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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徒弟那些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灯
“是啊,太难受了,吃个人参补一补吧。”
江月赶紧就摸自己的背包,掏出一个用稻草破布包着的东西。他抖掉好多层,才露出了里面那支白雾送给他的小人参。他拿着人参在最干净的一块衣服上擦了擦,说:“姐姐,你吃。”
白雾以为江月把小人参丢了,见江南松嗜赌,又以为小人参被江南松抢去当了。现在看到小人参被江月贴身藏的好好的,她就忍不住问。
“小人参在的,为什么这么多天不跟我说话呢?”
江月把小人参放进白雾手里,推着她的手往嘴里送。
“你快吃。”
白雾把小人参塞回江月手里,看着他的眼睛说。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说:“江南松要拉你去挨打换钱,你为什么不跑呢?你可以用小人参跟我讲,我会知道的,我一定会早点回来的。”
江月抿着唇,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白雾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这里太冷不是说话的地方,白雾拉着江月准备去找一家客栈先吃饱穿暖住下。
江月却不走,他抬头看着白雾,眼里好像有波纹,像是被风吹开的水面。
“我怕你不回来,也怕你因为可怜我才回来。所以我不敢找你,我在等。”他说:“姐姐,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
他把手从白雾手里抽出来,把小人参又塞进白雾手里,转身想向巷子深处走。
一定是这段时间江南松对江月说了什么。
白雾一把将他捞回来,抱起来就往附近的客栈走。
这个孩子,说他自卑,他就自卑到骨子里。但他又骄傲,不愿接受谁的施舍。他很期待被关爱与被需要,也觉得没有这些也可以。
白雾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好先把他拉到客栈,再慢慢谈这些事,反正今天不能让他走。
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在小二看人贩子的眼神里吩咐准备热水。白雾要了房间,抱着江月上二楼。把他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从背后给他披上。白雾抓住两个被角在江月身前交叉,给他把后面都捂严实了,她才在江月面前蹲了下来。
“小江月,我很抱歉,刚才的话说的不对。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觉得没有被信任,我有一点伤心。”
江月看着白雾眨了眨眼。
白雾接着道:“我走之前是不是告诉你,我会找到尘弦的解法,你以后的路还长。”
江月点点头。
白雾道:“那就对啦,你说我如果不回来,怎么给你解尘弦?在这件事情里,我没有表达清楚我会回来的意思,我不对。但是我给了你小人参,告诉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找我说话,说什么都可以。你不找我,你偷偷的在心里揣测我,你不对。是不是?”
第17章
白雾的话好像在理,江月听得有些头脑发昏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种潜在的忽悠。
他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并为此道歉。
“对不起。”
白雾很满意,看着江月温声道。
“小江月,你很好,好孩子应该被善待,你也要相信自己值得被善待。”
白雾说着,起身拉了一个凳子来坐着。
“你太瘦了,首先你得好好养养身体。”
她说完这句话,挪过一只手敲了敲膝盖。
“蹲着不舒服,腿麻了。”
江月转头看着白雾挤眉弄眼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他其实是个既然听话又乖巧的孩子。笑起来好看,若是脸颊有肉,养的白白胖胖就更好看。
“江月,方才我擅自替你与江南松断了关系。”她想了想,问:“离开这里,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
江月想了想,说:“去哪里都好。”
白雾摸摸他的头。“那我们先在此修养几天,过后再启程。”
她没说启程去哪里,江月也不问,就点点头。离开江南松,也许从今以后就是他与白雾两个人的相依为命。
小二过来敲门,说热水备好了。
江月有伤,身上淤青红肿颇多。白雾叮嘱他暂时不可以泡澡,先用水粗略擦洗便好。她给他备好了换洗的衣服,把一应东西都准备好,然后退出去给江月关上门。





我与徒弟那些事 第19节
下了楼,白雾从兜里摸出来一支人参咬了一口,打算问问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她叫来小二,问他:“有什么好吃的吗?吃了能长肉,有营养的。”
小二一听。“只要您有钱,吃什么都有。”
白雾从袖中掏出一颗珍珠,店小二眼睛都看直了。
“白……姑娘?”
忽从旁处传来一个声音,像是在叫她。白雾侧目一望,原来是那日在开云山时见过的正经道士邵羽。
“嗯?叫我?”
邵羽走过来,很有礼貌的一点头。
“白姑娘,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
白雾也没想到。上次开云山一别再没见过,邵羽等人抓了傀儡后应是回了却云派领赏。凌云被她抽了气运,想来这些天不好过,他们的赏金有没有到手就不好说了。
“嗯,是有点巧,你们打算回门派吗?”
邵羽左右看了看,侧身一让。
“白姑娘,这边说。”
看来是有话要同她讲,念在那夜邵羽曾关心询问过她,白雾吩咐小二把好吃的都送一遍到房间,就随邵羽过去。
八仙桌还坐了几个他的同门,穿着一样的道服,腰间配剑,看起来年纪略小一些。见白雾被邵羽引来,都规矩的起身行礼又坐下,并不多言。
“这些天姑娘可曾听过一些传闻?”
白雾刚从天界下来,能听到什么?见她摇头,邵羽又左右看了看,微微侧过来悄声说:“凌云掌门疯了。”
白雾:“……”
白雾除了觉得凌云承受能力实在太差之外,并无它感。没了气运当然倒霉透顶,诸事不顺必定使底下的人开始怀疑她的能力。一向高傲惯了的却云派有可能江湖地位一落千丈,连带着失去圣宠。派中的其他人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延续,会采取什么手段不可得知,但凌云一定是受了很大影响。
这邵羽话白雾不好接,又不好不接,于是她明知故问。
“为何?”
邵羽给白雾倒了一杯茶,眉宇间有些百感交集。
“前些日都城之外天降神石,砸在了城防军的校场,上书四个字,顺应天命。”
白雾点点头。“然后呢?”
“若说单是这四个字也没什么,偏生落在城防军校场,还砸倒了营中的月令国大旗。国中不好讨论,但私下都说是因为国主乞求长生有违天道,所以上天给了警告。”
白雾摸了摸鼻子。
这石碑是她扔的,她就是这个意思。没错,这些人揣测的很对。
“但这与凌云又有何关系?”
邵羽喝了口茶。
“国主认为,是因为却云派炼药的方法太过残忍,上天才会给了警告。所以却云派一派上下一夜之间全部入狱,择日处斩。”
白雾:“……”
却云派得了国主的密旨炼药,这炼药之法定然是上报过的。就算没有明说,暗里也一定透露过。如今事出,国主就要斩了却云派全派上下,对此事装作全然不知。
摘的干净。
国运不可窥伺,即便是白雾也无权查看。但如今看来,月令国主这般行事,月令国怕是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不久以后,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这些白雾都管不着,她比较好奇当初给了凌云炼丹之法的人是谁,又是谁在国主身边吹了耳旁风,煽动国主求长生。上次开云山背后那个操笛之人,又是谁?
这些人小打小闹倒也罢了,若是屡教屡犯,她怕是也要管一管。
“若说单凭国主的想法就要却云全派的性命,略有一些牵强,是不是还有别的由头。”
邵羽点点头。
“却云派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凌云掌门私自炼蛊操控傀儡,这事儿不知为何败露了,地方百姓万民血书求国主给失踪的人还个公道,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邵羽说完,又疑惑道:“但炼蛊是凌云一个人的事,何必牵连派中其他人。”
这他就不懂了。
如果一个人做了不太好的事想要将此事按下去,永不见天日,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斩草除根。
白雾笑了笑没吭声。
这种事情不好解释,懂得自然懂。
“说起炼蛊,我师父倒是对这些事情颇感兴趣,时常收集这方面的书籍。”邵羽话锋一转,又说:“但炼蛊归炼蛊,没必要非拿活人来养蛊,也没必要靠蛊虫去控制别人。做人还是得把心放正,大丈夫行于天地当无愧于心。”
这是个热血青年,白雾断定了。
“你师父会解蛊吗?”
邵羽想了想,也不确定。
“没问过,倒是听说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个叫兰晨的,出了名的用蛊高手,名噪一时。听说当时还曾有人悬赏万两要她的命,后来她却栽在自己徒弟手里。不过关于这个人众说纷纭褒贬不一,传言她救人杀人都是看心情,不好评论。”
兰晨……
这个兰晨是白雾见过的兰晨吗?
“兰晨是否有个徒弟叫江南星?”
邵羽点点头。“听说是,她这个徒弟还与却云派一名弟子成了亲,后来不知为何双双身亡。”
那就是了,这个兰晨她已经见过了。
白雾嚼着人参叹了一口气。
“说这么多,白姑娘,你中蛊了吗?”邵羽问。
白雾摇摇头。“一个朋友中了,我正在想办法。”
“那正好。”邵羽道:“我们此行正是前往不悟山,不悟山有位奇人。身份神秘,但本事奇大。此人虽有名声在外,但避世多年。听说此次放出消息说开山一日,大家都想去见识见识。不悟山盛产奇花异草,若有幸寻得一株灵雾花,百年功力不在话下。说不得这位奇人便能你朋友的蛊呢?”
听着邵羽提到不悟山这个名字,白雾就呛了一口唾沫,咳了好几下。邵羽问她怎么了?她摆摆手。
邵羽怕她不信,又道:“真的,不悟山的这位奇人,据说修为了得,是曾飞升过的仙人,只不清楚为何后来为何又下界回来。”
说实话,不悟山的这位奇人,白雾认识。
此人名叫杜墨树,的确飞升成仙过。他飞升那日动静还不小,劫云的架势也比普通人要大许多,这一看就是个天赋异禀的。白雾当时刚巧从魔域回来,就留步看了一会儿。想着难得巧遇一个能人,先认个脸,日后若是有机会也可以提拔一下,免得埋没了人才。
当时天界爱看热闹的都瞅着南天门,但别人碍于面子没出来,就白雾一个人不在意的站在那儿。天劫过后,南天门来了一个清瘦的小青年,斯斯文文的模样。或许是没见过天界太新奇,一不小心落地的时候没站稳,五体投地的趴在了白雾脚边。
白雾:“……”
但见这青年周身已仙气萦绕,虽被天劫劈的有些狼狈,仍看得出来是个纯粹清透的人。
杜墨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仙子,趴在地上看傻了,不多时被一阵柔光托起来,他才憨憨的笑了笑,见仙子问他的名字,他就说了。
白雾其实也没什么事儿,问完转身就走了。从那儿以后,每一次见面,杜墨树总是情不自禁腿一软,就跪了。
别人见了神主再如何规矩行礼,都比不过他五体投地来的诚恳。
来来去去,天界嘴碎的人就开始流传好几种说法。其中最传的最凶的,就是霸气的三界之主与斯文上仙的华美邂逅,明里暗里粉的冒泡。
传的多了,琼樱就告诉白雾。白雾一开始不太在意,当杜墨树再一次机缘巧合跪在她面前的时候,白雾认真想了想,是不是他们两个偶遇的次数太多了点?
于是她很认真的俯下/身看着杜墨树,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无疑是一招绝杀。
无论杜墨树心里想的什么,外人怎么传的,白雾这一句话都将那些闲言碎语破了个透彻。
从那以后,她真的再也没见过杜墨树,直到琼樱过来告诉她,杜墨树自请消除仙籍,下界去了。白雾才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药下的有点猛,伤了人家的心?
琼樱却道:“人都走了这事儿也过去了,外面那些风声也平了,还想它干嘛?”
白雾觉得有道理,就把此事放下了。那以后不久,她就有了羽化先兆。
杜墨树这个人,白雾确实不太了解,两个人说实话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但若真的此去请他帮忙又觉得有点尴尬。可现在关系到江月的性命,要不要去不悟山,白雾还得想一想。
白雾回房的时候,江月已经收拾妥当正好打开门,两个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梳洗干净的小江月眉目清秀,眼中带光。白雾忍不住捏一下他并没有什么肉的脸,手感略差。她转身就叫了小二,吩咐上饭菜。
看着来来回回的伙计一番忙碌,江月对着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有些惊呆了。
“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白雾搬了凳子坐在他旁边,拿着筷子先给他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没事你先吃,吃饱了才长肉。”
江月:“……”
吃饱饭,白雾又给江月上了药。趁着江月睡着她给陈鱼写了一封通灵信,里面只有三个字。
不要脸。
第18章
白雾当然不会百分百认为杜墨树开山是为了她,但不妨碍有这个可能。因为陈鱼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难保不是他把消息透出去。虽然不知道他透了什么内容,但左右不过是白雾需要一个通医术会解蛊的人帮忙。
就算不是他透出去的消息,是白雾想多了,但白雾这封通灵信送的也没错,她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天界所有人都知道。
陈鱼不要脸。
白雾把通灵信折成一只猪送了出去,江月在身后的床上睡着。白雾回过头就看见他欲盖弥彰急忙闭起来的眼,他身体僵僵的躺着,用力蜷着手指在装睡着。
白雾看着他,第一次觉得江月有了一点孩子的可爱。
周围半天没有声音,江月猜想,白雾是不是已经走了,但他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响动,还是不敢睁眼。
又过了很久,他觉得有个什么东西飞过他的耳边,带起一串细微的风动,最后落在他的鼻子上。
白色的蝴蝶馋着翅膀动了动细长的脚,惹得江月动了一下眉,想打个喷嚏。




我与徒弟那些事 第20节
一阵风吹过,窗户吱呀一声开了,窗框甩到墙上发出撞击声。外面分明是个晴夜,江月却在风里闻到了一种有点咸的水气。
他还是没动。
那只蝴蝶不甘心的掠过他的鼻尖,抖着翅膀飞了两圈,绕过他弯长的眼睫最后停在他的眼尾。一会儿颤一下翅膀,一会动一动腿。
太痒了。
江月忍不住动手摸过去,蝴蝶翅膀擦过他的指尖飞走。
屋内熄了灯,窗外硕大的圆月扑住整扇窗户。银白色的月光带一点冷意,在地上投出门上镂空的花纹。
江月睁开眼,就看见白雾坐在她的床边,白色的蝴蝶停在她指尖颤动,她手指一抬,蝴蝶飞起来在她肩头打个圈。它的翅膀带着荧光,飞过的地方都有一条发光的轨迹。
“为什么睡不着。”白雾问他。
江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躺着有点局促,说他害怕醒来之后又变成一个人,他又开不了口。于是他蜷着手指,顾左右而言他。
“这是哪里来的蝴蝶,真好看。”
本是冬天,怎么会有蝴蝶。傍晚还下过雪的天,也不会有扑住窗户的圆月。
但这一切美好又虚幻,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在他心上点出一圈涟漪,这大概就是一种美妙的幸福感。
白雾手指虚空一勾,被窝里就有个东西把被子撑起一个鼓包。小人参一扭一扭的从江月胸口爬出来,贴着他的下巴掐腰站着,姿势滑稽,表情可爱。它张张嘴,里面传出白雾的声音。
“蝴蝶好看,还是我好看?”
江月懵了一瞬,没明白白雾说的是她还是小人参。
他眼里有蝴蝶的影子,一点白光在他如墨的瞳仁里晃晃悠悠忽上忽下。
“都好看。”
这个回答就很正经,看似一点都不得罪人,其实一点也不让人满意。
蝴蝶飞过来在江月眼前绕了一圈,翅膀抖落的荧光让他像被灰尘入眼,不得不闭起来揉几下。
一双手掀开被子把他拉起来。“睡不着就起来看看。”
离开温暖的被窝,一股凉意没来得及沾身,江月就被一件披风裹住。他睁开眼,满天星辰都投在他的眼底。
青草地,五色花,白色的蝴蝶不止一只。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夜里画出一副凌乱的荧光画,流动的风拂过他的发。
星辰耀目,月色晴明,江月以为这就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景。
他看呆了。
如果一只蝴蝶的灵动与美丽已经让他觉得幸福和欣喜,那么此刻的景象他一定会永生都刻在脑子里。
太过梦幻与美好就显得不那么真实,好在白雾一直没有放开江月的手。感觉他蜷着指节抓着自己有些用力,就像要把这些都用力看进记忆深处,锁住。
“小江月,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白雾问完就有些后悔,也许她不该这么提。过去对他而言,并不可喜。
江月侧身看着白雾,他本就瘦小,十三岁长的像十岁。他们两个身高的差距不是一点,他只能微微仰头看着白雾。
“有。”他说:“我喜欢蝴蝶,喜欢繁星与月,还喜欢……”有人陪。
最好这个人是姐姐。
他并不懂得太多的情绪该如何形容,他只是觉得,白雾与他没有血缘,没有得失的纠缠。他们之间足够纯粹,她对他的好,也显而易见单纯如一。
他甚至今天,现在,才开始想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但他不敢问,他有点害怕知道答案。他蜷着掌心低下头看着脚尖,厚实的披风将他整个裹住,边缘雪白的绒毛一扫一扫的拂过他的脚面。方才满心的欢喜在想到这个问题以后,一落千丈。
是了,没有人……
“眼缘吧。”白雾的话打断了江月的思绪。她说:“其实我也就是看上了你这一身奇佳的根骨。”
她笑着伸手点了一下江月的鼻头,声音温沉轻悦。“我是被你钓鱼钓到的。”他听愣了,白雾给他裹了裹披风。“怎么,又在心里想我什么呢?”
他们认识的最初的确是这样,白雾看上了江月那一身根骨与秉性,才跟着上了开云山。满怀信心的想着如何把徒弟骗到手,甚至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一切。她是如何将他教导成才,如何功成身退。
可临到现在她又有些犹豫与退缩,她见识过他受过的苦,挨过的痛,她震惊于江月到此刻都没有满心愤懑。她心疼他的自卑与懂事,于是不舍得将自己满身的重担再交给他,在她羽化以后替她扛着。
一个从出生便诸多磨难的人,她现在只想给他光与希望。她看过太多,懂得太多,正因如此,她才知道没有哪一个人的命数是如此曲折,磨难满途。
这世间美好,她漫长一生守护的一切,都该被人懂得与看见。
这也是她存在的意义。
江月几乎陷入白雾深沉温暖的目光里,那种感觉像是一双手带着暖流捧住他的心脏。将他整个人都温柔的化开,像是一块千年的冰终于暖成一汪水,在他眼底泛滥出微波。
“我可以活下去吗?”他蜷着手说:“姐姐,我忽然想要长大了。”
这个时候的江月,是真的开始对明天有所期待,希望未来真的能来。
白雾摸摸江月的头,头发被她揉的有点乱。“说什么傻话,哪个孩子不长大。”她笑弯了眼睛。“就算你不想长大,也不行的。”
“那我想长高,比你还要高一些。”他憧憬着。“我想学本事,最好比你还要厉害一些。”
“为什么?”
“我想成为你那样的人。”温暖善良,充满让人想要靠近的希望。
白雾失笑道:“这天底下怕是没人能教你了,你这愿望有些太大。”她直起身,宽大的袍袖罩住两个人握着的手。“就算是我自己,恐怕也不能保证教出来的人比我更强。当然,这个期望还是要有的。”
江月看着白雾眼睛发亮,他认真的看着白雾,好像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记不住白雾的模样。总是今天看见,过了一夜,明天就忘记。他试过一晚不睡,即便是被困在金属盒子里的那段时间,他努力回忆,也记不清白雾身上任何的特征。仿佛这个人在他脑海里是一片发光的雾,总是看不细致,却又将他包裹其中。
他越想要记住她,他脑海里的样子就越笼统。
白雾说:“小江月,不如我们来与过去告个别吧。”她手指翻转之间,就有一个如琉璃一般的水球出现。那里面裹着江月十三年的一切,流水影幕一样一一演过。“我们从今天开始,重新来过。”
江月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摸一摸,水球温软的浸着他的手指,那是他的过去。每一个片段都像在与他挥手告别,他没来由的眼底起了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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