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公主艳煞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越十方
公主艳煞
作者:越十方

公主艳煞





公主艳煞 第一章
“我第一次遇见阿舟,是在积室山后的凤尾涧旁。”
“那日天色已晚,浓云卷着边儿,昏黄的夕阳是溜着缝儿从山巅上照下来的,微弱光亮像镀了一层薄金,脆弱得不知何时便会断裂。”
“我不小心丢了母后留给我的手帕,一路沿着清溪去寻,想赶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那方帕子,正心焦时,忽见前头多了道身影。”
“那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他。”
楼台之上,轻纱幔帐飘飘浮浮。
四处有风,虚掩的窗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姬珧跪坐在案头,素手执着银钩,一边捣弄金盆中的炭火,一边絮絮说着。
低敛的黛眉下,弯翘的眼睫轻轻颤动,她披散着头发,乌黑的发丝如藻般垂在身后,同半铺在席上的裙尾纠缠在一起,发梢覆上衣袂上的金丝绣纹,隐隐约约能看出是凤凰的图样。
背后三步远处,有一黑衣人静静伫立,脸上覆了一张银铁面具,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洞如深渊的眼眸发出幽幽的光。
“那人弯下身,伸手在水中一捞,浸透溪水的手帕便安然躺在他掌心上。我看见他干净白皙的指缝里还一滴一滴地落着水珠,一时想不到有谁的手会这么好看。他穿着一身素淡青衣,没有繁复绣纹,转身看向我时,正好挡住了他身后隐灭的夕阳,那张脸便藏匿在阴影中,只剩轮廓边泛起柔和的光。”
说到这处,姬珧微微掩嘴,似是笑了笑。
“我一时看得痴了,连他问我什么都没听见,直到他皱起眉,又重复了一遍,我才恍若大梦初醒般,思绪在脑子中猛地拔.出来。他问我,这是姑娘的手帕?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甚至有些冷漠,不加尊称,也不见恭敬,眼底的睥睨叫人心头一冷,好像我的凝视让他不舒服了,便刻意作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之色。我在那一瞬,顿觉有些气恼。”
姬珧摸索着案几,将手中的银钩放在中央,轻轻叹息一声,明明才廿二的年纪,却犹如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一切都觉得无趣,只剩下浓浓的倦怠。
“也许是我那时年纪太小,不想他见到我如此窘迫的模样,抢过手帕后,我忿忿地将他踹到了水里,看见他站在溪水中央略微错愕的神色,和浑身湿透的狼狈样,我才觉的好受些,在岸边露出胜利的笑。”
姬珧忽然顿住,她背坐在席上,消瘦的身形在宽大的长袍下显得更加羸弱,低浅的呼吸声蔓延良久,她才又开口,话音里夹杂着一丝轻颤,再也没有方才的淡然。
她道:“十九,我想了很久那天的情形,很久很久,白日里想,梦中也想。却怎么也没办法相信,我与他的初见,竟然是他早就预谋好的陷阱,他大抵连弯腰拾起手帕的姿势,看我的眼神,扬起下巴的弧度,都是事先做过预演的。他拿捏我的喜好,握住我的命门,站在我视线可及的地方,不曾近一步,也不曾远一步,就这么一点点引着我,让我走进他的圈套,直到他撕毁假面之前,我都不曾起疑。”
姬珧冷笑一声,轻哂道:“他掩饰得是真的好,我自愧不如。”
十岁那年,禹国长公主姬珧在积室山上初遇虞弄舟,同投于清溪居士孟鹤龄门下。
那时,他是师兄,她是师妹。
也许是自从出生起便被众星捧月逢迎的人,从没受过别人的冷眼,姬珧从那一天起便记住了他,然后慢慢的,就变成了眼中只有他。
六年时光,朝夕相处,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的姬珧,从没觉得自己将来所嫁之人一定要配得上自己的地位,门当户对。
于是她在十六岁那年,如愿以偿地让虞弄舟做了她的驸马。
红烛帐暖,喜色潋滟,喝下合卺酒后,他在她耳边承诺,说此生必不负她。
他说必不负她,她信了。
然后元和三年,公主府外,他当着她的面,命人将她的亲信一个个就地斩杀,鲜血殷过长阶,将她膝头染上刺目的红,而她跪在地上,双手皆被铁锁禁锢,动弹不得。
他说会放过她弟弟姬恕,她也信了。
然后三年幽禁时光,她被他关在暗无天日的望玉台上,毒瞎了眼,熬坏了身,只靠着“她活着姬恕才能活着”的威胁苟延残喘,却在不久前被告知,原来早在三年前,弟弟姬恕就已经死在他的剑下。
十岁初遇,到如今,他骗了她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啊……
狂风骤起,呼号的寒风像老人低沉的哭诉。
姬珧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她挪动脚步,却被席子绊得一踉跄,戴着铁面的黑衣人身形瞬动,下意识便冲上前扶住了她。
她抬头,他身体蓦然一僵。
鸦青色晦暗的双眸在灯火映照下闪着淡淡的水光,潋滟春色撩人,却又揪着人心抽疼。
骄傲了一辈子的人,从来不曾跟谁服过软,此时却眸中含泪,面上尽是水痕。
被乱军带出公主府,被逼着跪在地上看着亲信被杀时,她没哭,押进铁锁楼台之上,被逼着喝下致盲的毒药时,她没哭,忍受着漫长的孤独,遭受无情的凌.辱时,她也没哭。
哭意味着什么?
对许多人来说,大抵意味着伤心,难过,不舍,或者悲痛。
但对姬珧这样的人来说,哭,就意味着绝望。
他被派来监视姬珧有三年的时间。
他太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十九看着她,不禁收紧了握住她皓腕的手。
姬珧昂着头,明明在看他,眼睛却空洞无神,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似的。
“十九,我知道你是他的人,他让你来监视我,又不让你跟我说话,”姬珧向前靠了靠,反握住他的手,带了一丝期冀,“你跟我说一说话,好不好?”
公主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十九僵着身子,眸光闪动。
下一刻,姬珧忽然踮脚,勾着他脖颈,在他唇角,落下湿热一吻。
——
夜半无声,狂风都已消歇。
姬珧半露着肩,一个人坐在床头,像失了魂一样。
满室旖旎的暧昧气息被潜入高台的风吹散,空中混杂着甜腻的幽香。
姬珧对着空气,忽然厉声喊了一句,“十九!”
没有回应。
“十九!”
还是寂静无声。
她好像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肩膀微微塌陷下去,眼中最后一点光泽也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门“咣啷”一声被撞开,有道人影忽然从外面冲进来,眉宇间带了浓烈的怒火和煞气。
姬珧听见声音,倾斜身子,侧着耳朵去听,推门的巨响之后是绵长的静默。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怀着最后一丝期望,小声地唤了一句……
“十九——”
可那二字还未完全说出口,一只手便狠狠掐上了她的玉颈,骤然袭来的压迫感让她失声,连同呼吸一起被堵在喉咙里,窒息感扑面而来。
那人将她从床上提起,重重抵在冰冷的床柱上,质问声冷冽无情:“姬珧,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听清那人的声音,姬珧一下便不挣扎了。
是虞弄舟,她的好驸马。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尽管怒火快要将她燃烧殆尽。冷若玉瓷碰撞的清韵声响回荡在耳侧,她似乎能根据那声音描摹出他的样子。
她对虞弄舟的一切都无比熟悉,即便他如今站在她面前,她什么都看不见。
似乎知道他因什么而发怒,姬珧昂着头,忽觉心中多了分畅快,她唇角扬起,眼底寒光微动,反问道:“有什么不可以吗?你在后宫软玉在怀,本宫为什么要替你守身如玉。”
男人听见她这么说,力道骤然加重,眼中森然一片。
他穿着金丝银线织就的玄色龙袍,清俊的眉眼被衬得深沉如夤夜,一双世上最温润儒雅的眼眸,此刻只余下熊熊怒火。
他看了看她半露的香肩,凌乱的床帷,翻倒的案几,和地上四散的衣服碎片,内室中一片狼藉,似乎一眼便能让人想像到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
而她却在这一片狼藉中仍旧端庄雍容,眼底清冷无澜,用最淡漠疏离的目光望着他。
姬珧长相极美,是那种浸透肌骨中的妩媚。黛眉轻挑,秋水明睐,朱唇点血,纵不施妆粉,不戴佩饰,举手投足间仍不失矜贵,三年幽居岁月没能夺去她半分颜色。
她从不向他示弱。
即便命被他拿捏在手里,也依然高贵出尘。
“你是不是觉得,朕不会杀你?”虞弄舟骤然加重了力道,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眼底终于闪过杀意。
姬珧紧跟着他的声音,“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随即,她似是故意一般,微微偏过头,洁白侧颈上深深浅浅的紫红色印记若隐若现,虞弄舟瞳孔一缩,呼吸加重几分,连手指尖都忍不住震颤。
姬珧紧闭双眼,等着他掐碎她的喉骨。
但虞弄舟却没有下手。
下一刻,她被他连人带魂摁在怀中,湿热的唇瓣攀上她的肩膀,到颈窝,再到唇齿呼吸之间。
姬珧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慌乱中伸手去推他,扬手扇了他一个巴掌。
暗室中响起一声脆响,之后是无边寂静,虞弄舟侧偏着头,用指骨蹭去嘴角鲜血,他看了看手,忽然冷笑一声,抬头望她:“你宁愿跟个贱奴在一起,也不愿朕碰你一下?”
姬珧的掌心火辣辣得疼,身上像长满了一根根倒刺。
她以为他盛怒之下会杀了她。
但他没有。
虞弄舟蓦地往前踏出一步:“你怕了?姬珧,你也有怕的时候,朕刚刚才碰了你一下。”
他伸出手,试探似的碰了碰她的脸,眼底掀起阵阵疯狂。
姬珧终于在无尽的黑暗中感到一丝恐惧。脸上扫过热意,她急忙后退一步,却被一只手大力拉回,又重重推倒在冰冷地面上,没有丝毫留情,虞弄舟扯开她的衣裙,手掌贴上冰肌玉骨,紧紧掐住她腰身。
“虞弄舟!”
姬珧眼眶欲裂,慌怒下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奋力推开他的胸膛,可不论她怎么挣扎,炙热的身躯都重重压在她身上。
温热的呼吸交错缠绕,所有的抵抗都一一被他无视,姬珧终于卸下所有力气,她声音嘶哑,满心的绝望。
“你何不直接杀了我?”
身上的人一顿,但仅仅也只是略作停顿而已。
紧接着便是更加猛烈的凌虐,和不由分说地侵袭掠夺。
姬珧在那一瞬,蓦然睁大了双眼,她想看清楚,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去看那个人,终究只有一团漆黑的影子。
她没等到回答,但她清楚答案。
虞弄舟是不会杀她的。
他接近她,蒙骗她,折磨她,就是为了报仇。她父皇杀了他全家,所以他用这样的方式还以颜色。
他不会让她死,死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他要她活着,活着忍受这样的屈辱和折磨,他要击破她的骄傲和颜面,碾碎她的自尊,折断她的羽翼,堕她入泥潭,他想看着她哭喊求饶,想她匍匐在他脚边,想她以一种卑微的姿势仰视他。
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他要撕碎她作为一个公主,最后的尊严。
撕裂的疼痛狂乱肆虐,她在一潮又一潮的欲念里咬紧朱唇,吞下细碎轻吟,忽然问他。
“阿舟……凤尾涧第一次相遇……你是不是……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其实她想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但这个问题太傻了,而她心中期待的答案,无疑是更为讽刺的笑话。
然而虞弄舟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她。
姬珧再也不需要什么回答了。
后来她披着衣裳,迎风站在楼台的栏杆旁,听到背后那人在兵荒马乱之际,仍不忘威胁她。
他说:“姬珧,若你死了!朕就杀了姬恕,朕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姬珧想,姬恕已死,他终于再也没办法用这个谎言困住她了。
她无视背后的呼号,毫不犹豫地跨过栏杆,广袖在空中飘浮,她拥着风,一跃而下。
空余下背后撕心裂肺的呐喊。
她不知道,在她跃下楼台的那一刻,虞弄舟疯了一样扑到栏杆前,在虚空中捞了一下,衣袂留香,他却只攥住一把风,而风……是攥不住的。
但就算她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没什么意义。
姬珧闭着眼,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她感觉有人抱起她的身子,在她耳边低语,嗓音暗哑,好像不停地说着什么。
哦。
他说他爱她,求她不要死。
她却抓住虞弄舟的衣角,张了张嘴,在那人期冀的注视下,艰难地留下最后一句话:“放了……十九……”
她越是这么说,虞弄舟越是不会那么做,姬珧知道。
她想,反正自己已经死了,不如把十九也带走,黄泉路上,她也好问一问他,为何会消失不见。
姬珧有些累了,她轻轻动了动眼睫,恍惚中,她好像看到飞霞烂漫,雾霭凝蒙,有人挡住斜阳,手捧着浸湿的手帕,整个身子都藏在阴影里。
姬珧这时才发现,原来她从未看清过他。
她自嘲一笑,泛白的手指终于没有了力气,颓然垂下。
※※※※※※※※※※※※※※※※※※※※
前方预警
公主非善,不要对公主有太高期待值(有关真善美那方面的)
上辈子栽在男人手上所以重生回来走肾不走心(危险发言)
总之首章留评会有红包(跟上两句话根本没关系啊喂)
ps:最先出场的男性角色即为男主
温馨提示:文里会出现的男性角色比较多不要站错了




公主艳煞 第二章
疼。
四肢百骸席卷而来的碎骨之痛让姬珧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
屋里燃着荧荧灯火,镂空金制狻猊香球上紫烟袅袅,沉寂静默的暗室中唯有阵阵交错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姬珧抚着胸口,试图平复噩梦之后纷乱的心绪,耳边的幻听却有愈演愈烈之势,怎么都挥之不去。
闭上眼就是虞弄舟的脸,睁开眼就会听到他的声音,像怎么也逃脱不开的梦魇,死都不肯放开紧拽着她的手。
姬珧终于忍无可忍,她一把抄起床榻上的玉枕,重重掷了出去,青翠玉枕撞上墙壁,“啪”地一声碎裂,混杂着她咬牙切齿的叱骂。
“狗东西!”
真是个狗东西!
连睡个觉也不能让人睡得安稳。
这声巨响瞬间盖过了耳边的呓语,而后,是漫长无垠的沉寂。
耳根这才终于清净了。
姬珧光着双脚踩在承足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每次从噩梦中醒来,她总要缓和很久才肯相信自己确实还活着。
内室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忽闻珠帘碰撞的清脆声响,一道人影从光影交接的连屏后面冲出来,慌乱地唤了一声:
“殿下!”
姬珧抬眸看去,那人进来后差点踩到玉枕碎片,脚步堪堪在那滩碎渣前顿住,他敛着眉低头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恭敬地弯身行礼,长长垂袖在空中荡了荡,随后是他轻柔的声音。
“殿下是又梦魇了吗?”
之所以加个“又”字,是因为这样的场景发生不止一次了。
姬珧见进来的人是他,警惕之色褪去少许,她按了按眼角,淡漠地“嗯”了一声,又向他轻轻招了招手。
“过来。”
“是。”
那人没有犹疑,恭敬应下,声音带了一丝惑人媚色,有股子雌雄难辨的味道。姬珧重新躺下,将头搭在床边的软靠上,阖上眼,再说话时嗓音里就多了一分慵懒。
“驸马还有几日回京?”
那人行至姬珧身后,修长手指从乌青宽袖中探出来,轻放在她额头两侧,柔柔按压起来,动作有几分熟练,边按揉边回道:“驸马后日回京。”
姬珧一听,微不可闻地蹙了下眉。
尽管这话说来有些惊世骇俗,但事实确实不容否认。她重生了,重生在元和三年,一切都已经开始,但又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
这个时候,虞弄舟还是她的驸马,没有露出他的青面獠牙,姬珧还大权在握,没有成为困囚于铁笼中的断翅鸟雀。
一切尚有回旋的余地。
姬珧醒来的这一个月,虞弄舟都不在京城。
元和三年六月,万州刚发生地动,灾后流民四起,引发暴.乱,姬珧派他出去镇压乱民,安抚百姓,本是为了让他树立威信,谁知他便借着这件事暗中招兵买马,振抚灾情过后,那一支乱军也入到了他麾下,更加壮大了他的势力。
姬珧的费心提拔,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真就是一头活脱脱的白眼狼啊……
姬珧想到烦心处,眉心皱起,脸色有几分不悦。
眉间却忽然落下一抹温凉之感,柔软的指腹为她抚平皱痕,惬意舒服的抚摸扫清了她心底的阴霾,姬珧换了个姿势,忽然睁开双眸。
“辞年。”
“奴在。”薛辞年应了一声,只是敛眉低首,目光没放在她身上,也没有丝毫僭越,更显恭敬和虔诚。
姬珧幽幽地看着他:“本宫将你从清林苑带出来,一双抚琴作画的手来伺候人了,你可有怨言?”
薛辞年一顿,却只是将头压得更低,回道:“一年前殿下将奴从笙箫馆中救出,带回公主府,奴不必曲迎奉承贵主欢客,已是莫大的荣幸,怎可还有怨言。”
姬珧倒是笑了笑:“怎么,你在公主府,就不用逢迎本宫吗?”
额头上的手动作一停,但很快又恢复动作。
“逢迎殿下,是奴甘愿。”
这八个字,说得是真好听,姬珧复又闭上眼,眼前却浮现薛辞年横刀自刎的场景,何其血腥,又何其壮烈。
当初她带他回永昭公主府,不过是心血来潮,薛辞年本为名士之后,家道中落,不幸流落风尘,身为男儿郎,却入了最低等的贱籍,成为笙箫馆的头牌,又因才名享誉整个大禹,身世颠倒的落差让他深受世人嘲笑。
她虽救下他,对他却也是看不起的,所以就一直放在公主府的清林苑中,从未想起。
后来公主府陷落,面对屠刀,许多对她忠心耿耿的仆从都跪地求饶,央求虞弄舟网开一面,唯有他横眉冷对,朝虞弄舟吐了口水,面露讥讽:“我虽为家犬,其忠可鉴,尔包藏祸胎,庇于公主羽翼之下,却野性难驯,便做了那白眼狼,究竟何为畜牲,自在人心!”
说完,便撞在了刀口上,在她眼前倒下,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他说他甘愿,姬珧信。
什么忠言,什么承诺,什么山盟海誓,她现在通通都不在乎。
她就信交托给她的那条命。
敢为她去死的,才是忠实可靠的。
所以姬珧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遣退身边所有仆从,将薛辞年从偏僻的清林苑里带出来。当年虞弄舟能将一切都做得那么隐晦,瞒过她的眼睛,要说公主府里没有他的眼线,她死也不会相信。
还让那些人服侍她,她怕是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姬珧收起思绪,轻轻抬了抬手,薛辞年收回长袖,恭敬退到一旁。
她从床上坐起,低首敛了敛衣袖,随口问道:“宣府的事办得如何了?”
薛辞年好像早知道她会问起这个,想也没想,便道:“已经命人将宣府围了起来,严禁任何人出入,殿下若想亲自审理大理寺卿宣重,明日便可前去。”
姬珧垂下眼帘,看了看承足上雕着的麒麟瑞兽,明亮眼眸在灯火映照下多了几分幽深。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年虞弄舟命人敲开公主府大门,将她从里面押出来时,跟在他身边最近的人,就是大理寺卿宣重。
既为他人鹰犬,姬珧当然没有半分怜惜之心,在驸马回来之前将宣氏一锅端了,就当是她送他久别重逢的大礼。
但这个清正廉明,刚直不阿的宣重,竟然背叛皇族投靠虞弄舟,姬珧还真想亲眼去看一看。
“本宫乏了,”姬珧冲他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薛辞年没有迟疑,弯身应是,退到屏风旁边才转身,珠帘发出轻响后,姬珧收回双脚,翻身躺到床榻里面。
玉枕被她摔了,她便枕着被子阖上眼,可这一夜,竟然再也无心入睡。
第二日清早,姬珧命侍女为她梳妆,虽然昨夜睡得不好,精神却还尚可。她换上一身烟色暗花细丝褶缎裙,头上戴了一副凤珠金头面,宝相庄严,却没沾染半分俗气,更衬得人尊贵无俦。
出府时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薛辞年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她身侧,一直将她送上马车。
姬珧扶着薛辞年的手,踩着脚蹬上去,余光瞥到了他微湿的肩膀,想了想,张口道:“你也上来吧。”
薛辞年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神情略一恍惚,下意识抬眸看她,又惊然自己太过逾越,垂下头,静静跟着她钻进了马车。
姬珧没留意他几度变化的神色,坐稳后便让车與先行了。府兵跟在马车后面,飒拓的脚步声惊扰了整条长街,清晨时街市上已有烟火气息,看到公主车架,百姓纷纷躲远,就害怕冲撞贵主,丢了性命。
偶有议论声透过马车传进里面。
12345...1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