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中的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渲洇
“权力是个好东西。”荣靖不答反问:“这点娘娘应该比我清楚,对吧。”接风宴上皇帝与长公主之间的不愉快根本算不得什么,因为眼下长公主和太后之间的氛围,才真正算得上是剑拔弩张,“否则,您为何要杀了他呢?”
他,指的是皇帝。
慈宁宫中的侍者都跪在很远的地方,无人能听清这对母女都说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缺更一天
后天再更(愧疚的对手指.jpg)
第58章 、
荣靖既然是带着战功回来的,那么理应受到封赏。如今北方战事尚未平息,若是封赏不当,易使边关将士寒心。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轮不到嘉禾来头痛,她毕竟没有实权,之前去问杜太后该如何封赏荣靖,也只是想要根据杜太后的反应推测这件事情的未来走向而已,至于插手是万万不可能的。
朝会之上,嘉禾听着大小官吏为此事争吵不已,心中竟是异常的平静。
昨日她和自己阔别了三年的长姊见过面了,荣靖所表现出来的疏离让她难过,面对着她这个皇帝时的倨傲更是叫她寒心。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那封信的缘故,荣靖就不会离开京师,那么说不定眼下坐在皇位之上的人就是荣靖——这样的念头在三年的时间里无数次从嘉禾的脑子里飘过。她有时候忍不住会猜:阿姊究竟怨恨我吗?
现在她知道答案了,荣靖怨恨她。
三年之后从边塞回来的荣靖冷厉得有如朔北的冰凌,她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不甘展露在了妹妹的面前,根本不在意嘉禾是怎样的感受。这样的长姊,让嘉禾感到陌生。一别三年,曾经那个疼爱她的荣靖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昨夜回到乾清宫时,嘉禾就明白了,天书说的是真的,她与长姊之间注定要因皇位争夺。如今的嘉禾不再是三年前那个懵懂的孩子,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将皇位让出来就能够让姊妹之间的情谊恢复如初——再说了,就算她肯让,满朝文武和慈宁宫中的太后也未必就会容许荣靖坐上这个位子。
朝会之上群臣分为数个派别,一部分人为荣靖说话,俨然将经历了三年战事的荣靖看做了将领,坚持该按武人的规矩,给荣靖封赏——武将能得到的封赏是什么呢?无非是财与名,荣靖不缺钱财,也有长公主这个爵位,她想要的,是兵权。夏朝的将领手中并无兵马,将与兵被分隔,唯有在战事方能凭圣旨调动兵马,一旦战事结束,便需主动交出手中大军,否则便是谋反。这一派的人坚持按照武人的方式褒赏荣靖,是为了将荣靖这个长公主变成一个大将,如此一来下一次作战时能够再次前往北方。
而大部分的臣子则认为荣靖是长公主,长公主为父报仇小心感天动地,应将长公主的事迹载入《列女传》,流芳千古,至于今后……老老实实留在京城嫁人生子,做个悠闲的贵妇人就好。还想出征?做梦。
支持荣靖的官僚说:战事尚未平息,先帝大仇未报,长公主回京稍作休整之后,应当再次领兵北伐才是。如今战事吃紧,就需要长公主这样的悍将。
反对荣靖的官僚说:太.祖皇帝唯有两个女儿,战场凶险岂是女人该去的地方?若长公主有个什么意外,我辈死后当如何面见先帝?堂堂□□,雄兵百万,犯不着让女人出征。
支持荣靖的官僚又说:陛下以女儿之身统摄天下大权,长公主虽是女子却也能征善战,尔等不长公主上阵,莫非是敌军派来的细作?
反对的说:长公主早已年过二十,再不成婚恐误了花期,尔等不让公主好好的嫁人生子却偏偏唆使公主去危险至极的战场,是何居心?
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所围绕的中心是——荣靖身为女子,有没有资格以武将的身份立足朝野。
这是个不小的话题,这群人表面上是在争荣靖有没有资格为将,实际上是在影射御座之上的女帝。
嘉禾自然懂得他们的意思,按她的意思,荣靖不该为将,但不是因为荣靖是女人,而是因为她是她周嘉禾的长姊。古往今来凡是手握兵权的诸侯王,多为皇帝的心腹大患,荣靖与嘉禾一母同胞,她若在军中网络自己的势力,而后效仿靖难的燕亡朱棣,嘉禾该如何是好?
朝会之上,嘉禾谨慎的不曾表态,两拨争执不休的臣子被嘉禾以“咆哮朝堂”、“御前失仪”的罪名申斥,之后她便宣布了退朝。
回到乾清宫之后,董杏枝安排的探子向嘉禾报告,说荣靖今日不在宫中,出外游猎去了。
汉唐之时,贵胄游猎成风,可随着宋明以来文风大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更爱凑在一起品茶吟诗,荣靖却是个少见的例外,成日里就爱舞刀弄枪。
“盯紧她。”嘉禾倚在榻上,疲惫的合上眼,“记清楚和她一同游猎的人都有谁,其中若是有武官……报告给朕。”
“是。”
“对了。”嘉禾又说:“把那个叫云微的女子,带到朕面前来。”
“陛下……”董杏枝稍有迟疑。
那个在荣靖归来之前莫名其妙出现在嘉禾身边的少女十分可疑,搞不好就是荣靖安排的细作。
“把她带过来。”嘉禾语气强硬了几分,“就算这真是细作,朕也没什么好怕的。”
就这样被关了好些天的苏徽总算得以重见天日,来到了嘉禾面前。
其实他并没有关太久,只是因为这几天一直被困在一个狭窄的地方,所以导致他有了一种度日如年的漫长感。
白天时见到的嘉禾和昨晚那个因酒醉而阴郁的嘉禾不同,她一身圆领窄袖袍,戴善翼冠,腰间束带饰有金玉,乍眼看起来,倒真是个有模有样的皇帝。
苏徽想起了三四年前还是豆蔻年华的宁康公主,那时的嘉禾穿着翟衣坐在皇后身边,也是个乖巧端庄的不得了的小公主,只有苏徽才知道这个小公主背地里有多少古灵精怪的小心思。
那么现在呢?现在威严的帝王,是否还保留着曾经的柔软与天真?她才十六岁,理应是个活泼快乐的小姑娘。
“盯着朕瞧,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嘉禾眼皮子都没抬,低头品啜着盏中茶叶,可眼前少女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
苏徽作为一个将嘉禾生平几乎研究透了的学者,其实并不害怕她。不过为了给小女帝面子,他努力做出了惶恐的模样,然后回答:“民女之前未曾见过世面,陡然得见真龙天子,不由得就想要多看几眼。请皇上恕罪。”
“以后不用再自称民女。”嘉禾说:“朕身边还少一名女史,这个空缺由你补上——对了,你识字吧。”
苏徽愣愣点头,“识字。兄长他……过去教导过。”
“识得的话最好,不识也不要紧,朕可以安排女夫子教你诗书礼仪。以后你就跟在朕身边伺候。”
幸福来得太突然,苏徽怀疑这是假的。依照他对嘉禾的了解,这小姑娘其实和历朝历代大部分的帝王一样多疑且谨慎,他原本都已经做好了用催眠喷雾给她洗.脑,或者直接回到二十三世纪换个马甲再重来的打算了。
“还不领旨谢恩!”嘉禾身后的董杏枝喝道。
苏徽迟疑着问嘉禾:“陛下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难道想抗旨?”
“臣不敢。”苏徽利落的跪下谢罪,并且将自称改为了“臣”。
“你的兄长,过去就是跟在朕身边贴身伺候着的人。”提及云乔的时候,嘉禾的语调柔和了几分,“你跟在朕身边,朕就仿佛是看见了你的兄长。”
苏徽:……
哦,懂了,他做了自己的替身。
教科书中的朕 第36节
不过他还是不敢相信嘉禾选择让他留在她身边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云微”是“云乔”的妹妹。也许云乔对于她来说的确重要,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扮演了引导者、友人之类的角色。
可她是皇帝,不是孤独可怜的留守儿童,会有许多人愿意追随她、效忠她,成长起来后的她不会再需要“云乔”。
“一会叫杏枝带你去尚服局那换一身衣裳,然后跟着她学习规矩。既然到了朕的身边,那么切记谨言慎行,勿要失矩。”说到这里,嘉禾看了眼这个少女。
“云微”和她的兄长“云乔”一样,都是清苦人家出身却自有一种雅致的气韵,少女灰头土脸,却并不给人粗俗之感,等会梳洗之后稍加装点,说是书香门第的闺秀只怕都有人信。
只是……
“拿药来。”嘉禾吩咐道。
苏徽脸上有一道擦伤,是他来到夏朝那天着陆不慎摔着的,嘉禾却以为这是锦衣卫在捉拿他的时候弄伤了他。
上药很快被宫女送了过来,嘉禾接过,打开药盒,用食指蘸了些许药膏,亲自抹到了苏徽脸上的伤处。
她料到苏徽这种无根无基又有“刺客”之名的新任女官在宫内必定会受欺负,她以皇帝之尊亲自给她上药,是为了警示旁人,不可对苏徽无礼。
何况在嘉禾看来,她是女子,这个“云微”也是女子,涂药这种举动虽然亲密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真实性别为男的苏徽目瞪口呆的看着嘉禾凑近,在她俯身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对方纤细的食指在他的右颊不过是轻轻摩.挲了片刻,但于他而言,却是漫长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要女装
因为美少女可以自由的和美少女贴贴(计划通√)
明天再缺更一天
我要开学了,想再存一章存稿,免得到时候开学手忙脚乱
第59章 、
嘉禾意识到了眼前“少女”不寻常的紧张,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里去,毕竟这年头在皇帝面前瑟瑟发抖的人太多太多。
她摆了摆手示意董杏枝将云微带下去,大约过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女史云微的住处、服饰及宫内名册安排完毕,穿着青色圆领官袍的小姑娘被带到了嘉禾的面前。
嘉禾这时正在每日记录了朝中要事的邸报来打发时间,瞧见云微后眉头一挑,招手,“你过来。”
乾清宫中最开始都是杜太后安排下来的人,这三年的时间里,嘉禾不停的想法子从中收买心腹,或是借故贬黜杜太后的眼线,再从后宫调来新人。因此乾清宫中的宫人更迭速度可以说是紫禁城中最快的,隔三差五就能在这里见到一张新面孔。
可嘉禾对云微这个新任女史却充满了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好奇,她站起身来前前后后的绕着自己的新女史打量了好几眼,最后站在了苏徽的跟前,一时玩心大起,抬手比了下两人的身高。
这年嘉禾虚岁十六,而苏徽的骨骼被溯回到了十五岁的状态,他们算得上是同龄人。
“陛下比我要高。”苏徽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说道。
“你不服气呀。”嘉禾安慰般的拍了拍苏徽的肩膀。
“怎敢。”苏徽又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小孩子,在乎身高做什么?不过嘉禾的确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中身高出众的那部分,根据端陵中发掘出来的骸骨推算,她生前大概是有一米七三左右——但还是比苏徽要矮上不少。只不过十五岁的苏徽还没到青春期发育的时候,和十六的嘉禾比就大大落了下风。
眼下的苏徽……说来惭愧,他的个头只到嘉禾的肩膀,嘉禾站得很近,他眼前的就是少女隆起的曲线。
啧,最佳埋.胸身高差。苏徽脑子里忽然闪过这样一句话。
不不不,他并没有起什么邪念——紧接着他又赶紧在内心为自己辩解,他只是有点不习惯仰视嘉禾而已。
“为什么脸红?”嘉禾疑惑的注视着自己的新女史。
“尚服局的女官见臣身材单薄,多给了臣几件夹衣,臣现在……热。”
“你为什么低头不敢看着朕?”
“天子威严赫赫,臣不敢直视。”
“可你之前明明胆子还很大,在朕面前也能侃侃而谈。”
“不是陛下让臣学宫里规矩的么?臣知错了,不敢在君王跟前放肆。”
嘉禾气得笑了出来。
瞥见苏徽官帽下的鬓发略有些散乱,她懒得传唤侍奉在大殿角落的宫女过来,干脆亲自动手帮苏徽整理了下头发。
“既然要学规矩,那你可知御前失仪是怎样的大罪。饶你这一次,下不……”
苏徽浑身僵硬。
“……为例。”嘉禾不犹怀疑自己是不是吓到这个小姑娘了。
“罢了,你跟朕过来。”嘉禾转身往御案边走。
嘉禾跟在她身边,下意识的以为嘉禾是要他研墨洗笔——这样的活他以前还是云乔的时候常做。
“放下,这等小事不需要你来插手。”嘉禾却说,她将案上放着的邸报拿起,递到了苏徽眼前,“看看。”
目前还是不能查出所谓的“云微”究竟是不是哪方势力派过来的细作,嘉禾想要试探一二。
邸报原是地方长官了解朝堂局势的途径之一,地方驻京的邸舍会定期将皇帝的谕旨、臣子上奏以及宫城内外的近况写上,而后快马加鞭送出,以便地方官员知晓京中风云变幻。
这最新的一封邸报上大半的内容都与荣靖长公主有关,苏徽看得很慢,这对他来说不是一张薄纸而是一份史料,能够帮助他了解荣靖不见后世文献记载三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从长业二十年至端和三年,荣靖公主居然真的一直不在北京城中。
她在北边领兵作战?
她当初是怎么前往北疆的?
苏徽在看邸报的时候,嘉禾也在观察着他。苏徽边读边思考,嘉禾以为她是识字不多,看词句复杂的公文有些困难。
许久后苏徽放下了邸报,嘉禾问他,“如今朝中大臣正为如何封赏长公主一事争论不休,依你看来,朕应当怎么做?”
苏徽苦笑,“皇上,内臣不得预政。”他心里还在思考荣靖的事迹与文献记载的出入,嘉禾提出的问题他没有多少精力细想——更何况这问题也不该他来想,他是历史的观察者而非干预者,如果让他来出主意教嘉禾怎么做事,历史岂不是要乱套了。
他这样的回答倒是让嘉禾意外了一下,暗暗点头赞赏。
“你放心大胆的说,朕恕你无罪。”
苏徽还是摇头,“陛下,如何封赏长公主的事情与臣无关,臣是陛下新任命的女史,只负责侍奉陛下。”迟疑了片刻之后,他又道:“并且,这样的事情也与陛下您没有关系。”
他看出来了,年轻的皇帝眼下心中藏满了焦灼,但她其实并不需要这么急的。
端和初年还远远没到她展露峥嵘的时候,现在的她要做的是积蓄实力,放任荣靖和臣子们去争斗。
苏徽不能告诉嘉禾她现在应该做什么,他只能用相对委婉的话语告诉她要隐忍。端和一朝史料驳杂,夏文宗周嘉禾做了十一年的皇帝,这十一年的岁月都被历史的尘埃所掩埋,苏徽也并不知道她接下来的人生会走上怎样一条路,但他愿意相信她会如雏凤一般一鸣惊人,只是需要时间。
从端和三年至端和十一年,她还有八年的光阴。
嘉禾闻言之后凝神思索。
在听到苏徽那句话之后,她心情并不是很好。
苏徽说,荣靖的事情与她无关,这句话也就是在说,她是个没有权力的皇帝,最后到头来不论两方争出了一个怎样的结果,她都只能乖乖下旨照办。
可是转念一想,这句话又很快被她琢磨出了另一个涵义
荣靖与臣子们争斗,恰是她可以借机发展自身势力的时候。帝王之术贵在制衡,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她何不把握?
之后一连几天,送到嘉禾面前的奏疏都与荣靖有关。
嘉禾放任他们争执,在争执的臣子之中寻找着可以帮扶的势力。
在翻到其中一份奏疏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动作。
奏疏是翰林学士方凌崖写下的,内容是说,长业二十年,先帝御驾亲征之前曾为长公主订婚,如今孝期已过,宜命礼部为长公主主持婚姻大事。
三年时间过去,她都险些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嘉禾拈着奏疏,有种把它丢进香炉烧了的冲动。
荣靖本就身负军功,与李世安交谊匪浅,还是郑牧的学生,再嫁杜榛,等于是与功勋更进一步的结合。
嘉禾也明白方凌崖这时候提议让荣靖完婚是为什么。按照他们儒生的观念来看,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长公主的父亲既然已经不在世上了,就该为她找个丈夫。
到时候成婚之后再有身孕,荣靖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后宅养育儿女,哪有精力再上战场驰骋。
这一招还真是既无耻又绝妙,但嘉禾并不认为长姊是会被一个男人就束缚住的性格。至于生育——嘉禾怀疑荣靖或许会为了能够上战场彻底放弃拥有子女,拿避子汤当水喝。
嘉禾打心眼里不愿成全荣靖与杜榛的婚事,三年前是嫌弃杜榛配不上长姊,三年后是害怕荣靖与功勋勾结。
不过这由不得她,当年她的父亲为了安抚她的母亲和勋贵,在亲征之前亲自拟旨赐婚,这桩婚事就算嘉禾现在成了皇帝也无权反对,否则便是不孝。
而且就算方凌崖不主动将此事提出,也还是会有人记起这桩婚事。毕竟荣靖已经二十有四。
嘉禾将方凌崖的这份奏疏跳了出来,装在木匣之中,让董杏枝送去慈宁宫给太后国母。
杜银钗既然是周嘉音的母亲,女儿的婚姻大事自然得由她做主。她是反对也好,赞成也罢,都与嘉禾无关。
但若是杜太后同意了让杜榛迎娶荣靖
“你便去告诉太后,朕与长姊感情深厚,长姊的婚事,要由朕来亲自操持。”
她做了三年的提线偶人,荣靖的婚礼是她能够稍稍施展拳脚的时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将势力渗透进礼部。
“长姊虚岁二十四,婚事不能再拖了。她成婚之后,便该是我。”送走董杏枝后,嘉禾依靠在椅子上喃喃。
正在她身边抄录文书的苏徽猛地手一抖。
“云微。”嘉禾坐直起来叫了苏徽一声,“去帮我做件事情。”
“什么?”
“待到长姊的婚事操办之际,你替我向外传消息,说朕,到了大婚的年纪,有意挑选丈夫,但你不要点明待选人是谁,让他们猜去。”
三年前的嘉禾还是个薄面皮的姑娘,三年后的她,已经懂得什么是后宫了。
一时间《端和秘史》之内的狗血剧再度浮现于苏徽的脑子里,他心情复杂的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做皇帝的怎么可以没有三千佳丽
小苏你帽子戴好,坚强
第60章 、
杜银钗搬入慈宁宫已有三年,成为了太后的杜银钗不再如从前当皇后时那样每日都需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妆容服饰上,可模样看起来反倒比作皇后时还要年轻几分。
如今这紫禁城中再没有谁能够束缚住她,她当然恣意。
只是眼下她碰上了一桩事情,使她颇为头疼——这便是她长女的婚姻大事。
三年前她就为此烦忧过了,后来她的丈夫直接做主将荣靖指给了杜榛。杜榛是她的侄儿,这样的婚事对她有利,因此她也就没有反对。
至于三年后……三年后她也依旧不能反对。
教科书中的朕 第37节
杜榛或许不是眼下最适合迎娶荣靖的人,可他们二人的婚事是由先帝亲自定下的,如果她站出来反对——或许能够成功,可成功之后必然会使功勋与她离心。
她当年依靠着十三家勋贵的势力才将自己的小女儿送上了皇位,但她也清楚,那群开国的功臣都是如豺狼虎豹一般的性格,稍有不慎,他们就会是亡国的逆贼。
她的丈夫在死前试图削弱勋贵,而她迟早也是要走上她丈夫的老路的。只是还不能这么早的就将她真实的意图表露出来,眼下对待那些人,最好还是以安抚为主,将荣靖嫁过去能够让他们定心。
只是这样一来,就注定会委屈到长女。
又及,她实在不知道小女儿到底能不能懂得她的良苦用心。
杜银钗寝殿的窗前悬挂着一只鎏金鸟笼,笼中是南方贡上的画眉,小小鸟儿毛色鲜亮啼声悦耳,杜银钗很是喜欢。她站在笼子前,用团扇的扇柄懒散的逗着鸟儿,鸟儿在笼中跃动,她漫不经心的思考着眼下的难题。
“陛下身边的董女史到了。”慈宁宫的宫人告诉她。
“何事?”
宫人将一木匣呈交到了杜银钗面前,“奉陛下之命将此物交给太后娘娘过目。”
杜银钗微微扬了扬下颏,宫人将木匣打开,将匣中的奏本取出双手递到了杜银钗面前,她拿过来看了几眼,看完之后神色淡淡的,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唯有翠色的长眉稍稍舒展了几分,“我儿倒也不蠢。”她小声说着,用扇柄一下又一下的推着鸟笼,看画眉在笼中惊惶的扑腾。
杜银钗对自己的两个女儿都不算满意,长女锋芒太过,次女缺少血性。如果能用荣靖去打磨嘉禾,再用嘉禾约束住荣靖,那是最好不过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乐意看到自己两个女儿斗起来。瞧瞧,她那个一年四季都龟缩在乾清宫中的小女儿这不就因为长姊的缘故终于试着从她的龟壳子中爬出来了么。
只有一点——同室操戈若只是小打小闹就随她们去,可要是闹到了煮豆燃萁的地步……为了这两个不省心的孩子,她少不得要努把力多活几年,好好镇住她们。若真到了要牺牲其中一个的时候,她也能尽量保住败者的性命。
“传杜榛。”她抛下扇子,对身边的宦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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