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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咎狗
“这些话讲给罗绍龙听,你个金牌大状也给自己做一回辩护人。”
陈育礼呵呵冷笑:“我听说你家大仔也念法学,唉,劝你一句,学法律没出息的,我不就是?恒指都快突破万点,还不让他学炒股?你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是靠当年在股市玩的转?不过说起来,这里面也有我一份功劳,食碗面反碗底,传出去儿孙头都抬不起。”
顾起澜还是张扑克脸:“大家相识一场,我也不想同老朋友撕破脸,把东西交出来,别当条疯狗什么都想咬一口,真以为自己铁嘴钢牙?我怕你吃下去穿肠肚烂。”
“我不是铁嘴钢牙,董事长也不是铜皮铁骨金刚身,我手上的东西你最清楚,交给icac ,你等着坐监坐到死。”
“想清楚,那样你可一文钱都拿不到。”
“是,但我更怕有钱没命花,这可是我的保命符,董事长你家大业大,也想清楚,我开的条件对你来说九牛一毛,别再逼我,否则一切曝光,天新a股成个垃圾股,扔到大街也无人拾啦。”
电话被挂断,听筒里只剩单调尖锐的“嘀”声信号音回响。
顾惊波在旁听了分明:“这个祸头,当初就该——”
“他是买棺材不知埞,既然赶着找死,就成全他。”顾起澜扣上听筒,目光阴森:“谁也不能勒索我。”
“说的轻巧,万一他真藏到深水埗笼屋里,翻一百年都不见得找到他。”
“沉住气,我的朋友遍天下,用不来多久就有消息了。”
“大哥,万一他狗急跳墙,真去自首。”
“自首?那些东西拿出来,谁都逃不脱,他脱层皮才从油麻地的公屋爬上来,赚几多身家都嫌少,不会蠢到想去蹲几十年监。”
顾惊波眉头紧锁,端起酒杯让冰凉刺激的液体滑入喉咙,沉声道:“我还是想不通,他当年怎么偷到那些文件的?”
看着顾其昭的开领衫和卡其色短裤,程劲仁很是羡慕,毕竟在炎热盛夏依旧穿着深色西服套装纯粹是自己找罪受,但没办法,谁让他必须在顾起澜面前留个好印象,起码别再被发配去廖国建毛绒玩具工厂。
他坐在客厅的大皮椅里,低声问:“姨丈的脖子怎么了?”他敢说顾惊波一定也好奇死董事长为何在颈上缠了一圈白绷带,只是无人敢当面开口。
顾其昭翘着脚盯着头顶的枝形吊灯:“天色不早,好不容易从爪哇爬回来,再不回家仔细姨妈上门收拾你个不孝子。”
“急着赶我走,怕我蹭你家饭啊?”
顾其昭笑得狡狯:“大表哥,我可是一片好心,顾沉最近这个点到家。”
程劲仁陷在坐垫里不挪窝:“多谢提醒,我和他也快叁年没见,正好叙旧。”
顾其昭转着手中的zippo:“那你记得护好鼻梁,别又断掉。”
“哦,你有没有问过他,种那两颗后槽牙的时候舒不舒服?”
顾其昭笑得咳嗽起来,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戒烟将近一周,“我是唯恐天下不乱嘛,别怪我没提醒,这回说不准阿爸派你们同去非洲钻油井。”
“你当我是古惑仔日日街头械斗啊,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落地窗外,金紫晚晖相接,一辆黑色奥迪轿车平稳停在花池边的树荫下,车上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人。
程劲仁瞟了眼窗边的古董座钟,最短的时针指向数字六:“他们怎么一起回来?”
“有人就乐意当专职司机呗,你这么好奇自己去问。”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程劲仁看着那女孩一手抱着纸袋,另一只手挽着男人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走进大门,拉长了声音:“你不觉得,她和nate,太亲密了嘛?”
顾其昭白他一眼:“拜托,他们一直这样。”
“她也是你妹妹,怎么没见她对你这样。”
“喂,你真是丁点没变,满脑子黄色废料。”
“你说谁——”程劲仁说到一半,突然张开双臂,夸张地惊呼:“哇哦,这位靓爆镜小姐是谁?”
顾其姝披着半透明披肩,像是打算出门,刚做完全身钻石微晶spa的皮肤闪闪发光,她吃惊地摘下雷朋墨镜:“robert,你回来了?”
程劲仁挑高一道眉,露出十万瓦特的魅力微笑:“suprise!”
“你讨厌。”顾其姝嘴里埋怨,两只穿着五吋系带高跟凉鞋的纤足却飞奔而至,扑入他怀里。
程劲仁对着她嫩鸡蛋似的小脸眨眨桃花眼:“愿不愿意给讨厌的人一个吻?”
顾其昭退后两步,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人浑身起鸡皮,作呕吐状:“你们先聊,我去洗下胃。”
他捂住嘴冲到走廊,仿佛身后是浓烟滚滚的火灾现场,却又迎面撞见两个人,今天所有人非要成双成对出现在他眼前吗!
顾沅捧着一袋绿汪汪的叶子菜,顾沉提着她的白色皮书包,那书包在他手里显得出奇的小。
她脚步轻快,看起来心情不错,朝顾其昭礼貌地点了下头:“早唞。”
他幸灾乐祸地回击:“robert回来了,阿姐也在。”
顾沅立刻变了脸色,神经质地向四周瞧了瞧,顾沉握住她手:“走吧,该吃晚饭了。”暗中给了顾其昭一个警告的眼神。
顾其昭心里嘀咕,你干脆把她绑在裤腰带上好了。
这几周顾沉不光接送顾沅上下学,还在厨房折腾地火热,引得顾其姝嘲讽他不是回本埠当律师,而是来开设楼外楼尖沙咀分餐厅,连顾其昭都不止一次听见帮佣在背后对大少爷啧啧称奇,昨天顾沉甚至拎了一尾黄鳝回来,重点是菜谱上没细写怎么搞掂活鳝,他一刀斩在鳝头上,德国不锈钢刀卷了刃,但鱼身还在扭动,滑不溜手,从料理台上弹射而出,正中一旁凑热闹的顾沅的眼睛,顾沅撞到收瓷碟的女佣,伴随一阵“叮铃咚隆”整个厨房人仰马翻,红案掌厨实在看不过眼,出手宰鱼净膛,炸鱼勾芡,顾沉在最后拿锅铲随便翻了两下就装盘了。
事后,顾沅对顾沉说的在异国独自烧饭的话表示强烈怀疑,他解释说是因为生爆鳝片难度有点大,他在美国都是炒青菜或煲汤,肉都是买半成品,不管怎样,为了找补回来,他今天买了莼菜,莼菜羹应该是一道比较简单的杭帮菜……吧。
顾沉回忆着菜谱的思绪被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打断,“嗨,nate,知道我在这儿,都不打招呼吗?”
他转头:“你想我用哪只手打?”
慢悠悠晃到他们眼前,程劲仁面不改色笑道:“看来美利坚不光给你个文凭,还让你学会幽默。”
“好久不见。”他伸出右手,顾沉看他一眼,紧紧回握住,然后时间如同静止一般,两只手像被强力胶粘住,程劲仁指节泛白,脸颊渐渐漫上红晕,顾沉绷着下颚一言不发。
顾沅的眼神在两人之间不安地来回切换,最终求助地看向顾其昭。
顾其昭爱莫能助地耸耸肩,如果顾沅能听见他的心声,就会知晓这是一种男人间的角力,幼稚程度堪比五岁男童的撒尿比赛,制止倒不必,反正比完以后也无需担心发生流血事故。
比赛结果是程劲仁先松开手,硬挤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好久不见。”
他掉转头看向顾沅,上上下下打量,好像她头顶突然长出一对角:“天,沅沅,你都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靓。”
顾沅干巴巴地道谢。
他扶着双膝平视她,变得比儿童节目主持更亲切:“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你不会还是大喊包吧。”
顾沉的眉间出现一条竖线,顾其昭觉得撒尿比赛大概已然无法解决矛盾,开口问:“robert,你在廖国学到什么?涂口红吗?”
程劲仁连忙下意识摸了摸嘴,手指上干干净净,他想起顾其姝今天并未在嘴唇上涂什么黏糊糊的玩意,叹口气指指顾其昭:“我大意了。”
一番插科打诨,紧张气氛消解不少,程劲仁毕竟不想再争口舌之快,干脆一笑了之:“该走了,替我向姨丈和tibby道歉,改天再来拜访。”
话音刚落,书房的厚重木门被推开,气温瞬间下降了几度,顾起澜高大的身影从门框阴影中走出来,他的那双浅褐色眼瞳比大型猫科动物更亮,身后跟着浅笑晏晏的顾其姝。
不知是何原因,顾沅从她眼神中看出危险的兴奋与得意。
“robert,阿爸要留你吃饭,”顾其姝卷翘的睫毛妩媚地扑闪:“你和nate平安回家,阿爸说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
在她轻悦的声音中,顾沅的心越缩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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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廖国:老挝。
大金牛:港币发行的最大面值一千元。红杉鱼指一百元,大牛指五百元,青蟹指旧版十元,都是根据港纸颜色或图案起的花名。
食死猫:受冤枉,背黑锅。
早唞:早点休息,也有早点死的意思。
喊包:爱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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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热 xгouгouwu.Ⓒom chapter7四方城
顾起澜生于东莞长于濠江,厨师按他口味喜好做了一桌洗尘迎旋宴,先上两大热荤,一道金钱玉盒,其实就是肥猪膘片成皮,包裹蟹肉和冬菇馅的云吞下油锅炸,另一道满载而归,是用炸雪鱼做船,船上装煎带子、螺片和虾。
除此外还有大展鸿图翅 、翡翠烧鲍脯、阖家团圆鸭、金银鲜肫球、大红明虾碌,菜名都要讨个彩头。
周琼祖籍钱塘,所以顾沅小时候吃惯清淡的杭帮菜,对这些看上去油汪汪的重口菜品缺乏兴趣,捏着筷箸端着扬州炒饭,一语不发埋头猛吃。
毕竟能坐在一起吃中餐比吃西餐幸运的多,第一次和他们吃西餐是顾沅的噩梦,她对餐桌礼仪毫无头绪,不知道将餐巾铺在膝上,而且小时候顾其姝会像只午夜捕食的猫头鹰似的盯着她,在她拿错刀叉汤匙或者分不清水杯酒杯时发出轻蔑的嗤笑,虽然顾其姝现在是成年人了,不再把嘲笑顾沅当乐趣,仍给她留下众多不甚美好的童年记忆。
顾沅撇见坐在上首的顾起澜,白衬衣领口露出一截绷带,心里又解气又后怕,她朝斜对面的顾沉望去,他立刻察觉到她的目光,发出无声地警告,看口型大概是:“多吃菜。”顾沅不情不愿地夹一根白芍菜心在自己的碟子里。
顾其姝突然放下银筷,朝侍者轻轻勾勾手指,对方立即捧来一个精致天蓝色纸盒放在顾沅右手边。
“送你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顾沅呐呐道:“谢谢。”
顾其姝轻笑:“不打开看看?”
“我想……保留一些神秘感,回房再看吧。”
“你对我太不尊重。”
一场闪电在寂静的空气中激荡,顾沅戒备地看向礼盒,仿佛里面暗藏邪恶。
坐在她旁边的顾其昭突然伸长胳膊拿过盒子,好奇道:“你从巴黎回来带的什么好东西?让我瞧瞧。”边说边抽下细长绸带绑成的蝴蝶结,揭开盖子。
是一盒摞得满满的硬币,最大的一元,最小的甚至有一分,崭新的仿佛刚从铸币机里拿出来,码放在一层洁白羽毛上。
顾其昭面露疑惑:“这是巴黎特产?”
“simon,谁让你拆的?”顾其姝瞪他一眼。
顾沅看了看顾其昭,默默盖上盖子。
“就这样?”顾其姝向后轻轻靠着椅背:“当收到礼物的时候,有礼貌的人起码会说一句——‘多谢’。”
顾沅只做听不见,继续机械地嚼着菜心,心中嘀咕,这算什么礼物,她很难不去怀疑顾其姝在拐弯抹角骂她是街边要饭的乞丐。毕竟顾沅刚来这里时,顾其姝从来不叫她名字,万不得已时就喊她“小乞丐”。po一8ac.co(po18ac)
顾其姝锲而不舍地冷声问:“你该说什么?”
顾沅已经明白了,肯定是她猜到自己是刺伤顾起澜的“凶手”,借送礼来找茬,顾大小姐毕竟是名门闺秀,报复手段也最多是暗示性的侮辱,做不出电视剧里扯头发甩耳光种种不入流举动,顾沅只要不放在心上,就能将伤害降至零了。
“你耳朵聋了?”突然传来的低沉声音令所有人目光汇聚一处,顾沅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她刚才谢过你了。”
“你——”顾其姝面前的陶瓷碗和玻璃杯碰触,发出脆响。
“够了。”一直沉默的顾起澜开口:“你们不能好好吃顿饭吗?这么多废话。”
顾其姝的脸僵了一瞬,又恢复温柔:“知道了,阿爸。”她若无其事对顾沉笑笑:“我差点忘记恭喜你,nate,你通过资格审查了,几时参加考试?”
考试?顾沅怔住。她看顾沉,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又去看顾其昭,他冲她扯扯嘴角,脸上一点惊讶也没有。
“阿爸应该告诉你了,”顾沉端详着眼前香槟杯里笔直上升的气泡:“你最近记性不好,别人才说过的话调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
顾其姝再次被他堵了嘴,还要忍气吞声,程劲仁忙偏头问:“tibby,什么考试?”
顾其姝捂着嘴压低音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程劲仁听罢微微一愣,目光若有所思地在顾沉和顾起澜之间切换。
顾沅听不清他们之间的哑迷,餐桌下的手用力砸了下顾其昭的膝盖,他却不看她,清清嗓子,夹起一块金黄的蟹盒眯着眼仔细研究,好像上面刻了什么赌博秘籍一样。
“那些钱方便你以后乘巴士,”顾其姝面露胜利之色:“毕竟nate通过笔试后还要去训练学校上课的,十来个月时间都不能回家,你不能总指望别人迁就你吧。”
程劲仁岔开她的话:“nate,提前祝你成功。”
顾沅低头攥着筷子拨弄瓷碟中的米粒,也没听见他们又聊了些什么,只是怔怔地想: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顾其昭知道,我不知道,他们都知道,我不知道……
她鼻子正发酸,听见顾起澜说:“robert,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客人抹完嘴巴就开拔,吃完饭玩一玩再走,免得你阿妈怨我。”
程劲仁不敢拒绝,连声说好。
“来都来了,不摸两圈说不过去吧大表哥。”顾其昭一提打牌就双眼冒绿光。
“你也来吧,”顾其姝指指那盒硬币,对顾沅说:“你今天也算有本钱了,不是吗?”
顾沅还没张嘴,顾沉突然道:“你不用做功课?吃饱了就回房看书。”
顾其姝眨眨眼:“明天是周六……”
我又没说要玩!顾沅忿忿地瞪一眼顾沉,不顾众人眼光,起身离开餐厅,把顾其姝轻蔑地冷哼甩在脑后。
程劲仁和顾家兄妹在棋牌室摆起四方城,他心思不在牌局上,仍在想晚餐时得知的消息,看来姨丈是想要一个儿子从政,一个儿子从商,这并非难事,顾沉叁年前转而学习法律他就有所预感,从确定回归开始本港局势就一直扑朔迷离,尤其97之后经济前景都是未知,有些华资甚至直接将资产转移英国,顾起澜却选择积极投资,丝毫不受影响,显然对大陆政府接管港岛充满信心,现在看来他有必要重新审视自己和这两兄弟的关系。
他心不在焉的摸着牌,面前的筹码却渐渐堆成小山,倒不是他牌技有多高超,只因有顾其姝不停给他喂牌,加上今天顾沉也不知抽的哪门子邪风,给他放了几回炮,摆明要当散财童子,大糊小糊大四喜十八罗汉接踵而来,只剩顾其昭一人急赤白脸地苦苦挣扎,除了自摸几把其余全在输钱,从东风到北风,桌面上牌山不断推倒又重摆,只有程劲仁一人财运大行。
这几个人凑的牌局,赌注起码以一千起步,不一会程劲仁就赢了十多万,他再一次抢了顾其昭暗杠后暗叫不妙,赶紧罢手,说:“今日你们照顾我心情,实在不好意思,就别当真了。”
顾其昭看着程劲仁那副十叁幺,大笑:“牌桌上的规矩,是输是赢不能反悔,大表哥你今天手气好,赢个彩头回家,一点钱而已啦,当什么真?”
他看向顾沉,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大佬,你说呢?”
顾沉因为放了几回炮,输给程劲仁最多,顾其姝心里乐开花,连忙道:“对啊,nate,你可不能反悔。”
顾沉推开椅子站起来,从桌下抽出那只熟悉的天蓝色盒子放在牌堆上:“我手上没那么多现钞,你先点一点,差多少我给你开支票。”
顾其姝气得脸蛋嫣红,抓起麻将牌就要扔他,程劲仁一个头两个大,死死抱住她胳膊安抚:“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嘛。”
顾其姝转而打他脑袋:“死人,别拦我!你敢拦我?我今天一定要……”
两人拉拉扯扯间,顾沉已经走了,顾其昭也跟着出去,顾其姝把他也连坐了:“输了就跑路,你是不是男人?”
顾其昭头也不回,指指前面的顾沉,含糊道:“找他,找他要。”
输了钱不是重点,对濠江“小鬼王”来说,在牌桌上丢面才是最不能忍的,顾其昭心情宕到谷底,走出棋牌室,他硬拉着顾沉去吧台找酒喝,他烟瘾上来,要靠多喝几杯来麻痹神经,一不小心喝到舌头打结,还凑到顾沉面前,反手指自己道:“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系你亲brother啊,你都这样坑我?”
顾沉其实晚饭没怎么吃,陪他喝了几杯后也有点头晕眼花:“钱是你自己输的,关我什么事?”
“放屁,我打什么牌你也跟着打,拆自己暗刻给robert点炮,阿姐还不停给他喂牌,周润发来也糊不过他。”
顾沉觉得不能再喝,推开他:“我明天还有事,先睡了。”
顾其昭握着冰锥在威士忌酒杯里随意戳弄,冰球轻易碎成几瓣,他打了个嗝,问:“沅沅是你亲妹妹吗?”
“你想干嘛?”顾沉脚步突然定住。
“哇,你别这样看我,好像我杀人了。”顾其昭挑眉道:“我是你弟弟,她是你妹妹,拜托注意一下你的态度,简直赤裸裸性别歧视。”
顾沉似笑非笑扫过他全身:“你想变成女人去找医生,我帮不了你。”
顾其昭用一双看起来不太清明的眼睛深深望着他:“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想斩也斩不断,对吧。”
“……你喝醉了。”
顾其昭拦住他:“喂喂,你才喝醉了,你卧室在那边。”
顾起澜有时在宅子大宴宾客,喝酒划拳打牌到半夜不能消停,所以男人的起居室都干脆搬去一楼,顾其姝和顾沅则睡在二楼。
顾沉没理他,径直上楼梯:“我去天台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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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沅回到卧室,做完功课不到九点,她隐隐听见楼下“噼里啪啦”搓麻将之声,屋外雨已经停了,盘旋在港岛上空的热气压暂时退却,难得有清凉惬意的晚风吹进屋子,她带上耳机听了一会英文磁带,却总也静不下心,翻看几章武侠小说,终于捱到表针指向十点半,气鼓鼓地洗漱上床,在床上烙饼般翻来覆去,脑中全是之前晚餐时发生的事情。
她思索着顾沉参加考试的事,心中暗暗发誓:不管明天顾沉怎么解释,她都不要理他,后天也不,大后天也……大后天看情况吧。
她又想起顾其姝说过他以后十来个月都不能回家,心中茫茫然,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顾沉不肯让她知道呢?是怕她难过吗?还是嫌她烦,不想浪费时间同她解释了?顾沅钻起牛角尖,把顾沉在晚餐时的举动通通加工成他不耐烦的表现,越想越觉得是后者,因为在他心里她已经不值得在乎,他们的世界终归是截然不同的,只剩她一个人在等待他施舍一点关心……
就这么戚戚惨惨想着,枕头渐渐被打湿了,顾沅坐起来,打算去用冷水洗下脸,免得第二天早上眼皮肿起来,谁都知道她哭过。
她从床头抽一张纸巾撸鼻子,开启的窗户外边忽然冒出一个黑幢幢的巨大影子,“唰”一声纱窗被弹起,一个脑袋探进来。
顾沅毛骨悚然,从脚底板升起一股恐惧,在尖叫的前一秒,朦胧的月光清晰照在黑影头上,她全身瘫软,呆呆地坐在床边。
“是我。”那影子落在地毯上,丁点儿声响都没有,飞速扭开台灯:“别怕。”
灯光并未调的很亮,但依然能映出顾沅通红的眼睛和脸上的一片惨白。
他几步走过来握紧她急道:“怎么了?哪不舒服?”
“因为你故意吓我!”顾沅原本气得不想说话,但又忍不住:“你想干嘛,放着门不走非要翻窗户。”
顾沉有些尴尬:“我怕你不给我开门。”
“我当然不开!”她皱着鼻子嗅了嗅:“你喝酒了,好难闻,离我远一点。”
他浅棕色眼瞳笑意闪动,像一只傻气麋鹿:“我哪有?”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换上审讯罪犯的神情,双手叉腰:“你怎么上来的?”
“我下来的,从屋顶。”
“你疯啦?掉下来怎么办?”
顾沉变魔术一样攸地从裤兜里抽出两份广告彩页:“怡和半岛,嘉湖山庄,你中意哪个?”
“什么?”顾沅一时反应不过来。
“买楼啊,给你住的,你想住哪?”
“……为什么?”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惊喜,反倒困惑加惶恐,像个被训话的小孩。
顾沉皱眉,放下广告单:“你不想搬出去?”
“我当然想。”她立刻答:“可是,可是董事长那边呢?你让我相信他突然信佛,日行一善?”
“这些事都不需要你担心。”
他的独断专行影响不了顾沅急迫的追问:“代价呢?代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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