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淡墨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树梨花一溪月
终于熬到一餐结束,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笑,都是老师交待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找来服务员结帐,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博士扭头问,“是哪位结的?”服务员微微一笑,摇头说不方便告知。
博士还在奇怪,却见云瑄的脸色蓦的一变,于是很及时的止住话头。
回到楼上的房间,她的心一直惴惴不安,隐隐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试图揣度他的意思,却徒劳无功。
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起来,蓝色的屏幕上闪烁的是当地的固话号码,前面几位有些眼熟。
接起来,那边一片沉默,只有极浅的呼吸声,伴着似有似无的电流声静静传来。她只好也沉默,却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那边的人,也忽然想起那几位熟悉的号码正是来自这间酒店的总台。
“你上来,2408!”漫长到令人心慌的沉默后,只得这几个简短字句砸过来。
云瑄对着已经漆黑的屏幕,内心纠结。
褚凤歌有事耽搁了,到现在还没有赶到,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单独见面,真的不想。
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想好是否要听他的命令上楼去,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缓慢而坚定,只扣扣几声便停住,然而那份沉稳的气度,却让她连假装不在的勇气都消失不见。
安静的走廊,晃眼的顶灯。
他就站在那片鲜亮的灯光下,只穿了薄薄的一件浅色衬衫,背抵着墙壁,微微仰着头,双手习惯性的插在口袋,潇洒俊朗一如从前。
只是,那眼角眉梢透出的清浅倦意,让她一时失了进退,只呆呆的扶着门把手,看着他英俊的侧影发呆。
“怎么,打算就在这儿谈?”他侧转头,寒星般的眼睛微微眯着,冰冷四溢。
“没……请进。”云瑄叹气,在他的面前,她又何时占过上风。
侧身让过,落后一步把门带上,微微留了一道缝隙。“怎么,怕我意图不轨么?”清冷的声音自薄唇中缓缓吐出,无比的寒凉。她的心突然一颤,皱眉看向依然回转身的他,笔直英挺的身姿立在她的面前,俊朗如昔,说着令她心冷的话。
“怎么会?”她轻轻的笑,淡淡的瞥,带了丝涩涩的自嘲,“陈少的眼光何时差到需要对我怎样的地步……”不过是为着他如今的身份,不想授人以柄罢了,却被他如此刻薄!
他的神色更冷,紧紧抿了抿唇,狠狠看了她一眼,转身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修长的双腿舒展开,靠在那里闭目不语。
气氛一下子冷掉,她看看微微有些苍白的他,轻轻咬了咬唇,细不可闻的一叹,走向门口小小的吧台。
陈子墨靠在沙发里,一阵阵的倦意袭来,连日绷紧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竟然睡意朦胧的盹着了。等他睁开眼,发现灯光早已调暗,整间屋子只剩桌边的台灯还亮着,她就坐在那儿,整个人都笼罩一层淡淡的昏黄光晕下,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就像以前在她的地方,他在沙发上喝茶休息,她就坐在那个超大的茶几边安静的敲打键盘。
下意识的低头,果然看见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壶茶,伸手一探,还温着。冷硬的表情终于缓和,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清亮的茶汤缓缓注入茶杯,水流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轻缓脆响,入口,仍是淡淡清香。再转头时,墨黑的星眸中已满是柔和。
“找不到那么多材料,只泡了些菊花。”她转过身,斜着倚在椅背上看他。小憩片刻的陈子墨,精神了许多,那双墨瞳总算又能熠熠生辉,不再暗淡无光。
“很好喝。”他笑起来,仿佛黑夜里绚烂的极光,绚丽得令人惊叹。“过来,我们谈谈。”他看着她,半年多未见,她虽是明媚如昔,但似乎瘦了些……
云瑄稍稍迟疑,还是躲不过么。
云深不知处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贾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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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不明的空间纾解了她的紧张,温暖如初的一壶茶消融了他的怒意,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复刚见面时的剑拔弩张,反而像老友重聚般的温馨融洽。
陈子墨看着旁边安静饮茶的她,暗暗感叹古人“灯下观美人”的咏叹,诚不欺也。
云瑄举着茶杯,等他开口。
每次单独面对他时,总会不自觉的紧张,完全不似面对褚凤歌时的自然无拘。
她可以跟褚凤歌无所顾忌的斗嘴抬杠,反正那家伙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话多得算得上是半个话痨,每每跟她斗得不亦乐乎。
陈子墨却不然,那么冷静淡然的一个人,却总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尤其是与他独处,她总会下意识的关注他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在意他每一次情绪的变化。这样做的结果,她总是轻易的被他的情绪牵动,不自觉的按他的愿望行事。
时间久了,他开始习惯她的善解人意,她也开始习惯他的安静沉默,两人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默契,连褚凤歌都说他们两人更像兄妹。
可是,她心里知道,习惯并不一定都好,这样的相处于他们而言,未必是好事。理智如她,敏感的察觉出平静的相处之下暗藏的危险,也知道避免伤害的唯一途径便是抽身离开,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何止一个太平洋?
明知不可能的靠近,又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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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点自欺欺人的甜蜜而飞蛾扑火?折了翼的飞蛾已经够多,不差她这一只,又何必多此一举?
只是,未等她避开,他已经先一步离开,而且离开的果决无比。她当时想,这样也好,她终于可以做回原来的她,努力生活,照顾母亲才是她的一切。
然而,世事总难料。
在她试图重回往昔的努力中,那个清冷淡漠的身影却总是挥之不去,如今,又以如此强势的姿态霸道的重回她的世界,而她,一如既往的不知所措。
“你……”陈子墨动了动唇,却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刚刚在套房里没等到她,于是沉不住气的过来,心中本就有些火气,在走廊上压制了许久,却在她谨慎的留门时全数爆发。她的暗讽令他几乎失控,费了多大力气才保持住冷静。
他来这里本来是为了质问她,刚刚跟她一起吃饭的男人是谁?那日楼下赠花的男生是哪个?为什么宁可找别人借钱却不肯对他开口……却不曾想,身边多了她的存在,竟那么容易的睡着了。
再醒来,早已没了来时的怒气,只想与她尽量多的共处,哪怕只有片刻。许多话早想告诉她,却千言万语无法出口,心中满涨的情绪始终找不到出口。
云瑄抬头看他,灯下那对琉璃般的黑眸此刻光华流转,流光溢彩,那目光仿佛有生命,紧紧的抓住她不放。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似的,握着茶杯的指节微微泛白,牙齿无意识的咬在粉红的唇瓣上,泛起青白的一圈牙印。
“松开。”他轻缓低喃,修长的手指抚上那一抹嫣红的苍白,强迫她松开齿关,还红唇的自由。“不要咬它。”
指下的肌肤一如记忆中的柔软滑嫩,触手温热,让他舍不得离开,也不打算来开。顺着她的脸颊轻缓抚弄,沉醉于美好的触感和温馨的气氛,那些原本质问的话再未能出口,心中只余重聚的欣喜。
突兀的铃音似惊雷,炸碎了弥漫在二人之间的暗昧情愫。云瑄飞快的侧头躲开他的碰触,起身去了洗手间。他有些失望的收回手指,皱着眉握了握拳,有些恼怒的掏出手机。
往脸上扑了几把冷水,云瑄慢慢安静下来。那么久的努力撇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她摇头讪笑,他的影响力果然不同凡响。
出来时,陈子墨已经结束了电话,站在窗边远眺。这间房间是面海的,从窗口望出去就是绵长的海岸线,此刻早已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之中,只有海面上的点点灯塔无怨无悔的为迷航的小船指引方向。
“有事?”她刚刚隐约听见他说“马上下来”,看来今天是谈不成什么了。
“嗯。”他转过身,专注的看着她,顶灯已经打开,她的退缩一览无余,伸出手,握住那双薄削的肩膀,感觉到她下意识的躲避,不禁微微用力,踏前一步,急切的将她揽入怀中,绝了她逃开的机会,声音有些发紧,“不要想着逃开,我们之间,没那么容易结束。”
在他终于看清楚心中所盼,怎能允许她的退缩?在他终于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争取一件物事,怎能允许她的无动于衷?
手指轻抚上双唇,云瑄靠在窗台上静静出神。
他刚才说什么?他们之间,没那么容易结束?可是,从来没有开始,又何来结束?纠结于开始和结束的悖论,赫然想起他炙热坚定的怀抱和辗转绵长的吻,他……到底……什么意思……
当时她问了“为什么?”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茫茫人海偏偏是她?为什么相隔千里偏偏是她?为什么明明离开却仍旧是她?他的回答只得一句:“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眉宇间的刹那温柔令人沉醉不知其所,只片刻,已足够吹绉一池春水。
仔细回想在她面前的陈子墨,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之仪,丝毫未失态过,何曾如此霸道莽撞?清冷沉稳的泱泱大将之风,片刻未慌乱过,何曾如此紧张急迫?那样霸道的掠夺,是否意味着,他是真的在意?
知君意,感君怜。他们也曾有过暧昧亲昵的时光,只是那时候,她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当时正逢十一长假,早几天他就来了电话问她的安排。其实,她哪里能有什么安排?时间早就被实验和报告瓜分了,还有楼彧那边被别的架构师搞得一团糟的项目,都已经自动自发的排排站好等着她出马了。
“7天都没时间么?”
“恐怕是的……”
“好吧,我空了过去找你,就这样。”谦和的表象下,其实是隐藏极深的自大和狂傲,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回答,自说自话的挂了电话。不过,她并没介意多久,因为很快,这点不愉快就被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和乱七八糟的程序架构给挤到不知哪里去了。直到那天他突然按她的门铃,锲而不舍。
她当时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休息,顶多在模型运算时在沙发上躺一会儿。老师之前突发奇想,神来一笔的条件假设让师徒二人兴奋不已,她打算趁这三天的时间把模型调试好,这样刚好赶在老师那个学术报告发表前丰富一下数据库。
三天的连轴转终于得到了期盼的结果,成功的喜悦却没有敌得过铺天盖地的困意。她只好定了闹钟,打算先睡几个小时再把结果给老师送到报告会上。
不得不佩服他的耐心,竟然能把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的她从床上成功的挖起来。不过,被吵醒的云瑄当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只看了一脸震惊的他一眼,就转身飘飘忽忽的回到卧室继续睡。
陈子墨被顶着两个超大熊猫眼、满头乱发的她给吓了一跳,足足愣了有好一会儿,才挑了挑眉,带上屋门进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沙发上和地板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纸片、笔记和书籍,两台据说是公共财物的电脑安静的躺在那里。旁边是一打整齐的打印稿,上头密密麻麻的罗列着共式和数据,还加注了些手写的批注,字体娟秀,显然出自她的手笔。
摇头轻笑,他眼中的云瑄,一直都是聪慧从容,伶俐秀美,似乎任何复杂的事情到了她的手里都会迎刃而解,何曾如此邋遢疲倦?看她刚才惨败的脸色和虚浮的步伐,简直形如鬼魅,太震撼了!
帮她把散落四处的纸张和书本整理好,他坐在沙发上,看了看虚掩的卧室门,犹豫片刻,起身走过去,推门而入。
她的房间布置得极简单,除了床就是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架,她说过,这原本是房东家的客房,主卧里是房主的物品,上了锁的,她便住在这间客房。书架上的书籍倒是种类丰富,数学、通信、计算机语言这些专业书籍占了一半,其余都是些很杂的外文书,从童话到小说,不一而足。
回头看了一眼窝在枕头里昏睡的家伙,小小的巴掌脸有一大半埋在枕被间,他怀疑她还能不能呼吸?长腿迈开,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把被角拉开一些,露出小巧的鼻孔,看着她不满的皱眉,抽了抽鼻头,又伸出小舌舔了舔嘴唇。
陈子墨的眼神忽然一暗,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阵紧绷。该死的,他居然对着熟睡的她有了欲望!懊恼的站起来,不料动作过大,床垫一阵颤动,原本面朝里面睡着的她一个翻身,转了过来。手臂把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压在底下,小脸就压在手臂上,整个后背都露在外边。
已经是秋天,她自然是穿了睡衣的。只不过,那薄薄的白色布料此刻正绷在她的背上,他很清楚,那下面,什么都没有。他站在床前有些不知所措,惊讶于自己的反应,却不忍调开目光。盯着她粉粉的脸颊,鲜红的嘴唇,终于缓缓俯身,吻上那一抹心动。
当云瑄在闹钟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张开眼睛时,被那阵诱人的饭香迷惑了。正纳闷间,竟然看见一个系着围裙的王子走进来,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低缓的声音仙乐般飘过,“快起来吃饭了。”苍天呐大地呀,是哪个天使姐姐替我实现了愿望?
云瑄满脸迷茫的表情显然娱乐了他,突然一个绚烂的笑容,惊得她差点吐血倒地。幸好她还在床上,所以只是状似头晕的倒回枕上,捂着脸闷声说,“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桌上摆着碧绿的青菜和金黄的鸡蛋,还有香喷喷的白米粥。狐疑的看向已经摘了围裙的王子,他是现代版的海螺哥哥吗?王子怎么可能下厨房,而且是在她这里下厨房?
“快吃。”海螺哥哥优雅的坐下,仪态万方的喝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严重考验着她的自制力。
那几句含混的疑问被每位的食物掩盖下去,已经多久没有正经的吃过一餐了?云瑄狼吞虎咽的吃了个痛快,非常时期,已经顾不得其他了。等终于心满意足的长舒一口气时,她才腾的红了脸,他眼中笑意连掩饰都没有,满满的盛在眼中。
“那个……我……谢谢。”她只好叹气,算了,反正丢人大概已经丢到姥姥家了,索性破罐破摔算了。
“没关系。”连这三个字竟然也满含笑意,他难道就不能收敛点么!“你熬了几天?什么事这么急?”
“啊!”云瑄这才记起原本的打算,忙忙的回头看钟,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及老师的报告,立刻抓起电话,“老师,你的演讲什么时间开始?……数据已经记录下来了,分析也做好了……好,那我马上送过去。”
回头朝陈子墨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我要马上出去一趟,你要不要……”先离开?
“我送你。你赶快拿东西。”他淡淡的说,起身把碗筷收进厨房,动作熟练,仿佛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自然到无可附加。云瑄呆了呆,才想起来去茶几上拿了实验数据,又收拾了手袋,才向已经站在玄关等她的陈子墨走去。
他那天开了部卡宴,一贯的黑色,跟褚凤歌的路虎一样高大威猛。一路上他开得飞快,竟然提前了半小时到达了市郊的那座山庄。问了老师会场的位置,他熟门熟路的绕到那座二层的黄色小楼前面。
老师已经等在门口,正往这边张望。等车子停在正门的台阶下,看着她举着报告从上面下来,老师才惊讶的张了张嘴,朝车里张望了一下,面带疑惑的看向她。云瑄没有意识到老师忽然间闪闪发亮的神色,只顾着低头解释数据的分析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老师的回答,这才抬起头来,却对上老师笑眯眯的脸,顿时惊得她一个激灵。
“小瑄呐,那个是谁呀?”老师和颜悦色的微微笑,眼中是对八卦的渴望。
“啊?”很少见老师这副表情,难免有些不适应,“是朋友的朋友。”
“不是男朋友?”
“不是!”口气有些冷,她挑眉,这都哪跟哪儿?
“真的不是?”老师竟然一脸惋惜,“小瑄呐,你也不小了,男朋友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不想再跟着温习小品台词,云瑄把报告往老师怀里一塞,嘱咐,“老师,对前面结果的补充点我都用笔画出来了,你抓紧时间看一下,等下上台可千万别丢我的脸啊……”
“你这丫头,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啊!”老师笑骂,看着她上车离开。这姑娘,人是顶聪明的,又懂事得让人心疼,他和老伴儿是真的把她当成女儿疼的,当然希望能有个不错的男人跟她一起分担,那么重的担子,即使她的本事再大,一个人担久了,也会累呀……
看她逃命似的奔回车上,陈子墨忍不住一阵轻笑,伸手帮她把安全带扣好,扬眉看她,“怎么了,跑什么?”
“没事,就是差点被老师的八卦大法震晕,幸亏我逃得快,好险好险!”云瑄安慰似的拍了拍胸口,连连吐气。
老师做起学问来一丝不苟,但是关心起学生的八卦来,也是所向披靡难以抵挡,她投在老师门下时就已经被师兄师姐们警告过不止一次,当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后来终于有机会经历过一次,才知道原来师兄们的描述已经很照顾她的情绪了,事实胜于雄辩!
“呵。”陈子墨今天彻底被云瑄同学征服了,这姑娘,何止七十二变呐!
“喂,能不能把我放在高速的出口?我不回学校。”云瑄看着头顶上的交通指示牌,考虑着怎么打车比较方便。
“你要去哪儿?”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她还有安排?今天终于处理完所有的事,打算带她出去玩一玩儿,难道她一点自觉都没有?
云瑄尚未察觉,自顾自的说,“我想去看妈妈,上次实验室有事,都没有过去陪她过中秋……”回头看清他的神色,立刻噤声。
原来要去看妈妈,好像还是头一次听她提起,瞥了一眼她讷讷的表情,轻声问,“你妈妈住哪儿?”
“九龙疗养院。”这位少爷,真是喜怒无常,还是楚人哥哥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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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可爱,什么话都只说。
妈妈现在的情形比起刚来北京的时候,已经好太多了,连医生也说留在医院的意义不大了,剩下的还要靠自己调节和家人陪伴,当然,轻松优美的环境也会有帮助。所以她才下了决心签了留校任教的合同,买了集资房,就等到时候接妈妈出来一起住,温馨的家庭环境才有助于妈妈解开心结。
“疗养院?”陈子墨诧异,从没听说过她妈妈身体有问题,平时看她也是明媚快乐的样子,怎么她的妈妈会在疗养院?一阵沉默之后,他再开口,“怎么走?我陪你去。”
“啊?”这次换她诧异了,扭头看他,确实一派平静安然,心中微微翻腾,慢慢把路线说给他。
疗养院的景色优美,云瑄的妈妈正被护士推着晒太阳。轮椅中的妇人看起来安静雅丽,虽已近中年,仍是风姿绰约,可见年轻时是何等的美人如玉。
云瑄与母亲有说不完的话,蹲在轮椅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虽然很少得到回应,也不以为意。护士已经离开,云瑄的母亲安静的坐着,看着女儿喋喋不休的唠叨,虽然不说话,但眼神却很是宽慰。
突然把眼神转到一旁的陈子墨身上,云瑄见状,笑着为母亲介绍,“这是陈子墨。”两张相似的丽颜齐齐的朝他看过来,他有些赧然,也在轮椅前蹲下来,笑着对云瑄的母亲问好,“阿姨您好,我是子墨。”
“嗯。”母亲缓缓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云瑄在旁边惊讶的张大嘴,几乎忘了合上。“我妈妈喜欢你!”她雀跃的转头,拉住他的衣袖,兴奋的难以言表,“妈妈几乎不理生人的,可是她竟然答应了,还冲你点头!”
仿佛母亲轻轻的点头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云瑄兴奋的哇哇叫,扯着他的衣袖不放,来回的摇晃,又兴高采烈的拥抱母亲,象个小孩似的异乎寻常的兴奋。
陪着她们母女整整一个下午,云瑄的母亲已经完全接受了陈子墨的存在,对他的讲话反应自然,还常常对他微笑,目光常常不自觉的从他的身上滑向女儿,再从女儿那里滑过来。
陈子墨心里对她的状况约莫有了些认知,便挑了些她可能感兴趣的话题,慢慢的说给她听,最后到他告辞离开时,云瑄的母亲竟然有些依依不舍,让云瑄小小的嫉妒了一把。
看她气鼓鼓的小脸,陈子墨轻笑,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这醋你也吃?”挥手虚挡了一下,摸摸鼻子,云瑄还是很不平衡,“妈妈对我都很少笑呢,照顾她的护士也是过了很久才能得到她一两个字呢,可是她第一次见你居然就答应了……”
“你母亲喜欢我不好吗?”他问得阴险,可惜对方并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当然好,那你能不能常过来看看她?难得有个招她待见的人呢……”想了想又觉得这个要求提得有些不妥,陈子墨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经常来这里看她的妈妈?“哦,那个,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当然很忙了……”
“好。我会常常过来。”陈子墨伸出手,想握住那只不停摆动的小手,却落了空,轻叹了口气,对着低头解释的她郑重的承诺。
“真的?”意外他承诺的郑重,满眼惊喜,一抹艳丽的笑容令黯淡的周遭突然明亮起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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