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渔
作者:《归渔》的小说
归渔
归渔 第一章出海
傍晚时分,将落的夕阳远远望去,一半隐在水中一半和海面粼粼的倒影贴在一块,火红翻涌的云层和靛蓝耀眼的大海对比分明却又异常和谐。
和家家户户的院里炊烟一同出现的,还有浣远那隔三差五便要来上一出的怒骂声:“你这个兔崽子,有本事再说一遍,今天真是反了你了!”
“孩他爹消消气,溯溪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溯溪你也是,还不快过来给你老子认个错。”一个柔和的女声紧接着响起,在两人中间和稀泥。
“娘,我为什么要道歉,爹不就嫌弃我是个女子,女子怎么了?我有胳膊有腿的怎么就不能出海捕鱼,非得在家织网等着人上门,为别家生儿育女,这般过一辈子。”这话的主人,说话声清脆明亮,带着少年人惯有的朝气和傲气。
这吵闹声引起了周围邻居家的关注,从院里步出门来看的妇人,听着这争吵声,与身旁人闲嘴道。
“又是浣远他们家?这溯溪也是,老大不小了天天和她爹吵,一点姑娘家样子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这丫头今年该有十六了吧,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怎的还这般做派。”
“说起这个,这十里八乡的有哪个和这丫头似的,成日里也不拾掇自己,也不见和谁来往,就那般毛毛躁躁的跑来跑去,当真是不像样。”
“再不像样,严家都已经上门提亲了,这严家的大郎前几日进京赶考,那可是冲着金榜题名去的,到时候严家这身份水涨船高,这浣家也能跟着沾光。”
“诶,你说我就纳了闷了,这严家怎么就看上了浣家,不然我家那闺女我也想着能上门说亲试试。”
“溯溪那娃再不成样,她老子那可是咱村捕鱼的一把手,而且早些年有个京里来的教书先生在她家住过几年,说是身份不一般,严家这几年卯足了劲往镇上去,想为他家大郎以后的前程打点,说不准就是看出了其中的道道。”
“嘭!!!”一声重重的撞击声,打断了妇人间的闲话,互相对了个眼神比划了几下,不再言语归家做饭去了。
浣溯溪将自己的房门狠狠甩上,听着她爹在堂内粗重的喘息声和母亲叹息的低语,想起今日早些时候的光景,两人笑着将村里的张媒婆迎出门的画面,眼眶就是一涩。
她挪着步子来到床前,咬着唇半晌硬是将泪意逼了回去,一头栽倒在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闷住脑袋,然后一拳打在厚实的被子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心里越想越觉得委屈的浣溯溪,闷在自己的房里,没应母亲唤自己吃饭的呼唤声,复又听见了她爹的低哼:“别管她,爱吃不吃,饿死算她本事。”
霍然从被中直起身子,浣溯溪想也不想就要冲出去和她爹理论,脚一触地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揉揉眼扯下了手腕上的发绳,将自己纷乱的头发扎在脑后,露出一双清澈灵动的双眸。
浣溯溪的双眸眼角微微上翘,平日里木着脸的时候,眼神流转间带出总是带着丝丝冷冽的锐利,垂眼时却又忽而显得娇俏内敛。
她轻脚下了床,然后钻入床底,用绑在床脚内侧的匕首嵌入地板的缝隙,轻轻一压刀柄,面前的木板就被撬开了一个空隙。
浣溯溪将木板轻手移开,木板的下方有着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些物什,她将大部分的东西拿出,然后将木板移回原位,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吓得她心头一突,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门外的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口短暂停留复又离去,浣溯溪轻轻的吁了口气,随即感到心中酸涩,她大抵能猜到,应是她娘亲想来劝和。
视线落到手边的匕首上,浣溯溪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她爬出床底,将拿出来的物什放入包袱内打包好,再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浣溯溪坐在门口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天色,仔细听家里的动静。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嘶”的一声抽气声,浣溯溪咧嘴揉着被门框磕疼的后脑勺,彻底赶跑了涌上的睡意。
屋子里一片漆黑,她原本就没点灯,这时窗外月光正盛,已是月上中天。
细听了下门外的动静,发现一切都静悄悄的,浣溯溪起身将匕首别在腰间,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外头也是漆黑一片,长出了一口气后,一阵响声打破了夜里的寂静。
浣溯溪慌忙转身蹲下捂住肚子,饥饿感越发明显,趁着肚子还没发起第二波抗议,她抓起桌上的包袱轻脚出了门,调头去了厨房。
原本只是想找点吃食垫垫肚子,却意外在锅内看见用碗倒扣盖着的餐食,由于碗身一半浸没在水中,手指触碰之下还能感受到些许余温,显然是母亲特意留的。
浣溯溪低下头静默了片刻,抓起最上层压着的饼叼在嘴中,将锅盖合上,蹑脚出了自家的院门。
如今已是夜深,村里人都早然熄灯歇息,也就少有的几家窗户中还透着寥寥灯火。
一路低头疾行到村口,浣溯溪小心的看了眼远处的小屋,那小屋建在村口地势最高的地方,主要是为了留意海边的情况好提前示警,或是方便支援紧急情况,每晚都会有人轮流看守,不仅可以看见海边的情况,也能将整个村子尽收眼底。
不过现在生活安稳,已经很长时间没遇上什么意外,这夜晚留守的人也不过是来走过过场,因为值班的都是男子,大都趁着这时候偷喝上几杯,闲聊几句镇上花楼里的姑娘有多勾人。
浣溯溪见无人在外张望,猫腰贴着暗处小心的绕开了显眼处,她走的不是平日里大家惯走的大路,因此去往海边要多花不少时间。
走了一段路后,她回头看向小屋处,见只能看见点点火光,终于直起腰擦了擦面颊的汗,暗自松了口气,到这就不怕会被村里人看见了,她心下不由也开始有些兴奋,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
得意之下,她不由小跳了几步,结果脚下一顿,立时蹲下身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手将自己踢到的石头拨开,她抿着唇小心的活动了一下脚趾,暗啐了一口,重新收拾好心情赶路,这下她学乖了,小心的避开了路上的障碍物。
月亮静默的照耀着这片天地,浣溯溪费力的拨开面前的植被和岩石,渐渐的露出了被藏在这下面的一艘木船,这船并不大,船身的木板有不少地方新旧程度不一,显然之前损耗的很是严重。
浣溯溪将缰绳压过肩头握在手中,咬牙缓缓朝着海边走去,她走的很是缓慢,但是眼中的光芒却是越发闪烁,终于把船只拖下了柔软的沙地,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刺痛的肩膀,绕到船尾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船推进海水中。
海水浸没她的小腿,浣溯溪忍不住扬起嘴角,握拳对着天空挥舞了两下。
这船是她爹早些年用的,当时这船已经破损的很是厉害,若是要修得花费不少的时间和财物很是划不来,她爹索性一咬牙换了艘更大的,这船破成这般模样也卖不了几个钱,在浣溯溪的央求下她爹就给了她。
在浣远看来,浣溯溪是决计不可能将这船修好的,索性就当是堵了对方的嘴,让对方不要再在自己面前嚷着要出海这事。
但是浣溯溪向来已经习惯了她爹对她的质疑,她全当听不见,一门心思的扑在这船上,她没钱喊人修,那她就自己修,她四处搜罗能用的材料,每日在船工附近晃悠,还得小心不要引起她爹的注意,终是花了三年光景将这船修好,久到浣远早已忘了这事。
浣溯溪靠着东拼西凑的精神,硬是将这船给修好了,虽说肯定比不上船工的手艺,却足以支撑再次下海。
若不是今晚当真被逼急了,浣溯溪也没打算这么快实施她的第一次出海,还是在这夜里,她不曾在白天出过海,更不要说这少有人愿意的夜晚。
心头一阵的打鼓,浣溯溪的心里起了些许退缩的念头,随即她拍了拍面颊将这想法甩出脑外,几步将放在岸上的包裹拿起丢入船中,自己也翻身上了船。
手中的船桨推着船只缓缓驶向这一片汪洋,浣溯溪只感觉全身的血液的忍不住沸腾了起来,潮湿的海风吹不灭心头的火热,反而随风助长了热意。
此刻她再无惧意,夜晚虽然危险,但若是成功捕鱼归来,岂不是更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她这一次一定要让村里的人刮目相看,证明自己不必男子差,将这些年的怨气尽数撒向这无边大海。
。。。。。。
村里有人提着油灯疾行,来到了高处的小木屋,到门前闻着里头隐隐透出的酒气,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敲响了屋门。
里面一阵的杂乱声,半晌才有人将门打开,看见屋外站着的少年,开门的中年男子没好气的一拍少年的脑门,笑骂道:“是你小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吓你老子。”
少年人提着灯进了屋,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屋里另一人和自己爹说笑着将藏起的酒壶拿出,他应声道:“娘说,让我来看着爹你,别又趁着守夜喝酒,看爹你这样子,估计已经喝了不少,干脆我也在这过夜,明早您自己回去和娘说去。”
“哈哈哈哈哈,老严,你个怂货,看把你吓得,自家娘们你怕啥?”屋里另外一人拍着桌子乐不可支道,看那样子显然也没少喝。
“去去去,你还说我,刚才你那收酒壶的手可比我快,你家那口子才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虎。”严台当着自己儿子面被这么说,颇觉得有些掉面,硬是挺直了背呛声道。
少年看着两人拌嘴,突然插话道:“爹,我来时远远瞧着好像有人出村,这么晚了,是谁啊?”
“谁?现在这光景,白日里出船就够了,谁还夜里出去,哪里有人?我们怎的没看见,大晚上的我看你是看花眼了吧。”严台不在乎的回嘴道,顺势夺下了对面人手中的酒壶。
“哈哈哈哈哈,严闻,你爹酒量不行,你小子还没喝就迷糊了,你们这一家没一个能喝的。”酒壶被抢那人也不恼,反而向着严闻打趣道。
严闻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除了月光的莹辉再无半点火光,回头耸肩道:“兴许真是迷糊了。”
归渔 第二章落海
浣溯溪的船慢悠悠的行驶在海面上,起先她不敢太过使力,小心的船只行驶的速度。
以前她曾央求父亲带她出海,浣远磨不过她,让她上过几次手,但是那都是在近处,没几下就被她爹赶下了船,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驾船出海,若说不紧张定是唬人的。
随着船只平稳的行驶着,浣溯溪渐渐的放下心来,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得心应手,船只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她不禁开始畅想她满载而归之后的场景。
她爹一定会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娘定是会为她高兴,但是碍着她爹的面子不敢过多表露,还有村里人惊叹议论的画面,一时不由的轻哼出声。
心情大好的浣溯溪也不像之前那么小心翼翼,如今她已驶出不少距离,就是放声大喊也不怕人听见,她摸出怀里吃剩的半个饼,叼在嘴中将包袱打开。
包袱里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渔网,船只的事她爸管的严,对于她要织网做筐的事倒是大力支持,所以准备些渔网倒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村世世代代在这海边打渔为生,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的鱼多早就门清,浣溯溪驶出的地方平常去的人少,因为那里鱼不多,离村子的距离也远,所以没什么人去那。
所以她琢磨着,要想打到鱼得去的比村里人往日里去的更远的地方,才有更多的可能,说不定还能打到平日里少见的鱼。
村子里有规定,只能在规定的区域捕鱼,一来是怕远了出事,二来是怕去了邻村的地方惹来纠纷,但是这些规定,村子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种事就是管了也管不住。
心里这么想着,浣溯溪手上的动作便快了起来,想着尽可能的多下几个网,也想着不能靠的太近这样的能多点机会,便闷头一路向前驶去。
等将手里的最后一个网撒入海中后,浣溯溪直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她一共带了六个网,船上还有一个,其他的都已撒入海中,每个网上连着丝线,丝线的另一头系在船上,倒时返航的时候也好收。
将船上的渔网拿在手中,浣溯溪直起腰看了看来时的方向,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点,没想到自己会驶出这么远的她不由有些心里没底。
她捏紧了手中的渔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劝自己不要多想,专心做好眼前的事。
立在船上,浣溯溪打眼往海里看去,夜晚不如白日里看的那般清楚,她唯有靠的离海面近些才好,海面被海风吹出一层层的涟漪,照射着莹白的月光,宛如第二个星空一般,这般绮丽的画面让浣溯溪感慨不已。
琢磨了一会儿后,浣溯溪将船停稳,然后挥动着胳膊看准了时机将网撒了出去,她撒出去的网不如村里人标准,总是失了准头,试了几次之后,她不禁有些泄气。
虽然用自己是第一次捕鱼安慰自己,但是看着船舱里寥寥无几的几条鱼,浣溯溪叹了口气,揉着发酸的肩膀盘腿坐在木板上。
咸湿的海风吹在身上,不一会儿浣溯溪就觉得身上微凉,她搓了搓手臂,想着是自己太过高看自己了,以往在一旁看,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实际上手才知道其中讲究。
“诶~看来今晚是不能满载而归了,找机会再多来几次吧。”浣溯溪撑着船板仰面看向天空,不由被这盈盈满月惊艳了心神。
夜晚的海水一望无际,皎洁的圆月倒映在海面之上,比起高悬在夜空中的大了数倍,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一般,让人情不自禁想靠近些。
浣溯溪不忍打破这美好的一刻,小心的将船驶近了一些,然后跪坐在甲板之上,探出身子去想离的更近些。
海面轻轻的晃悠着波纹,使上方的银月也跟着摇摆,显出不一样的美感,浣溯溪不觉看出了神,突然一道蓝紫色的光芒在下方一闪而过,吓得她猛地向后一仰脖子,跌坐在甲板之上。
这动作力道太大,船身不受控制的晃悠了起来,浣溯溪连忙稳住身子,感受到船身回复平稳她才松了口气,不由再次犹豫的看向船头的位置,景致还是那般美好,只不过海面的波纹紧密了些,倒是也不影响。
刚刚那蓝紫色的光芒到底是什么?出现的太过突然吓了自己一跳,浣溯溪按着心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看个仔细。
斟酌再三她还是按不住内心的好奇,再次靠近船头,心里琢磨着,万一是平日里未曾见过的鱼类也说不定,要是能抓回去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想到这里,浣溯溪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将渔网拿在手中往海中看去,目光在周围搜寻再三,再也未曾看见方才那光芒,浣溯溪不禁怀疑兴许是自己看错了也不一定。
这念头一起,她便无趣的撇了撇嘴,正想起身撑船回去,手下按着的木板突然一松,她猝不及防下整个人翻身跌入海中。
生在海边的人,在学会走之前就已经先会水了,所以浣溯溪倒也不慌,找回平衡后就打算游回船上,心中暗骂到底是她手艺差了些,这船还是有遗漏的地方没修补好。
而就在这时视线还不清晰的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大团黑漆漆的东西,静静的漂浮在那,看着很是诡异,浣溯溪的心头猛地一跳,一时没控制住,鼻腔和嘴中都涌入了呛人的海水。
她连忙捂住口鼻心下慌作一团,也顾不上许多只想赶紧回船上离开这里,不想再去管这到底是什么未曾见过的生物了。
心里正这么想着,浣溯溪却感觉蹬出去的右腿传来了胀痛感,这感觉来的突然,疼的她皱起了眉头,随即感觉自己的右腿不受控制起来。
她心里涌上了绝望的情绪,居然在这个时候腿部抽筋,明明船只就在上方不远处,她却只能挣扎着向下沉去。
体力的流失和身体的不适在不断加深,很快浣溯溪的意识就开始模糊了起来,原本挣扎的动作也渐渐的停了下来,她失神的看着远处的那团黑色的物体,心想还好那东西是的死的不会动。
随即又自嘲的想到,谁能想到自己会死在这个地方,这地方少有人来,怕是也没人会发现她的尸首了。
就在这时,那团黑色的物体突然动了,它左右摇晃了几下,看的浣溯溪涣散的思绪被惊的一下又恢复了些许,她心头惶恐,但是这情绪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
那团黑色的物体在几次晃悠之后,缓缓的朝着浣溯溪游了过来,在浣溯溪有限的视线中,那团东西渐渐的游到了她的近前。
在她失去意识前,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双眼睛比这幽蓝的大海还要深邃,却又无比的澄澈,眼底流淌着璀璨的流光,让她情不自禁的在心中感慨道。
这眼睛,真......好看,好想...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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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娘子不是浣远他们家的吗?怎的清早躺在这?是不是遇上事了?看这样子莫不是溺水了?这昨晚我们也不曾见有人出村啊?”
“李叔,你和我爹昨晚光顾着喝酒了,哪有心思盯着。”
“诶,我前两天听人说起,你家不是找了媒人上浣家说亲了吗?这么看来这丫头要不了多久就是你小子的娘子了不是吗?行啊,你俩这缘分可以啊~”
浣溯溪的脑袋钝钝的疼,耳边嗡嗡的听不清楚,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有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人是严闻,对方眼上挂着复杂的表情,浣溯溪看的不真切,但是却从中清晰的读出了一种,那就是不喜,随即感觉脑中一刺,复又失去了意识。
等浣溯溪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熟悉的场景,她在自己的卧房中,屋里就她一人,房门外断断续续的传来了她娘的声音,像是在压着嗓子小声说话。
她撑起身子晃了晃脑袋,耳边是她娘责怪她爹的话语,听着像是认为自己会在海边,是因为昨晚俩人吵过架后,自己想不开所以去寻了短见。
这下误会可大了,她闭了闭眼翻身下床开了屋门,看见坐在院里的父母抿了抿唇。
唐氏看见自家闺女起来,当即关切的步了过来,扶着浣溯溪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下,催促着说道:“溯溪醒了,感觉怎么样?要是难受娘再给你请大夫去,这门口风大你先回屋,有事以后再说。”
浣溯溪喊了她娘一声,看向院里沉着脸不吭声的浣远,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开口道:“你们莫要多想,昨晚我是夜里头想去散散心,没成想落水时腿抽筋,这才有的这一出。”
唐氏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道:“先回房吧。”
浣溯溪见两人好像没有信自己,心下也是无奈,她想再说几句,浣远冷哼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说话有气无力的,说的什么都听不清楚。”
唐氏也轻推了推了浣溯溪的身子,让她不要再说了,浣溯溪紧了紧身侧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里。
房门再度被关上,房里又只剩下浣溯溪一人,她将手搭在面上,回忆昨晚的一切,自从她掉入海中后一切就都想不起来了,她是怎么从这么远的地方回到岸边的?难道真的只是运气好被浪潮推回来的吗?
归渔 第三章回忆
过了两天,在床上待不下去的浣溯溪,趁着清早浣远和唐氏都不在家的光景,自己溜出门上街透透气。
这两日躺在床上,家里的气氛一直都有些异样,她爹话比以前少了不少,也没人再在她面前提和严家的亲事,她解释了好几遍自己落水的原因,但显然两人不是很信服,她心里一边感到无奈一边又感到松了口气。
现在是捕鱼的好时节,村里人出船都收获不错,所以街市上也热闹的紧,浣溯溪四处走动,眼神有意无意的划过各家鱼摊上的货物,甚至还去村口看了看即将去往镇上贩鱼的车队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啥,总觉得心里有些惦记,兴许看见了就能想起。
浣溯溪看了半天,想看的没见着,倒是看见了站在村口的严闻,正送别他爹,身边还围着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子。
都是一个村上的,年纪又相仿,虽说没说过几句话,但认都是认识的,严闻在同龄人中的人望不错,不仅是因为他哥哥在学业上的小有所成,更是因为他性子沉稳早熟,又生的清秀俊朗,在别人还在玩泥巴侃大山的年纪,他就已经开始帮着家里打理家业了。
而且严家一心盼着严琮出人头地,看不上村里破落的学堂,都是从镇上请了教书先生来家相授,严闻虽不及他哥,但是耳濡目染的也比村里其他人懂得多些,这人的做派谈吐也显得尤为突出。
浣溯溪一看到严闻就想起她在海边被发现时,对方面上的那厌烦的神情,严闻不喜欢自己,浣溯溪早就察觉到了。
她自小在旁人眼里看上去就离经叛道的,别家女子觉得理所应当的事物她却颇有微词,老是想着法的往海边的大人堆里凑,要不就是偷溜去镇上。
严闻因为早熟,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总觉高人一等,习惯了他人称颂的他,对于浣溯溪这个将他视而不见的人很是不喜,又觉得浣溯溪整日里不修边幅过于邋遢。
严闻不喜欢浣溯溪,浣溯溪也看不上对方,尤其是看不惯对方那高人一等的姿态,在她看来对方的种种行为幼稚的紧,有空在严闻的身上花费精力,倒不如多读两本书来的实际。
浣溯溪的存在引起了严闻那边的注意,几人之间小声的对着严闻说了几句,面上带着调侃的笑意,还用手肘撞了撞严闻的身子。
严闻抬眼看了一眼浣溯溪在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低叱了几声,几人嬉笑着不再说话,然后便抬脚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