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民国弃妇逆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樱桃糕
孙书镛的父亲并不从政,却颇具政治眼光,因家里有这样的背景,又觉得乱世枪杆子最重,便不顾老妻哭眼抹泪,逼着独子来军校。
孙书镛本想去欧洲找个大学念商科,没有老父在身边,日子想必会快活无比。可惜却被父亲扔进了军校,心里老大不愿意。但老爷子的“声音”最大,无奈只得捏着鼻子从军。在军校一段日子,倒也培养出些对军事的爱好,男人天生的血性也有萌芽的迹象,也不提退学的事了。
孙书镛在同学中从不提家世,一是因着军校中藏龙卧虎,有背景的大有人在,自己的家世真摆出来未必够瞧;一是也存着靠自己能力的一点傲气。冯璋也只是通过其日常言行推测孙家家境富裕且有政治背景。
按说懒散的花花大少与勤勉的农家子弟应该互相看不顺眼才对,但孙书镛和冯璋却不按常理,孙书镛觉得冯璋是个人才,冯璋觉得孙书镛虽略显纨绔,倒也不讨厌,俩人竟成了比普通同学略好的朋友。
前几日,孙书镛收到胞姐书信,信中一抹化不开的清愁——孙书镛知道此是恋爱不顺之故,便想给姐姐帮个忙。
俗话说,想彻底地结束上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下一段恋情。孙书镛是这句话的忠实拥趸,故虽不到20岁的年纪,恋爱经验却是丰富。
孙书镛觉得姐姐所恋非人,所以便想着给姐姐介绍几个自己的同学认识,好让姐姐认清“你看,有为的好儿郎有的是”这个事实。
因存着这个心思,孙书镛此次邀请的便都是面貌英俊、颇有能为、言语上也来得的同学,家世倒在其次了。这几人中只有张楚是世家子,其祖父曾任过前清大理寺卿的。
如此选择是综合了姐姐的审美,并揣摩了父亲的心思之后的结果。前文说到孙父颇具眼光,乱世从来是新贵与宿豪洗牌的时代,今日田舍翁明朝新权贵的事常有发生,但看现在军政要员的出身就知道。
又因乱世枪杆子最重,现在的军校学生,保不齐就是以后的封疆大吏,所以孙父几次嘱咐儿子要着力结交有能为的同学,不要对寒门子弟有偏见。所以孙书镛觉得父亲应该对择女婿也是这么个看法。
对这些受邀者,孙书镛也坏笑着用“开舞会”“家里有很多漂亮的姐姐妹妹”来勾引,其他受邀的同学都笑嘻嘻地应了,冯璋想起母亲的家信,也便同意了。
第4章 初见孙书铮
孙家住在租界。
整条街都是各式花园洋房。有的房子用栅栏围墙,围墙上爬满藤萝植物,又有开小花的,形成一面姹紫嫣红的花墙。有的房子则围着高高的红色砖墙,一扇结实的木门关住了满园□□。
街道并不很宽,却很干净,间或走过穿洋装的男女,也有小汽车滴滴地开过。
冯璋之前并没来过租界,透过汽车玻璃看到这“西洋景”,觉得这里跟书上写的、画片上画的外国也不差什么。
汽车在一幢洋房前停住,车夫嘟嘟地摁喇叭。
和门房一起出来的是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叫孙书镛“哥儿”,孙书镛叫其“贵叔”,看其行事做派,想是有头脸的大管家。
“贵叔”圆头大耳,长得喜相,说话也和气,直说“前两天得了信儿就为几位爷准备好了下处,回头几位爷看还需要嘛,问我大贵要。”一口地道天津口音。
冯璋等自是说贵管家太客气了。
贵管家一边在旁做引导,一边又絮絮地说家事:“老爷太太都不在家。老爷还在洋行,太太去杨家拜寿去了。今儿个是杨老太太80大寿。杨家,哥儿知道,虽然不很亲近,可也得去捧个场。”
孙书镛知道这杨家是新贵,听闻与大总统有亲的,煊赫得很,便点点头。
说话的当儿,已是来到院内楼前。
院子并不很大,房子也方方正正,上下三层,红砖清水墙,坡瓦顶,并不像路上看的一些房子那样奇形怪状。
院子里也照例种花草,却不是修剪整齐的低矮草坪,也不见各种几何形状的植物,孙家院内的花树都颇为朴实自然,这个季节正是郁郁葱葱生机一片的时候。除了花树,墙边还状似随意地种了好些藤萝植物,这个时节已经铺满大半个墙壁。
看冯璋等似对这半墙的藤萝感兴趣,孙书镛一边伸手把大家往屋里让,一边笑说:“这是家父从法国带来的种子种的,据说其散发的气味可以驱蚊。种了几年,驱不驱蚊不知道,倒是招蛇的效果显现出来。有一回,一条青绿的小蛇竟然顺着藤爬到二楼窗户,隔着玻璃往里看,舍妹恰恰路过……”孙书镛做出“你懂得”的表情,几个同学都笑了。
“为此,小丫头跟老爷子斗了好几天的气,终是老爷子许诺带她去北边消暑才算结了这段公案……”说着,孙书镛对冯璋等睐睐眼,“小丫头最是精灵古怪,又最不吃亏,你们小心她。”
孙书镛话锋一转,接着说藤萝:“这藤萝在春夏叶子是绿色,入秋变成绯红色,深秋则成深红,至冬不凋,颜色多变”,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又能招蛇,挺好”。仿佛说了个好笑的笑话,孙书镛说着自己先笑了。
贵管家也凑趣地说:“哥儿快别提这个啦,三姑娘前儿还说要趁老爷不在家,把它都拔了呢。”
“看了吧?这就是我妹妹,记仇着呢。”孙书镛笑着跟几个同学说。
走过一小段走廊,转过大盆景花树,便进了客厅。客厅也是西式风格,水晶灯、壁炉、沙发、座钟、地毯……都是西式得不能再西式的东西。
尚未细打量,就有穿一式袄裤的年轻女仆接外套,捧茶水,动作轻柔却不拖沓,又都嘴角弯弯带个笑影儿,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因家中无大人,贵管家也退了出去,厅内只他们同学几个,并伺候茶水的女仆,冯璋等便放松下来。
几个人坐下喝茶,吃水果,看报纸,又就报纸上的时事发表看法,说至热血处,自是激情澎湃,又有观点不同的,便唇枪舌战起来。
正说到畅意处,忽听到女孩子的说话声,众人集体止住,一向粗犷的刘嘉伟也把搭在茶几上的腿拿下来。
接着厅门盆景花树后走出两个女孩。差不多的高矮胖瘦,一个看着稍微年长些的,鹅蛋脸,俊眼修眉,头发都梳到后面编一条大辫子,露出光洁的额头,一件白色洋装衬衫配背带裤子,说不出的摩登大方;另一个年齿稍幼,穿白短袄黑裙子,两条辫子垂到胸前,笑吟吟的,像迎春花一样明媚。这便是孙家大小姐书锦、三小姐书铭。
美女陡现,气氛霎时变得微妙起来。
一众男子汉或脸红低头,或故作镇定,或偷偷打量,其中刘鉴铭表现最为突出——目瞪口呆。冯璋还是表现最自然的一个,且有心情暗笑他人:“老刘活像幼时家里养的呆鹅。”却不想,自己也有被“雷击”的一日。
孙家大小姐人很从容大方,说话时看着你的脸,目光坦然,全无一般女子羞怯之意。
孙家小妹娇俏可爱,只是还有些小孩子脾气。
两姐妹不过是与众人略寒暄,跟孙书镛叙两句寒暖,问几句在学校的事,孙家小妹又与哥哥斗两句嘴,便识趣地相携离开,说明日还要上学,得做功课,把场子留给了他们。
见几位同学稍显失落,孙书镛心中暗笑,口上却透出消息,她们大后天也就放假了。又说到端午舞会,气氛才又转过来。
到天津的前两日,每日吃过早饭,冯璋几个便被孙书镛拉着满天津卫的转。因有招待同学的名头,又是放假,孙父不但不反对,还为他们提供车辆,又给孙书镛“活动经费”。
一行几人,逛名胜,听戏,看电影,孙书镛又带着“开洋荤”——去法国人开的舞厅跳舞。
陪跳的舞女中有金发碧眼的白俄女子,其中有个脸上微有雀斑的,似是孙书镛旧识,满眼都是风情,恨不得挂在孙书镛身上。
又去起士林吃饭。同学几个,也有吃过西餐的,也有像孙书镛这样没吃过的,又现学用刀叉,好在大家都是熟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至于吃了什么,冯璋是真说不上名头。一大块牛肉半生不熟血丝呼啦,据说这样才嫩。又有烤鱼,上面抹的酱酸呼呼的,也不觉得好吃。葡萄酒倒是比白酒好下咽。冯璋觉得,起士林最好吃的是糕饼甜食。
冯璋幼时吃过最好吃的甜食是师母做的槐花糕,后来离开家乡,客居舅家,自觉已是大人,见到甜食便不怎么吃。现在吃到这精美的入口即化的西式糕饼,想起幼时,便有片刻失神。
吃过饭,去街上随便走走消食,却又钻进一间德国人开的咖啡馆……孙书镛是个好客主人,招待得不遗余力。剩下几位,白天眼满肚饱腿酸,晚上回到住处,洗洗躺下,一觉无梦。
冯璋见到孙二小姐,是他们到孙家后第三天的早晨。
这已是端午的前一天,因姐姐妹妹都放假,又听闻天后宫有端午庙会,孙书镛又存了让大姐多与自己同学接触一下的念头,便想着带姐妹、同学同去逛庙会。
头一天晚上就把这安排告诉了大家,故而早餐桌上到得整齐,一向节假睡到中午的孙家小妹书铭听闻去逛庙会,也按时按点地起来了。
孙父早去洋行上班,孙母因有心疾,惯常晚起,都是在自己屋吃早餐。所以早餐桌上都是年轻人。没有长辈拘束,孙家本来也不谨守食不言的规矩,又兼有客,大家聊个天,气氛很是轻松热烈。
先是孙书镛笑话妹妹早起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又被孙家小妹反击,翻出哥哥宿醉的旧事,因大醉睡了一天两夜,早起倒是早起,却是第三天早晨……





民国弃妇逆袭 第3节
冯璋一边吃春饼,一边看孙家兄妹斗嘴。其他几位兄弟也有嘲笑孙书镛的,也有帮孙书镛解围的,也有的像冯璋一样,乐呵呵不说话。孙书镛长姐也只是在旁微笑着喝牛乳,吃面包,并不插话。
这时孙氏兄妹的话题已经由晚起转到了保定三宝上。
“哥,你说好给我带的保定三宝呢?”
“这么大姑娘,哪有这么当面要礼物的?”孙书镛笑话妹妹。
“你一定是没带。”娇俏地嘟着嘴。
“不是我没带,你光听到‘三宝’就寻思是好东西,你道三宝是什么?铁球面酱春不老。铁球是给老爷子们练手的,面酱你要吗?齁咸齁咸的……”
“那春不老呢?”
“春不老是一种蔬菜,保定人经常腌着吃,就粥吃倒是有味儿,但也不是什么稀奇货。不信你问他们。”
“刚下来也能炒着吃,只是三姑娘你不一定爱吃。”同学中有个叫张楚的,见孙家小妹看他,微笑着解释。
“春不老,这名字奇怪,听着还以为是徐福从海外弄来的灵丹妙药呢。”孙三小姐也笑道。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徐福不过去了日本,日本可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你小丫头家家,怎么对长生不老药感兴趣?”
说得大家更乐,孙三小姐却红了一张俏脸。
“各位早。”众人正笑闹着,忽听一个娇柔柔的声音,才发现餐厅里又走进一位姑娘。
孙家长姐幺妹已是美人,这位还要更胜三分,五官精致得仿佛雕刻出来的。如果在这张脸上硬要找什么瑕疵,那就是一双小虎牙。可谁知一笑起来这双小虎牙让她更添了几分少女的娇媚。再加上齐耳的短发,一身浅蓝洋装连身裙,清新妩媚得仿佛清晨带着露珠的玫瑰。
冯璋一下子看怔了,心里仿佛有个声音说:“就是她”。冯璋梦中的姑娘具象化了。
孙书镛轻咳一声,“你回来了?我昨天晚上醉了,不知道你回来。”孙书镛温声道,“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几位同学,张楚、冯璋、刘嘉伟、刘鉴铭、房似鸿、陈玄庐。这是我二妹书铮,一直在京里读书,故而前两天你们未见。”
孙二小姐一边与几只红脸呆鹅点头致意,一边跟哥哥说:“昨天车子坏在了路上,到家就很晚了,故而没去见哥哥、姐姐和小妹。”说着又跟姐姐妹妹问好,在书锦、书铭旁边坐下。
书锦与书铮略聊两句学校的事,书铭也与二姐问好,问过好,便低头喝核桃酪,不再与哥哥打趣。几位男士不知怎的也住了口,待书锦与书铮说完话,餐桌上悄无声音,竟然冷了场。还是孙书镛把话题引到庙会上,气氛才又复热烈起来。
既讲到庙会,孙书镛也便问二妹是否跟着同去,书铮却笑着摇头,说昨儿折腾一天还没缓过神儿来,今天就不去凑热闹了。众男听了难免失望,却又不好越过孙书镛和书锦书铭姐妹力劝书铮同去。
接下来的庙会游玩,冯璋便有些心不在焉,孙家二小姐的倩影似在眼前挥之不去一般。庙会上即便再热闹繁华,心里却是冷清的。冯璋本对婉约诗词不耐烦,此时却觉得句句都是自己写照。
第5章 端午节舞会
到第二日晚间舞会上,冯璋才又见到书铮的身影。
这端午舞会算是孙家这几年形成的一个新传统,开始请的主要是亲戚朋友、生意伙伴,后来随着孙家在政界也有了些地位,家里情况越好越好,这舞会上便有本地政界要员来露个脸,有头有脸的洋人也来捧个场,乃至于什么津门名媛、艺术名流之类,更有报社记者揣着孙家与的红包候在场边照相,使得这舞会显得烈火烹油样的繁华热闹。
冯璋不会跳舞,又不愿像刘嘉伟似的现学,于是便安静做个看客,看这满眼的衣香鬓影、纸醉金迷,以及偷偷地用眼光追寻书铮的脚步。
今天的书铮一袭绿色塔夫绸及地洋装长裙,窄窄的腰身,大领口露出天鹅样的白白脖颈,带一条绿玉链子,映衬得肤色如雪。冯璋觉得,光看着伊,已是享受。
“看什么呢?电影明星?”不知什么时候刘嘉伟来到身边坐下。
“电影明星?”
“呶,穿红裙子挽着洋人那个。”刘嘉伟抬抬下巴。
冯璋看过去,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柳眉杏眼,粉光脂艳,时不常用涂着蔻丹的手掩口而笑,确实娇艳漂亮,难怪能当明星,只是在冯璋看来不够清新自然,宛如明珠蒙尘,光华已无。
“你看过她的电影?”
“没有,我一共没看过几场电影,刚才听人说的。”又凑近些,“据说是那洋人的外室,那洋人是花旗银行的大班。”
二人正说小话,不意别人的小话传来。
“看,又‘众星拱月’了!”
“呵,孙书铮一向有人缘。”冯璋听到书铮的名字下意识地微微一侧头,正好看到一个少女微哂的脸。
“从小儿就这样,掐尖好胜抢风头,都说孙三小姐娇蛮,我看孙二才最讨厌。”
“你该庆幸不是她的姐妹。”
“那倒是,要我有这么两个庶出妹妹,定要怄死。”
听了这话冯璋大为惊愕,竟然有人背后这么说孙二小姐,可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听说二小姐、三小姐都是庶出,这还真看不出来。
其实,冯璋对书铮身边围着好几个年轻男士,心里也不甚舒服,刚才那小话说得也不全错,还真有点像“众星拱月”呢。
恰舞会中场,音乐声停,冯璋终于勉强可以辨出“星星”和“月亮”的说话声了。可惜辨出也没用,冯璋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他们在讨论新诗和外国诗,什么华兹华斯,什么拜伦,又有一个戴领结穿礼服、脑袋长得活像一个大土豆的,大声在说“孤傲狂热的罗曼蒂克,孤傲狂热的罗曼蒂克……”。接着又有一个油头粉面男生女相的用外国语朗诵了两句什么,书铮也用外国语说了一句什么,引得剩下几个人击节赞叹。
“书镛的妹妹还真是博学,怎么书镛跟咱们一样大老粗?”刘佳伟显然也在看书铮和她的“星星”们。
“你觉得他是大老粗?”冯璋挑眉笑道。
正说话间,乐队领班说下半场开始。却又不见乐队有何动作,众人正惊讶,便听到流水般的琴声响起。却是凭窗一个着黑色洋装礼服的男子,只给大家一个侧影,肩膀上驾着梵婀玲,状似深情地拉着。
冯璋虽不懂曲子,但看这情势,又看宾客表情,便觉得这里面有故事,莫非这男子想学司马相如?只不知他心目中的卓文君是谁……
马上就有人给冯璋答疑解惑了,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两个姑娘:“呵,《绿袖子》,英吉利名曲呢。”说话绵里藏针那个。
“有个什么典故吧?婉姐姐,你跟我说说。我对西洋曲子不熟,都怪爹,说怕移了性情,不让学西洋音乐。”直言书铮讨厌的那个。
“英吉利有个亨利八世国王,看上一个着绿衣的民间女子,爱而不得,故作此曲。”
“绿衣女子?”马上抓住了重点。
“嗯——”
“没想到周钧儒要做长庚星!”
“嗤——你又促狭。”
“只是可怜了张美琪,他们去年订婚的宴会好不盛大呢。”
“听说……”
冯璋虽然很想知道这位周钧儒君是何方神圣,与书铮是怎么回事,中间又有什么故事,却奈何二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微,冯璋只好“收起耳朵”,注意看书铮。书铮倒微微笑着,很稳得住的样子。却让冯璋转眼看到孙书镛沉着的脸。
舞会上有些西洋乐常识的,都看出拉琴人意之所指,即便有不知道的,经挨得近的点拨两句也便知道了,于是有绷不住的便有意无意地看书铮。书铮照旧嘴角带笑,似正专心听曲。
曲毕,众人皆鼓掌,但空气中流淌的暧昧却并未散去,幸有相熟的打趣解围:“钧儒在哈佛的时候一定经常旷课去练琴。”又有两位年长些的太太凑趣,乐队又适时奏起一首热烈的探戈舞曲,这件事才算掩过。
探戈舞这种大开大合的舞蹈并非人人都能驾驭,舞不好就会露怯,故而舞池中人并不多。冯璋只顾偷觑书铮,却不想孙书镛与胞姐舞了起来。
冯璋虽不懂舞蹈,但觉得大小姐书锦充满了其静态时没有的美艳、热烈和风情,不由得与书铮对比,却在全场都没有找到书铮的身影。此时场上舞得却越发热烈,别的舞者都退了出来,只余这一对姐弟跳完整曲,赢得满场掌声。
书铮一去,冯璋便觉得意兴阑珊,便走出去透透气,抬眼却见花树下不是二小姐书铮又是哪个?书铮也看见了冯璋,不由得相视一笑。
“二小姐怎么出来了?”冯璋先开口。
“觉得没意思,出来透口气。”书铮笑容懒懒的,口气也懒懒的,却不知怎的透着一股子熟稔,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冯璋才发现,书铮虽也同书镛及书锦姐妹一样说京片子,却不似他们京片子中带点天津口音,说起话来嘎嘣利落脆,反而有点南方口音,听起来格外婉转娇柔,普通的话说出来,都仿佛在撒娇。
“二小姐不喜欢跳舞?”
“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
“不知道二小姐现在可喜欢?我不会跳舞,又很想学……”冯璋第一次搭讪女孩子,又是心仪的女孩子,内心紧张无比,虽自认摆了个风流倜傥的样子,通红的脸却泄了底。
却见书铮笑了笑,伸出手来……
冯璋至老都记得那晚书铮含笑的眼睛,似藏了满天的星光。
第6章 失恋与替补
到第二日,书镛等返校,孙父为冯璋等践行,席间多勉励之辞,让毛头小伙子们不免兴奋,觉得自己是未来国家的栋梁,冯璋更小心思里觉得日后求娶孙家女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回校后,冯璋与孙书镛走得越发亲近,间或旁敲侧击得些书铮的消息。
冯璋自以为不露痕迹,却不知孙书镛颇懂风月,一见冯璋的状态就猜出几分,却也不点破,反倒偶尔露出妹妹的一二消息给冯璋,甚至还替他们传递过一次东西——冯璋老家运河特产,沧县方言曰“荸荠鱼”的一种小鱼。
这种鱼大约是以形得名,因其晒成鱼干时黑黑圆圆的,似小荸荠。荸荠鱼专治失眠。从孙书镛处得知书铮睡眠不佳,冯璋让母亲寄来荸荠鱼一包。
是日,冯璋把鱼干放在孙书镛的桌上,却不好开口说是给书铮的,便直说这是家乡特产,专治失眠。
孙书镛斜着眼睛似笑非笑:“我睡眠很好,不用这个!”
冯璋俊脸一红。
孙书镛倒是见好就收,“嗤”得一笑,说“知道了”。
隔些天收到一张孙书镛代转的粉绿信笺,称呼冯璋曰“冯世兄”,说荸荠鱼已收到,以麻油煎之,佐以黄瓜条和葱丝,以薄饼卷食,滋味颇佳,吃饱自然失眠之症愈矣。
冯璋不仅莞尔,没想到书铮还有促狭的一面,越发觉得伊可爱至极。
后冯璋又求书铮代购书籍,又寄些鱼干,如此往复几回,渐于短笺中说两句闲语,什么“堂前老梅竟发新枝,暗香袭衣,玉色灿然”,什么“雪后初霁,踏雪去课室,脚下咯吱咯吱,颇有意趣,路像是都近了,此即爱因斯坦所谓之‘相对论’乎”……虽只是此类,冯璋却总能读出些缠绵的意味。
所以听闻书铮与杨家公子定亲,冯璋似被雷击。
前两天才收到书铮的信,信里说京城天气说读的新书甚至评论了两句时政,却独独没有提定亲。
听闻这杨家公子是学西医的,学成归国不久,已是组建了一家西式医院,可谓年轻有为,并非寻常纨绔,杨家更是颇有背景既富且贵。
“书铮如此人才,嫁这杨家公子,倒也得所。”冯璋如此安慰自己。可惜再怎么安慰也免不了失恋之痛,更打击了冯璋对新式爱情、自由婚姻的追求之心。
及至父母又写信来催问婚事,便索性破罐破摔,让父母做主为自己择一乡间女子,哑婚盲嫁,传宗接代,倒也省事。又安慰自己,“如此再也不用在情爱婚姻一事上费心思,正可专注事业前程,又安了父母之心。至于妻子,相敬如宾便是了。”
12345...2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