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越十方
宣承弈又怔了怔。
姬珧却收回视线,弯下腰,手指点了点十八的胸口,轻轻地,像是羽毛扫过,后者一下又脸红了。
“你还在生气?”姬珧是哄人的语气,“明日咱们就要出府,本宫是想让你在路上保护我,才把小七派走。”
十八心里好受一点,姬珧指尖变成了掌心,拍了拍他前身距离心口最近的位置:“别气馁,他只是碰到了你的衣服,武功上他远不如你,你看看你把他打成什么样子了。”
十八扭头看了一眼宣承弈,他身上的刀口多了,虽然都不伤人,那是他刻意手下留情的结果,而宣承弈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在他前胸留下一道火眼金睛才能看到的痕迹而已。
十八彻底安心了,他低着头“嗯”了一声,心底欢呼雀跃。
而这些落在宣承弈眼里都非常扎眼,不管是那个将他打趴下的金宁卫,还是那个言语中对他颇为不屑的女人,亦或是她放在那人胸口上的纤纤玉手。
“快给他换身衣服吧。”姬珧说完,直起身子回了屋里,那话是对薛辞年说的,领命过后,他便带着宣承弈去厢房换了衣服。
“殿下是什么意思。”只有两人时,宣承弈直接开口问薛辞年,口气不怎么好。
薛辞年也没什么笑模样,虽然他看起来人畜无害。
“殿下要出城去一个地方,路上带着的人必须都是身手好的,她要验一验你有没有那个资格。”他回答。
宣承弈听到“资格”二字时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烦躁,他刚才被金宁卫血虐,应该算是没有那个“资格”吧。
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那正好。”
不跟去也很好,他不想去。
但是第二日他竟然还是跟着马车出城了,反而是薛辞年没有跟去。
枯燥乏味的路途中,他想起昨日夜深人静时,薛辞年嘱咐他的话,说那句话时,他眉眼似乎有抹不去的落寞。
他说:“路上也许会不太平,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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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我知道现在很多人都不喜欢十九,大概他是唯一一个目前对公主还不“忠心”的人吧。
但是他肯定会一点点成长起来的,能过五关斩六将留在公主身边,一定有他的理由,虽然可能需要时间。
在这之前就陪公主浪吧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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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艳煞 第十五章
姬珧出京之前先去了一趟宫里,姬恕只有九岁,远没到执掌皇权的年纪,她这次临时决定要离京,还不知道会耽搁几天,自然要把宫里的事都安排好。
好在这之前把虞弄舟支开了,不然她真不一定能放心离开。
金宁到魏县要两日多的时间,姬珧没那么多时间浪费,所以选了近路,只是更偏僻一些。
七月的风夹杂着燥热,晚间又有初秋的凉意,尤其是草木深深的荒野,更增添了几分肃杀和萧条。
赶了一日的路,夜色笼罩,队伍便停在一处山林里,安顿下来后,姬珧从马车里出来,仰头看了看天,繁星当空,透过繁茂的树林,天空澄净如冰。她拢了拢衣裳,旁边的十八急忙道:“殿下冷不冷,要不要披上斗篷?”
姬珧扭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何时也这么有眼力价儿了?”
十八闻言,美滋滋地钻进马车里拿了一件披风,出来盖到公主肩头,道:“临走时薛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路上千万照顾好殿下。平时我们这些粗手粗脚的不知道服侍人,自打薛公子跟在殿下身边,我才知道什么叫无微不至,唉,这个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十八是真感慨,倒是让姬珧有些意外。
金宁卫平日里没谁能入眼,性格各异,鼻孔要冲着天,看谁都一副死人脸,还真没佩服夸赞过谁。
薛辞年讲求事事周到,且他总能精准地揣测到公主的心,只这一点,就够金宁卫心服口服。
歇脚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放上干净的缎面软垫,姬珧随意坐在上面,听十八夸了薛辞年一番,忽然心中一动,对篝火旁烤肉的十二招了招手。
十二不敢怠慢,放下手里的活计在身上蹭了蹭,颠颠跑过来。
姬珧询问:“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没有下文了?”
十二听着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心头犯怵,他当然知道公主问的是什么,只是薛公子私下里找他说过,如果公主不问,就不让他主动说……
姬珧看出他的犹豫:“辞年跟你说什么了?”
十二一激灵,急忙躬身,将头压得低低地,迟疑片刻,才道:“没有,薛公子什么都没说。”
姬珧没戳穿他,兀自道:“那就说说吧,都查到了什么。”
十二道了声是,微微抬起身,脸色说不上多差,但总归有些不自然,声音也慢慢悠悠地:“薛公子入了贱籍之后就被送到笙箫馆,其实只要有人拉一把未尝不能将他救出来,只是薛家败得彻底,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树倒猢狲散,薛家的故旧都不愿伸手拉他一把,主要也是因为不想得罪人……”
“谁?”
十二回道:“是武恩侯府的六郎邢兆平,传闻他是个断袖,薛公子孤立无援时,这个邢六郎常常去笙箫馆折辱他,每次离开薛公子身上必定带一身伤,渐渐地人们都知道薛公子是邢六郎的人,自然没人敢为他出这个头。若不是公主出手,薛公子现在恐怕……”
他没往下说,但姬珧也明白他的意思。
这应当不算什么隐秘,姬珧也确实听闻邢家六郎有些特殊的癖好,但她一日要处理那么多事,实在没精力去盯着别人如何寻欢作乐。
朝中显贵众多,清流甚少,谁家没有点饭后谈资一样的新鲜事,这也就是薛辞年如今成了公主府的人,她才会让人去查他之前过得有多苦,若是至今不相识,她连过问都不会过问。
薛辞年是很可怜,但这天下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她没法全都照顾到,也没办法全都解救。
“你会为了他整治邢六郎吗?”
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姬珧一顿,恍然回过神来,偏头看了看,才发现是斜靠着马车抱剑的宣承弈。
黑夜里,借着火光能稍微看到他的脸,晦暗莫测,略显苍白的面色平添了几分清冷,像是一只不肯纡尊降贵的白鹤。
这里面,也只有他敢这般无头无尾地跟她说话。
金宁卫都不禁扭头去看他,目光不无探寻,虽然昨夜他刚被金宁卫里排行最末的弟弟虐了一通,但是没人敢小瞧他,倒不是怕了他,而是大家伙都很敬佩这种过了今日没明日,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一腔孤勇。
或者说傻气。
姬珧偏头睨着他,映着点点星火的双眸有几分笑意:“你觉得本宫会不会?”
宣承弈还是那个姿势没动,问题反被踢回来,让他有些错愕,外人都说薛辞年是公主新宠,但他这几日里只看到薛辞年没有根据的忠心,和公主眼底毫无感情的冷静,他不觉得公主会为他出头,因此那句话问出来是带了讽刺的。
可公主刺回来,他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武恩侯府邢家与豫国公府是姻亲关系,这些年仗着江家势大,在金宁城越发无法无天起来,没人敢因为得罪邢家从而得罪豫国公府。
豫国公是连公主都要好好掂量掂量心中忌惮的存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奴率先打破风平浪静的局面,对她来说准没有好处。
心里这么想,却又在隐隐期待着什么,宣承弈直视她,眸光微闪。
姬珧更加好奇:“若是本宫装作不知道这回事,你似乎还有些不乐意?”
说完轻笑一声:“什么时候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寂静无声,天际有飞鸟掠过,翅膀扇动的声音惊动了落叶。
宣承弈放开手,垂在两侧,抓着剑身的手微微攥紧:“我只是好奇,薛公子,在殿下心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是什么身份,在本宫心里就是什么样。”姬珧的语气比之前冷了许多,身旁的人都能看出公主有些不快,就连宣承弈也发觉了。
姬珧从石头上起来,理了理衣摆,慢慢走到他身侧,再说话就是警告:“你也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不该问的话不要问,本宫不是天天都这样心情好的。”
说罢,她上了马车,车帘一放,人已经窝在里面小憩。
宣承弈站了一会儿,后背上的冷汗才褪去。他似是并不是害怕她提点他的那句话,只是忽然想到了那天在栖云苑,他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看到薛辞年虔诚而又期待地请求可以永远跟在公主身边。
那时公主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只要他一直有价值。
不是不可以为他出头,只要薛辞年有相得匹配的价值,那么为了他得罪邢家,得罪江家,哪怕直接挑起争端都没关系。
而现在呢,薛辞年应当没有那个价值。
宣承弈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头有些悲凉,一半是为薛辞年,一半是为自己,毕竟,跟薛辞年比起来,他也没好到哪去。
正想着,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一惊,扭头看去,十八拿着一个烤好的肉递过来,眉开眼笑。
宣承弈认出这就是昨天将他打趴下导致他颜面尽失的人,脸色瞬间一黑。
十八硬把东西塞到他手里,看透他心中所想一般,笑得更灿烂了:“宣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你能碰到我衣服一角,我已经很意外了。”
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宣承弈不想说话,只好用吃得堵住自己的嘴,十八却很健谈,非要跟他说话,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说得他有些心烦。
忽然,他顿住话音,片刻之后,凑过来小声问了他一嘴:“殿下有没有……有没有跟你……”
“没有。”宣承弈很快打断他,眉头皱了皱。
十八退后一步,嘴巴张大一些:“怎么会,那殿下把你带入公主府做什么呢?”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不如薛公子会照顾人,武功还没他们好,看起来简直一无是处。
也就脸长得好看些,所以更应该以色事人吧?
十八的小脑袋瓜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看着宣承弈的面色越发不对。
宣承弈想起那个寂静的午后,心中像是有无数根羽毛不停扫动似的,奇痒难耐,他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你知道,十九是谁吗?”
他声音有些小,十八没听清,“什么?”
宣承弈又问了一遍:“她身边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叫十九的人?”
十八愣了愣,摇头:“不可能,金宁十八卫,只有十八个人配有名号。”
宣承弈原本心情不太好,听见他这么说,急忙转头看他:“只有十八个人?”
“对啊,”十八豪橫地拍了拍胸膛,“我就是最末那个,十八就是我。”
宣承弈看他样子不像在撒谎,莫名心中松了口气,或许“十九”不指代人,或许有别的意思,总之应该不是他想得那样……
宣承弈又低头吃了几口烤肉,心中又晃过一道人影,让他胸口堵了堵,他忽然放下吃的,问十八:“你知道她……殿下出京为什么不带上薛辞年吗?”
也许是十八对他并没有明显的敌意,又十分好说话,所以宣承弈对他态度还算好。
“知道啊,因为薛公子不懂武功。”十八蹲在一旁,随手拿着个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也无章法,就是随意为之。
宣承弈早就预料到这个答案,自顾自地笑了一下,语气多有嘲讽:“果然是物尽其用……”
十八没听到,嘴上继续说着:“殿下凡是离开京城,身边只会带金宁卫,你算特例,好歹你有自保能力。”
宣承弈心绪一顿,扭头看了看他:“什么意思?”
“咻!”
话音未落,一支箭风驰电掣袭来,十八不知多块的速度,猛地从地上蹦起,同时抽剑一劈,堪堪将那只羽箭挡下,脸色也立马变得严肃。
“保护殿下!”他话音未出,其实金宁卫就已经动了起来,众人纷纷围到马车前,拔出宝剑蓄势待发。
宣承弈低头看了一眼脚边被砍下来的箭,若是不挡下,那支箭就会刚好穿过车窗射入里面。
姬珧睁开眼,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果然又来了。”
肃杀的丛林中忽然蹦出许多蒙面黑衣人,金宁卫丝毫不慌,上前迎敌,宣承弈站在一旁,看到有人攻过来,下意识拔剑攻击,姬珧的声音又从里面传来。
“你就好好保护自己吧,别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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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出来新人物,配角栏里有他。
ps:我真的真的要说一下,我写之前真的没想到大家会喜欢薛辞年,我现在很惊讶,真的目瞪口呆,你们这么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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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艳煞 第十六章
一共两日半的路程,期间总共遇上了五场刺杀,第一日时都风平浪静,从夜里那场行刺之后,这路上就一直没闲着。
但金宁卫并非吃素的,姬珧从始至终坐在马车里悠闲地喝着茶,连眼皮都没抬,似乎是早已对这个情形司空见惯。等金宁卫把刺客全都收拾一通,带到姬珧面前后,她只三个字“都杀了”,金宁卫连审讯的精力都不用费。
等到快要到魏县时,十八才跟满腹狐疑的宣承弈解释:“宣公子不知道吧,别看我们公主殿下表面风光,其实明枪暗箭一点都不少,随时都有可能命悬一线。如今山河未定风雨飘摇,盯着殿下的人多了呢,不是殿下不想带薛公子,一是怕他拖累,二主要还是怕金宁卫都顾不上他,让他受伤。”
宣承弈紧着眉头,本以为十八是在解释一路上为什么会遭到这么多次行刺,结果他好像是在回答那天晚上二人终止的话题。
他不知道十八…为什么要给他解释这个,明明他那天之后就没再问过。
心头的那点不平消失了,可他莫名就异常在意十八说的第二个理由——怕薛辞年受伤。原不知出京路上会如此凶险,他本以为薛辞年不在随行队伍里,是因为他没这个“资格”,如今却知道原来那是因为公主想要保护他。
只有挂心在意的人才想把他护在羽翼下,怕他磕了碰了。
宣承弈一路上都没有笑模样,但他本身就不爱笑,所以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姬珧这两日更是没怎么跟他说话,除了不让他离开马车太远。
马车进了魏县之后,宣承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公主与平时不同,不仅话变少了,脸上的神色虽然还是淡淡的,却比平时多了一层讳莫如深的阴霾,招致车架外随行的金宁卫氛围都很低沉。
他终究是没忍住问十八。
“喂。”宣承弈的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来,带了几分不情愿。
十八扭头,知道他是喊自己,压低了嗓音道:“什么事?”
宣承弈张了张口,却有些犹豫,似乎是后悔自己叫住十八,面色越来越难看。
公主不开心,不开心的理由有很多,但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起自己在那五次刺杀里不小心受伤时公主投来的嘲讽眼神,他又觉得自己关心她实在没什么必要。
十八看出宣承弈的犹豫来了,眉头轻皱:“你身子不舒服?是胳膊上的伤口太疼了吗?对不起,我们金宁卫平时出去很少受伤,这次出行匆忙,忘了带伤药,你再忍忍,马上就到青玉斋了。”
十八面色诚恳,态度认真,瞧着一点都没有讽刺的意思,但就是这样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反而让宣承弈胸口堵上一块石头,上不去下不来。
沉默良久,他忽然轻轻松了口气,抬起眼帘看着十八,面上不动声色,没否认十八的话,反问道:“她不开心?”
顿了顿,加了一句:“越是到魏县越不开心。”
十八明显一怔:“她,谁?”
宣承弈一哽,偏头看了一眼马车,眼神晦涩,像是极不情愿道出那个人的名字,十八却瞬间领会了,他拍了拍他肩膀,凑过来小声道:“平时也就算了,最近你可千万别招惹殿下。”
宣承弈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拂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十八却看出来他眼中的嫌弃。
“真不知道殿下相中你哪了,”十八叭叭一嘴,悻悻地摸了摸鼻头,宣承弈不接他话,他不死心,非要跟他说明白了,“你知道殿下要见的人是谁吗?”
宣承弈敛了神情,不答。其实这一路上也常听他们说起,此行是去魏县寻青玉先生。
青玉先生出自沅州玉氏,同积室山清溪书院的山长孟鹤龄为师兄弟。不及弱冠就惊才艳艳,名动天下,但他下山之后却销声匿迹,很久之后才传出他隐居魏县的消息,期间不乏名家大族邀他出世,可惜都被拒绝了。
只是看十八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不仅仅是拒不出世这么简单。
“玉无阶,他怎么了。”宣承弈冷面如霜地问了一句。
十八牵起嘴角,似是看透了他一副漠不关心实则忍不住在意的小心思,舔了舔唇角,神秘兮兮地说道:“他可是我们殿下得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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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日路程,终于到了青玉斋门前。
门前打扫的一尘不染,石阶旁立了一尊卧着的石狮,房舍虽不奢华金贵,但另有一番闲情雅致,园中几簇青竹探出墙头,落下一层阴凉。姬珧掀开车帘,伸手停在半空中,旁边的宣承弈脸色青了几分,直到凉薄的目光扫过来,他才伸出去手,轻轻放在姬珧手下,托了一托。
姬珧忍不住轻嗤一声:“你到什么时候才会习惯。”
说罢也不管他脸色,握住他的手走下马车,金宁卫已经去按着牛鼻儿敲门了,过不久,一个身穿青衫的小厮将门推开,抬眼一看这阵仗,先是一愣,却没太惊讶,侧偏着身子大方一指:“贵主请随我来。”
姬珧眼睛亮了一下,没说什么,她迈步踏进青玉斋。
小厮一路指引,姬珧也忍不住打量,这青玉斋门面看着简单,里面却别有洞天,过了一进的院子,后面是一座清新雅致的竹园,顺着青石板路绵延到尽头,有一方小亭坐落在那里,四面轻纱随风飘浮,里面正坐着一个绿袍男子,端着酒壶仰头喝酒,模样好不恣意。
姬珧唇角一弯,对那领路的小厮抬了抬手,后者顿住脚步,恭敬地垂着身子不再向前。
姬珧含笑走过去,放开宣承弈的手,撩着轻纱站在阶上,声音是前所未有地温婉:“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宣承弈微怔,下意识抬头去看她。她不见往日清冷,连那让人脊背生寒的阴狠都一道收了起来,看起来有几分随意,也不端着公主的架子,他还没见过她这么温柔过。
玉无阶本是仰倒在席上,见是姬珧站在那,没有丝毫惧怕,反而笑意更深,他支着身子坐起身,竹绿长袍微微塌陷,露出蜜色肌肤,他扯了扯,笑道:“来喝一壶?”
那口气,不像久别重逢的故友,倒像是跟天天相见的身边人一样。
“好,”姬珧坐过去,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也不迟疑,长袖遮面一饮而尽,饮过之后脸上浮现惊讶,“是‘不知愁’,小师叔,你是知道今天我会来,所以特意准备的吗?”
玉无阶人如其名,面如白玉,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形放自如,连甩袖的动作都做的潇洒风流。
他扬了扬唇角,替她满上酒,“我又不是神仙,只是想到你或许会来,究竟来不来,什么时候到,哪能猜到?”
姬珧笑而不语,端着酒杯轻啜一口,不动声色地睨着他的神色,眼波流转,似有化不开的浓稠情意,宣承弈在她侧旁站着,有意无意地端详她的脸色,心情越发烦躁。
两人喝了五六杯,玉无阶才又张口:“你瘦了。”
姬珧默默放下酒盅,搁在案几上的手指磨搓着,却是长足地叹了口气,她扬起脸,笑容里有三分讥诮,但更多的却是埋怨。
“虞弄舟来找你,你答应他了?”
这语气似是夹杂了委屈,让宣承弈和玉无阶皆是脸色一变。
前者惊诧,后者着急。
“他欺负你了?”玉无阶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向前探了探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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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艳煞 第十七章
姬珧从来都是个浑身长满倒刺的人,她于人前不露怯,不示弱,不显山不露水,就算难过也要先让别人尝到血腥味,告诉别人招惹她干脆去死,没耐性更没善心,心肠冷硬又歹毒,大多人会觉得她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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