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越十方
窗外的风还在呼啸,院中的几棵木槿在风中摇摆,香气四溢的花瓣终敌不过强劲风势,随风散落,一地粉白。
第二日姬珧亲自送他出京,还将自己的贴身近卫派到他身边去:“你此去定当凶险万分,我让小九小十保护你,此行不宜张扬,最终目的是杀了繁州刺史,断了他的耳目,切勿节外生枝。”
虞弄舟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两人,一个刀疤男,一个独眼龙,虽然其貌不扬,却是金宁卫里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保护,想必也有监视的意思。
他收回目光,对姬珧弯了弯身:“那臣就多谢殿下美意了。”
姬珧笑得干净,眉眼弯弯:“等你回来。”
她说完便转身,好像是不愿看这等离别的场景,只把背影留给他,却没看到虞弄舟微震的眼神,他在那愣了片刻,没等到姬珧回头,这才上马离开。
听到打马声愈来愈远,姬珧的笑意也没了,只剩下一股让人脊背发麻的森然。
她边往回走,边问旁边的十二:“消息放出去了吗,务必要让江则燮知道驸马这次的动向,但要让他自己发现,别太刻意。”
十二不敢怠慢:“殿下放心,绝对保证不出纰漏。”
姬珧听他自信的语气,顿住脚步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下次别跟小十八说些没用的东西,要去怡春楼你就自己去,教坏了小十八,本宫可不饶你!”
十二一听,先是震惊,而后脸色涨红,连耳根子都红得滴血,这么隐秘的事都被殿下知道了,他很是无地自容,也没想到十八弟嘴这么快,竟然什么都对殿下说。
意识到姬珧容色严厉起来,他赶忙哈腰,硬着头皮道:“属下知错!以后绝不在十八弟面前说荤话!”
“嗯。”
姬珧没继续发火,十二扶着她上马车,车帘掀开,里面是五花大绑的宣承弈,嘴里还塞了东西不能说话,见姬珧进来,立马瞪大了眼睛。
“去天牢,晾了他们几天,现在嘴总不会还那么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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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要一个孩子吧。
姬珧:你怕是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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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艳煞 第十三章
天牢暗道处,从上面灌下来阴冷的风,将墙壁上的灯烛吹得摇晃。人影掠过潮湿墙面,脚步声在里面一声声回响,像踩在心尖上,莫名让人心中恐慌。
姬珧走在前面,十二紧跟在后,手上押着宣承弈,后者被堵着嘴,又刚大病过,挣脱也挣脱不开,想要说话,更说不出来,只能紧紧盯着姬珧背影。
一个空牢门前,姬珧顿住,她回头看了一眼十二,轻抬下巴,十二也没说话,只是将宣承弈推进牢门里,自己也跟着走进去。
姬珧没再看二人,径直走向隔壁的牢房,狱卒将牢门打开便退到一旁,她弯身进去,看了看里面被铁锁拴着的浑身是血的人,将裙摆扽了扽,坐到一边事先摆好的长凳上。
“几日不见,宣大人看着可没有之前精神了。”
她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眸光清亮地看着阴影里的人。
宣重的模样跟前几日天差地别,那天下着小雨,他跪在泥泞里也不过是稍稍有些狼狈,如今他披头散发窝在墙角处,身上一道道新旧叠加的血痕看着骇人,若不是嘴边的头发时不时被虚弱的呼吸吹起,这人死没死都看不出来。
姬珧将他关在这里,也不是让他躲清净的,自然使了不少手段。
可宣重仍旧一个字都没有说。
姬珧容光焕发,嘴角的消息明艳如霞,轻道:“你为他守口如瓶,却不知,他回京之后,一个字都没跟本宫提起你呢,满城上下无人不知你宣重为人正直清正廉明,可你跟随的人,却都不愿意冒风险跟本宫为你求个情。”
她摇了摇头,啧啧叹了两声,不无感慨:“本宫也为你伤心。”
墙角处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放开抱着右腿的手,微微端正了身子,幽暗的双眸在凌乱的头发下闪着光,难掩憎恨。
“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再逼问?”他紧紧攥着拳头,心情波动有些大,连呼吸也逐渐紊乱,姬珧说的话还是戳到了他心窝子,他为虞弄舟全族沦陷入狱,如今沦为弃子,虽合情合理,到底意难平。
姬珧站起身,走到宣重身前:“本宫也会好奇,宣氏百年世家,宣大人为官清正,你不惜损害家族清誉也要背叛皇族,为的是什么?因为虞弄舟许了你好处?”
宣重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作势偏头吐了一口吐沫,冷哼一声,道:“殿下切莫把臣想得那么肤浅,臣之忠心,天地可鉴!大禹二百年基业,守到如今有多不容易,可惜先帝晚年昏庸,竟把监国大权交到一个女人手上,还是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女人!先帝去后,朝中多少无辜大臣遭殃,百姓流离失所,这不还都是败你所赐?那日你不由分说杀了我二哥,足矣可见你心肠歹毒,再让公主殿下继续掌政,我大禹国之将亡啊!”
他扬起手,说到激动的地方,声音都有些破碎,也许是想到宣二爷的惨死,眼中更是蓄满泪水。
姬珧等他说完,寂静过后,忽然抬起腿,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将他重重往墙壁上一踩,脚尖还碾了碾。
宣重疼得闷哼一声。
“本宫就喜欢听你们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为了禹国基业,为了百姓安康……”她声音一顿,寂静中空余一声嗤笑,“这种话昧着良心说出来,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也不会心虚?”
宣重不语,一副任凭她折磨的样子。
“父皇子嗣单薄,却也留下恕儿继承皇位,再不济,姬氏也有旁枝,未曾死绝,你哪怕是追随淮南王姬邺,临滨王姬矾,本宫也不会说什么。虞弄舟,他算是哪根葱,禹国两百年基业跟他有什么关系?”
姬珧加重力道,将他的肩膀踩得向下一沉。
宣重恼羞成怒,扬起头怒瞪着她:“我不忠君,只忠天下百姓,为君怀仁,仁心可治天下!陛下年幼,大禹却没什么时间给他成长,而公主这样草菅人命的人,有一日握有权柄,百姓就多过一日苦日子!虞郎胸怀宽广,可纳天下,我拥护他又有什么不对?”
姬珧堪堪愣了一下,看着气喘吁吁的宣重,神色有些不可思议,半晌之后,她忽然笑了一声,将右脚收了回来。
“本宫自以为见识到了你的无耻,却没想到你还能让本宫更加惊讶。”
她笑着笑着面色就冷了下去,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只剩下凛冽寒霜:“夸了你几句为官清正,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好官了。”
“怡春院枯井女尸,兴武街曝尸悬案,永和一年的连环失踪案,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身为掌管刑狱的大理寺卿,不会都忘记了吧?”
宣重浑身一震,愤恨的神色骤然褪去,变成了满脸的惊慌。
姬珧点了下头:“看来你都记得。这是一十三条人命,都是尚未及笄的女孩,最小的九岁,最大的也才十三,案件最后都不了了之,成为一卷尘封的无头案综,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被人提及,可是宣大人啊,你不会不知道真凶是谁吧?”
宣重的脸色已近惨白,他嘴唇打着颤,低下头,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说本宫草菅人命,面对自己的亲生哥哥犯下的滔天大罪,还不是借职权掩饰包庇他?在世人眼里,本宫养几个男宠都算作水性杨花,你府上姬妾超逾十指之数,你二哥玩过的更是数也数不清,还都是未长开的孩子,在你眼里,这些都不比本宫罪大恶极,对不对?”
“现在,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忠君,只忠天下百姓吗?那些因你包庇而未能沉冤昭雪的孤魂野鬼怕是正趴在你肩头哭呢。”
宣重面色灰败,头都不敢抬,只颤巍巍地说着:“我……我也没有办法,母亲跪地求我保下二哥的命……”
姬珧打断他:“你犯错的心路历程,本宫并没有兴趣,只是别拿一副正气凛然的态度对着我,我觉得恶心。”
虚伪的假面一旦破碎,露出的真容会非常脆弱,宣重几乎是崩溃到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
姬珧眼中讥讽,淡淡道:“为臣,你不忠,为官,你不清,为人,你不正,就算本宫没揭露你的丑陋,你起码也不该这么心安理得地自诩正义。”
“我不曾……”不曾什么,他却说不出来。
宣重藏在心头的秘密,这么多年一直见不得光,如今被姬珧戳破,瞬间萎靡地像个耄耋老者。
看到宣重塌陷肩膀,如行尸走肉一般坐在那里,姬珧理了理裙摆,眼睛瞥了一眼侧后方,而后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人:“你二哥已经伏法,至于宣家怎么处置,还看你的意思。愿不愿意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是你自己的事,但你要是个人,就该好好想一想,大禹是姬氏一手创建的,我再不济,也姓姬,没人比我更想看到它繁荣昌盛。”
姬珧已经弯腰走了出去,她并不等宣重回复,狱卒将牢门关上,她走到隔壁牢房门前,看了一眼神情怔忪的宣承弈。
他比宣重更崩溃。
出了天牢,阳光照射下,姬珧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挡着光,登上马车,不一会儿,宣承弈也被十二押了进来。
马车悠悠驶向公主府,姬珧支着手看着窗外,惬意地吹着清风,宣承弈却是一直赤红着眼,复杂地看着她。
半晌之后,姬珧才转过头,将他口中的东西拽了下来,笑容里似有深意,看着他问道:“怎么,你还想骂本宫?”
宣承弈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他心绪很乱,在做完那个梦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今天偷听到公主与父亲的谈话,更让他心乱如麻,好像一直以来信奉的东西几近崩塌,他一时不能接受,只能像个呆傻的人一样放空自己。
他不说话,姬珧便继续问:“听闻你二叔是什么样的人之后,你还恨本宫吗?”
“你……殿下……早就知道二叔——”
“不,不知道,”姬珧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让人胆寒的冷漠,“杀他时,并不知道,杀他只是因为想杀他,然后胁迫你就范。”
宣承弈一下顿住,看着姬珧的眼神满是震惊。
“这世间有些事总是事发突然,而理由则是后来才加上去的,就像你父亲明明背叛皇族,却要自诩为了天下百姓一样。”
姬珧淡漠地说着这番话,明明顶着一张绝美无暇的脸,是此世间至纯至净的神圣之光,却莫名让宣承弈觉得头顶发麻,他第一次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姬珧的恐怖。
“三郎,”姬珧伸出手,替他理了理鬓角发丝,抚上他的脸,像是在看珍宝美玉,“你父亲虽犯了灭族之罪,但只要你听话,本宫就可以让他们一直活着。”
宣承弈微微偏了偏头,她便强硬地将他的脸掰正,逼迫他直视她。
今天狱中交谈,她是故意让他去听的,一边狠狠打了他的脸,让他知道自己人未必都是良善的,一边让他看到族人被折磨的样子,以此来逼他就范。
就在刚才姬珧先上马车的短暂时间内,十二带他去看了父亲……
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
“殿下到底……为何对我这么执着?”他怔怔地看着她,喃喃道。
“因为你是本宫见到的男人里,最不听话的那个。”姬珧答得很快,宣承弈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微微睁大了黑眸,眼角的那颗泪痣更显诧异。
姬珧忽然揪着他衣领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鼻息相抵,她嗅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药香,眸光微沉,那人却一动不敢动,脊背紧紧靠着车壁,完全是防备的姿态。
她凑上红唇,在他嘴边点了一下,却并不离去,故意流连,宣承弈看着那双美眸,全身僵硬,背后绑着的手扣着木板,青筋立现。
姬珧轻笑道:“从今以后,你每天都必须陪本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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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以为殿下会说喜欢我,结果就只是因为我是所有人里最不听话的崽!
别的人:似乎知道自己最终失败的原因了。
姬珧(挑眉):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本宫的注意。
公主艳煞 第十四章
宣承弈万万没想到,姬珧说让他陪她睡,就真的只是睡觉而已。
什么都没有,简单粗暴,两眼一闭,万事皆空。
姬珧从牢里回到公主府之后便让人给宣承弈松了绑,跟之前不同,宣承弈这次没有反抗,哪怕姬珧在众目睽睽之下命令他进入她的寝居,像是招呼畜牲一样高居在上,只留一道眼风给他,他也没有反抗。
也许是忽然就想到了薛辞年跟他说的话,他脑中满是父亲伤痕累累的画面。
姬珧不会骗他,她是真的心狠手辣,把他关在公主府期间,也并没有放过大牢里的宣家人,马车上姬珧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他心上,她说她杀他二叔时并不知道背后那些腌臜事,杀了就杀了,只是因为她想杀,他就知道这个人人闻风丧胆的公主殿下并不是仗着权柄和身份逞凶斗狠。
她就是真的狠,无关她是谁。
而她之所以没直接灭了宣氏,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在他眼中有些价值而已。
姬珧推开门走进去,宣承弈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距离,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他以为自己会觉得厌烦和恶心,或者愤怒,但其实都没有,他更多的是躁动不安,而这些不安似乎都是眼前这个人带给他的。
“将门关上。”姬珧回身对他冷道,宣承弈顿了一下身子,没说什么,回身把门关上,再扭头时便看到姬珧绕到屏风后面的背影。
她的婀娜身姿打在雪白的织锦屏风上,明明什么都模糊不清却有种风情万种的媚惑,宣承弈忽然觉得喉头有些发紧,他烦躁地用手指掐了掐喉咙,不敢出声,只能吞咽口水。
里面传来冰冷的两个字:“进来。”
宣承弈下意识就抬脚,可是当他发现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时,又有几分懊恼,那是一种让人生畏的本能,也让人难堪。他沉着脸跟过去,然后低垂着眼站在姬珧身前,他的脚尖抵着床边的承足,已经是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
再近,就要越界了。
忽然,他视线里多了一只手,那只手雪白皎洁,像是天然温润的美玉,雕琢出最令人心动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攥住他衣袖的一角,然后骤然发力,将他往床上一带。
宣承弈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她伸手的那一瞬间,他心底的第一个想法是,她的手为什么会那么好看。
然后反应过来时,已经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抱着他的肩膀顺势躺在床上,扑面都是她身上的香气。
宣承弈回过神来,升腾的热气让他头脑发昏,他第一反应是要起来,然而还没动身,姬珧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却是轻轻拍了拍。
“别动,”她的声音里有几分不耐,“本宫很困。”
说是不耐,恼怒更多。
却不是让人脊背发凉的恼怒,更像是孩童想睡个懒觉却被严父从床上拽起来,那种无奈又无法的恼怒。
宣承弈几乎是下意识就偏头去看她。
姬珧阖着眼,脸上每一分表情都在显露她此刻的疲惫。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公主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他进入梦乡,几乎没有耽搁多长时间,很快就听到了她低浅的呼吸声,绵长而又均匀,似乎很久都没有睡好觉了。
宣承弈那一刻不知自己的心是怎么,竟然空了一下,空过之后就泛起细密的疼,疼得他汗流浃背,浑浑噩噩,却不敢动弹一下身子。
他时刻记得自己家人性命都握在她手上,可他下马车之后的不反抗似乎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些。
他有很多事情不懂,比如,为何自从看到她之后就总是心悸,为何明明很讨厌却又僵硬着不躲开她的触碰,为何会做那些奇怪的梦……
姬珧忽然将腿搭在他身上,是个很暧昧的搂抱动作,宣承弈思绪回笼,身体瞬间僵硬,她的腿并不重,甚至很轻,轻得像是隔靴搔痒的绒毛,浅浅地扫过腿上的每一个角落。
他如坐针毡,汗很快就打湿了枕头。
如果这也算对他的惩罚,那他真想认输……可这个念头一旦扩大,他又忍不住急忙掐灭,仿佛再想便是他禽兽不如,一贯坚持的原则都变得分崩离析,他好像变成了他最不屑成为的那种人,明明厌烦,却又控制不住。
身边人忽然发出一声细软的咕哝声。
她睡梦中把头窝在他胸膛上,像是一个寻求庇护的姿势。
“十九……”
宣承弈呼吸一滞,身上的汗瞬间被逼退回去,见风后一阵冰凉。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十九二字明明很奇怪,但他就是知道这是个名字。
是很重要的人吗?重要到恍惚中就会念到,睡梦中也会提起?
驸马似乎不叫这个名字,薛辞年也不是。
宣承弈此时有些心烦了,他想要起身,可鼻尖流连的香气却盘旋不去,像是藤蔓一样缠紧他的身子,让他不受理智控制。
他不知天人交战多久,直到日头落下,屋中一片黑暗,姬珧幽幽转醒。
她睡了一下午,是自己清醒过来的,已经很久没睡个痛快的觉了。
姬珧从床上坐起来,懵懂地低头扫了一眼,发现床上躺着的犹如一具死尸的人时,没有惊慌,也没有讶然,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匆忙闭上眼睛。
忍不住轻嗤一声。
她下地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侍女进来点上灯,宣承弈僵硬地从床上直接坐起来,长腿搭在承足上,他支着膝头,另一只手将眼睛盖住。
屈辱有,还有理智回笼后的羞恼。
公主什么都没做,是他心猿意马无法安眠。
门吱呀一声推开,姬珧换了一身衣服走进来,身边这次多了一个薛辞年。
薛辞年几乎是一眼就看到宣承弈,他衣衫不算整洁,胸前松松垮垮地露出一大片肌肤,坐在床头的模样颇像个被人始乱终弃的怨妇,听见声音,他也正茫然地看过来。
姬珧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去天牢里惹得一身腥气都已经消散,她看着宣承弈,脸上是真心实意的笑:“你出来。”
宣承弈不解,姬珧已经转身,外面还黑着天,这么晚了,她又要他做什么?
心头疑惑,他却缓慢地从承足上站起身,一边将衣服整理利落一边跟在他们身后出去。
栖云苑外,几个金宁卫抱剑而立,最左边的那个是一脸不悦的十八。
本来殿下下令让他去大胤寻人,都准备好了,殿下却临时换了七哥,似乎是觉得他不靠谱,而任务又太重,最后又把他留在了公主府。
十八当然不快,因为总觉得公主殿下不信任他的能力。
宣承弈走出去时,正看到薛辞年扶着公主的手,将她妥帖地带到一旁的石凳上。
院中灯火通明,月光漫漫,柔和的光晕让人心神紊乱,宣承弈却在目光瞥到薛辞年扶着公主的手时,陡然升起一股火,但他最终偏过头去。
姬珧让人丢给他一把剑,宣承弈听到咣啷一声,微微抬头,有些茫然。
姬珧看了看黑脸的小十八,一声令下:“小十八,揍他。”
宣承弈莫名其妙,刚要皱眉出声询问,十八已经听从命令拔剑砍了过来,但他没有直接跟他动手,而是用剑尖挑起地上的剑,剑身飞到半空中,宣承弈下意识就握住。
十八见他拿到武器,才喝喊一声无所顾忌地冲过来。
什么理由和解释都没有,宣承弈觉得公主简直就是喜怒无常的疯子,先是关他紧闭,然后故意让他听到父亲难以启齿的罪孽,刚刚抱着他睡了一下午,现在又让侍卫打他。
宣承弈心里也不是没有火的,几乎想也没想,在十八冲过来的同时,也骤然拔剑,抵住狂风骤雨袭来的攻击。
但是剑与剑一碰上,他脸色猛然一变。
十八看着是少年模样,身手却绝对不弱,非但不弱,还很强!
他几乎是一下就被撞得退后数步,脚后跟抵上台阶,才堪堪停住。
他忽然听到寂静中传来一声咋舌的声音。
“小十八,别留力。”
后面那句话不是对他说的,可他就是知道前面那声轻蔑的咋舌是冲他而来。
宣承弈耳朵一下就烧着了,他沉着脸,二话不说,提着剑又跟十八碰了上去。
结果当然是十八将他收拾得很惨,他不是十八的对手,说难听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但他还是在十八胸前的衣服上留下一道割痕,小小一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十八的脸色更黑了,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把宣承弈打趴下后转身就给姬珧跪下了,面色十分难看:“属下给殿下丢脸了!”
怪不得殿下不信任他,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都收拾不了,还让他碰到了自己,十八心里懊悔。
如果宣承弈知道十八在想什么,一定会吐血三升,一头磕死算了。
姬珧却兴致勃勃,对这结果有些意外,她起身走到十八面前,先是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宣承弈,啧啧摇了摇头:“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宣承弈恨不得死。
“不过也姑且可以算作通过了。”她背着手,声音温软,不似之前那般冷漠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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