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凰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杨十六
玄天风的一番话,直接判了这太监的死刑,当即便有人将他拖出去,送到了专门处置宫人的地方行刑。那太监临到死也没想到自己拍马屁竟然拍到了马蹄子上,居然就因此而送了小命。这六皇子看似优柔,却没想到,竟也是这般的刚烈。
直到那太监被拖走,乾坤殿才又恢复了平静。但有很多宫人都站在殿里没有退去,他们看出玄天风似有话说,于是安安静静地跪在玄天风面前等着。半晌,终于听到这位监国皇子:“本王不过监国而已,这个江山,本王是不想要的。你们若再生这种挑拨离间的心思,就休怪本王无情。”
直到所有宫人都做了保证,他这才挥挥手让人们下去,直到大殿之上只剩下他自己时,这才将手中御笔搁下,轻揉额头,长叹一声。
只道这皇位的担子落在他的肩上,到是轻松了老九和那个丫头,却不知,他也无心这个江山啊!一个本就无心江山之人,又怎会在乎民心在谁的手里握着?更何况,那是他的弟弟和弟妹啊!他玄天风一生光明磊落,就算将来真的不得不担起这片江山来,他也不信他的九弟和九弟妹会用人心来将其禁锢。说到底,这片江山是玄家的,是属于玄家的每一个人,而不单单是坐在龙椅上的他。
柳氏的剐刑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其中残忍可想而知。受刑之人从割下第一片肉时就开始流血,直到最后一片肉割完,人死,全身的血液也流尽。直到这时人们才知道,虽然这剐刑不常见,但朝廷却还是养着会这一门手艺的师傅,以备不时之需。
柳氏死了,八皇子一天一天的烂下去,皇宫里头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将八皇子的情况每日面向整个儿京城做以汇报。天天都有官差张榜贴告示,上头写着八皇子每天的细节变化。渐渐地,茶馆说书人开始以这个为主题,也讲起八皇子和柳氏意图弑君的事情来。
这日,玄天歌邀凤羽珩喝茶,两人特地选了家市井茶馆,进去一边听书一边闲聊。当说书人说到八皇子身上的溃烂已经到了膝盖处时,玄天歌跟凤羽珩问道:“照这个烂法,还能活多久?”
凤羽珩掐指算了算,说:“至少也得一百多天吧!没那么容易死。不过是肉烂而已,骨头还是连着的。往下烂完了往上烂,直到口鼻子眉心,最后烂到整张脸都没有了,就像一模骨头架子,但人却还能继续活。”
玄天歌一哆嗦,“太可怕了,那还能叫人吗?”
凤羽珩却说:“叫不叫人我不管,我只知道,这是他意图加害子睿的下场。”
妙手凰妃 第1084章距离那一天,不远了
打从凤羽珩看到那晓事人爬上凤子睿的床,吓得那孩子惨白着一张小脸时,她就没想放过玄天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只不过又小小的加了点料,仅此而已。
玄天歌没再说什么,八皇子咎由自取,把天武帝害成这个样子,如今让他多受些罪,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没心思去管别人,自己的事都要焦头烂额了。
凤羽珩看出她今日找自己出来定是有话要说,于是苦笑着摇摇头站了起来,拉了玄天歌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你既有话要说,咱们就该找个清静之地,而不是这市井茶馆。这里听八卦可以,想聊心事,还是差了些。”
玄天歌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她走,直到上了宫车才道:“我也是听说茶馆儿里有人说宫里的事,这才好奇想来听一听。”
“现在该听的都听到了,咱们该换地方聊正事了。”凤羽珩笑看着她,只觉这位大顺的公主虽说一脸的愁绪,但脸面极佳,精神面貌也挺好的,没有黑眼圈,皮肤也泛着光亮,可见并没有因为现实的困扰而打扰到睡眠。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那种困扰还不足以影响她的生活,又或者说,她对于那种困扰并不是十分的抗拒,甚至还乐享其中。
凤羽珩隐隐放下心来,也暗里松了一口气。她不是自私,这件事最开始那古蜀国君是找上了御王府的,如果玄天歌仅仅是做为交换条件嫁到古蜀去,她这一生都会愧疚。
二人离了茶馆,直奔仙雅楼,这地方的位置依然难订,但凤羽珩无论何时来,都随时有雅间备着。小二得了吩咐,没上丰盛的酒菜,只送了些精致茶点,那茶点的味道却也不是一般地方能够比得起的,就连宫中御厨都做不到这样精致又好吃。
正如凤羽珩观察到的,玄天歌的精神头儿其实不错,特别是一看到这些茶点,眼睛就又直了,直接扑到桌上先吃了个痛快。惹得凤羽珩无奈道:“这仙雅楼虽说是难订了些,但你是玄天冥唯一的妹妹,你要想吃好东西,他还能难为你不成?怎的像几年都没吃过了一样,一点儿都没个公主的气势。”
玄天歌摆摆手,咽下最后一口点心,这才道:“阿珩我跟你说,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那样会腻,就得像我这样,憋着几个月不吃,然后突然再吃一次,那感觉就跟过年似的。不过你说得对,这是我九哥开的地儿,我还真得常来吃才是,再不吃……怕是以后都吃不到了。”她说到这里,眼圈儿有些红,但面上还是笑着的,随手拿起桌上备着的折扇往眼睛处扇了几下,嘲笑自己说:“真没出息,最近总是这样,你知道吗,有时候看着京城的大街小巷我都有想哭的感觉。毕竟我在这里长大,每一寸土地都是熟悉的,空气都是熟悉的味。可是我却要离开了,离开这里的一切,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
说着说着,眼泪就真的掉了下来,她赶紧抬手擦掉,还是笑嘻嘻地看着凤羽珩,却看得凤羽珩鼻子都发了酸。
“天歌。”她终于开了口,把这话题给接了过来,“抛开父皇的事情,抛开你们的身份不谈,我只想问你,跟那个人在一起,快乐吗?”
这是一个并不简单的问题,或者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好回答,可玄天歌毕竟是大顺的公主,她从来也没有试着摆脱过这个身份,自然也很难让自己站在一个平常人的角度去评价一个男人。更何况,天武帝的事情就摆在那里,她如何忘得掉?她想了想,却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回答了凤羽珩。她说:“梵天离给我讲古蜀有很多很多水果,比大顺的甜;还有很多很多的干果,比大顺的饱满;古蜀有很多与大顺不同的布料,女子们穿起来非常好看;古蜀还有很多乐器,演奏起来十分好听。阿珩,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抛开身份和条件的快乐是什么样的,我只能说,当我听到他这样与我讲时,我很想去看看他所描述的那个大漠里的国家。”
玄天歌说这话时,面上扬起一阵向往之色,那种神色泛着光,是假装不来的。于是凤羽珩知道,自己可以真正的放心了,这个女子春心已动,动给了那个她曾在大漠有过一面之缘,又极戏剧性地演变至今日局面的人。
玄天歌说:“阿珩你知道吗?我最羡慕的就是你和我九哥。不别的不说,就我九哥为了你再不碰别的女人,这一点就鲜少有男子能做得到。皇伯伯对云妃娘娘算是好的了吧?也二十多年没有进过后宫。可到底在云妃之前他有过那么多妃子那么多儿子,事实已经注定,后面的好,就打了折扣,以至于云妃二十多年都不肯原谅他当初的欺骗。但我九哥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要知道,这样的男子,真的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我没你那么好命,梵天离的后宫里还有三个女人,我也做不到多么狠毒,不可能把那三个女人怎么样。所以,除去那些我所向往的,今后的生活是好是坏,于我来说,都是个未知。”
“你害怕吗?”凤羽珩问她,“女子独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怕不怕?”
玄天歌点点头,“怕是肯定怕的,但不至于怕到不敢去。毕竟我是一国公主,早晚都要走上和亲这一条路,就算不是古蜀,也还有别的地方。想想看,古蜀总归比当初的千周要强上许多吧!所以我有这个心理准备,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今日约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决定嫁给梵天离了,他的御驾还有三天就可以进京,到时,他会向皇伯伯正式提亲,我……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跟你们分别了。”
终于面露苦涩,也露出了对这一片土地的依恋。可是凤羽珩知道,玄天歌没得选择,这是大顺公主的宿命。
这一天,两人在仙雅楼从吃茶点到改喝酒,一直喝到天都黑了,两个人都趴到了桌子上,店小二才不得不撤了酒坛子。
掌柜的看着这样子也是无奈,一个王妃,一个公主,两个女子一下午喝了三坛子酒,不醉才怪。他做主让小二跑腿,往御王府和文宣王府送信,本是想着让两座王府出人把她们分别给接回去。然而,来的人除了玄天冥之外,并没有文宣王府那边的人,到是有一个陌生的男子随行,刚一进屋,就把玄天歌打横抱起,二话不说出了雅间。
掌柜的有些错愕,但见玄天冥没拦着,便知肯定是熟人,便不再多话,默默地退了下去。玄天冥叹息着坐到自家媳妇儿身边,凤羽珩感觉到身旁有人坐下来,竟一下子就往他怀里歪倒了去,一点都不犹豫的就投进他的怀抱。
他失笑,“你都不管坐边上的是什么人,就投怀送抱啊?”
怀中女子说得理所当然:“我若是连自家夫君的味道都闻不出来,也就不用当什么神医了。玄天冥,你身上的味道逃不过我的鼻子,就算是隔着一座山,我也能把你给闻出来。”
这话是夸张了,但玄天冥爱听,他学着梵天离的样子把凤羽珩也打横抱起,却是一边下楼一边笑着说:“都成了亲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低头看她像只小猫一样窝在自己怀里,是无限的满足。
天武帝恢复神智,他们也跟着松了口气,二人在之前紧张局势下好久都没有过的缠绵终于再度恢复,御王府的院落里,又现了从前那般旖旎,连带着忘川黄泉也跟着松了口气。
炎炎盛夏,天武帝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身子到是养好了,已经能下地走动。只是人相比从前更老上许多,谁也没有刻意去看他的头发,竟在这样的岁月里全部花白,一根黑丝都没有剩下。
章远有的时候会想,皇上的头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白的呢?想来想去,就觉得应该是在他在罪奴司的那段日子,又或者是在景慈宫的时候,总之是他不在身边时。他心里挺难受的,却又不敢说太感伤的话,便终日里像从前一样,跟天武帝插科打混,到也偶尔能逗得老皇帝开怀一笑。
天武帝现在很有节制了,不喝酒了,也不爱吃肉了,他说云翩翩不喜欢他喝酒吃肉,就算现在云翩翩不在宫里了,他也得记着她的喜好,不能驳了去。
好在现在每日还能跟皇后说上一会子话,有的时候一个时辰,有的时候能聊一半天儿,偶尔还能一起吃个饭。但皇后知道,这并不是圣宠,这只是老皇帝闲着无聊,解闷罢了。她很想等那太医院的孙齐再有进一步动作,一旦有了,她也好把这事儿跟老皇帝说说,给老皇帝找些事干,兴许能激起他的斗智来。
可惜,那孙齐自上次之后,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再不多提半句,也不再往景慈宫来。甚至有一次皇后主动召他到这边来诊平安脉,他也不过是公事公办,多一句闲话没有,以至于皇后都以为上次是自己听差了。
不过她有一种预感,该来的总是要来,而且,距离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妙手凰妃 第1085章白头携老,最是不易
终于,古蜀国君御驾临京,梵天离提前一天出了城,次日随着御驾一道进京,直接住进驿馆。
虽说他提前来到京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人更是在皇宫里公开露过面。但那毕竟是以私人身份,不算正式的国事访问。再加上那时天武帝蛊毒缠身,也无法进行接待。
而这一次,大顺有了监国皇子,玄天风在得知梵天离御驾已经住进驿馆的消息,立即就向其发出了邀请,就在次日早朝,梵天离便以古蜀国君的身份进了皇宫,当着所有朝臣的面,以古蜀现任国君的身份,向监国皇子进行了叩拜,并再一次申明了古蜀是大顺番附小国的立场,也表了态,他在位期间,古蜀将永远终于大顺。
有人窃窃私语,说古蜀国君如此放低姿态是因为想要求娶舞阳公主,毕竟这些日子两人经常在一起,只要留心打听朝廷以及京城动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有这样的想法存在于心,古蜀国君的这一番低头行为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太真诚,谁也不能保证一旦舞阳公主娶到了手,他会不会变卦。
于是有人将这一点质疑提出,那梵天离到也不气,只是苦笑道:“古蜀见识过大顺军威,见识过御王殿下的天雷,也在那天雷的轰炸下失了多座城池。古蜀是小国,但也是有自己的一小方天地,我们不想失了这一方天地,所以向大顺投了降。先帝在位时就曾说过,听信了前上将军碧修的谗言与大顺为敌,是他在位这么多年以来,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孤不认为自己上位之后就能对抗得起大顺的天雷,所以,古蜀唯有对大顺臣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这一番话说得有理,算是很理智的分析,但朝堂之上还是有人听着别扭,于是酸溜溜地说了句:“你这意思是,如果大顺没有天雷,古蜀就不归降了?”
梵天离反问:“如果大顺没有如此强大,又凭什么收复番邦四国?”
“你……”
“孤只是在说明一个事实,任何一个强国都有其附属番邦,而那些番邦之所以选择依附,就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强不过对方,必须要靠对方的庇佑才能更好的维持国运,更好的生存下去。古蜀的确是被大顺打怕了,而且所遭受的损失近百年之内都无法恢复元气。孤代表古蜀向大顺示弱,这是做为一个番邦国君应有的气度,同时也是明智之举。”他说得十分坦然,“当然,如果有一天大顺败落到连古蜀还不如,那古蜀自然也就不会再做其附属。到那时,不只古蜀,其它小国也会是一样的选择。所以,诸位大人,有怀疑孤是否真心实意的工夫,不如好好想想如何维持和继续发展大顺国运国威,小国会不会造反,完全取决于大顺是不是在继续不断地强大。”
他一番话,说得个别朝臣并不服气,但左右两相却是带了头为其鼓起掌来,甚至右相更是主动开口说:“古蜀国君说得没错,想要让别人永远依附自己,就要保证自己永远走在别人的前头。国君一席话,大顺受教。”
梵天离赶紧行了个礼,“大人言重了。”
与古蜀国君的正式相见,不算愉快,但也是两国交谈的最基本方式。其后,就在当晚,六皇子玄天风于翡翠殿的偏厅设宴,请天武帝、皇后、诸位皇子皇子妃、文宣王夫妇以及舞阳公主玄天歌一并出席。此宴算是家宴,不同于国事访问,是以答谢梵天离出手救治了天武帝为名而设的。
以此为名,天武帝就不得不亲自出席。更何况他听闻这梵天离欲意迎娶玄天歌,心里就更是憋了股子气,一门心思的想要把这亲事给搅黄了。所以,他是带着任务出席这场家宴的,以至于不管皇后在之前怎么劝,那怒气还是挂在脸上,很不好看。
天武帝现在基本可以自主行动,只是走路还不能太快,慢慢的踱步是没有问题的。
既是家宴,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很大的一张桌子上,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梵天离挨着玄天风,到是跟天武帝中间隔着文宣王一家,玄天歌挨着天武帝而坐,二人时不时交换个眼神,女子面上娇羞迭起,到是看得文宣王在心中一个劲儿地感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对于梵天离出手相救这一茬儿,天武帝到是真的心存感激的。不管怎么说,抛去玄天歌那档子事,这梵天离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而这不只是救他,也算是救了大顺,否则他稀里糊涂地就传位于老八,稀里糊涂地就让那柳氏当了太后,那以后的大顺可就是他们娘俩的天下,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他以茶代酒,端起茶盏对梵天离道:“朕听闻是古蜀国君亲手解了朕的蛊毒,对此一直心存感激。古蜀与大顺先是番邦属国,再又成为了敌国,却没想到,朕临难之际,竟是古蜀国君出手相救,这一恩情,朕让在心里,无以为报。今日朕就作主,从今往后,五十年内,古蜀无需向我大顺觐献岁贡,每年还将得到大顺对古蜀百姓的扶植,算是朕对你的感激。”
梵天离一听这话赶紧起身谢恩,对于一个刚刚经历过战事的古蜀来说,能解五十年岁贡,这可是一个极大的恩典。要知道,岁贡并不只是钱财,而是意味着古蜀最好的东西都要送到大顺来,这包括五宝布料、也包括沙漠里最珍奇的药材。这还都不算,岁贡就意味着低头,就意味着年年谄媚送礼,而古蜀一旦得此免贡殊荣,在大漠列国之间,便也会因此极有地位颜面,在国运的提升上会有很多隐性的帮助,好处是不可估量的。
他起身谢恩,也是实心实意。只是这恩谢完,他却并不想再过多的周旋、不想再顾左右而言其它。于是当机立断,很是直接地跟天武帝开了口中道:“孤此番来大顺,一是为解皇上之危机,二来,也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能够圆孤的一个心愿。”
“哦。”天武帝抬了眼皮看他,脸面一下子就黯淡下来,再也不似刚刚感谢人家时的那一脸真诚。他问梵天离,“你是不是要娶朕唯一的侄女?”
“皇上圣明,孤,正有此意。”他说完,看了玄天歌一眼,又道:“此番求娶,并非两国和亲之举,而是孤对公主殿下情根深种,希望皇上能够应允。”
这话说得玄天歌和凤羽珩差点儿没吐了!情根深种啊!梵天离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凤羽珩小声问玄天冥,“如果是你,这四个恶了巴心的字你能说得出口不?”
玄天冥摇头,“本王自然不会,本王的媳妇儿自小就跟本王订了亲,跑不掉的。”
“那如果没订亲呢?”
“那就不好说了。为了能把媳妇儿骗到手,说几句恶心话来给外人听听,想来也是不吃亏的。”
凤羽珩觉得她家夫君变了,如果放在从前,酷酷的玄天冥是怎么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就是现在,当着外人他也绝不会说。但他们两个在一起时,玄天冥就会卸下那一身邪魅,卸下那一身骄傲,尽一切可能是迎合于她。她想,这就是两个人特有的相处模式吧?相爱的人在一起,总是要跟对外人时有所不同的。
不出所料,梵天离的话成功地把天武帝也给恶心着了,而这老皇帝表达恶心的方式就是发怒,大怒!就见他猛地一拍桌子,直把面前的几盘菜都给拍得蹦了起来,然后怒声道:“大胆!你借朕中蛊之事,以此来威胁公主下嫁,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梵天离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气闹,依然心平气和地说话,他说:“安的是一颗真心实意想要迎娶舞阳公主的心,而这颗心与皇上中不中蛊无关,即便没有这个事,孤也是要来大顺,向舞阳公主下聘的。”
天武帝吹着胡子瞪向梵天离,一双眼死盯盯地看着对方,就想从对方身上看出破绽。然而,看来看去,却是觉得这年轻的古蜀人身上有一种他所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来缘于他的九儿子,一身邪气,无限的嚣张任性,但同时也是外冷内热,有着无限的忠实与踏实。
他突然就觉得这或许该是个好孩子,也跟他的冥儿一样,一旦娶了媳妇儿,就会对他的媳妇儿很好很好,二人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一想到白头到老,他的心里又感伤起来。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可是真要做起来,是何其的困难啊!终他一生都想要找一个人白头到老,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又让他自己给毁掉了。所以,其实他打心里愿意成全年轻人的爱情,他甚至想过,不要玄天歌为了大顺去和什么亲,只要她喜欢哪个人,哪怕是最最普通的小户,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他都可以给那人最尊贵的驸马荣耀。
只是没想到,今日终于有人来求娶,这个人,却是要把他最爱的侄女带到遥远的古蜀,带到那一片大漠之中。
他苦叹一声,看向身边的玄天歌,但见这孩子眼中露出几许期盼和坚定,便知怕是留不住了。一张嘴,心酸酸地问了句:“天歌去了古蜀,皇伯伯临死前还能再看到你吗?”
妙手凰妃 第1086章朕欠你们的?
自从天武帝经了这一场蛊毒所害之后,终日就总是把死啊死的话挂在嘴边。他甚至曾跟章远说过他活不过一年,就算是能活,他也不想再活着,觉得活着是受罪。
今日面对梵天离的求娶,他又想到了死上面,只想着玄天歌嫁到那么远,等他快死时都不能伴在病榻边,他不能再看一眼自家最疼爱的侄女,怕是到了地下也不能安心呢!
于是,老皇帝犯了倔脾气,果断地摇头否决:“不行不行!朕绝不允许天歌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朕的侄女还得给朕养老送终呢!走那么远,待明年朕大限到了,去哪里把人叫回来?”
这话一出,在座所有人都不乐意听了,首当其冲就是凤羽珩,她眉心一皱,对天武帝道:“父皇您这是质疑阿珩的医术呢?跟您说过多少次了,别想那些没有用的,什么明年就大限到啊?我怎么没查出来还有这么一说?”
玄天冥也冷哼一声,还翻了个白眼:“把皇帝弄得乱七八糟,然后你一心求死,烂摊子推给旁人。你是当六哥好欺负,还是当咱们兄弟都好糊弄?”
“怎么的?”天武帝一愣,“你这意思是朕欠你们的,欠到死都不能死了?”
问话一出,所有皇子齐齐点头道:“正是如此。”
天武帝抑郁了,他都生了些什么儿子?
正一个人气鼓着,玄天歌伸出手来,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天武帝的大手里,对他说:“皇伯伯,天歌是乐意的。”
“恩?”虽然心里已经有数,可玄天歌亲自开口承认,却还是让老皇帝的心揪了一下。他问天歌:“你同意什么?你可知道那大沙漠里是个什么情况?你可知道生活在那种地方有多受罪?你可知道那里有多远?你去了,想再看一眼大顺国土,就很难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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