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成了地府打工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颗海的小说
银枢盯着他的脸,眼神幽深。长久的、没有什么动作。
余泽觉得,此刻,又有一丝不可言说地诡异氛围。
他甚至能感觉到久违的呼吸。
是的,眼前的银枢在肉体死亡的那一刻,就没有变成一只鬼,而是直接成神。所以、他是有呼吸的。
活着的、在冥界完全寻觅不到的呼吸。
余泽下意识贪婪地努力吸了一下鼻子,他作为鬼官,是有嗅觉、味觉的。但是,那只是判断食物和敌人气味时强迫自己进行的动作,远远不如一个生人一般自然。所以、他对活人的气息十分的贪恋。
而这一动作,却让银枢的气息包围了他的感官。是一种让人身心舒畅的气息,如同寒冬深山之中松枝寒雪的味道,冷冽却清新。
银枢感觉到了余泽的动作,他的身子一僵,宽大白色袖子中的手指微微动了一动,似乎就要伸出手触摸眼前的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地传来熟悉的声音:
“离毕。”
余泽的字,就是离毕。
银枢的手,堪堪僵在了那里。
阎罗王那稳当的身子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余泽面前,黑色的圆领袍子合身地包裹了阎罗,帽子上的两个软翅因为他的脚步晃晃悠悠。余泽见到阎罗王,还没来得及和阎罗说明情况,就看到阎罗王对着自己身旁做了个揖,
被阎王作揖?
余泽心想,这人估计来头不小。
谁知阎罗王口中说道:
“帝座。”
余泽被自己的口水、狠狠的呛了一下。
身后的牛头也是一个抖索,发出不由自主的一声牛叫。
这三界神官之中能被称作“帝座”的,只有北极紫微大帝、玉斗玄尊。
天庭之中,资历最老、道法最高的,自然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但是三尊常年隐世,对天上地下一众事物都不感兴趣。
天庭上真正掌权的,就成为玉皇大帝;玉皇之下的四位尊神则是“四御”:紫微北极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
玉皇大帝是天界之首,他们这些神官鬼官尊称为天帝;而这玉斗玄尊、紫微大帝则是天界排名第二的尊神。
紫微北极大帝,掌管众星宿、星辰运作,手下有众多雷神,从而握有万钧雷霆。最厉害的,应该就是紫微本身为帝星,与手下的太微星和天市星掌握着人间王朝兴衰。
余泽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对银枢两世命运下的结论:
“这人竟然连续当了两世皇帝,他是紫微星转世吗?“
余泽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嘴、说不定是开了光的。
反派成了地府打工人 第六章 我把老公领回家了
想到银枢对自己名字的解释,余泽就忍不住对旁边清贵的男子说道:
“怪不得你那么解释你的名字,真的很应景。银为雷霆、枢为星辰。你掌管雷霆万钧、又是众星宿之首。银枢这个名字乍一听雅致,实则是地位超群、风光无限啊。”
身后的牛头虽然都已经习惯了余判官的性格,这人哪怕是东岳大帝在世、也要提几条意见。
但是眼前的毕竟是紫微大帝,天界四御之一,能够如此自然的说出自己的心声,也真的是……
牛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家判官,正准备提醒一下、让他好歹给玉斗玄尊一个面子。却见到刚才还一脸笑意看着余判官的玉斗玄尊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自己,而且、对自己淡雅地一笑。
整天混在歪瓜裂枣魂魄里的牛头在这样的容貌之前、一瞬间有点恍惚。
然后,这种恍惚之间,玉斗玄尊好看的右手在牛头面前轻轻一拂,一道银白如同繁星的光芒划过。
牛头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一下子晕了过去。
余泽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紫微星落入凡尘,这不是可以当做饭间谈资的小事,知道的鬼越少越好。所以在场的牛头肯定是要被抹去这一段记忆的,等他醒过来,他说不定就只记得自己跟随着赏善司判官判了一个凡间帝王,然后他就睡着了。
余泽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自己被消除这段记忆了。本来自己记忆就剩的不多,想到要再截去一段,余泽就有点心疼。
余泽于是努力扯出一丝看起来比较欺上瞒下的笑容,对银枢说道:
“消除记忆我能理解,但能稍微谨慎一些吗。我的记忆本就没剩多少……”
他见银枢脸上挂上了笑,也不知道这笑到底代表了什么,他觉得自己这样求银枢已经是很没有底线了,实在是违背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志气,于是破罐子破摔:
“那算了,消吧!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天记忆。”
看着他大义凛然、慷慨赴死、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样子,阎罗和银枢都被逗乐了。
阎罗王难得的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看到银枢眉眼带笑:
“在下与余判相见恨晚,这半日的回忆珍惜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消除。”
余泽竟然觉得,银枢这怎么分析都是骗人的语句,十分的可信。
他轻微咳了一下,真的很想说明天你回了天庭、恐怕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现在客套真的没什么用。
结果,就听到银枢对阎罗王说道:
“在下想在地府多叨扰几日,阎罗王可方便?”
余泽的轻咳、变成了极其猛烈的咳嗽。
银枢这个人真的是说话算数、诚信为本,说叨扰就叨扰。不一会儿阎罗王就开始算计着给银枢在哪里开辟一个房间让这位玉斗玄尊好好住下了。
这种事情余泽是向来不插手的,他名义上又不是阎罗五殿的鬼,顶多算是被阎罗强制拖到五殿给他做长工的。人家阎罗招待客人,实在是没有他这赏善司的鬼什么事儿。
于是他就拿出自己的折扇捏在手里,一边跟着阎罗和银枢走,一边想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想着想着,他突然就听到阎罗一声:
“离毕啊。”
就算是走神,余泽对自己的名字还是很敏感的。于是他乍然抬头,就听见阎罗对他说:
“你觉得怎么样?”
余泽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这话似乎是阎罗和银枢讨论什么事情来征求他的意见,他又不好表现自己刚才其实走神了,于是连忙转换了镇定的表情,胡乱答道:
“很好。”
什么东西很好,他也不清楚。
但是银枢接下来就给了他答案,他微笑着对余泽说:
“那在下就要在赏善司多住些日子了,麻烦余判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余泽一瞬间懵了,他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
“啊?”
阎罗对他的反应很疑惑:
“我刚才说让帝座这几天住在赏善司,问了你的意见,你说‘很好’。为什么现在又是这种反应。”
余泽:
“……”
他发誓,以后他再也不走神了。
阎罗王今天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总觉得与往常不一样。话少、也不总是跟在余泽旁边絮絮叨叨一大堆。这边确定了让银枢住在赏善司之后,阎罗就回到自己的五殿去了。
虽然余泽不是什么怕生的人,但他莫名地与银枢之间无比尴尬。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余泽在脑子里搜索着自己能与银枢有什么话题沟通——
天公作美,就在余泽沉沦于这种尴尬境地无法自拔的时候,原本已经黑洞洞干乎乎的天突然就又落起了墨雨。
乌黑的雨落到银枢那雪白的衣衫之上,染了墨黑的污渍。
余泽长舒一口气,找到了万能的天气话题:
“下雨了,帝座带伞了吗?”
他这样问,就是客套客套。他并不觉得紫微大帝会屈尊降贵跟他打一把伞,也不觉得紫微大帝灵墟里会连把伞都没放。
然而,他到底是失算了。余泽听到银枢说:
“没有。”
余泽此刻已经将自己那把伞从灵墟中祭了出来,此刻拿在手里打开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他干笑了两声,才将伞递了出去:
“帝座用我的吧,你这衣服白,不好洗。”
听到他这句话,银枢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见到他这种反应,余泽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傻话。人家堂堂北极紫微大帝、玉斗玄尊,还会在乎一件衣服好不好洗?
于是他这伞更是递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了。
没想到的是,银枢这个时候却接过了伞。见他这么不客气,余泽顿时觉得心中一阵轻松,刚要离他远一些,就有一阵阴影笼罩在他的头上。余泽下意识紧张、倒吸一口气,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松枝积雪气息。
他转头,看见银枢撑着那把绘双鱼的白伞,紧紧靠在他的身边,将伞面遮在他的上方,轻声说道:
“你这衣服也不好洗,我们还是一起打伞吧。”
余泽:
“……”
这三界之中怎么会有这样自来熟不见外的人!
一路上,余泽就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银枢远比他想的要健谈,他跟余泽说着自己在凡间的见闻、从前在天庭的琐事。甚至连天帝、四御的一些糗事都一一抖了出来。
银枢说,他在凡间的时候经常被言官以死相谏,逼着他册立皇后、广纳后宫。
银枢说,他在凡间的时候废除了所有的酷刑,被言官狠狠骂了一顿,说他不遵法度、难以法治天下。
银枢说,他在凡间的时候为前朝一位宰相平反,又被言官狠狠骂了一顿,说他是非不分、善恶不辨。
余泽听后只有一个感想:
“……贵朝的言官……挺有意思哈哈哈哈。”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赏善司,小鬼差在门口打着盹儿,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余泽的声音一个激灵爬了起来,马上堆了一脸的殷勤:
“大人回来啦。”
余泽端着点了点头,对鬼差说:
“麻烦你给帝座收拾一间房出来。”
小鬼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迷茫地问道:
“帝座?”
余泽指了指站在他身边一脸微笑的银枢:
“哦,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北极紫微大帝,这两日要在我们赏善司住上几天。”
小鬼差本来就溜圆泛白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眼白渐渐蔓延瞳孔,一下子晕了过去。
余泽也吓了一跳:
“帝座,你是不是以前干过什么欺负冥界的事情,否则这些鬼为什么都这么怕你……”
银枢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怎么会,我向来是很温和体贴的。”
余泽:
“……”
两个人在赏善司又聊了一会儿,已经有另外的鬼差给银枢收拾好了房子。银枢刚刚回归神体,他就算是四御之一也难免疲惫,所以早早地就回去休息了。
就在余泽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避开这个玉斗玄尊的时候,十殿阎王轻轻松松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一尊大神降临幽冥,十殿阎王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争先恐后地大摆筵席轮流请银枢参加。余泽乐得自在,以“赏善司公务繁忙”作为借口,躲在了赏善司开心地看着银枢为了应酬疲于奔命。
更让人开心的是,有天规戒律的约束,没过几天银枢早早的先回天庭向玉皇报道去了。
余泽急急忙忙找到阎罗王:
“你说的那个蛊鬼姓甚名谁、何方作乱,我今晚就去凡间处理这件事。”
阎罗拢了拢袖子,奇怪地问他:
“你做什么这么着急?”
余泽仰天无泪:
“再不逃跑,那个玉斗玄尊就回来了。”
可能是他的表情过于生无可恋,阎罗竟然有些凝重地问他:
“你……不想见他?为何?”
余泽,一下子被问住了。
对啊,我为什么要躲着他?
阎罗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便说道:
“玉斗玄尊是北极星化身,你这几日见他温文有礼,似乎很是随和。但其实与他的星宿一样,仅仅对自己在意的东西执拗的很。而且,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入得了他的眼,他这个神仙本性还是相当清冷的。”
反派成了地府打工人 第七章 我老公又追上来了
余泽一个脑袋两个大,无奈说道:
“你今天话真多。”
虽然这么说,但是阎罗的话他却是听进去了,他顺着问道:
“所以你是说,我是入了他的法眼了?”
阎罗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说。
结果,余泽恍然大悟地说道:
“他一定是看我天赋异禀,颇有修炼天赋,而且在地府受到过多的惊吓,想要让我离开冥界,收我做他紫微宫的关门弟子!”
阎罗彻底没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阎罗才十分尴尬地开口:
“你天赋异禀我是很相信的,但是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做紫微大帝的关门弟子?”
余泽:
“自信这种东西,我向来都不缺。”
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余泽终于说到了正题:
“那个蛊鬼,到底是什么来历?”
阎罗摇摇头,真诚说道:
“不知。”
余泽再问道:
“那生前叫什么名字?“
阎罗摇摇头,更加真诚说道:
“不知。“
余泽无奈:
“那她在什么地方啊?“
阎罗这次没有摇头:
“大概京城方向。”
余泽惊喜:
“具体一点?”
阎罗:
“……”
阎罗摇了摇头:
“不知。”
余泽真的是想要说上阎罗几句,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比较恰当,只能问道: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世上有只蛊鬼的?”
阎罗这次来了精神,解释:
“是京城的官员往城隍上香时,告知京都城隍的。说现下当朝皇帝宠爱妃子、冷落皇后,整日不理朝政,荒淫无道。更加其奶娘刘氏,仗着自己奶儿子欺凌弱小,令民怨沸腾。”
余泽问道:
“所以呢?”
阎罗说道:
“那个官员坚信妃子与奶娘一定是蛊鬼,魅惑君上。”
余泽:
“……”
他竟然觉得、眼前老谋深算的阎罗,有那么一点天真。
阎罗见余泽一脸不屑,继续解释:
“冥界自然不能只相信官员一面之词,我早已派了几位将军前去打探,确确实实在京城附近探出蛊鬼出没的痕迹。“
余泽右手食指轻轻抚摸着腰间折扇,说道:
“功德去的容易,来的艰难啊。这一点相当于没有的线索,让我怎么除掉蛊鬼啊。”
阎罗也感觉到了他的内心的不悦,只能说道:
“这件事派你去,一方面是你的功德确实短缺,另一方面,蛊鬼的功力实在过高,这冥界中除了卞成王,也只有你能确保单枪匹马敌过她了。“
这句话,说的已经是很贬低余泽了。卞成王可以说是冥界法术之巅,在天界都是数得上的。
直到余泽的到来……
虽然余泽成为判官之后记忆全失,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法术功力却碾压了卞成王。
好在卞成王是个五大三粗直肠子的爽快人,不然余泽就要被人嫉妒死了。
即使不知道自己生前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积攒功德到直接成为判官,但这一身法术,却是让余泽不由得推测:
自己说不定从前是位潜心修习法术的道士,法力高强,却无心飞升。一辈子劫富济贫、保护弱小,说不定还除了几个夜叉罗刹,造福一方。
一想到这里,余泽除掉蛊鬼的信心就涨的飞快。
于是在当天晚上,余泽就在酆都城门后,静静地等待引路的白无常。
酆都城门阴森宏伟,乌黑的石块垒起高大的城墙,城楼上巡视着人身兽首的阴差,城门处幽绿色的鬼火时明时灭。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另一边凡界巴蜀湿热的空气和饭菜的香气。
凡间。
或许这曾经是他拥有过亲人与朋友的地方,即使忘掉了一切,依旧对这个杂陈着酸甜苦辣的地方有着天然的留恋。鬼都贪恋生魂与人间,即使余泽贵为鬼官,也不能免俗。
远处一个白色的影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看着步伐不紧不慢,却转瞬间就到了余泽的面前。
白无常一身白的可怕的长袍,脚踏草鞋,头上戴着高耸的白帽,写着四个大字:
“你也来了”
他像涂了五斤白粉的脸上,咧开血红的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余判,劳您久等了。”
养颜街的白老板跟他说过,白无常因为没钱,所以只能用劣质的铅粉勉强遮丑。
余泽对不熟悉的人向来比较客气,于是自然没有对白无常的长相做什么诚实的评论,只是回道:
“无常大人公务繁忙,能劳烦您来已经是本官莫大荣幸了。”
白无常连忙说道:
“哎哟,可不敢当,小的能为余判效力,真是三生有幸。”
两鬼一鬼一句啰啰嗦嗦客套着,脚步下却是没有停止,从闷热的巴蜀穿过端庄华丽的中原,直到再次到达东岳之地,前往崂山海滨。
崂山,自古以来就是修道圣地。
山不高,却古树繁茂,泉水清澈。一边的断崖之下,便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此时正是午夜,树木之中传来阵阵的虫鸣。
余泽跟在白无常的后面,隐隐约约听到树林后面有脚步声。
深更半夜出现脚步声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余泽好奇地回头看去:
不一会儿,他就看见一只苍老的手扒开阻挡在前方的藤曼,从草丛之中蹒跚着走了出来一个老者。
老人身穿破旧的道袍,山羊胡子,须发皆白,脸上尽是沧桑。
白无常终于找到了此行的目标,与余泽道了个失陪,然后一下子跳了出去,直接蹦到老道士的面前。
然后,他咧开鲜红的嘴,露出自认为很好看的笑容。
老道士登即、昏迷过去。
一缕缕魂魄逐渐萦绕在他的身体上,缓缓地聚集成一个完整的人形。但是,就算是再像一个人,他也失去了在人世间生活下去的资格,只能算作是鬼了。
趁鬼魂还没有完全形成,白无常对余泽交待到:
“大人,这个是崂山一带名望很高的道士,道号长青子。就住在这山上的破道观里,今日阳寿已尽,可前些日子当朝皇帝派钦差请他前往京都作法。”
余泽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让本官借用他的身体前往京都?”
白无常却摇头:
“这道人已经有些修为,肉体自然要好好安葬,施法度化。再说大人千金之躯,怎能委屈在一个凡人身体里。”
余泽忽视他的阿谀奉承,问道:
“那本官应该做什么?”
白无常又笑了一下,那鲜红的血盆大口与那惨白的脸相得益彰的恐怖:
“大人只需委屈住在那破道观里。我昨晚托梦给那钦差,说是长青子即将飞升,走前将作法大事委托给他的师弟长安子。”
余泽算是终于明白了:
“你是让本官装作他的师弟?”
白无常“嘿嘿”笑了两声:
“知道是降了大人的身份,但这也是阎罗王爷的吩咐,小的也不敢违逆。”
其实余泽并不觉得降了身份,只是忧虑自己与这个道士一面之缘,怎样才能伪装成他的师弟?
于是他好学勤问:
“你那里可有这道士的生平经历,本官担心……”
白无常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容有多么符合“笑里藏刀“这个定义,依旧是笑得自得其乐:
“这个大人不用担心,长安子常年闭关不出;长青子除了出门作法事,也只是在深山老林里修习,两人虽然名声在外,但并无人相熟。“
余泽继续问道:
“那他师弟现在在哪里?“
白无常回答:
“三个月前就死了。长青子原本身子挺硬朗,但师弟一离开,就忧思过甚,生了大病,才成了现在这个憔悴样子。“
余泽,默然无语。
这世上唯一在意的人离去,该是怎样的心痛难耐。
他看见长青子的魂魄已经从身体中完全抽离出来,就连忙对白无常说:
“你抓紧时间押他去冥界吧,耽误了可不好,本官自己去道观。”
原本白无常就为难,自己又要押送魂魄、又要给余泽引路,根本就忙不过来。听余泽这么一说,就觉得眼前的余判官十分的善解人意。
当然,两人又客套了一番,白无常才遂心如意地带着长青子的魂魄离开。
余泽听着耳边海浪拍打断崖的声音,有点儿迷茫。
他并不想立刻去道观。而是莫名的、他想去山顶看一看。
崂山不高,
但他登山的过程,显得异常漫长。
山下麦田繁荣、山中草木青葱,而山顶,却是空空如也。除了荒芜的岩石与凌烈的夜风,也只剩下天上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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