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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乃武与小白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佚名
宝生听了子和这一番言语,知道子和已着了小白菜的迷了。其中有大利可图,即笑着道:“论小白菜这般的容貌,多化几个也还值得,不过下手实是个不容易的事情,我老钱一向受着大少爷的恩典,没有报答,这一回当然要尽力设法,图报大少爷往日的恩典。至于谢意的活,那也不必谈起,我老钱受大少爷恩也不少了,只是似小白菜般的人,生在贫苦家庭,别的既不能动他的心,金钱或者有些效力,也未可知。如今大少爷既是多化几个不在乎,那就好办了一些。且待我老钱细细思量一回,如何下手,方能有些希望。”说毕,不住的沉吟起来。
子和见宝生已一口应诺,心中很是欢喜,听得宝生说是小白菜是贫苦人家,金钱或者可以使她动心,有道是财物动人心,一些不错,忙取出了一百两银子,向宝生道:“老钱,这一百块洋钱,先交给了你,尽你去怎样办理,我只听好音就是。”宝生见了这白花花的一百块洋钱,堆在台上,险些儿两眼中发火,便假作皱眉道:“有了钱也得想法怎样用,才可以使小白菜动心。如此也好,且放在我身旁,免得临时受累。”说着,早把一百块大洋收在手中,向子和笑道:“大少爷,今天总不成功的了,明天再想计较吧。”子和心中,恨不得立时立刻把小白菜搂在怀中,同圆好梦,共效于飞,可是觉得无论如何是办不到的事情,也只得应诺。当下宝生见天色已晚,忙命人开上晚饭,仍旧是许多津美菜肴,同子和二人,饮酒细谈。这晚子和因瞧见了小白菜的美貌,觉得前两晚侍寝的土娼,变了无盐嫫母,丑陋不堪,不愿再唤来相伴。宝生也知道子和的心理,亦不相强,只同子和对饮闲谈,无非把小白菜的事情,谈了一回。饮毕,宝生下楼安歇,子和独自归寝。
到了明天,子和绝早起身,一面梳洗,一面即唤宝生商议。宝生见子和这般着迷,暗暗发笑,即到楼上,同子和吃了些早点。子和早把家人遣开,问宝生计较。宝生于昨晚床上,已想定了主意,便笑着道:“大少爷这般的难事,决不是一天两天所能成功。做这些事情的人,必须要十分秘密,决不是公开大张晓喻的事情。如今大少爷到镇上来,乃是乘了大号官船,带了仆役家丁,谁不知道大少爷是馀杭县正堂的公子,做出了这种事情,引诱民妇,被人家知道,岂不有关大少爷的名声。便是老太爷的官箴,似乎也有妨碍,而且似小白菜般的人,很明白三从四德,虽是说金钱或者可以引动她的心,也得做得秘密,才有一线希望。若是如现在的样子,河下停着一只大号官船,满船的仆役,川流不息来侍奉大少爷,如何可以秘密做出事业,少不得弄得满镇皆知。别说是小白菜这等人不愿,即是不如小白菜般贞节德行的女子,平时不免有些不规不矩,这时也不愿意了。大少爷以为如何?”子和听毕宝生所说的话,一些不差,忙笑道:“老钱,话却说得是,做这些事情,自然是要秘密的好,只是如何办法,就可以秘密了呢?”宝生笑道:“这却容易,只怕大少爷不称心些,受不了苦楚。”子和忙道:“只要事情成功,即使不舒服一些,也不要紧。老钱,快些说吧,别再闷个疙疽哩。”宝生道:“事情要干得秘密,除非大少爷先把这只大船、命他们回去,那些仆役清客,也都请他们回转馀杭县去。大少爷独自一个,住在舍下,才能慢慢设法,又做得秘密,事情成功,也就比较了容易一些。”子和听得,忙忙的立起身来,向楼下走去。宝生忙道:“大少爷到那里去呀?”子和回头道:“你不是叫我把船同仆人都赶回去吗?”宝生笑道:“也不必如是慌忙,何不就命在舍下的仆人,到船上去吩咐呢。大少爷就说是要住在镇上,游玩几天,停数天自会回来,不必遣人来接,这里侍奉的人很多,不用纪念。这才做得秘密,不致被人猜破。”子和听得,觉得自己做事,过于鲁莽,这几天被小白菜弄得昏了,不禁暗暗发笑,即依了宝生言语,仍坐定身躯,把仆人唤到楼下,吩咐他到船上来,命众人先自回去,自己住在这里,要游玩几天,游毕自能归家,禀明父母,不必记挂,住在这里,一切都很舒服。
仆人领命,忙忙回到船上,向众人说知,众人都知道刘子和的脾气,到一处地方,常是如此,例先自开船回馀杭去了。刘锡彤刘太太听得儿子仍在仓前游玩,知道儿子不论到什么地方,只
要合意,不定住个十天半月,方才回来,住在馀杭本地的日子,也不常归家安歇,因此并不记挂。却说刘子和见仆人已去,知道今天自己坐来这只大船,同了船上人,定必开回馀杭。停了一回,忙又问着宝生,怎样小白菜方可到手,宝生一面沉吟,一面笑道:“大少爷,这种事情,不是性急得来的,且待大船开后,人都走了,方能慢慢进行。”子和听得,也无可奈何,只得耐心守候。原来宝生对于小白菜怎样下手,早已在昨晚想定计较,因怕刘子和以为容易,不能畅所欲为的骗子和金钱,又因了跟随刘子和的很多,做事不便,不能秘密时行,难以成功,所以有这一番言语,先把大船遣走,留子和独自一人在仓前镇上,即以尽着自己调排。不觉已是午饭时候,宝生同子和二人,即在房内吃饭,子和因尚不知宝生对于小白菜的事情,有否把握,心中忐忑不安,竟致茶饭无心,坐立不安。宝生见子和这般神色,知是急了。便一壁饮酒,一壁向子和笑道:“大少爷,且多饮一杯,我已想得了一个下手小白菜的妙法,且说将出来,成功不成,虽不要定,却总有几分希望,大少爷且宽饮一杯爇酒,待我慢慢的告知大少爷如何?”子和正是心烦,所得宝生有了计较,不由得笑颜逐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催着宝生道:“老钱,快说出来,你的计策,自然是不错什么的咧。”
宝生提起酒壶,在子和杯内斟了一杯,又在自己杯内也斟满了。放下酒壶,饮了一口酒,夹了一箸菜,方向子和笑道:“小白荣这人,虽是生在贫苦家中,自幼儿即童养在葛家,可是做的针线活计,却是津致玲珑,惹人欢喜,不论什么绣花戳纱等东西,都做得津妙非凡,别说是小户人家,没有这般人材,即是深闺名门,也不见有这般津细的活计。因此我便想得了一个借事上门的妙计,只为我同葛家是素来认识,你却是从未见面,如何可以一同到葛家去,与小白菜相见呢?岂不被人家说话。”说着又饮了一杯酒,斟满了一杯,向子和杯中一望,却仍是满满一杯,不禁笑道:“大少爷,酒冷了啊。”子和正呆呆地听宝生说话,听得宝生说自己杯中酒已冷,忍不住催着宝生道:“别打岔咧,快说下去呀。”宝生道:“大少爷一面饮上几杯,一面听我的计较方觉得有趣咧。”子和笑道:“好好,你快说下去是正经。”便举起酒坏,又饮了一杯。宝生仍把酒斟满,方道:“大少爷,方才我不是说过的吧,小白菜要她动心,除非是把金钱去引诱,或者有些希望。用金钱去引,便得先摆阔绰,是个有大钱的人物,别的地方是不容易遇见的,便得使她看见,不然岂不是白费心思,一无所用了吗?要她瞧见大少爷的阔绰,是个有大钱的人物,别的地方也是不容易遇见的,便得到她的家中,同她见面才好。倘是只有我老钱一人,到小白菜家中去说大爷是怎样的有财有势,人品又好,又温柔漂亮,非但要被小白菜骂滚蛋,不怀好意,人家听得,我钱宝生做人家的拉马,成何体统。我钱宝生也休想在仓前镇上,开这家爱仁堂药店,混饭吃了。因此非得请大少爷亲自到小白菜家中同小白菜见面,使小白菜见大少爷这般的豪阔,有财有势,人又漂亮出众,心悦诚服的同大少爷安好,事情方可以成功,而且又秘密,不会使人家知道。大少爷,这话对是不对?”子和听了,不禁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你的话一些不错。只是如何可以到小白菜家中去呢?”欲知钱宝生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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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乃武与小白菜 第二十一回谋士巧施狡计暗室有亏贤妇错认良心黄金虚掷
话说刘子和在钱宝生开的爱仁堂药店楼上,一壁饮酒,一壁听钱宝生的下手小白菜的妙计,听得钱宝生说是要自己到小白菜家中,忙忙问道:“怎地可以到小白菜家中去呢?”宝生又饮了一杯酒,微微笑道:“这一端便得我老钱的计较哩。方才我不是说小白菜做得一手好针线,有许多富家豪族,都来请她绣制活计的吗?如今我因了这一点上,想得了个绝妙的计较,大少爷你便能同着我到小白菜家中,又可以同小白菜亲自谈话哩。”说毕,只是瞧着子和微笑,子和听得钱宝生有了妙计,可以使自己同小白菜对面谈话,只喜得满面是笑,直跳起来,催着宝生道:“老钱,怎样的计较呢?快些说呀,别吞吞吐吐的,使人听得难过。”宝生又饮了一口酒,夹了些虾仁,放在口内细嚼,方微微一笑道:“大少爷,这不是心急的事。便是见面之后,也不曾立刻成功的呀。”子和忙道:“老钱,别打哈哈哩,我恨不得立即瞧见这美人儿,说几句话,总比不瞧见好些。”宝生笑道:“好我就把妙法儿说将出来,小白菜既做得好针线,大户人家多有去找她做绣。难道我们便不能请小白菜绣东西不成?如今大少爷即到仓前来游玩,知道小白菜做得好绣花,家中正因办喜事,用得着绣货,托我老钱做介绍的人,引大少爷到小白菜家中,托她绣花。这般一来,岂不是大少爷可以同我到小白菜家中,同小白菜讲话,光明正大,谁都不能说半句闲话。而且定做绣货,价钱数目,没有一定,尽大少爷摆阔。大少爷的富豪华贵,岂不是小白菜可以亲眼瞧见的了。到了那时,凭着大少爷的人才,金钱的阔绰,手段又高明,不怕小白菜不动芳心,成功便有五分希望了。”
子和听毕,只喜得口都合不下来,不住的点头称好。宝生笑道:“大少爷称妙计,不是我老钱,有谁想得出来。事成之后,怎样的谢我才好?”子和情不自禁的拍着宝生肩膀笑道:“老钱,事情成功,自然重重相谢。”当下商议已毕,约定饭后到小白菜家中,按计行事。子和恨不得立时同了宝生,赶到小白菜家中,同小白菜见面,把小白菜搂在怀中,只是怕宝生笑他猴急,又要宝生引导,不得不纳住了心,慢慢等候。直等到午饭完毕,又停了一回,宝生知道子和已是心焦,一看天色,已将二点钟模样,即向子和笑道:“我去唤佣人取面水上来。大少爷,今天格外打扮得漂亮一些,可以叫小白菜看见了动心。我想佳人爱少年,大少爷这付红白分明的漂亮脸蛋子,谁都见了心爱。小白菜难道欢喜这三尺短命丁似的葛小大不成?”把子和说得也笑了起来。宝生忙走到楼边,唤人打来了面水,子和便着意的梳洗了一番。梳洗完后,穿一件月白秋罗长衫,罩一件玄青平纱马褂,手上带着一个祖母绿的戒指,一个平指玉的班指。又取了一串伽楠罢汉香珠,挂着玻璃翠的珠垂,真是富贵非常。宝生看了,笑道:“大少爷,定绣货要付定钱,最好有金子带些。一则轻些,二则使小白菜见了,知道大少爷常用的竟是金子,不是银子,家中有钱,不用说得的了,越发容易功成圆满,大少爷以为如何?”子和一想,这话不差,忙带了一两一锭的金锭五锭。宝生的所以要叫子和带金子出去,却并不是真的去打动小白菜的心,乃是怕带银子出去,昨晚子和交给他的一百两银子,便得取将出来。如今带了金子,岂不是用不着这一百两银子。子和那里知道,只道是宝生替他设法,可以使小白菜眼红。宝生见子和收拾就绪,也穿了一件夏布长衫,同子和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宝生又向子和笑道:“到了那里,可得见机行事。”若是不对颜色,只说定货,下一次再去,另想妙法,切不可露出破绽,致小白菜防备。”子和点头答应。
二人出了爱仁堂药店,转过了一条街道,进了太平巷,走到葛家门前,站定身躯一望,却见大门紧闭,并没有人在门前。宝生悄悄的向子和道:“大少爷,瞧我的眼色行事。子和应诺,宝生即走上前去敲门,只听得里面一个轻而且响的口音叫道:“有人来哉,可是阿哥转了?”正是葛三姑,接着大门伊的一声开了,早见混名塌枯菜的葛三姑,立在门后,见了钱宝生同了刘子和二人,不禁一呆。三姑对钱宝生本来认得,子和却不相厮熟,忙向宝生道:“原来是钱宝生,什么事情呀?走进来了好关门。”子和见三姑说话,这般傻头傻脑,不觉好笑起来。宝生却已走进门去,子和忙也跟了进去。三姑一壁关门,一壁向宝生笑道:“钱宝生,这个标致小伙子带来作什么呀?”宝生忙道:“塌枯菜,你嫂嫂小白菜可在里面?这位大少爷是来托你嫂嫂做活计的。”三姑听得,笑着道:“原来是钱宝生,嫂嫂在里面,进来吧。”说毕,早一溜烟奔将进去,且行且叫道:“小白菜,钱宝生领了一个标致小官人来定生意了。”宝生、子和即跟将进去,小白菜毕生姑正在楼下做绣门帘,三姑开门,是钱宝生,早已听得,只因葛家只有一上一下的房屋,大门之后,一个天井,即是客堂,又加着小白菜因天气炎爇,搬在楼下过夏,日间晚上,除了煮饭之外、常在客堂内起坐,同大门只隔了一个天井。钱宝生同刘子和进来,岂有不听得之理。正欲招呼到里面请坐,已听得三姑叫将时来,小白菜听得宝生到来,是介绍人来定做自己的活计的,心中很是欢喜,忙整整衣衫,立起身来,向天井内一望,却见来了两人,一个是钱宝生,一个却不认识,生得十分风流俊俏,满身纱绫,瞧上去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知道定是要定做活计的人了,忙向宝生笑道:“钱先生,请里面坐吧。”这两句话,如出谷黄莺,清脆高雅,险些儿个把子和酥麻了半边,忙抬头一看,见小白菜穿一件白夏布短衫,十分清雅,越发比了那一天看会时来得漂亮,把子和看得魂飞魄散,恨不得立即赶将上去,一把搂到怀中。只昨宝生再三关照,要见机行事,不可造次,只得把定了心猿意马,随着钱宝生走到里面,一同在椅子上坐下。小白菜即去斟了两杯凉茶,送给宝生、子和,二人接在手中,一面道谢,一面饮毕。
小白菜即问宝生道:“这一位少爷尊姓?”宝生忙道:“这位乃是城内的刘家少爷,这一次因了要办喜事,要一个做活计津细的人,适巧前天到镇上来看会,对我说起,我想嫂嫂做得一手好针线,正合刘少爷的用处,所以忙着的介绍到这里,来见见嫂嫂,接洽一次,嫂嫂你可合意?”小白菜听得宝生言中有刺,不禁粉面一红,只是人家是来定活计来的,不能得罪待慢,宝生的说话,究竟是有意无意,也不可知,不能就此存心宝生的来意不善,便笑谢道:“多谢钱先生照顾,不知刘少爷要做些什么呢?”宝生即向子和道:“大少爷要做什么,说了好做呐。”子和这时,见了小白菜这付绝代花容,早已魂飞天外,那里说得出什么来,只得瞧小白菜正言历色,循规尊矩,一些没有机会可乘,不得不也装作正经,怕第一次即露出破绽,以后被小白菜拒绝见面,那就越发的难了,忙瞧着宝生道:“钱兄,你瞧做些什么好呢?”宝生也知道子和心不在焉,恐被小白菜看出破绽,即想了一想道:“这样吧,先做些绣花的东西,如床花合欢被等,再做别的如何?”子和原是无可无不可的,只要宝生说什么好,便是什么,即点头道好。小白菜道:“刘少爷,床花做多少呢?”宝生忙接着道:“做十对吧。”小白菜:“什么花色呢?”宝生道:“你瞧什么好看,就做什么,而且一切料子,都请费心代办,我们男人家办出来的,总没有你们女子细心。”小白菜听得点头道好。宝生便回头向子和道:“大少爷,你付些料子的钱吧。”子和会意,忙把藏的五绽金子,取将出来,把两绽交给宝生道:“这一些些好吗?不够再找吧。”小白菜瞧见刘子和取出了两锭黄澄澄的金锭,作为卖料子的钱,吓得一跳,暗想这人怎地如此豪阔,卖些料子,用不了五两银子,如何取出了这些金子,究竟这人是什么人物,便向宝生道:“钱宝生,卖些料子,那里用得了这些金子,只有几两银子,即便够了,”子和一听,早接口道:“这一些金子,算些什么,我向来不带银子,用的都是金子,如今既用不了,留在这里,作为工料酬劳就是。”宝生接了两锭金子,听得子和的言语,忙接着道:“正是,嫂嫂先留着就是。”说着,放在桌上,小白菜见这般式样,觉得有些奇怪,接又不好,不接又不对,很是为难,呆呆地怔住。宝生见这般神气,以为小白菜已猜着了自己心意,暗想不好,不要反起面来,当时拒绝以后倒不好再来,不如趁此走了,使他受了下去,过一天推托再要做东西前来,另想诱引好的妙法。想定主义,即向小白菜笑道:“嫂嫂先收下定钱,以后再算吧。我们还有别事,过一天再会吧。”说着立起身来,向子和道:“我们走吧,东西已定下了。”子和心中,最好多坐一刻,可以饱餐秀色,无奈方才宝生说过,要依他眼色行事,方有希望。宝生说走,只得懒洋洋地立起身来,应道:“好,我们去吧。”二人便向小白菜告辞。
小白菜见宝生子和要去,以为二人倒是真的来定做活计,并没歹意,自己猜疑了他们。不过这位刘少爷是个富家子弟阔绰罢咧,忙起身相送,三姑这时早把大门开了,小白菜直送到大门之后,见宝生子和出门,方把门关好,回进里面。正见桌上两锭黄澄澄的真金,一股黄光,直耀进眼帘,不由得又呆将起来。暗想今天真是财神进门,平空接得这般一注活计生意。这位刘少爷,如何这般的豪华?平时不用银子,常带着金条,阔绰便可想而知了、做些床花等物,化不了十几两银子,几拾块钱,怎地付了二两金锭,一两金子听说是可以换三十两银子,二两岂不是六十两了,是有八十多块钱,如何化得了呢?将来床花做好之后,还是要照价计算,还是两锭金子即作为货价呢?倘说是作为货价,这一注生意,倒实是不差。只是这位刘少爷或是出手阔绰,不知道床花等东西的价目,难道钱宝生也不知道吗?怎样不告知了这个刘少爷,内中不要另有别的作用?不过瞧他们方才的情形,却很正气,毫无有什么邪心的表示,这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小白菜独自一个思前想后,只思索不出宝生同了子和,究属是否真的来定活计,还是另有心计?不觉向着两锭金子呆看。三姑在一旁,瞧见小白菜发呆,早忍不住笑道:“小白菜,钱宝生同了那个漂亮少爷来定床花,那一天做起呀?”小白菜听得,方如梦初醒,暗暗啐道:“自己真成了个傻子了,且莫忧他是什么意思,我只算他们定下了活计,去购办了料子动工,做好之后,瞧他们如何。倘说是照价计算,就照价收钱,不然,也不必提起如何算法。便是他们有什么歹念,我只不理会就是。”这般一想,倒不再把这事挂在心怀,便向三姑笑道:“明天去卖了料子,后天动工。”三姑也很欢喜,小白菜把两锭金子收了,只准备明天去购办应用物件可以动工。
却说刘子和随了钱宝生牵出了葛家,走了几步,见小白菜同葛三姑都已关门进去,即向宝生道:“老钱,因何你走得这般匆忙呢?”宝生笑道:“街上说话不便,被人家听去了不好。我们且回到家中,细细的商仪吧。”子和听了,即不再相问,直到爱仁堂药店门口。宝生在前,子和在后,走进了店。宝生回头向子和道:“大少爷,楼上去说吧。”子和点头说好,二人即上了楼梯,进了卧房坐下,子和早又忍不住问宝生道:“你怎地走得如此的要紧呀?丢出两锭金子,以后怎么样呢?”宝生笑道:“大少爷,且别心急。我老钱自有妙法,可以使这雌儿到手。方才的匆匆忙忙走出葛家,自然也有缘故。且饮了一杯茶,再细细的告知大少爷吧。”子和听说宝生一肩承当小白菜可以到手,心中大喜,忙笑着道,“老钱,这事若是成功,定得重重谢你。”宝生笑道:“我老钱一向叨了大少爷的光,没有报答,这一回玉成了这件美事,也算报答了大少爷的恩典,说什么谢与不谢呢。大少爷若是真的照应我老钱,别的也不必,只是我这家爱仁堂药铺,因了本钱太小,又爱仁堂不致关店,那就感恩不浅了。”子和忙道:“这个容易,事成之后,我添一千两股本如何?”宝生听了,不禁笑颜逐开,说出一番话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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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乃武与小白菜 第二十二回乱贞心一包春药划计策两字秋瘟
话说刘子和听得钱宝生说是小白菜的事情,可以一肩承当,包可成功,不觉喜动颜色,许下了宝生重谢,宝生却要请子和添些爱仁堂的股本。其实宝生不好意思取子和的谢仪,只说是添股本,使子和取出钱来,名为添股,实则进了宝生腰包,子和这时,只要小白菜可以到手,别说是叫他添些股本,就是要他开一家药铺,也肯答应,即应下了一千两银子。宝生大喜,忙笑道:“大少爷可是真的?我老钱定得想个妙法,把小白菜弄到手内。”子和道:“谁骗着你呢?只要小白菜到手,我立即交一千两银子给你。”室生笑得嘴张齿露,欢喜非凡。忙一面到楼梯边去,唤伙计们泡上一壶好雨前茶,一面吩咐妻子,预备整齐晚饭。吩咐已毕,重复回到房中,依旧坐下,沉吟了一回,伙计早泡上茶来。宝生即斟了两杯向子和道:“大少爷,请喝一杯茶,待我细细奉告。”子和便取了一杯,饮了一口,宝生如牛饮般饮了两杯,方才放下茶杯。笑了一笑,向子和道:“大少爷,你以为方才在葛家,怎地丢下了两锭金子就走,不知道小白菜的人何等的聪明伶俐,定一些床花,即付了二两金子,谁都要起疑心,小白菜是个贞节妇女,倘是被她疑心,当场拒绝,岂不是以后大少爷便难到小白菜的家中去了。人不能去,如何可以成就好事?不如付下了钱,即行出来,使小白菜知道我们不是寒着邪意,不过大少爷是个富家子弟,用钱阔绰罢咧。就是小白菜初时有了疑心,我们如此一走,小白菜也必以为自己猜疑,我们并无歹意,岂不是以后到她家中,她当作一个大主顾看待,殷勤招接,便容易接近,事情也容易成功了呢。大少爷,此话对也不对?”子和听毕,觉得宝生见地,实是胜过自己,忍不住连连点头。宝生又道:“似小白菜般的人,决不能一次见面,即能成就美事之理。就是三年五载常常见面,她又不是个滢荡妇女,如何可以勾搭上手呢?因此非略施小计,使她把持不定,方能上手。第一次作为介绍相见,不露出破绽,自然以后,她容易见面,便可以趁机会下手了。”子和听了,不禁迟疑起来道:“老钱,你的话虽是不差,可是如你所说的,小白菜既不是滢妇荡女,便说是我到她家中,把做活计见面之后,也只能谈些正经事务,不能挑以游词,那里有什么下手机会呢?即使以后,见面得多了,可以设法挑引,成功与否,也未能一定。就是可以成就,其中时间,也决非短时间所能功成圆满,或者竟得一年两载,叫我如何等得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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