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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的美?错过的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Grasshopper
婷婷听到我的声音便转过身来,高兴得一头扎进我怀里。别看这丫头才七八岁,可是聪慧得很,钢琴都过六级了。她仰着头看了看焰子哥哥,紧蹙着眉头问:& 韵哥哥,他是谁呀?& 我捏捏她胖嘟嘟的脸蛋,摸摸她两只可爱的羊角辫,说:& 婷婷猜猜?& & 大姨家的宝哥哥?& 我摇摇头。
& 二姨家的琦哥哥?& 我又摇摇头。
婷婷便也摇头:& 我猜不出。& 我便说:& 他呀,是咱们老家的一位哥哥,他上次见到你,你才四岁呢,所以当然想不起来啦。他叫焰哥哥。& 焰子哥哥一边呵呵傻笑,一边夸赞道:& 这城里的小姑娘啊,就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像咱农村里的小孩子,个个灰头土脸,脑壳顶上都是脚印,成天只知道打土仗、爬树、捅马蜂窝啊。&
小姑招呼我们坐下,把一大盘洗好的水果端到茶几上,里面有紫葡萄啦、提子啦、香柚啦、苹果啦、鸭梨啦、樱桃番茄啦,丰富得就像一场水果聚会。
小姑说:& 你们看电视吧,我去买菜。& 我便站起来,& 我陪你一块儿去。& 焰子哥哥也想去,我说:& 你呀,就待在家里陪婷婷吧。你们四年没见了,都生分了,赶紧给补回来。&
我便和小姑提着菜篮子出门了。菜市场不远,穿过一条街转个弯就到,所以我们步行过去。我想起婷婷的话,便问:& 小姑,你有没有把奶奶的病情告诉大姑和二姑啊?& 小姑摇摇头,叹道:& 告诉了又有什么用呢?这么多年你又不是没看到,她们哪有真正对老婆子上过心啊?远嫁这么多年,回来看过她几次?所以啊,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我便看到只有二十七岁的小姑愁容满面,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似的。在我眼里,小姑一直是个大美人,当年村里面追求他的男子成群结队的,从村口排到村尾。虽然追求她的人那么多,但我知道,她却只对骆扬上过心。
小姑虽然比我大十岁,但这丝毫影响不了我们成为知己好友,我们之间,无话不谈。后来她成了戏班里的班花,又唱得一台好戏,颇受欢迎,人们只要一提到她江远春的名字,都翘着大拇指连连称赞。





耽误的美?错过的爱 第 151 章
我们买了只卤鸡、板鸭、一袋饺子、一斤莴笋、一把青菜,就打道回府。我突然想起什么,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名字在我脑海里直打转,于是我问:& 你知道杜世菊是谁么?& 哼着小调的小姑戛然而止,瞪大了一双水灵的眼睛望着我,满脸诧异。
我说:& 一直觉得非常熟悉,却总又想不起来。& 小姑还是用讶异得夸张的表情看着我,半天才说:& 杜世菊,不是焰子他妈么?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我一拍脑袋,总算是想起来了:& 你瞧我这记性……难怪我总觉得那样熟悉……前两天在医院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同名。中国人口又多,同名率高嘛。&
小姑却不像我那样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仿佛对这事挺上心,追问道:& 你瞧清楚了没?她是不是眉心有颗黑痣?& 我仔细一想,那天在医院瞧见的中年妇女还果真有颗美人痣,惊道:& 不会这么巧吧?她不是去河南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姑狠狠唾了一口,然后得意地说:& 哼,我有一帮好姐妹,可是整条街出了名的探子,我一定要挖出她的底细来。这个臭不要脸的贱女人。& 我没顾得上小姑的谩骂,却在心里想,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杜世菊,当年那个抛夫弃子的坏女人,要是她现在回头,焰子哥哥会原谅她吗?还有她那个画画的十五六岁的儿子,岂不就是焰子哥哥的弟弟?
我不敢再去想,我害怕越想越多。小姑见我沉思,像个嫉恶如仇的侠女似的说:& 别去同情这样的人!既然是出没在医院,哼,肯定是得了什么子宫癌啊乳腺癌之类乱七八糟的绝症,活该她得!韵儿,你不知道当年她害得你干爹有多苦,她这一走,你干爹就背负了一二十年的狼藉声名,一辈子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你说她那心是什么做的,焰子,生出来还没一个小时,她就跟那臭男人跑了,焰子可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呀……&
我安抚安抚愤怒中的小姑,我想,作为市委副书记夫人的她,肯定是近朱者赤,受丈夫影响,成天老摆着一副要为民除害的架势,于是我吭哧吭哧笑起来。笑够了,我才说:& 赶明儿让你逮着她,不是让她上刀山就是让她下油锅。&
小姑在我鼻子上胡撸了一把,说:& 死小子,我还让她浸猪笼咧!& 说着说着,便到了家。我站在门口,对小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在焰子哥哥面前提这事。说起来小姑算是我长辈,可她时时处处激愤得紧,好冲动,易生事,反不如我这个晚辈沉着冷静,我真怕她万一一个不小心说漏嘴就不好了。
推开门,焰子哥哥正坐在沙发上,而婷婷则坐在他腿上,神态投入地听他讲着乡村里的奇闻趣事,像听小人图书里的神话故事那样专心。
我把小姑推进了厨房。像她这样的& 高危& 人士,又长着一张记者嘴,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免得无意间透露了私秘信息。
看来焰子哥哥跟婷婷算是混熟了,婷婷一个劲缠着他,要他讲故事。我没趣地翻翻报纸,看看电视,就进厨房帮小姑洗菜了。
晚上姑父没有回来。他是高官,日理万机,在我印象中很少会见着他,每年只有在他生日以及春节串亲戚的时候才能看到他。客厅里挂了一幅他下乡视查民情的工作照:头顶斗笠、身披簑衣、手持铁锹、裤腿高挽,正在田里替农民挖排水渠。听小姑说那是九八年特大洪水,长江沿岸好多农田庄稼都被大水淹没,姑父没日没夜地在外面指挥军民齐心抗灾,最后都劳累出一身病来。
在工作照旁边,便是挂着整整齐齐一排奖证,上面写着& 以民为本& 、& 廉洁奉公& 、& 爱民如子& 、& 明镜高悬& 、& 两袖清风& 等殊荣。
晚饭间,婷婷都还一直缠着要焰子哥哥讲故事,小姑一边呵责她,一边喜笑颜开地说:& 对了,八月底我们有场川剧演出,就在体育馆举行,到时候你们哥俩可一定要来捧场哦。& 我呵呵笑道:& 川西派名角江远春的演出,我们岂有不去之理?& 听我这样一说,小姑就更加趾高气扬了:& 那是!别瞧我上了年纪,这身段,这唱腔,啧啧,宝刀未老!&
焰子哥哥已经被小姑风趣的话逗得乐翻了,一口饭噗地喷了一地。小姑便更是得劲,干脆把碗筷一搁,退却三步,走到客厅的吊灯下面,做了个甩水袖的标准动作,兰花指高高一扬,眉顾目盼,清了清嗓便唱道:& 春香!不到园里,怎知春色如许!& 我想,小姑可真像只快乐的精灵。要是她晚生十年,或许现在就是星坛里一颗璀璨的笑星。即使是早生了十年,也丝毫影响不了她高贵典雅的气质;即使做了妈妈,身段却依然保持得那样曼妙,仿佛岁月在她身上不起任何作用。
第二天上午,我、焰子哥哥和小姑三人正凑在一块斗地主,我的手机响起,是茶楼小王打来的。他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说:& 小韵!你快回来啊!小灰……小灰他在巫山出事了!& 我一怔,这才想起小灰去巫山采购党参都已经将近两个礼拜了,却一直没有回来。这段时间一直消消沉沉,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现在小王打电话说他在巫山出事了,我便更加心惊胆战,顾不上手里一副好牌,拉着焰子哥哥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对身后一脸迷惑的小姑说:& 茶楼员工出事了,我得赶回去,改天再过来陪小姑斗个尽兴!& 回到茶楼,妈妈和小王都在,小王急得团团转,妈妈则冷静地坐着。我进门便问:& 到底怎么回事?小灰他怎么了?&
小王便语无伦次地说:& 他受伤了,现在才醒过来。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他,原来他是把手机弄丢了。是这样的,小灰在电话里说他替焰子送了封家信去青龙湾,赶巧碰到有人打架,于是过去劝架,想不到乡下人蛮横无礼,连劝架人一起打,榔头一棒,就把小灰打昏了,在医院躺到到现在才醒过来。&
我心里一坠,问道:& 青龙湾都是老人孩子,谁会动这么大气打架?& 小王瞅了瞅一边的焰子哥哥,才吞吞吐吐地说:& 打架的人,就有邱焰他老爸……& 焰子哥哥脸色一沉,抓住小王就问:& 我爸他怎么了?他为什么要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王甩开他的手,理了理被焰子哥哥抓乱的衣领,说:& 我也不太清楚,听小灰说好像是跟邻村两个男人发生了口角,那两个男人骂他是窝囊废,戴一辈子的绿帽子……邱老伯气不过才跟那两个人打起来的……还说腿都给打折了……& 我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性情温和的干爹,一辈子菩萨心肠,连动物都没伤害过,怎么会跟人打架?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焰子哥哥早已经撒腿跑了出去。
我追出去,焰子哥哥跑得飞快,我怎么也赶不上,我在后面扯破嗓门喊道:& 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焰子哥哥也不停步,只是说道:& 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你奶奶生病要人照顾,小灰又受伤,你不能把茶楼扔给你妈一个人!& 我便站住了,一晃眼焰子哥哥就消失在人海里。
我心里乱得很,突然又想起大熊,不知道他所说的关于红十字基金账目状况怎么样了,就拨他电话,却一直提示手机关机。
我感到不安,就打电话给康乃文,他们是好朋友,他总该知道大熊的事吧。想不到康乃文却焦急如焚地说:& 大熊自从前几天去了警察局,就一直没消息了,怕是还没有出来!我都不敢告诉他爸妈,骗他们说他做义工筹集善款去了。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找人帮忙呢!那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得再联系联系人!& 康乃文这样一说,我就更加惶恐不安了,只觉得手足无措,怎么突然之间一下子就生出这么多事?
我忽然灵光一闪,想到白亮,他父亲不是警局的一名侦察员么,或许问他会有办法弄清楚大熊的事。于是我又拨通白亮的电话,约他出来见个面。
在江边一个露天咖啡厅,我见到了白亮。他还是那样习惯性地穿得一身白,上身是件清爽的白色纯棉背心,**一件银白色沙滩裤,远远看去像一条裙子,脚上踏着一双鸽白人字拖。
他见我局促不安地坐在太阳伞下面,便跟一叶白蝴蝶似的飘进来,摘下棕色的太阳镜,问道:& 我的韵少爷!怎么有空约本少爷出来喝咖啡啊,这会儿你不该在茶楼里忙乎呢吗?& 我看了看那打着百事可乐广告的太阳伞,说:& 我想请你帮个忙。& 白亮则大手一挥:& 得了得了,你跟我还耗个什么客气呀!瞧你这吞吞吐吐的死模样,有话快话,有屁快放,别影响我喝咖啡。&
我便开门见山地说:& 我想请你爸爸帮个忙……我有一个朋友现在正在警局里受审,可好几天了都没信儿,我正担心呢,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想请你爸爸帮忙调查调查。& 他白了我一眼,说:& 那是你什么朋友啊,劳你这么大费劲四处求人?他自家人不管他的吗?& 我说:& 他自家人恐怕都还不知道呢,大概以为他出去做义工去了!我的好亮亮,白亮亮,又白又靓的好亮亮……&
见我这般乞怜,都不要身价了,白亮才说:& 好吧,我就暂且托我爸给你打听一下……那个,姓什么叫什么,犯的啥事儿呀,作奸犯科之类的就免了啊。& 我便报上姓名:& 熊泽恩!恩泽万物的意思!好像是一笔慈善基金出了问题。& 白亮狠狠在我头上敲了一记:& 就知道结识那些不良少年!早晚得把你带坏!&
我冲他吐吐舌头:& 什么不良少年啊,人家就跟天使一样!& 白亮佯装要吐,却被我把他的脑袋扳了回来。我就知道,我的好白亮一定会帮我的。我这样着急,因为我真不想看到大熊出任何差错。




耽误的美?错过的爱 第 152 章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遮住了我想你的天,来生我是桃花一片,执意凋零在你指尖。
焰子哥哥回巫山好几天了,我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从他嘴里我知道事情的原委:那天干爹去邮局领了焰子哥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回来的途中赶巧遇到两个邻村的大汉,看见干爹就满口污言秽语,就因为焰子哥哥考上大学,而他们的儿子都没考上大学,心生嫉妒。干爹见他们骂得露骨,便跟他们发生口角,那两个男人不服气,操起扁旦就朝干爹腿上砍去;正巧给前去巫山采购党参的小灰瞧见,前去劝架,怎料那两个粗野男人蛮不讲理,顺势给了小灰当头一棒,小灰就昏睡了两个礼拜才醒过来,好在没有脑振荡,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焰子哥哥还说,干爹的左腿折了,下半辈子得靠拐杖走路了。他这几天跑了趟公安局,局里出面调解了一下,那两个动手的男人陪了干爹十万块钱。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焰子哥哥,只说:& 要不把干爹接到重庆来,以后好有个照应。& 焰子哥哥却说,干爹死活不肯离开待了几十年的青龙湾,说只是跛了而已,又不是瘫痪,还能自己照应自己,然后还劝焰子哥哥拿了录取通知书尽快回重庆准备上学的事。
焰子哥哥还告诉我,通知书是西南师范大学发来的,跟我同院系同专业。我愣了一下,赶紧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成绩这样优秀,为什么却被浙大落榜了。焰子哥哥含糊其辞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只说就是落榜了呗,很多同学都落榜呀,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却不依不饶,威逼利诱,一定要他告诉我真实原因,不然以后打死都不再见他了。他拿我没办法,只好告诉我,他就是想和我在一起,所以,他故意在第一志愿里报了遥不可及的北京大学,压根就没有报浙江大学,然后在第二志愿里面填写了西南师范大学教育学。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傻哥哥!他竟然真的为我放弃了更好的学校。末了,我只好说,你快回来,我想你得很。
这几天奶奶的病情又加重了,她常说胸骨后面和剑突下面疼痛得厉害,像有一根软刺在里面牵拉似的,难受得紧。接下来,她吃东西梗噎感也加重,她说吞咽食物的时候食管就疼痛难忍。一开始她还勉强能吃下干燥的食物,到后来,喝粥都困难了。奶奶年纪大了,化疗副作用大,所以选择中药治疗,可那药像是不管用似的,几天功夫,奶奶就憔悴得面容枯槁、头发脱落、颧骨突起,嘴唇都包不住牙齿,看得人心疼难当。
奶奶一直是信仰天主教的。在她床边的墙壁上,贴满了圣母玛利亚和主耶稣的画像。耶稣被人们惨烈地针死在十字架上,手心脚背给铁钉穿破,触目惊心;头上扎满了荆棘,鲜血淋漓;浑身上下只缠了一条白巾,伤痕累累。可是,他的头上却发出一圈圈光芒,人们祭奠他,因为他替人们承受所有苦难。
即使奶奶已经卧病不起,但她依旧每次吃饭之前都要辛苦地念着饭前经,双手在胸前凌乱的比划着:& 感谢主,赐我食。求祝福,赐我力。& 姐姐请了长假,回家照看奶奶。奶奶经常把姐姐一个人叫到屋子里,说一些悄悄话,不让我听见。
这天,我正在茶楼忙里忙外,白亮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大熊的事有些眉目了,大概是被人诬告他接受黑钱,打着慈善基金的幌子做不正当的交易。现在警方已经查明真相了,证据确凿,大熊马上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我兴奋得跳起来,一口一个好亮亮,亲爱的亮亮,太感谢你以及你那神通广大的侦探般的威风爸爸了。
我赶紧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康乃文,叫他不用担心。康乃文很镇定,说:& 小韵,替我谢谢你那位好心的朋友。我和大熊是生死兄弟,这次可把我吓住了。只要他没事,那就好啦。这样吧,改天你把你朋友叫出来,我请他吃饭。&
我笑道:& 好啊!可要顺带我一道请了!那我就不打搅你教小朋友们画画啦,改天见!& 我合上手机,觉得大熊的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这年头什么奇怪事都会发生,人面的猪,十胎的狗,下蛋的公鸡,但连一个正规的慈善基金都会给人诬告,还是头一遭听说,我要是新闻记者啊,准得让这个消息上头条,狠狠抨击那些大奸大恶的人。
大熊出来那天,我和康乃文去警局接他,白亮这个臭跟班非得要去见识见识这位我口中所谓的天使般的人物。
大熊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脸色略显苍白,满脸碎胡渣,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似的。他好像瘦了,一脸憔悴,眼睛深陷。
康乃文拍了拍他的肩,说:& 走,请你蒸桑拿去。& 康乃文说了今天要请白亮这位救命恩人吃饭,就定好在春熙路的万州烤鱼店。由我和白亮先去订座,他带大熊去洗了桑拿,再过来跟我们会合。
餐桌上,大熊似乎有些胃口欠佳。他呷了口酒,又啐了一口,忍不住内心的愤懑:& 他妈的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儿!好好一儿童基因,它怎么就成赃银库了?要让我知道是谁在嚼舌根,我非跟他玩到底不可!&
我还是头一次见大熊这样生气。在我印象中,大熊就是那种温顺、体贴、处变不惊,遇到什么事都会从容镇定的男孩子。但我知道,无缘无故锒铛入狱,换了谁也无法忍受。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虽然我不是很懂他们那个慈善基金,但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被人诬告可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我问:& 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基金?& 大熊冷静下来,对我解释:& 这份基金是河南省一对夫妇办的。他们在全国很多地方都设有基因分会,重庆这边的分会由我负责。他们会定期汇款过来,这些钱都是他们自己公司挣的,或者是他们用合法的方式招募起来的,用来给那生了病但家境贫穷,交不起治疗费用的孩子们看病的!星辰红十字会在重庆这边声名远扬,谁不知道这是一家合法的正规慈善机构啊!真是人善被狗欺,诬陷的帽子竟然扣到我们头上来了!这不,我前脚刚从提款亭里踏出来,就给警方铐起来,带回警局了。&
康乃文拍拍他的肩,说:& 过去了就算了,行得正,坐得端,就算被人诬告也不怕,人间自有公理在。大熊,快把这破事忘记了,今天是来给你洗尘的,顺道感谢你这位救命恩人呢。&
白亮大手一挥,这会儿口气竟然摆起架子来了:& 嗨,什么救命恩人啊,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了,惩奸除恶这事,匹夫有责,不足挂齿!& 大熊和康乃文便呵呵笑了。洗过澡、剃过须的大熊,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脸上依然是那只醒目的圆圆的漂亮酒窝,皮肤干净而白晳。他喝了两杯酒,脸上泛起阵阵红晕,在暖黄色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白亮郑重地打量着康乃文,然后说:& 如果我没猜错,小康兄应该是学美术的吧!瞧这气质,与众不同,超凡脱俗呐!& 康乃文便腼腆地笑了,用手扶了扶黑色镜框,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显得稳重而大方。他略笑笑,说:& 小白猜得可真准了!&
白亮便眉角高扬,像一只骄傲的白孔雀,自诩道:& 那是!人们都称我为白半仙呢!& 我白了他一眼,就看不惯他这副得瑟的模样,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直泼他冷水:& 还白半仙呢,我看是白娘子吧!白娘子推测也挺准的哦!& 白亮耸耸肩:& 其实我是看到小康兄手掌间还有残留的涂料,所以料想你应该是学绘画的啦。我可没那样神。&
吃过饭,天已经黑了。万州烤鱼真的味道绝佳,吃得我们都不尽兴,于是又出去买了一大把烧烤,一路吃着回家。在路口送走康乃文,白亮忽然很害羞地问我:& 那个小康他……他有女朋友了吗?& 我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 怎么,想把你表姐表妹什么的嫁给人家?& 他一巴掌轻抽在我脸上,嗔骂道:& 死江韵!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想了想,说:& 那你可是想把你自己嫁给他?& 白亮便垂下头,一脸难得的羞答答。我见他这副模样,便更来劲了,想逗逗他:& 难怪刚才饭桌上你神情恍惚呢,连白半仙都来了,以前咋没听你说过自己是半仙啊!这骚小子!&
白亮扬手正要打我,大熊清了清嗓,淡淡地说道:& 你们别开玩笑了……人家不是……& 我明白大熊想要说什么,便知趣的闭嘴了,再看小白,仿佛一脸失魂落魄。
整整一晚上,我都听到奶奶在房里干呕,然后是一阵水流到瓷盆里的声音,是姐姐在洗弄脏的毛巾。我心里乱糟糟的,睡不着觉,打开床头灯,想找本书来看。我的目光停留在那本吴二爷留给我的陈旧的表演杂记上。我轻轻取了下来,封面上那一朵朵墨菊纹理散发出古典的幽香。我轻轻翻开笔记本,里面全是用毛笔写的密密麻麻的繁体的字迹。
我细细看了一章,觉得写得很生动形象,还提及一些表演绝活,比如托举、开慧眼、钻火圈、藏刀等表演要决,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变脸的描写,只是虽然大费篇章,最终也没揣测出要领来,无果而终。
我觉得这本杂记的确很是受用,捧在手里沉甸甸的。它本是属于吴家的东西,但吴二爷为什么要将它遗留给我呢?晓风肯定很不开心,他是如此热爱川剧表演!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抢走别人心爱的玩具的孩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我脑海里竟然闪出一个念头:资源共享。
我打开电脑,将那本杂记一页一页地扫描出来,然后打印成册,决定将它送给晓风。晓风一直对我心存偏见,我想,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
于是我给晓风发了个短信,说明天去找他,有东西要给他。
第二天我便按着晓风给我的地址找到他家。沙坪坝陈家湾和福路民生小区三栋第一单元十二楼。
由于经济的限制,他家新买的是二手楼房,但里面装修得相当不错,算不上高档却典雅别致。典型的三室一厅,独立厨卫。吴叔叔和吴阿姨见着我都分外开心,毕竟在这陌生的新环境,能遇到同村老邻居实在不容易。他们用我所见过最热情的方式招待我,反倒让我显得拘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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