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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泪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弥坚长青藤的小说
天阙泪
作者:弥坚长青藤的小说

天阙泪





天阙泪 第一回 悬崖失足

2004年,华夏山西平定县固关长城。
8月的青龙山满目葱茏。丁宁登高远眺,但见长城在莽莽群山中隐约起伏,像一条巨龙,逶迤而来,蜿蜒而去。城墙上,炮台、哨台、烽火台历历在目,彩旗认军旗猎猎作响。身着明代服饰的军士在城楼上往来巡逻,帽盔上的尖刺和手中的兵器在夕阳下闪耀着银光。那是该地在开发了长城旅游项目之后,让当地村民扮作守城明军招徕游客。瞩目山下,道路如线,固关长城像一把硕大无朋的大锁,魏然耸立在这两山夹一沟的道路中间,扼晋冀咽喉,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重地。
丁宁是特种兵中尉,这次探家陪着放暑假的女朋友等来此旅游。他们登上西城外的青龙山猪头崖,俯瞰脚下的固关。固关与娘子关、倒马关、居庸关合称京西四大名关,是京城屏障,京师门户,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此刻,他不由得想起360年前大顺皇帝李自成兵败如山倒,从京城溃败经此关逃往太原的故事。
不远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女朋友萧寒及其大学闺蜜在愉快地变换着角度照相。萧寒的闺蜜打趣道:“兵哥哥,在那里出什么神?先过来帮我们拍个合影,然后我们帮你俩拍纪念照。”
丁宁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触景生情,想起了历史上在这里发生的一场战役。对了,你们想怎么拍?”
萧寒回身看了看身后的熠熠生辉的城楼,说:“你找个角度,最好把身后的敌楼都拍进背景里。”
闺蜜不解地问:“这里怎么有两三道城墙啊?”
“此关虽小,战略地位重要。过去中山国曾在此筑城,比秦长城还早一百五十多年,名叫故关。明代中叶重修,全部使用石头砌墙,取固若金汤之意,改名固关。从西往东依次叫外城、瓮城、内城,当时派参将级别的勋戚把守,另有千总衙门,守备衙门,世人俗称大衙门、二衙门、三衙门。”丁宁说。
闺蜜佩服地说,你懂得比我们这些历史系大学生还多。
丁宁有些羞赧:“不好意思,我对明朝军史战例关注较多。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在给丁宁萧寒拍照时,萧寒的的同学和闺蜜不断起哄,要他们多摆亲密姿势。为了调整角度,一闺蜜站在猪头崖的边沿上,一边盯着相机取景,一边移动着自己的脚步。
丁宁看她快到边缘了兀自不知,便出言提醒:“注意脚下!”
那女子低头一看,恰巧看见一条青绿色的长蛇从悬崖边缘草丛中游动出来,不由得惊叫道:“蛇!有蛇——”说着,慌忙朝旁边逃去。殊不知,脚下已是百丈悬崖。
丁宁见势不妙,一个箭步飞奔过来,抓住那女子朝后一拉,使得一脚已经踏空的女闺蜜脱离了险境,自己却未收住脚步,在惯性作用下滑出猪头崖,跌下了巍然耸立的悬崖。耳轮中,似乎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朦胧中,丁宁感到头痛欲裂,身体仿佛在大海的巨浪中漂浮,一忽儿被卷入漩涡,一忽儿被涌上浪尖。眼前,影影绰绰,烛光中有人影闪烁,不由得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一个沙哑的声音欣喜地说:“少爷,是少爷在说话,少爷醒了!”
“经历醒了!快,快去报告张守备!”有人激动地说。
“少爷,你吓煞奴才了。来,喝口参汤吧。”那个沙哑的声音说着,将一口略带苦味的参汤喂入丁宁口中。
丁宁精神一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稍显昏暗的烛光下,一个眼中噙着泪花的中年汉子正捧着一小碗药汤,用一个白瓷调羹喂向自己。旁边,三四个顶盔贯甲的武士欣喜地围在自己的床前。
“丁经历,您可醒了!唐参将梁千户傍晚还看您来着。”那个黑脸汉子瓮声瓮气地说。
“少爷,经历,参将,千户,守备,这是咋回事?难道我穿越了?!”
“少爷,再喝几口吧,好几天水米不打牙了。”
“您是——?”他身上直打机灵,决定迅速弄明情况。
“嗨呀,少爷,我是丁槐,一直服伺您的老家院,您认不清我了?”
“丁经历,俺是王虎,这是曲豹,那个是张赓,您还认识么?”那个瓮声瓮气的黑脸汉子紧张地问。
“记不清了。”丁宁含糊其词地说。他心中暗自嘀咕,既不能说认识,也不能说不认识,谁知道这里面都有什么弯弯绕。
外面一阵马蹄声响亮,有人问候着张守备好,就有人“咚咚”地走进了房中,说:“快让我看看丁经历怎么样了?”
床前的士兵一齐肃立,问道:“守备大人好?”
张守备朝他们挥挥手,说:“丁经历昏迷了好几天,除丁管家之外,都不要打扰他,先回军营去吧。”说着,坐在老管家递过来的凳子上,俯下身子轻声说,“怎么样,身上还有哪里受伤?好家伙,你的命真够大的!垫在你身下的那个家伙,可是头破血流摔得死翘翘了。”
“我头晕脑胀,有些事记不起来了。”
“别急,毕竟从那么高的悬崖摔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天黑路远,唐参将梁千户就不过来了。明天两位大人处理完军务会来探望。如果难受得很,就请营医过来看看。”
丁槐插话说:“谢谢守备大人关心,我晓得。”
“谢什么,不是丁经历手疾眼快,那贼人的刀肯定砍中我,是小丁救了我一命。我带了几副刚从真定府买来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给他煎了服用。小丁甭急,先好好歇息。你丁北宁发现贼兵偷关,又击杀其头目的事情,唐参将梁千户已经呈报上峰,擢升受奖大有希望。好了,我先走了,抽空儿再来看你。”
“谢谢守备大人。管家,代我送客。”见其出门,丁宁松了口气,他决定以高空坠落暂时失忆为遮掩,以免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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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泪 第二回 军门探病

丁槐回来时,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说:“少爷,营医曾叮嘱过,醒来先吃些好消化的食物。你四五天不吃饭了,先垫垫肚子。”
丁宁挣扎着穿衣下床,坐在了饭桌旁,接过丁槐递来的手巾擦了一把脸,说:“老叔,这一栽弄得我好多事情都忘记了,咋办?”
“少爷别急,老奴伺候了你十几年。不管家中军中的事情,都知道个七七八八。有哪里想不起来,老奴给你提示提示。你才十八岁,熬了三年刚刚擢升为从七品指挥使司经历,哪能半途而废呢?”
“对了,我受伤的事情,你没有告诉家里吧?”他试探着问。
常言说树老根多,人老话多。丁槐这几天守着个半死不活的少主人,生怕其有个三长两短,眼泪不知道流了几箩筐。对其杀敌跌入悬崖昏迷不醒这样的事情,思虑再三,还是没有让人带信告诉南京老家。他冥冥中觉得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的小少爷,一定能逢凶化吉挺过这一关。再说了,老爷太太把活蹦乱跳风华正茂的独生子交给自己,其刚迈入仕途,正有大好前程,一眨眼的功夫没了,虽说是世代军户,可也不好给老爷太太说啊。见少爷问起家里,不禁为自己没有吱声的英明决定自豪起来。哆哆啰啰,把丁府的事情说了个底儿朝天。
从高祖算起,丁家已经五代从军。祖父丁强,生前曾任过娘子关卫指挥使司正四品佥事。父亲丁磊,现任南京兵部从五品员外郎。丁北宁崇祯十四年十五岁时中应天府武举,开始以八品从军。固关参将唐过闻听其祖父与娘子关现任指挥使郝仁杰关系不太融洽,特把其调来固关,品秩擢升为从七品。这次夜间主动随张守备出关巡哨,发现了敌军偷关。丁槐估计,至少能擢升一级乃至两级。
“少爷,你是怎么想起来跟张守备夜间巡哨的?往后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千万别再干这样危险的事了。”丁槐规劝说。
“现在青黄不接,流民作乱。更兼李闯由晋西南渡黄河北上,已经攻下了省城太原。他们提出‘开开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沿途蛊惑了不少饥民加入。咱们这里是由晋东入冀中的咽喉要道,单纯闭关锁城太被动,应该多派细作探子前出,再派游骑哨探。那晚我们登上猪头崖,巧遇贼兵居高临下偷窥关内动静。其中那个为首之人妄图偷袭守备大人,是我来不及拔剑,将之推下悬崖。不料那厮顽劣异常,坠崖的瞬间抓住了我的衣服。”丁宁说。
丁槐说起那夜之事,至今心有余悸。说王虎曲豹张赓他们打着火把,三更时分才绕到崖下,在峡谷里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烂树叶中,找到了两具摞在一起的尸体。下面那具头颅下面有块石头,已经被血染成黑紫色。他们不忍让你暴尸荒郊,轮流把你背回关来。也许是来回折腾之故,其竟然有了气息。“少爷,我眼巴巴地等了一夜,看到他们背回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你时,老奴的心都碎了。”
丁宁心中一动,顿时一片晴明。敢情三百多年前丁北宁由此坠崖,自己也是由该处坠崖,这才有了穿越到这位小哥身上的奇遇。我们两人的姓名,竟然只有一字之差,难道说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在说话的当儿,丁槐给他铺好了床铺,请他抓紧休息。他笑着说自己已经没事了,明天早饭后便可以去指挥使司衙门应卯。
丁槐吓了一跳,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要让他再歇五七天,最少也得三天。还说张守备叮嘱过,要他好好将养一段。
丁宁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翌日上午辰时,一阵擂鼓似的马蹄声响起,一二十匹战马在丁宁他们住的小院子外停下。十多位挎刀佩剑的军校来到院外房中雁翅排开,禀报说指挥使唐大人和千户梁大人到了。
丁宁闻听,忙带着丁槐出迎。正要躬身施礼,指挥使唐过急忙上前搀住,关切地说:“贤侄免礼,汝尚在养伤,怎么起床了?”
“回大人话,昨晚醒来,浑身酸疼,再也躺不住了。不如起来活动一下,免得生褥疮,徒增病情。”
“好好好,到底是年轻人恢复得快。将养几天,又是一条好汉。丁槐,经历身边还是你独自一人吗?”
“是,就老奴一个。这不,少爷受伤,忙得一塌糊涂。”
梁千户戏谑道:“丁磊兄要摔打历练儿子,也未免太严苛了些。如今但凡有点儿职爪者,谁不是三五个下人在身边伺候着。”
丁宁忙说:“谢谢两位大人关心,如果不是贱躯受伤,丁叔在我身边喂马做饭足矣。”
唐参将笑道:“真忠臣孝子也。贤侄赶快将养好身体,日前我和梁大人拜本,提到了你和张守备夜哨杀贼之事,估计近日会有兵部公文,也许会让贤侄进京面禀详情。届时,老夫还有要事托付。此番带来一点儿薄礼,聊供贤侄补养身子。”
两三个校尉应声而入,把礼品放到了桌子上。
丁宁连连谢恩不迭。
诸人离去后,丁槐打开一看,却是河间驴肉和东阿阿胶。此外,还有一支百年老参,高兴地说:“军门大人出手不凡,皆是珍品。”
丁宁叹道:“眼下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大人下此重礼,必有大事差遣。届时,在下就退无可退了。丁叔,麻烦你跑一趟指挥使司文牒房,借近日塘报来看看。”
看着一沓兵部塘报,丁宁心中愈发沉重。近来,满清铁骑不断寇边,关外宁锦防线八城已经有四城沦入敌手。现在,敌骑可以绕过宁远直薄关门。长城沿线,不断有敌骑兵出没。张献忠祸乱西南,搅动川滇。李闯兵分两路,主力横扫晋省,攻克太原。另一路出晋东南由大名府北上,锐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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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泪 第三回 校场练艺

自从看了塘报,丁宁在寓所再也呆不住了。
如今的大明,西南有张献忠在川滇一带攻城略地,建立大西政权,称孤道寡。中原陕西等地为李自成的大顺军占据。其提出的均田放粮口号,对民众有着无比的吸引力。一批批饥民踊跃欢呼,纷纷加入。尽管大顺军在一次次作战中伤亡惨重,但是,却能迅速得到补充。尤其可怕的是这次,其竟然兵分两路直指京师,并且已经叩开了进京的大门。如果说以前其还是癣疥之疾,那么,其这次就是心腹之患。倘若真的兵临城下,大局不堪设想。
更要命的是关外崛起的大清,厉兵秣马,虎视眈眈。十万铁骑,不断偷偷攻破长城隘口,袭扰内地,甚至曾经兵困京师,惊动皇陵。如果这个当口趁你病,要你命,也在背后捅上一刀的话,京城就会受到三面夹击。缺兵少饷的明军能支撑几天,能否坚持到外地勤王之师到达就很难说。满清骑兵的加入,很可能成为压垮大明这匹不堪重负的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不行,老丁家世代从军,忠贞耿直,热血报国,不能在我这里坏了名誉。既然情势使然,自己就得振作起来,为大明出一把力,不负丁北宁借给自己的身躯家世。
他知道,这一切必须首先说服这个比保姆还保姆的老家院。于是央求说,与其单纯躺在床上养伤,心情郁闷,胃口不佳,还不如到校场活动一下,心情舒畅胃口好了,反倒有利于康复。
老家院想了一下,提出想出去也可以,不能太劳累,练一会儿就回来。
在丁槐的帮助下,其顶盔贯甲收拾打扮,要在关内外走动一番。乍穿上这身牛皮和铁皮织就的锁子连环甲,戴上十来斤的红缨凤翅盔,穿上瘦高的牛皮战靴,感到浑身沉甸甸的,颇不自在。再挎上青钢剑,背上宝雕弓,插上雕翎箭囊,顿觉自己被绑缚得如同木乃伊一般。
丁槐帮他背好兵刃,又把一个镖囊及12只柳叶镖在他腰间右侧系好,旋把一支攀岩弩给他系在左侧腰间。做完这一切,让他跳了几跳,见各种器物不乱响乱碰,这才满意地微微颌首,说:“好了,又是一个威风凛凛的从七品指挥使司经历官。”他牵来那匹浑身雪白脑门上有鹅蛋大小一块青毛的骏马,笑眯眯地检查了一遍鞍轡,说:“‘一点青’,今儿陪少爷去活动活动手脚,不要使性子吆。”
那马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摇头摆尾,萧萧嘶鸣。
对于战马,丁宁倒不陌生,他搬鞍认蹬上了坐骑。再看丁槐,挎上腰刀,背了弓箭,骑了一匹乌骓马跟在侧后。
“晞呖呖,”一白一黑两匹战马扬鬃奋蹄,向小校场驰去。
既然穿越为丁北宁,而老丁家又号称知兵,自己就要了解关内外的地形地物,熟悉该指挥使司的情况,娴熟弓马,以免将来上峰垂询时一无所知。
两人穿过空荡荡的大校场,来到旁边的小校场勒住了坐骑。小校场虽小,依然摆着十八般兵器,箭道上有尚未收起的箭垛。守场地老兵给他们摆好箭垛,慢吞吞地走开。
校场如战场,丁宁精神一振,当年的丁北宁登时满血复活。他策马绕场慢跑一周,熟悉了一下场地,也让战马活动一下筋骨。旋即一拍战马,弯弓搭箭,左手如托泰山,右手若抱婴孩,觑得准确,弓弦一松,箭如流星,“叮”“叮”“叮”,正中箭垛红心。一马三箭,三马九箭,一番奔驰下来,中了八箭,另有一箭射在红心边缘。他微微摇头,自晒道:“不行,这弓有些开不动了。”
“少爷,你这是连日卧床气力不济所致。三年前,你在应天府大校场,万众瞩目之下,三马九箭皆中红心,那才叫技压群雄呢。”丁槐甩鞍离蹬给他拔下箭矢,鼓励说。
“老叔,你也来一遭瞧瞧。”
丁槐早就手痒了,见说也不推辞。一拍乌骓马,四蹄翻飞奔向前奔去。只听一阵连续声响,却和少主人一般无二,八中一偏。
丁宁大惊,这才知道老家院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可能是怕超越主人引起不快,这才故意一箭放水。他不满意地说:“丁叔,你欺我年少看不出你藏私。你的技艺越高我愈发高兴,重新射来。”
丁槐领命,重新献艺,三马九箭皆中红心。而且,九箭分布在鸡蛋大小的一个平面上。
丁宁看到了差距,来来往往反复练习,一个时辰后,也达到了箭无虚发的境地,只是依然不及老丁槐的水平。接下来,两个人又操起枪棒,马上马下操练一阵,直练到午时三刻才住。
赏了守卒两钱碎银,两人策马回到关厢。见丁宁要找饭馆吃饭,丁槐劝阻道:“少爷,如今天下连年荒旱,黄河两岸百姓连树皮草叶都吃尽了,米面与银子一般贵重,进饭馆就是扔银子。”
“抓紧吃过午饭,到我坠崖处看看。对了,份地麦子长势如何?”
明太祖建国以后,为了减轻军费负担,在军队驻扎处实行军屯制度,每名士兵发田50亩。平时以各哨为单位,按三十人戍边,七十人种田的比例定期轮换。将佐头目田地由士卒代种,给予一些实物酬劳。长此以往,士卒成了无偿的劳动力,将佐成了大地主,军屯之设名存实亡。更兼这几年连年荒旱,颗粒无收,耕耘的士卒怕受惩罚纷纷逃亡。官佐无力禁止,遂把朝廷补贴的军饷据为己有。如今朝廷名义上有兵二百来万,实际上到底有多少只有天知道。
丁槐尴尬一笑:“少爷,士卒逃亡十之七八,份地别指望了。老爷太太来信说过,实在饥荒了,家中给汇银票。”
丁宁笑道:“我信口一问,何必当真。”心中,更为内忧外患积重难返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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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泪 第四回 搜到腰牌

在饭馆吃了顿午饭,花了四钱银子,心痛得丁槐呲牙咧嘴,撕心裂肺一般。
出了西城门,两人纵马朝青龙山猪头崖奔来。看看接近高崖没有了路径,丁宁让老管家在此放马等候。自己脱去盔甲,只穿着里面的便服,带了宝剑和弓箭,朝崖下峡谷枯草中走去。
农历二月底的天气,江南已经杂花绕树,草长莺飞。北国的崇山峻岭中,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一些松柏上沾满了灰尘,其他树木的枝条光秃秃的,在仍有寒意的风中抖动。脚下多半人高的荒草里,不时飞出一两只受惊的野鸟。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北方的山大都是荒山野岭,但是青龙山这里却是漫山遍野的树木。常青林和落叶林混杂在一起,从高处望去,难辨沟壑。据说曾经有人建议,为了便于瞭望防守,最好将关前半里地以内树木全部烧掉。守关将领不忍将青山变为秃岭,没有施行。每当山风刮起,树叶便被旋进山沟里。在厚厚的树叶上行进,悄无声息。
人说望山跑死马,在远处瞧着不起眼的猪头崖,走到崖底也费了大半个时辰。想起王虎曲豹张赓他们半夜三更来这里寻找救护自己,丁宁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看看将到崖底,前方却有了动静。他拔出宝剑,轻轻分开枯草,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却是两只土豺在撕啃着一具白骨,想是那夜被自己推下崖顶之人。
土豺嗅到活人的气息,呲牙咧嘴地发威。丁宁弯弓搭箭,弓拉似满月,箭发如流星,“嗖”地一箭射穿了一只土豺的后腿,惊得两只土豺没命地窜入草丛中逃命。
见附近再无其他动静,丁宁来到近前,见那人的衣衫浸满了黑紫色的斑痕,被撕得七零八落,散在白骨旁边。衣兜中,似乎有些硬邦邦的物体硌手,掏出来一看,是两块散碎银子,约摸一两多重。举目仰望,悬崖靠底树枝上,似乎挂有一件红色的衣物。他弯弓搭箭,一连两箭射断了树枝,上面落下一件绣有一个“顺”字被树枝挂得渔网似的号衣。衣兜里有块铜质腰牌,隐约有前营副统领字样。
看到号衣和白骨,丁宁心里阵阵后怕。如果不是这个大顺的军官垫底,自己可能不栽死也得被野兽分而食之。
他将腰牌银子雕翎箭收好,把大顺军号衣束在腰间,掕了宝剑朝原路走来。丁叔见他平安归来,松了一口气。看了腰牌,丁槐吃了一惊,说:“我曾经听人说过,前营是李自成的先锋营,号称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偷营摸寨的尖刀。看来那晚他们来的人不少,只是大部分人还没有赶到或占领有利位置。被你们一发现,偷袭失败,赶紧撤走了。”
实际上,固关这边的人都不清楚,那一晚丁宁他们夜哨巡关立下了多么大的功劳。
此次李自成亲率主力入晋北上,一路上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克平阳,下汾州,兵锋直指太原。山西巡抚蔡懋德先前筹划多日的晋西南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其还想东拼西凑,搞一场汾州会战。晋王在太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一天发两封急信,要其丢卒保车回防太原。御使却参奏其丧师失地,崇祯帝一道圣旨,撤掉了他的官职。新任巡抚行至中途,闻知太原即将被围,哪里还肯飞蛾投火——自灭自身。这蔡懋德等不到新官交接,只得戴罪视事,筹措守城。晋王知道城中兵缺粮少,难以抵敌,自愿拿出三千两银子招募死士守城。相对于其富可敌国的晋王府财富来说,区区三千两银子可以说是九牛一毛,不成比例。
然而,对于贪婪成性习惯于雁过拔毛的当地官吏来讲,这三千两银子也不想分到战士手中。山西学正偷天换日,把银子换成了银票。此刻,城内风声鹤唳,钱庄纷纷关门歇业,纵有银票,又到哪里兑付。
围城的第二天晚上,负责防守太原东南城垣的张维带领心腹手下,伺机点燃了城内囤积的火药粮食仓库,燃起了冲天大火,趁乱打开城门,迎接大顺军入城。
关于下一步进军方向,李自成的统帅部发生了严重分歧。权将军刘宗敏等主张提兵向东,过固关经真定直扑京师。少将军李过等主张继续北上,经宁武过宣大由居庸关侧击,与北上的刘芳亮部夹击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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