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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冰儿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四时小仙的小说
言燮平兴致勃勃,道:“我愿一试!从未如此下棋,听着有趣。我要找子博结伴。”诸位公子、秦将军和言婉如也纷纷结伴对弈。
为避免干扰,五组对弈分别在正厅的四角与正中进行,每组伺立三位婢女,第一位重复唱出下棋者的布位,第二位负责在棋盘上落子,第三位核查落子是否正确并报输赢。
言燮平与苏子博坐于中央一桌,三位姑娘并身挡在棋盘前,唱棋姑娘正对他们,下棋和监棋的姑娘背对他们。
言燮平白棋,先开口报位北十东七,苏子博跟北十东八。如此几个回合之后,苏子博稍有犹豫,言燮平也陷入苦思。
冰儿立于苏子博身旁,趁言燮平眼望它处,轻碰苏子博,嘴型五三。苏子博道:“北五东三”。
婢女们复唱、落子,只听监棋的那位道:“第一局,苏子博赢。”
言燮平跑上前去看棋盘,“啪”地自击手掌道:“哎呀,怎么就让子博先了这一步!”
苏子博笑道:“这局是你赢,如不是冰儿提醒,我也不知如何走了。”
冰儿也是情急之下,没想苏子博落落大方,不由耳根发热,窘道:“对不住,言公子!观棋不语真君子,我错了。如言公子还生气,任由处罚。”
苏子博道:“不怪冰儿,她是替我着急。这局我输了。”
言燮平不恼,反赞道:“冰儿姑娘棋艺高超,记性还这么好!你也未看棋盘,我们都下糊涂了,你怎生如此清醒?”
冰儿笑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言燮平眼珠一转,道:“你们主仆联合起来,那不行。第一回合可真算我赢啊。”冰儿笑着走开,四处看众人进度。
根据规则,参赛者每赢一组可积一分。一个时辰后,胜负终于分出,秦将军、言婉如、李公子分居第一、第二、第三名。
不管是赢家还是输者,纷纷说这局比试太有挑战了,更加期待第三局。
待宾客们重新入席后,冰儿宣布:“第三局的比试,想来各位也是轻松。共有两个主题,听琴识音,听曲猜曲目。”
言燮平兴奋道:“琴曲我更加擅长,这局比试我甚是喜欢。”众人也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言婉如眼含秋波望向苏子博,刚巧苏子博转过头来,眼神刚一触碰,言婉如又低了头去,脸上暗溢娇喜。
听得冰儿击掌三声,一尾焦色七弦古琴被抬了上来,随后四位姑娘撑着一顶白纱屋缓缓而来。纱屋中一位姑娘身材窈窕,姿态优美,走至古琴前坐下。白纱便将古琴一同笼罩,搭成一座神秘浪漫的纱帐屋。
只听琴前美女轻拨弦试音,声音圆润如珠,动人心弦。李公子问道:“此琴可是‘余音’?听说乃苏府臻藏,今日得见,真有眼福!”
苏子博拱手道:“李公子谬赞!‘余音’虽好,尚需良人佳曲。能为诸位助兴,也不负此琴。”
冰儿道:“第一道题目,请惜雯姑娘弹奏一节,每次两遍。诸位能识出者,请按宫、商、角、徵、羽的音调唱出,完全正确者积一分。有请惜雯姑娘弹奏。”
惜雯刚奏完第一节曲调,言燮平没等她弹第二遍,就抢唱出正确音调,众人纷纷惋惜抢得太慢。
随着惜雯弹奏的曲调越来越长、难度越来越高,抢答者变得寥寥,唯有言燮平、李公子能一较高下了。
第二主题由惜雯弹奏曲调中的片段,众人抢答出自何曲目。惜雯先选了三、四首较为经典的名曲,《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广陵散》等,很快被答出。
热闹得差不多了,惜雯所弹之曲越来越生僻,但曲曲动人,余音绕梁。众人听得入神,猜出者越来越少,唯有言燮平最为兴奋,坚持到最后一曲。
比试结束,惜雯娉婷走出纱屋,向众人道谢。
言燮平道:“惜雯姑娘,平日里只知你人美,没想琴艺也如此高超,还会弹奏这许多已不广传于世的曲目!”
惜雯谢道:“言公子过奖!那些只言公子猜出的,乃我家少爷和冰儿姑娘推荐。”
言燮平一时兴起,道:“难得子博今日肯贡献好琴,我也弹奏几首,为大家助兴如何?”众人皆知言燮平奏得一手好琴,纷纷叫好。
言燮平道:“我也有个条件,顺着今日气氛,请诸位猜一下我所奏曲目。”
他坐于琴前,像变了个人,不再活泼随性,像对待千年珍宝一般,充满着敬意与臻爱。
言燮平抚琴而弹,有时如铮铮流水,有时如珠落玉盘,听众无不如痴如醉。冰儿见他对弹琴如此痴迷,倒对他又多了份认识。
一曲终了,李公子和言婉如同时道:“可是《乌夜啼》?”
言燮平道:“好耳力!再来一曲。”但听此曲缓慢悠扬,清丽委婉,显得有些抑郁伤感,后渐如空谷幽兰,优雅素洁,憧憬美好。言燮平曲已停,众人还沉浸在各自思绪中。
冰儿轻言道:“不知言公子弹奏的,可是《碣石调幽兰》?”
言燮平睁圆眼睛,门口初见冰儿并不出众,只比一般姑娘更口齿伶俐些。后见其将月会办得有声有色,才华横溢,苏子博对她也颇为倚重,渐渐心生敬佩。
此时听她竟道出曲名,言燮平不由失声道:“这曲从未有他人听出过,以为只我一人喜爱,今日真是遇到懂曲之人了!冰儿姑娘,能否邀你合奏一曲,以作纪念?”
冰儿笑道:“承言公子错爱,冰儿只是恰巧知道罢了。我并不会奏琴。”
见言燮平面露失望之色,冰儿又道:“如言公子不弃,我用凤箫与你合奏,不知可否?”言燮平奇道:“凤箫?我们不妨试试。”
言燮平的古琴琴音浑厚,冰儿的凤箫悠扬清远,合奏起来别有一番味道,席间宾客纷纷赞叹大饱耳福。





嬴冰儿传 第六章 识良人 秦苏比试赠寒钩

冰儿与言燮平合曲终罢,见时间正好,便道:“今日月会尚未结束,稍后会计算比分,还请各位先欣赏府中歌舞。我家公子已备好酒菜,稍后请诸位移步芙蓉亭,边用晚膳边赏美景,也刚好评出比试成绩。”
苏子博不喜奢靡,府中未专有歌姬舞者,冰儿请惜雯带几位姑娘和婢女排演,准备了几支简单但有特色的歌舞。一来轻松气氛愉悦贵宾,二来给姑娘们一个展示机会,并为转场留得足够时间。
正厅内顿时莺歌燕舞。冰儿见言婉如正邀苏子博奏琴,诸位贵宾各得其乐,看上去也算尽兴。她这几日高悬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悄悄退出正厅,前往芙蓉亭准备膳食。
冰儿心情轻松快乐,又有些想念师娘和青弟,还未如此久地分离过,若是他们也在此处该多好。
走至廊檐,冰儿见有人背倚廊柱坐着,细看是秦将军。他正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脸色有些潮红。
冰儿回想,第二局对弈时,秦将军好像有些强打精神,额间出汗,至第三局结束姑娘们歌舞时,他就起身离席了。
冰儿轻喊了两声“秦将军”,没听他回应,便觉有些不妥。她想起石青有次中暑,也是这样面色潮红,浑身发汗,便伸手去探秦将军的额头。
不料秦将军突然惊醒,一把抓住她手腕。待看清是冰儿,秦将军赶紧松手,致歉道:“不知是冰儿姑娘,唐突了。”
冰儿道:“看秦将军脸色潮红,不知是否发烧?能让我测下额头吗?”
秦将军微微点头道:“没感觉烧,就是头疼。想来是这几日路上疲惫,又有些水土不服。”
冰儿手背刚触上秦将军额头,已觉滚烫,又对比了下自己额头,确定是烧了。
冰儿问道:“秦将军是否还感觉口渴,有些腹痛?”秦将军点头。
冰儿道:“看这情形,秦将军怕是中暑了。虽眼下已入秋季,但暑气还很重。我请人找间房,秦将军先睡下,我再熬些药来,秦将军喝下会出些汗,但服药后就无大碍了”。
冰儿举步要走,又想起什么,转回来解下挂在腰间的锦包,递给秦将军道:“秦将军,这锦包里有薄荷叶、藿香和艾叶,能防暑驱蚊。你先用着,药抓了煎好还有些时间。”
不一会儿,孟婆婆带着一个小厮过来,将秦将军安排在客房休息,喝了些温盐水。小厮又端了药来,秦将军喝下便出了一身汗,小厮伺候换了身衣服。
所幸秦将军久经沙场,身体素质过硬,加上用药及时,又睡了约半个时辰,醒来已觉神清气爽。秦将军问众人在何处,小厮引他至芙蓉亭。
天色已晚,芙蓉亭中烛火闪动,众人围了两桌,正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秦将军在言燮平身旁空位坐下,见了冰儿想去致谢。冰儿笑着向他点点头,走到苏子博所在的另一桌旁,秦将军便先安坐。
片刻,小厮端来一碗粥放于他面前,道:“冰儿姑娘吩咐单给秦将军做的,说先喝些粥调下肠胃。”秦将军心中一阵暖意。
言燮平向正在布菜的孟婆婆问道:“孟婆婆,郝伯新添了人手吗?感觉有几道新菜没在府中吃过。如这道豆腐羹,看似平淡的一道素菜,入口后鲜嫩多汁,似乎还有鲜笋、鱼的味道,比荤菜还好吃。”
孟婆婆回道:“言公子嘴巧,这道豆腐是郝伯向冰儿姑娘请教的。用鲜笋、鲫鱼、火腿等熬成汤,浇在冰过的嫩豆腐上,上锅蒸熟后再撒些葱花,省事儿又好吃。”
言燮平当下跳起来,跑去拉住冰儿衣袖道:“冰儿姑娘,你反正也是暂居子博府中。在他府中也是住,在我府中也是住。你不用打扫书房,不用伺候人,我还可以教你弹琴。我们每日奏琴论曲,你意下如何?”
冰儿尚未开口,李公子先笑道:“言公子还真让人意外。冰儿姑娘确实难得,不仅才思敏捷,又懂曲音律调,书棋膳食也是样样精通。但言公子不是一向只倾慕最美貌的女子吗?”
言燮平放下冰儿的衣袖,正色道:“冰儿姑娘虽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是我见过最有才华、最有思想、也最懂我的女子。”
冰儿刚要开口,苏子博道:“燮平,以你我的关系,冰儿在谁府中也没何分别。你就算日日来,也没人会拦你。”
苏子博与言燮平交情匪浅,很少拂他的意。如此一说,言燮平知是自己唐突了,便道:“子博说的是,我们这么近,只要冰儿姑娘不烦我就好。”
冰儿回道:“言公子说笑了,别说公子和我欢迎,苏府上下你已熟得像自家人了。”众人听罢都笑了。
言燮平倒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冰儿道:“后日我来教你古琴如何?”看冰儿点了头,言燮平转过去开心拍了下苏子博肩膀,回到座位上。
冰儿向苏子博低声说了几句,便向众人道:“诸位,今日比试已结束。现在当面统计分数,今日得胜者,可向苏公子取一件奖品,当然也要征得苏公子同意。”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冰儿先统计第一局文武比试,清点已对出的诗句,将笼中芙蓉鸟小心取出,数一只放飞一只。鸟儿们重得自由,纷纷快乐展翅,回到树林巢窝中。
冰儿道:“第一局比诗对和武艺,前三名为秦将军、言公子、李公子,分别为三十分、十七分,十四分。第二局棋艺,前三名是秦将军、言小姐与李公子,分别是四分,三分,三分。第三局琴曲,言公子十九分,李公子十二分,张公子十一分。”
冰儿停顿了下,道:“今日得胜者,言公子,三十六分。”
言燮平正要开口,秦将军低声对言燮平道:“言兄,今日我想问苏公子讨一奖品,但如抢了你的机会,言兄可会怪我?”
言燮平大方道:“你从未向我开过口,我也无何物需向子博要,秦兄请。”
秦将军站起身来,向苏子博拱手道:“苏公子,听说平日聚会有保留项目,可向东家提出比试。不知今日是否还有此项目?”
苏子博与冰儿互看一眼,望向言燮平,他微笑着点头毫不介意。
苏子博道:“秦将军乃苏某敬佩之人,自当奉陪。不知秦将军想切磋哪方面?”
秦将军道:“素闻苏公子武艺高强,秦某可否讨教一二?”
苏子博道:“恭敬不如从命。”
冰儿见秦将军并无恶意,只担心刀剑无眼,万一伤到谁都不好,当下便道:“苏公子、秦将军,现在天色已晚,直接切磋怕稍有差池,不知换成间接比试可否?”
两人同道:“说来听听?”
冰儿道:“秦将军与苏公子都善用剑,就比试挑灭灯芯如何?”
见两人同意,冰儿请人取来四十盏莲花灯,放于林前空地摆成两列,每列二十盏,每盏灯隔约六尺远。众人兴趣盎然地远观,猜测谁会在规定时间内斩灭数量最多的莲花灯芯。
冰儿避嫌,将裁判权交与言燮平。听得言燮平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倒数十声。
秦将军和苏子博同时飞身而起,一路速挥剑斩灭灯芯,两人齐头并进,速度飞快。
待众人倒数至四时,眼见苏子博要比秦将军快出一盏,秦将军突飞向苏子博一列,斩灭他尾部最后两盏,又回来从尾部倒转斩灭自己那列的剩余四盏。待苏子博斩灭第十八盏灯时,已无灯可灭,众人正好数到零。
言燮平和冰儿一同检查灯芯,确定是被斩断而非剑风所灭,两人无一失误。如此一来,秦将军在规定时间内斩灭二十二盏,胜过苏子博。
秦将军拱手道:“多谢苏公子承让!”
苏子博道:“战场不单比武艺,还要重谋略,苏某输得心服口服。不知秦将军有何吩咐?”
秦将军道:“吩咐不敢,秦某大胆向苏公子讨一物。”
苏子博道:“秦将军请讲。”
秦将军道:“冰儿姑娘借用的这只锦包,能否留给秦某?”
苏子博望向冰儿道:“这是冰儿的,看她意愿吧。”
冰儿道:“那锦包是旧物,防蚊祛暑的效力已不强,只能临时救急。如秦将军觉得好用,我再新做一个送与将军。”
秦将军道:“这个已很好,那秦某就谢过苏公子和冰儿姑娘!我也想替军中兄弟问下,夏日行军打仗易中暑,之前未及时发现治疗。不知冰儿姑娘今日所用是何草药?”
冰儿道:“那些均是普通药材。我写个药方给秦将军,可在行军前多备一些,我再附上煎药之法。”
秦将军道:“秦某先替弟兄们谢过冰儿姑娘!”
众人在芙蓉亭中饮酒言欢,闻鸟鸣,论诗词,直至月上梢头,才渐渐离去。言燮平和冰儿确认后日约了谈曲,被言婉如拉去与苏子博道别,又是一番寒暄。
待冰儿得空,秦将军前来谢道:“今日多谢冰儿姑娘关照!”
冰儿道:“秦将军客气!你是苏府贵客,照顾你是冰儿份内之事,将军不必挂心。”
秦将军取出一把匕首,道:“这把匕首名‘寒钩’,是边疆最优秀的工匠打造。作为冰儿姑娘为军中将士贡献良药的谢礼,还请笑纳!”
冰儿刚想推辞,秦将军将“寒钩”放于她手中,道:“宝物赠佳人,也算终得其所。冰儿姑娘多保重,秦某告辞了,后会有期!”
秦将军走远,冰儿仔细端详了手中“寒钩”,材质精良,短小精悍,刀刃极锋,应是匕首中的极品。
宾客都已尽兴告辞,婢女小厮们一边整理,一边欢笑,府中还延续着热闹气氛。冰儿转了一圈没见苏子博,顺口询问了孟婆婆。
孟婆婆叹了一口气,在冰儿耳边道:“今日巧了,撞上少爷生辰。但少爷幼年丧母,听说夫人出事儿正逢此日。苏老爷从不许祭奠,少爷也不能提,府中除了我,再无人知道此事。可怜这十余年,每至今晚,少爷都独自去醉月亭饮酒至凌晨。孤孤单单,真让人心酸。”
孟婆婆用绢儿擦了下湿润的眼角,又叹了口气。
冰儿轻松快乐的心情变得沉重,不禁想起自己从小身世不明,在修灵山与青弟相依为命,虽有师娘疼爱,但隔着大师兄,有些苦衷也无法诉说。如此次不能如约拿到宝图,自己又不愿嫁给大师兄,还不知以后如何。
想到此,冰儿去厨房做了碗冰糖桂花羹,又端了碟下酒菜,前往苏子博独坐的醉月亭。
醉月亭偏安一隅,甚是僻静。此时圆月当空,星儿稀疏,时有云朵掠过,月光被遮住又露出,亭间也变得忽暗又忽明。偶有小虫啼叫几句,突又收声,更显得寂静寥落。
苏子博一人独坐亭中,面前的酒壶已空了一半。他见冰儿前来,只是默默看着她,似乎并不觉得惊奇。
冰儿在苏子博对面坐下,见苏子博酒杯已空,拿起酒壶帮他斟满,又将自带的酒杯斟满。她向苏子博举杯敬酒,苏子博也举杯,两人都是一口喝下。
冰儿不喜饮酒,觉得很辣,一杯下肚,便觉得有些晕乎乎。就着这凄凉的气氛,她悲上心来,连喝了三杯。
她本就忙得没吃什么东西,又不胜酒力,只觉头越来越沉,天昏地暗。虽知苏子博还在面前,她却再也撑不住,趴在桌上竟自睡着了。
苏子博看着这前来陪酒解愁之人,什么话也没说,喝了三杯自己先倒了,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心里苦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喝了几口冰儿端来的冰糖桂花羹,起身拍拍冰儿的肩膀,又叫了两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想她酒量这么弱。
苏子博抱起冰儿,正遇上前来探望的孟婆婆。孟婆婆要接过冰儿,苏子博道:“你也不好扶,打灯带路吧。”
孟婆婆挑着灯笼在前面引着,苏子博将冰儿抱到寝房,嘱孟婆婆给她盖好被褥,备点儿醒酒汤,自己拿着灯笼回房休息了。




嬴冰儿传 第七章 厚琴缘 王府公子双授琴

第二日,冰儿睡到晌午才起。她只觉头疼欲裂,口渴得紧,连喝三碗水,又吃了些餐食,终觉舒服了些。
小乔前来探望,传话说如她觉得舒服些了,少爷请她去芙蓉亭。
听说自己是被苏子博送回来,她暗自惭愧。太丢人了,本是去陪人喝酒,自己醉成这样。
冰儿稍梳洗了下,见妆容都还好,心想师娘的易容功夫果然了得。再想自己的本事都是师娘所教,她原不觉有多了得,现才知在这燕城如此受用,对师娘的身世突然有了几分好奇。
冰儿见苏子博站于芙蓉亭中欣赏百鸟唱鸣,想起昨日自己醉后失仪,不禁有些脸热,上前行礼道:“公子!”
苏子博转过身来,并没打算放过她:“我倒是没见过,酒量如此之弱,还敢找着人喝酒。”
冰儿道:“公子找冰儿来,就是要嘲笑昨夜之事吗?以后再不敢陪公子喝酒了。”
苏子博道:“原以为你脾气温顺,没想也不好惹。是否因言公子邀你去他府中?如你愿去,我也无法留你。”
冰儿见他讲得认真,便道:“公子对冰儿有恩,冰儿愿在府中伺候。言公子是公子至交,冰儿自然比对旁人更上心,可能多言了几句。如有何不当之处,请公子指责。”
苏子博望着她眼睛道:“我知你愿留在苏府便好。你帮我操办主持月会,能控大局,又事事妥帖,在贵宾面前大方得体。若不是这场月会,我竟不知你有如此多的本事。燮平视你为知己,日后来找不会少。”
冰儿笑道:“言公子最喜琴曲,我只是恰巧与他同喜一些孤僻曲子,我又不会奏琴,他一时热度也就过去了。”
苏子博道:“今日让你来,正是要教你奏琴。”
冰儿这才见亭中摆着那把“余音”,听说苏子博极少拿出来娱众,府中除了他和惜雯,旁人是不能碰的。
苏子博让冰儿同在琴前坐下,问道:“你精通曲谱,又会凤箫,为何不会古琴?”
冰儿想起师娘伤残的小指,道:“婶婶唯一教过冰儿的乐器,就是凤箫。”
苏子博道:“以你的资质,学古琴也不会太难。”
苏子博从“宫、商、角、徵、羽”在琴弦上的音调开始,将基本功一一教与她。冰儿虽是初学,但本就精通乐理,加上苏子博悉心教导,学得很快。
只听“余音”琴弦流动,从单纯音符到简短音节,再到稍长曲调,琴声越来越流畅。对面林中归巢的鸟儿也飞来环绕欣赏,并不时合着节奏鸣唱。
弹至一首新曲,冰儿对变宫掌握不熟,接连弹错了几次。苏子博侧过身去,握住她的手拨在弦上,顺着将后续曲调一同手把手教了。
冰儿感觉苏子博的气息就在耳畔,他的手敦厚而温柔。从未与青弟外的男子如此亲密,她不禁有些局促。但苏子博动作自然大方,她也就放松下来凝神学琴。
一曲奏完,万籁俱静,连鸟儿虫儿都不愿争鸣。苏子博赞赏地望着冰儿,冰儿也满心欢喜。
孟婆婆在身后咳了一声,道:“少爷,已有些晚了,是否请先用膳?”
苏子博收回握着冰儿的手,站起身来道:“就在此处用膳,冰儿也一起吧。”孟婆婆应了声,端来了晚膳。
苏子博道:“再学一段时日,你的琴艺在燕城中也应是出类拨萃了。你书画棋曲皆出色,都是你婶婶教的吗?”
冰儿道:“我家叔叔教书忙,只婶婶教我。”
苏子博道:“你婶婶也非一般人家出身,不知娘家何处?”
冰儿道:“婶婶从未提过,冰儿也未曾问过。”
“你……一直住在叔叔家吗?”苏子博问得有些犹豫。
“冰儿未曾见过亲生父母,叔叔婶婶待我极好,也是冰儿的福气。我只知叔叔家住在浣纱村,但当时走了几日出来,也不记得如何回去了。现在只盼着他们能来燕城找我。”冰儿说完,眼帘低垂,颇为伤心。
苏子博半晌道:“难怪昨夜你喝得如此醉,想来心中也有许多苦楚。如你挂念叔叔婶婶,我可派人帮你寻找。日后你想回叔叔家,或继续在苏府,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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