都乱了,几乎是没有意识地伸出手把圣旨接了过来。
章远又补了句:“还没谢恩呢。”
他便俯地磕头,道了句:“谢主,隆恩。”
老太太的哀嚎声又响了起来,由弱渐变强,哭得章远都直皱眉。
凤瑾元原本心情就不好,老太太这么一哭,哭得他更是心烦意乱,不由得大吼一声:“别哭了!”
他从来不曾这样子跟老太太说话,突然来这么一下,老太太到真被吓了住,哭声卡在喉咙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得直咳嗽。
好不容易等她这一轮咳完,却听那章远又道:“老太太先别急着哭,咱家这里还有个事要提醒凤大学士。”他冷眼向凤瑾元看去,又抬了头环视凤府一圈,然后不紧不慢地道:“这座宅子是当初皇上赐给正一品左丞的,如今凤大人已被贬为五品大学士,这地方自然就再住不得。当然,皇上还是体恤凤大人的,特地命人在京城西南边又挑了处宅院赐了下来,限凤家五日之内搬离。”
“这……”凤瑾元一愣,“搬离?这宅子当初是皇上赐下的呀!”
章远翻了个白眼,“凤大人没听明白咱家刚才说的话吗?宅子是皇上赐下的没错,但皇上赐这宅子是赐给当朝丞相的,现在您已经不是丞相了,自然就要收回。不过凤家也不是非搬不可,皇上说了,凤家若想继续住在这里,那就每月到京兆尹那儿上交八千两银子,算是租金。首次半年起租,算下来,凤大人往衙门交四万八千两银子就够了。”
凤瑾元擦汗,一个月八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即便是凤家鼎盛时期,若没有沈家的支持,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也是挺费劲的。眼下公上帐上早就没了钱,上哪儿去掏这四万八千两?
老太太被程君曼扶着已经起了来,一听这么大的数目,差不点儿又晕过去。她跟章远商量:“就不能少点儿吗?”
章远对老太太说:“您要是想讲价,跟咱家讲不着,请进宫跟皇上讲去。不过……”他顿了顿,又道:“皇上到还有一道口谕,是下给老夫人的。老夫人体虚,就不必跪来跪去的了,咱家就这么说,您就站着听。念及老夫人之前是当朝左相之母,皇上这才特封了您一品诰命。现在您的儿子都只是个五品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您的诰命头衔也就要一并收回来。”
老太太都麻木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的脑子浑浑噩噩的,顾不上谢恩,只是一个劲儿地问凤瑾元:“咱们到底要不要搬啊?”
凤瑾元犹自思量着什么,没心情同她说话,程君曼轻叹了声,道:“搬是肯定要搬的,如今帐上根本没有银子,就算变卖家当,咱们又能支撑多久?这宅子早晚都保不住。”
章远点点头,“夫人说得是。”然后再对凤瑾元说:“如果凤大人没有什么疑义,那咱家就在第四日,哦,也就是府上大小姐行刑后的第二天再到府上来,届时,还请凤大人将这座府邸的地契交给咱家,好让咱家回去跟皇上复命。”
凤瑾元一哆嗦,地契?
妙手凰妃 第429章你骂我,老天爷都不干
或许降官和赶出家门凤瑾元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凤沉鱼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家不可能没有个态度。可是一说到这个地契,他的心又往谷底沉了沉,下半截儿都埋到土里了。
完了,那地契当初拿去跟凤羽珩换了银子,说好她及笄之日是归还之期,眼下还没到时候,他也没筹到一百万两银子,这地契能要回来么?
见凤瑾元面色不对,安氏上前两步轻声道:“老爷,一家人同甘苦共患难,这没什么,宅院是大是小也没关系,住得下就行。地契给就给了,咱们搬。”
金珍也说:“是啊,这府上出了这么多事,总感觉怪不吉利的,搬了也好。”
要搁平时,安氏说出这样的话,凤瑾元或许会感动。可是现在他哪还顾得上感动,脑子一热,突然就吼了一声:“搬什么搬?不搬!这座府邸我凤家住了这么多年,从里到外哪一处没有花心思打理,难不成就这样拱手相让?八千就八千,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让老太太住得踏实。”
他情急之下把老太太搬出来说事儿,听起来像个孝子,可老太太不领情啊,她质问凤瑾元:“你砸锅卖铁?那能卖几个钱?为了娶千周那个罪妇,府里的钱早就被你花得一干二净,我不住这院子,把地契拿出来,也不用等四日之后,咱们现在就搬!”
人们纷纷赞同,章远也点头道:“老太太说得对,与其强撑面子,不如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入袖,将一张纸拿了出来,“这是西南边儿的那座宅子的地契,凤大人把这边的地契也交给咱家吧。”
凤瑾元脸都涨红了,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着他往出交地契,可他就是交不出来。程君曼不解:“老爷还是舍不得这里?”
凤瑾元点点头,“住了这么些年,哪能说搬就搬的。”再想想,总算是想了一个好理由出来,“三日后沉鱼就要问斩,我想在家里给她做场法事,就算不是为她,也得为了咱们凤家日后安安生生。法事这东西在旧府做才好,省得再去祸害新地方。”
他这么一说,老太太到是比较赞同,连声道:“没错,刚搬家就为死人做法事,太不吉利,还是在这头做吧。”
章远一听这话,便也不再相逼,一回手,把之前拿出来的地契又送了回去,然后道:“那咱家过几日再来。”说完,带着一众宫人匆匆走了。
凤瑾元总算松了口气,可这也是暂时的,最多也就四日,四日后还是要面对交不出地契一事。此时此刻,他竟也开始恨起凤沉鱼来,要不是她惹出这些事,自己怎么会被降官,凤家又怎么会被从这里赶出去!
老太太闷哼一声,对赵嬷嬷道:“去把我那套一品诰命的朝服拿出来吧,到时一并给了那章公公带走。”再瞪了一眼凤瑾元:“你的朝服也交了吧,今后连朝都不用上了,凤家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老太太自顾地说着,凤瑾元的脑子也自顾地转着,那些刚刚才加在沉鱼身上的仇恨也不怎么的,竟然又往凤羽珩身上转了去。对呀!他不应该恨沉鱼,该恨的人是凤羽珩,是她在沉鱼身上动了手脚,是她一心一意地想要整垮凤家。凤瑾元觉得,自己真的是生了个恶魔,如果可能,他真希望后天被腰斩之人,是他的二女儿,凤羽珩。
“先扶老太太回去。”他咬着牙,恶狠狠地道:“我出去一趟。”话音一落,不等旁人有任何反应,抬起脚步便往府门外走去。
安氏瞅着他出了门就往右转,下意识地就往同生轩的方向看去,她觉得凤瑾元肯定是去找凤羽珩了。
安氏猜得没错,凤瑾元的确是直接奔了县主府。搬家之事迫在眉睫,他实在没了办法,不得不去凤羽珩那里,看能不能把地契先要回来。
只是没想到,光是进这县主府,通报就通报了三层,从御林军到门房,再到凤羽珩院儿里的丫头,凤瑾元足足等了一柱香的工夫,终于被请进县主府的大门。
今儿个清玉在家,她亲自引领着凤瑾元往府里走,经了姚氏的院子时,清玉说:“凤大人请从这边绕行,以免扰了夫人清静。”
凤瑾元一直憋着的火气“腾”地一下就蹿了上来——“好大的架子!本相今日绝不绕道!”
清玉也干脆,直接就停了下来,冷眼看着凤瑾元提醒他道:“难不成大人忘了,您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了,怎的还自称本相?就不怕这话传出去凤家再遭一难吗?”
凤瑾元一激灵,他自称本相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如今这丫头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是得注意些,从来祸从口出,可千万不能再给凤家遭难了。
可他也奇怪,“宫里刚刚才来传旨,你们这么快就知道,难不成,是在凤家安了探子?”
清玉差点儿没笑出声儿来,“大人,什么叫凤家?小姐难道不是凤家的人么?更何况,现在凤家还是小姐在管着,那人还用特地安插?哪一个不是听小姐之命行事?再者,皇上给小姐送了烤鸭,这消息是送鸭子的太监传来的,还说了,皇上让小姐听个喜儿。大人若是有意见,就进宫去跟皇上提吧!”
凤瑾元哪还有那个本事,闷哼一声,主动绕道而去。
终于到了凤羽珩的院子,才一进去,就看到那丫头正坐在院儿里的枣树底下吃着烤鸭卷饼,直接用手抓着吃的,一点形象都没有,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九皇子那个高于顶的人,怎么就看上了这个丫头。
清玉把人带到了院儿里,也不通传,人直接就走到凤羽珩跟前,帮着她又换了一屉鸭饼。黄泉正拎着那剩下来的鸭架子同她说:“奴婢送到厨房里去,让仙雅楼的大师傅给做一碗高汤。”
凤羽珩吃得正香,都顾不上说话,只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去。忘川站在边上,看了凤瑾元一眼,笑着道:“凤大人再盯着这鸭子馋得慌也没用,这是皇上尝给小姐的,谁也没得分。”
凤瑾元冲口就道:“谁稀罕这破玩意!”
吃鸭子吃得满嘴油的人终于停了下来,眼一瞪,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又能怎样!”凤瑾元一看这个二女儿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再说十遍那也就是一只破鸭子!你小心噎死!”
“忘川。”凤羽珩将手中没吃完的鸭子放下,平静地道:“连着盘子,把剩下这些原封不动地装回食盒,立即送到宫里。”她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天,再用清玉递过一的帕子擦了擦手,从腰间摘下自己入宫的腰牌:“快去吧,再晚一会儿宫门就要下钥了。记着,一定要送到皇上或者章远公公的面前,就说凤大学士说了,这是一只破鸭子,本县主吃了它会被噎死。告诉父皇,本县主还不想死,还想为大顺多贡献一份力量呢。”
忘川强忍着笑,利落地将盘子装起来,拎着就要走。凤瑾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狠不能扇自个儿一巴掌。明知道这鸭子是皇上送的,他怎么还说些个没用的话。真是,一见到这丫头就控制不住情绪,这可不行。
他将忘川拦住,态度终于缓合下来:“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何必当真。”再对凤羽珩道:“为父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情想求你。”
“求我?”凤羽珩耸肩,“父亲来求我办事,居然还诅咒我被噎死,我死了,谁给你办事?”
凤瑾元不想跟她吵,却抓住她话里字眼,惊喜地道:“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不同意。”凤羽珩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管什么事,我都不同意,父亲就不用白费心机了,请回吧。”
“你……”凤瑾元急了,“我是你父亲,生你养你这么多年,怎的你一点亲情都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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