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之红篆春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朱颜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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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洲清晏失火】发生在乾隆二十八年五月初五日,永琪背乾隆离开,均是历史记录。傅恒搬入淑春园的北园,然后此园易名为“春和园”也是历史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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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两淮盐引案的要犯,但案发时已死。在历史上,他是令贵妃的堂兄,出身于内务府,是乾隆的亲信。两淮盐引案里的两名要犯都是乾隆朝的外戚,还有一位就是高贵妃之弟高桓,比较有名,延禧里设为其兄,小说延续了这一脉络。此案在历史上被揭露于乾隆三十三年,其揭露过程和案件详情如文中所示,负责调查的就是傅恒。
延禧攻略之红篆春星 第四十六章 活佛(六)
回去后,叶天士遍翻了典籍,后来告诉容妃说,他觉得那些新衣服上有鱼鲛粉,些微腥气被新衣服的味道掩盖了,鱼鲛粉和兰花的清香混合就能使人慢性中毒,致人晕眩。
容妃立刻要他将此事告诉给璎珞,并将新衣服拿去彻查,看是不是有鱼鲛粉,鱼鲛粉是鲨鱼翅磨制的粉,十分难得,味道亦淡,并非毒物,而是很好的滋补丸药成分。若此粉被磨制得细微之极,便不易分辨。璎珞听说后大吃一惊,当即就联想到当年南苑的金蚕蛊毒,认为这定是袁春望所为,将此事告诉了傅恒。
傅恒为了证实鱼鲛粉,便教普达娃通过范家询问东南沿海的商家,得到的回复说,这是海南的特产,若用醋浆洗,鱼鲛粉就会沉淀聚集,便可知道衣服上是否有鱼鲛粉存在。玉京园将瑞贵人收到的新衣用醋浆洗后,果然得到了沉淀大颗粒。此事作实。衣物只用水洗涤后,鱼鲛粉还是会有残留。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寻了一些借口,悄悄将瑞贵人的所有衣物帐幔被褥等全部换过,又彻底清理了她的屋子,并叫她的宫女将收到的新衣物交给奕禄,然后继续由奕禄调查这白露。发现白露每次在绣坊要发新衣服那几日便会去那里送缎料,那个时候,各宫主子的成衣都已分好了,所以她是在那个时候给瑞贵人的衣服上粉的。
接着,密切注意白露的人还发现她经常偷偷烧纸,以此调查出当年忻妃突然胎死腹中的真相,原来是白露给她进了一盒奶饼,因白露那时候是她宫里的宫女,才调去缎坊不久,某日她借回去看忻妃之机,偷偷将忻妃所爱吃的奶饼调换成一盒有毒的奶饼,当年诊断的忻妃死于胎毒症也被彻底推翻。
这些发现叫人震惊,而且直指皇后那拉氏。璎珞想了好几日要不要告诉皇帝,突然想起在辛者库袁春望曾和自己说过的话来,而且当年跑马场和南苑的事,那拉氏都不知情,便起了另一个怀疑。傅恒立刻派人去调查袁春望的身世,发现有线索表明,他很可能乃先帝遇难太行山时所生的私生子。
璎珞于是串起了所有的事:他做的事都是因为他上京城认父,却被迫成为太监入了雍王府,后来又入了宫,自此深恨先帝皇帝和皇家,而容妃令贵妃在后宫地位很高,目标太大,一旦有事,宫中将彻查,他容易暴露,当年婉嫔投毒案便是先例。所以他选了其他不起眼的妃嫔,比如忻妃和瑞贵人下手。他针对忻妃是因为她当时怀有皇嗣,针对瑞贵人是因为她那时成了皇帝的新人,又和令贵妃关系密切,很可能会得宠并给皇帝生子。
而袁春望按照那拉氏的吩咐,教人给武贵人下药正中他的下怀,因此事早已进行了几年,璎珞他们无从知晓,而他经常出宫去履亲王府,应该都是奉了那拉氏的命令。于是璎珞便怀疑失火那件事也是袁春望的所为,虽然并无证据,他有理由要烧死皇帝永琪父子,而被他买通的纵火之人应该已被灭口。正当璎珞和容妃打算向皇帝揭露袁春望时,傅恒又发现了另一个惊人的秘密,要她们暂时按下此事不要声张。
九洲清晏失火后,需要修缮,而其时西苑也开始全面整修,于是皇帝和妃嫔去年就搬回了紫禁城。今年二月,皇后那拉氏千秋诞月,照例分派喇嘛一百八名,在雍和宫大殿念无量寿佛经九日;正寿那日,派喇嘛五百名在雍和宮唪念,供饽饽桌三张。皇后首诣皇太后前行礼,次诣皇帝前行礼,然后在紫禁城交泰殿接受公主,福晋和一二品命妇的朝贺礼。
朝贺礼后,皇后收到太后和皇帝的赏赐,由李玉亲自送至。太后赐万历五彩大佛碗一个,东珠朝珠一盘,皇帝赐下御制《佛说贤者五福德经》玉册,此经乃是教导众生要布施和讲经说法,便会得到长寿、多财、美貌、名誉、大智,玉册内饰佛中八吉祥图案,最后一片刻各体「寿」字,并青金石描金龙凤插屏一个,和铜胎掐丝珐琅灵芝盆景一对,博得一片赞叹。
接着是各宫妃嫔命妇送寿礼。令贵妃进描金粉彩海螺供器一个,流光四溢,富丽堂皇;容妃进痕都斯坦式玛瑙大花盘一个,晶莹剔透,别具一格,璎珞进珊瑚观音一尊,肌圆骨润,神态安详,鲜艳纯正。舒妃进松石绿地墨彩山水图象瓶一个,庆妃进铜胎画珐琅牡丹花卉水壶一只,颖妃进五彩瑞兽大纹盘一个,慎嫔进绿粉彩福罄绵绵团寿瓷板墙挂一个,武贵人进镂金琥珀葡萄纹链坠一个,和亲王府进翠雕云龙纹葵口大洗一个……教人看得目不暇给,好不热闹。
不想六月初四日,慎嫔薨逝。慎嫔自皇后寿辰后便开始生病,期间,皇帝召叶天士来看过,还曾从热河调派了两名厄鲁特医生来京给慎嫔看病,谕令不得有丝毫延误;又从热河召回慎嫔的弟弟厄鲁特披甲人厄勒木吉前来京城,但始终无力回天。六月初七日,皇后、妃等位往静安庄殡宫送别慎嫔金棺,令贵妃因身子不适,没有出席,承乾宫觉得,她就是装病,故意不去,而皇帝纵容着她。慎嫔的死,对那拉氏打击颇大。多年的相处,她和慎嫔关系甚笃,慎嫔生病后,她因心情焦虑,便常在梦里梦见五格格昭阳。
慎嫔临终的时候,握着皇后的手道:皇后娘娘,您对我真像亲人一样,我们好了一场,可惜我再不能侍奉您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嫔妾祈愿您身子康健,诸事遂顺!师傅说十二阿哥天资淳粹,至性过人,这是您的福气。他这么孝顺上进,嫔妾祈愿他将来登上大位,您便终身有依。嫔妾看容妃娘娘心地是真的好,您多和她亲近亲近,令贵妃我和她接触不多,看着也很和善。
那拉氏流泪不止,十一阿哥的亲事皇帝早几年便安排好了,什么亲上加亲,就是为了富察家和魏璎珞,却不见他说永璂……容妃?令贵妃?更可笑了,慎嫔真是天真。
接着,那拉氏养了多年的那只红毛鹦鹉突然死了,那拉氏愈发心情低落。有一日,便看着镜子和珍儿说:皇上是不是嫌弃本宫了?本宫用尽一切办法,保留住现在的美貌,可是身体却告诉本宫,一切都是徒劳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再过几年,等这满头青丝变成白发,连奴才都会笑话本宫,同情本宫。说着将梳妆台上的妆奁一把扫落在地。
珍儿忙跪下道:娘娘,女人都会老啊,就算盛宠如容妃令贵妃,她们也会老啊!那拉氏笑起来,道:她们?魏璎珞比本宫小十岁,容妃和魏湄,比她还小。武贵人才二十出头……珍儿见她忽然提起魏璎珞,不免诧异,更不知该说什么。
袁春望从外面进来,说道:主子,太后也老了。珍儿忙道:你别说了,你别说了!袁春望不理她,继续道:皇后主子,太后已年过七旬,可她从来就不担忧,为什么,因为她依靠的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丈夫,这两者有巨大的差别。主子,您再想想,这么多年,皇上和太后这么大的心病,可太后依然在畅春园安享晚年,皇上照样给足了她面子,清漪园更建得如火如荼,您想想,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她是大清的皇太后啊!皇上如果要动她,那就是不孝,将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更何况他一向说自己以孝治天下。
那拉氏恢复了常态,哼了一声,道: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狗奴才,来教训本宫!
袁春望并不惊惧,只道:主子,以前的您是多么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哪。多年来,您把曾经乱象频生的后宫,一直牢牢攥在自己手里,朝上也有一大批支持您和十二阿哥的臣子,您再看看富察家,他们家根深叶茂,将星云集,能人辈出,可是先皇后却软弱不堪,主子您这儿恰恰相反,您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逐渐振兴了辉发那拉家,才有今日的声势,这是何等的魄力,何等的手段!富察容音和您相比,是星辰之于皓月,远远不及。可是主子您现在,是真变了。
那拉氏眼里泛起了泪光,看着他,问道:变了?袁春望点点头,道:您变得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了。恕奴才直言,主子顾忌的,从来不是别人,主子顾忌的,是当今圣上。您不是怕失败,您是怕伤了他的心,怕彻底失去他。可是主子,皇上有多少年没有留宿承乾宫了?他还会为您伤心么?像您这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摆脱一般女人的宿命,挣脱感情的束缚呢?您明明可以赢得很漂亮,您却处处忍得很辛苦,奴才为主子不值。
那拉氏站起来,一拍桌子,道:本宫的事,无须你来置喙,去慎刑司,领四十丈。袁春望低头道:嗻。退了出去。珍儿忙道:娘娘!那拉氏道:刚才他说的每一句话,一旦传扬出去,一定会牵连本宫,若非给你面子,就该活活杖毙。珍儿吃了一惊,再不敢讲话。
夜里,珍儿给袁春望上药,见他腰上鲜血淋漓,眼中掉泪,又见他上药时疼得吸气,说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袁春望笑道:你哭什么?她那么生气,证明我说到了她的痛处。珍儿道:你明知道皇后娘娘面上无情,可是对皇上却是痴心一片,皇后娘娘多年独守空房,又眼看着容颜老去,这是何等残忍,你怎么能刺她的痛处呢?
袁春望道:不这么干,能让她彻底清醒吗?珍儿停了上药,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呀?袁春望眼里一冷,道:我想让她认清自己,认清皇帝,认清脚下的路。容貌?到了现在,她还需要容貌做什么?十岁?就是她再年轻二十年,容颜永远不改,也比不过容妃,简直是误入歧途。你想想,太后,是靠容貌吗?珍儿道:可皇后娘娘,始终是舍不得皇上的。袁春望低声道:她要下不了狠手,我自己干。
珍儿还在给他上药,又怜惜地吹气,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一次在宫中甬道上碰到弘昼,便告诉了和亲王,说因慎嫔薨逝,皇后娘娘最近一直睡不好觉。弘昼立刻教人给皇后收集了许多紫河车,叫吴德雅送入宫中,说是可以养颜,又通过袁春望送了一只通体绿毛会说话的小鹦鹉给她逗乐子。那拉氏心里感到熨贴舒适,睡觉也好了。
但皇帝并不知道,因那拉氏每日都盛妆,照常有条不紊,主持早会和六宫事务,又不传太医来看,皇帝每次来承乾宫的时候,二人还是相敬如宾,言语晏笑。只一次,皇帝和李玉来的时候,闻到了腥味,但皇后已教珍儿将东西端走了,掩饰说自己在用鹿胎养生。皇帝出了承乾宫,和李玉说,看来容妃那日说的对,皇后想青春永驻。李玉见皇帝脸色不善,便不言语。
袁春望腰上的伤还没好,便寻了一日午膳时间去军机处找弘昼。二人关起门来。袁春望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弘昼诧异道:你说什么?袁春望道:王爷,这十年来,奴才算是看明白了,整个紫禁城,只有王爷您最关心皇后娘娘,也只有您最为她着想。如果您再不帮她,娘娘以后的路,恐怕更加艰难了。弘昼点点头,道:我会找个机会,劝劝皇上。
袁春望问道:劝什么?弘昼道:劝他善待皇嫂,善待十二阿哥。袁春望低下眼帘,道:这样的梦,皇后娘娘也期待了很久,三十年了,实现了吗?所谓善待不过是怜悯而已。皇后主子多么高傲的人哪,她绝不稀罕乞求别人的怜悯。就不提宝月楼,那原是昭告回部平定,就说方外观,连一个妃,连贵妃都不是,都能让皇上为她起西洋花园小楼,这不是羞辱皇后主子是什么?这不是昭示天下,皇后不过是个摆设吗?这么多年,皇后娘娘备受冷落,只不过在面儿上还维持着国母的花架子,宫中上下皆知。王爷,奴才就多嘴一句,现在是指望不上皇上了,只有您,能够帮主子娘娘和十二阿哥,也只有您有能力帮助他们。
弘昼道:容我想想。容我再想想。袁春望更低了头,道:帮助他们,也是帮助王爷您自个儿啊。弘昼锁眉看着他。袁春望道:四阿哥是扶不起的阿斗,而五阿哥和傅恒一家走得很近,和傅恒结成了一党。您可别忘了,这十年来,您和傅恒二人之间,已经是势同水火了,而五阿哥又是容妃养子,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是五阿哥真地得登大宝,富察家更加如虎添翼,您这个皇叔,靠边站吧。弘昼心里一动。袁春望继续低眉顺眼地道:别说五阿哥了,就算是皇上,他有全心全意信任过您吗?王爷,您心里比奴才还明白。
袁春望出了军机处,恰好傅恒午饭回来,二人在回廊上相遇。袁春望立刻作揖,躬身道:傅恒大人。然后大咧咧地起身走过,却始终不看傅恒,就像眼里没他这个人。傅恒眉头一皱,回头看看他,军机重地,内廷太监不奉旨不得入内,养心殿可奉旨来此处的也只有李玉一人。
延禧攻略之红篆春星 第四十七章 逼宫(一)
赫朱怀孕,鄂家大喜,家信往来频繁。索夫人亲手做了男孩子的衣服送给她。但她的早孕反应很大,虽然没有当年的忻妃那么厉害,陶嬷嬷依然吓得睡不好觉。过了早期后,她还是不怎么能吃饭,永琪为她很是担忧,但她自己却十分欢喜,常常宽慰永琪,说自己很珍惜这个孩子。叶天士每半个月就要看诊一次,然后报给宫里。皇帝于是命叶天士夫妇带幼女搬来圆明园附近居住,就近照看,也是内务府的宅子。
叶天士的儿子叶奕章已二十岁,已成家,他还住在城里的叶宅,他的医术也颇好,在长春|药房和叶天士的两个弟子一起看诊。璎珞和蓉蓉都住在圆明园这边时,长安街药房便由爱莎看顾。璎珞于是在圆明园开了分店,叶天士在这里给人看病。但皇帝搬回京城后,各人随着搬回,叶天士自然也要搬回,于是又教叶天士的弟子去分店坐诊。
叶吴苏还未满四岁,在家里自是受宠,长得像父亲,圆脸盘大眼睛,但皮肤较黑,还是挺漂亮,璎珞觉得她才应该叫“小黑皮”。叶天士曾对璎珞说,发愁她将来嫁人。璎珞大笑,说苏苏很漂亮,叶大夫真是杞人忧天,而且,别人要知道她是“南阳先生”的千金,肯定得抢回家里去做儿媳……
六月也是赫朱怀孕的最后一个月,她几乎全部卧床。永琪更加忙碌,在家时间少,但一回家就日夜陪着她。生产也全程陪着,除了叶天士,太医院还派了四名太医,于六月二十日生了一个不到六斤的男孩,一切顺利,荣王府上下都大松了一口气。赫朱见永琪对自己关心备至,心病尽去,又说终于完了父母之恩。永琪抱着孩子,陪她一起向菩萨虔诚地还愿。
叶天士私下和璎珞海氏说,他极其担心小福晋大出血,好在没事。生子对她损耗很大,她产后的恶露也会持续较长的时间,还可能腰腹疼痛,月信失调,得慢慢调养。她若再生子恐有性命之忧,但她本有不足之症,不易得子,就没必要去说这话。璎珞才知道,赫朱怀孕时叶天士担了极大的心事。而赫朱的父亲鄂弼,于六月下旬升任四川总督,却未及赴任便于四日后猝逝,赫朱是到生子后三个月才知此事。皇帝惋惜之余,赠尚书衔,谥勤肃,入贤良祠,其母便从山西回京中鄂家,就近伴着女儿。
六月二十五日,弘昼的长子永瑛病故,这个孩子本来甚好,自今年初感染了伤寒,延请各地名医,好容易治愈后,身子却每况愈下,拖了几个月终于弃世,年仅十八岁。他已成亲并育有一子,弘昼夫妇算是略有安慰,他的媳妇自然悲痛欲绝,和亲王府真地办起了丧事。宫中派人吊唁,那拉氏也写信道哀。
七月十五日,皇帝大装,和弘昼一起,在正大光明殿监考恩科殿试。到了中午的时候,弘昼道:皇兄,您既然已将这届恩科阅卷交给了臣弟,您就放心回去吧!臣弟一定秉公处置。皇帝抬起头来,道:朕再看看。说着又看书。弘昼微笑道:这都过了用膳的时辰了,您何必在这里苦熬着呢。皇帝又抬起头来,道:不急。弘昼心里不痛快,道:皇兄这是怀疑臣弟会徇私舞弊?还是将那士子收为己用啊?一旁的李玉吃了一惊,看着弘昼。那些正答卷的士子也俱吃了一惊,但都不敢抬头看。
皇帝严肃地盯着弘昼,不说话,翻了他一眼,又顾自回去看书。答卷结束后,士子纷纷离开。皇帝放了书,摘下头上的朝冠,放在案上,道:你,是想要这顶帽子吗?弘昼吃了一惊,立刻跪下道:臣弟万万不敢!皇帝在上面温言道:不敢?冲你刚才那句话,朕就可以摘了你的脑袋。弘昼道:皇上,皇上,臣弟是一时失言,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又伏地叩首。
皇帝走下阶陛,站在他面前,道:你刚才的话,朕听清楚了,你是对朕有怨言,却又不敢说什么。朕现在给你个机会,说!弘昼抬起头来,道:皇上,臣弟怎敢对您有怨言?您就算给臣弟一百个胆子,臣弟也不敢哪!皇帝一举手,道:起来。弘昼站起来,皇帝于是伸手给他整了整朝服,严肃地看着他,然后越过他,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来,在他后面,对他低声道:朕给你机会你不说,以后就永远别说了。然后翻了他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七月十五日,下值以后,傅恒在养心殿见了皇帝回来,又在军机处外面看见袁春望走过,袁春望看见他,站下来行礼,傲慢又不屑地道:傅恒大人。说着径自去了。傅恒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接着弘昼也从屋里出来了,傅恒便对他道:和亲王,皇上有明旨,严禁内廷太监与王公大臣往来,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军机重地,更非闲人可以踏足。
弘昼哼了一声,道:傅恒大人,恐怕你是误会了吧?我送给十二阿哥一只会说话的鹦鹉,袁总管奉他的命令,特意来致谢的。傅恒道:是不是误会,王爷心里明白。只要再让我撞见一次,只能秉公处置,还请王爷见谅。说着转身。
弘昼道:傅恒,你别以为你是军机之首,便有资格可以管我的事!本王可是皇上的亲兄弟!傅恒转身笑道:王爷这么说,倒像是心虚啊!弘昼道:我心虚什么?傅恒道:原先我还没有怀疑,可刚刚想想,承乾宫好像是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倒不像是送给十二阿哥,和亲王行事欲盖弥彰,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弘昼见他言语影射自己和皇后,竟然毫无顾忌,大怒道:放肆!说着一拳打向傅恒,傅恒一转身,避开了他的拳头。
弘昼怒极,继续拳脚相加,两个回合后,傅恒避开他,对他道:弘昼,在大内动手,你不要命了吗!弘昼叫道:我倒要看看,是谁不要命了!说着,挥拳上来又打。弘昼自然不是傅恒的对手,没几招,就被打翻在地。傅恒脚架在他肩上,正要踹他,忽然看见皇帝带着几个太监从那边宫门过来,便停了不动,弘昼起身,将他撂倒地上,傅恒捂着胸口,弘昼还要继续打他。只听皇帝沉声喝道:住手!
二人于是都停了手,一扫马蹄袖,双双跪在地上。弘昼道:皇上。傅恒道:奴才参见皇上。皇帝翻了一眼弘昼,走到傅恒面前,问道:伤势如何?傅恒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皇帝看着弘昼,道:弘昼,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弘昼分辨道:皇上,臣弟……傅恒忙道:皇上,和亲王与奴才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切磋两招罢了。说着又咳。
皇帝道:切磋?弘昼道:是臣弟过于鲁莽,险些伤了傅恒大人。皇帝看着他哼了一声,然后看着傅恒,道:切磋不去演武场,跑到这军机重地来了!傅恒,你身为军机之首,公然与人大打出手,朕要你罚饷半年,认罚吗?傅恒低头道:奴才认罚。皇帝再怒对弘昼道:你,随朕来!说着又翻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傅恒道:奴才恭送皇上!弘昼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皇帝带着弘昼回了养心殿,一进门便道:朕没有当众罚你,是顾及爱新觉罗家的脸面。然后向上一甩手,怒道:自己去宗人府领罚!弘昼道:皇兄,傅恒只是一个外人,可我呢,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我是你的亲手足啊!皇帝霍地转身,用手指着他道:早年侮辱讷亲,侮辱宗室,如今还敢跟军机重臣动手,如果不是朕的亲兄弟,朕怎能一次一次地容你?!弘昼叫道:皇兄!
皇帝生气地道:弘昼,你从小,从小在太后膝下长大,朕当你是一母同胞,委以重任,可是你呢,从前在和亲王府大办活丧,那都是小打小闹,这两年你竟敢邀请文武百官观礼,自己坐在棺上哈哈大笑,如此狂放不羁,任意妄为,你想告诉所有人,你心中藏着痛苦,藏着愤懑,藏着不平,你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受了不公正的对待,是不是?皇帝越说越怒,用手指斥。
弘昼道:皇兄,办活丧只是为了取乐。皇帝走上两步,指着他道:你不是为了宣泄,那就是故作荒唐,掩饰你借由办丧,暗中结党的罪行!
弘昼叫道:皇兄。说着抬起右手来,指着天上,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无半点越轨之举啊!皇帝从桌上捧起一堆折子,大怒道:御史参你的折子都堆成山了!将折子高举过头,然后狠狠地摔在案几上。
弘昼立刻跪在皇帝面前。皇帝又怒指着他,道:要不是朕处处维护你,你……弘昼,你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若你再敢触碰朕的底线,别怪朕不顾手足之情。弘昼目光闪烁,忙道:从今往后,臣弟一定谨言慎行,请皇兄恕罪。说着叩头下去。
不几日,在畅春园,弘昼来给太后请安,两人说说笑笑。弘昼道:太后,您还记得吗?有一次,我钻进一个柜子里,大家都以为我出事了,都急坏了!太后笑道:那时候你才六岁,整天的上窜下跳,把你额娘急得差点儿没晕过去,你说说,就那么一个柜子,你也能蜷得进去!弘昼笑道:还不是为了逃先生的课嘛!记得那次皇兄为了掩护我,还跟我一起受了罚。太后笑点着他道:你皇兄没少替你挨打受罚!可你就是屡教不改!
突然听皇帝的声音道:在说什么呀?如此开怀?说着便掀帘子走进来。弘昼立刻跪下道:臣弟给皇上请安。皇帝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太后在上面不高兴地道:真是,亲兄弟变成这样,我看着都不习惯了。皇帝还是不说话,在下首椅子上坐了。弘昼站起身来,皇帝问道:今日怎么有空,来畅春园陪太后聊天儿啊?太后看看弘昼,又看皇帝,打圆场道:唉,事情我都知道了,皇帝,这次弘昼是真心认错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这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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