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金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笑佳人
魏娆轻咬红唇。
陆濯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见此道:“郡主若不喜芍药,我让花匠换成别的花卉。”
魏娆很早以前就被人比作芍药了,那些闲人用芍药讽她不够端庄,可陆濯觉得,芍药的确是最能展现魏娆之美的花,所以魏娆离开之后,陆濯亲手在花园里栽了一片芍药,每到花季,便在这边睹物思人。
但陆濯不确定,魏娆会高兴他的用心,还是恼他用芍药辱她,尽管陆濯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魏娆迟迟不语,陆濯忽然有些忐忑,魏娆的脾气太大了,真发作了,他也头疼。
“世子喜欢芍药吗?”魏娆偏头,看着陆濯问,“在我之前,在你听说牡丹芍药之前,世子可有喜欢的花种?”
陆濯想了想,摇头:“没有,我没有赏花作诗的雅兴。”
魏娆靠着椅背,对着那片芍药花道:“我小时候喜欢海棠,牡丹芍药在我看来都差不多,都很美,只是戴在头上太大了,不方便,不像海棠,小小的精致粉嫩,可以在头上戴一圈。后来长大了,听人说我像芍药,听人议论芍药不好,我就去仔细观察芍药,跟着就喜欢上了。”
芍药也好,牡丹也好,魏娆都喜欢,那么美那么娇艳的花,它们懂什么呢,只是默默地生长默默地开放罢了。
魏娆喜欢芍药,也喜欢陆濯为她种这片芍药的心思。
“不用换,就这样挺好的。”魏娆朝陆濯笑了笑。
春风吹动她一缕碎发,陆濯抬手帮她别到了耳后。
魏娆面颊微热,站起来道:“继续逛吧,过几天带你去看我的郡主府。”
陆濯心中一动,问她:“郡主府,你打算如何安排?”
那么大的府邸,魏娆若不去住,空着怪可惜的,可他是世子,也不方便与魏娆一起搬出去。
魏娆出嫁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既然陆濯问了,魏娆便道:“祖母在,我只夏天搬到郡主府去,那边水多,凉爽,很适合避暑,其他三季都回来孝敬祖母。”
如今是二夫人、三夫人联手管家,魏娆并不打算马上将管家的事接管过来,她自己手里就有颇多产业,趁着年轻,多逍遥几年才好。等老夫人过世,后宅没有老夫人坐镇了,魏娆再好好地当她的陆家宗妇。不过,老夫人身体硬朗,现在考虑那些还太早。
“世子觉得如何?”魏娆问,毕竟是真夫妻了,她也要考虑陆濯的态度,如果陆濯希望她现在就竖起陆家长房的威严,那魏娆也会尊重他的意思。
陆濯信任二夫人、三夫人的品行,婶母们联手管家二十多年了,从无假公济私之举,对母亲也有求必应,既然魏娆还想再逍遥几年,陆濯并没有理由非要她马上接手国公府内务。
“这样也好,过两年我可能外放,你不管家,正好随我一起出去。”
魏娆惊讶道:“你不是神武军副将吗,没有战事,为什么还会外放?”
陆濯解释道:“京城安逸之地可练兵,却练不出良将,身为将领,必须了解边关情况,而且边将三年一换岗,也能避免出现为将者拥兵自重的弊端。”
除了上四军的主将一直都是从陆、韩、戚、李家的族人中择贤选任,其他边将都会定期轮换。
魏娆明白了,却没有马上答应一定会跟陆濯去边关。她的家人们都在京城,她暂且不想跟着陆濯跑那么远。
“怎么,你不想随我去?”陆濯敏锐地看出了她的想法。
魏娆打马虎眼,笑道:“你都说了,过两年才会外放,到时候再看吧,说不定轮不到你呢。”
她跑去晃秋千了,往上面一坐,笑靥如花地叫陆濯帮她推。
陆濯回以一笑,走到她身后,那笑容就消失了。
他一早就知道,魏娆嫁他不是因为多喜欢他,而是放眼京城再没有比他更优秀的同龄男儿,但凡有,但凡那人也同样热烈地追求魏娆,魏娆都有可能彻底舍弃他,高高兴兴地去投入别人的怀抱。
魏娆嫁他,更像是为了虚荣,因为报复了他之前的清高自傲,因为报复了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因为她确实也嫁了京城最出色的世家子弟。就像男人们都以得到绝世美人为傲,他陆濯在魏娆眼中,更像一个战利品,可以让她拿出去炫耀,收获一片羡慕。
可,昨晚两人做了那么亲密的事,他让她那么快乐,魏娆竟然连随他外放都不愿意?
陆濯就又想到了在边关听到的一些小兵们的闲话。在那些媳妇还没影的小兵们眼中,女人都很好收服,只要得了女人的身子,女人便对男人死心塌地,再不济,让她生个孩子,女人也会甘心留下来,从此一心一意地伺候丈夫。
陆濯从来没有把魏娆当那些温顺的女人,他也不屑用孩子拴住魏娆的心,可昨晚,他真的以为魏娆已经臣服在了他怀里。
结果她夜里攀附他攀得那么紧,天一亮就忘了?
陆濯手上突然用力。
他之前都是小幅度地晃,晃得魏娆很舒服,当秋千突然高高地飞起,魏娆的心仿佛也跟着飞了起来,一边双手抓紧秋千,一边怒叫出声:“陆濯!”
陆濯回神,就见她已经随着秋千飞到高空,红色的艳丽裙摆蝶翼般飞扬,稍微停顿之后,迅速地朝他飞落而来。
美是美,陆濯却惊出了一身虚汗,这是她握住了,万一她手松了,岂不是要从半空跌落?
陆濯及时调整位置,在秋千落到最低点的时候,他一手攥住绳索,一手去揽魏娆的腰:“放手!”
魏娆听到声音马上放开绳索,可还是晚了一步,秋千拉着她与陆濯一起往后退,秋千继续飞高,她与陆濯却跌扑出去!
陆濯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用手托住了魏娆的后脑。
“扑通”一声,新婚的夫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魏娆坐着秋千位置本来就低,后脑也被陆濯护住了,所以摔没摔疼,却被紧随而至的陆濯压得胸口一闷。
她吸了口冷气,睁开眼睛刚要瞪陆濯,头顶光线一暗,陆濯竟低下来吻住了她!
嫁金钗 第96节
第109章
陆濯陪魏娆来后花园游逛,没有带任何丫鬟,此时园中也没有当差的下人,因此确认魏娆没有受伤后,陆濯扣住她的手,没有着急起来,反而吻得更加绵长。
魏娆摔了一跤的怒火就都被他一点一点地吻走了。
秋千架旁,新嫁娘艳丽的裙摆被新郎官绛红色的衣袍牢牢压住,一只白色的蝴蝶从旁飞过,新嫁娘的绣鞋突然蹬了两下地面,惊得蝴蝶立即飞去了另一个方向。
察觉陆濯的企图,魏娆毫不留情地咬了他一口。
陆濯吃痛,终于放开了她,起身坐到旁边,一手去拉魏娆,一手摸了摸嘴唇,流血了。
“活该。”魏娆也看到了他唇上的血,气愤地道,让他突然发疯,又是将她推得那么高,又是将她压到地上胡来。
陆濯自知有错,他认罚,见她低头扑打裙子上的灰土,陆濯改成蹲立,让她拍上面的,他来帮她整理裙摆。
魏娆一怔,看着陆濯蹲在面前的身影,目光专注地替她拍去浮尘,没来由的,她就不气他刚刚的胡闹了。
魏娆后背的土更多,她看不见,陆濯站到她身后,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轻拍了一遍。
“头发有没有乱?”魏娆低头让他检查。
陆濯替她扶正撞歪的簪子,扯扯压扁的绢花花瓣,再看看,除了她脸色发红,其他一切正常。
“刚刚飞那么高,有没有吓到?”陆濯歉疚地问。
魏娆便瞪着他道:“你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不会怕,突然来那么一下,谁受得了?”
陆濯看着她越怒越艳丽的眼,低声解释道:“我是想到你不愿随我外放,一时生气。”
提到这个,就变成魏娆心虚了,重新坐到秋千上,自己轻轻晃悠道:“我当然不愿意,听说边疆苦寒,别说京城了,连锦城都不如,你在边关住惯了觉得没什么,我连去锦城都觉得路途辛苦,怎么可能高兴去边关?”
陆濯继续帮她推秋千,看着她的侧脸道:“如果娘娘在边关,你愿意去吗?”
魏娆明白他的意思,没说话。
陆濯苦笑:“你看,你心里还是没我。”
魏娆想了想,道:“我娘生了我,养了我十年,我心里当然有她,世子对我做过什么叫我感动至深的事?婚前你对我做的那些,都是补偿罢了。”
陆濯:“那你为何嫁我?”
魏娆嫁他,自然是因为他别的条件够好,因为他那张脸太俊,因为嫁给他会特别有面子,因为他迎娶的心也足够诚意,且愿意接受她所有的离经叛道,当然,魏娆并不否认,陆濯那般热烈的追求也打动了她的心,只是还没深到让她甘愿跟着他去边关而已。
如今陆濯问她为何嫁,魏娆轻轻哼道:“我为何嫁,世子不明白吗?你在白杨林里做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
陆濯没忘,从她骑马跑出白杨林,陆濯就是开始回想压着她亲吻的美妙了。
“那我多对你好,你可愿随我去边关?”
在秋千荡回来的时候,陆濯再次闪到绳索内侧,用身体挡住秋千,手扶住魏娆的肩膀,低头问。
魏娆随着秋千回落紧紧撞到了他的腿上,叫她脸红心乱的是,她的脸竟然正对着陆濯的腰。
她用脚尖撑地,想往回退,可陆濯一扯绳索,她就又撞了回来。
等魏娆想站起来,陆濯就又把她压回秋千上。
“你无耻!”魏娆偏过头,闭着眼睛叱道。
美人的脸酡红妩媚,声音娇柔绵软,看得陆濯只想更无耻。
碍于光天白日,陆濯压下了那荒唐的念头,扶着绳索半蹲下去,看着魏娆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我对你好,你就随我去边关?”
魏娆瞥他一眼,见他好像十分在意此事,便胡乱地点点头。
走着瞧吧,陆濯真的表现够好,魏娆就愿意随他外放,随他去什么地方。
陆濯笑了,上身前倾,亲在她的唇上。
魏娆心虚地左右瞧瞧,鞋尖踢了踢他的腿:“快去推秋千,这次不准乱来了。”
红日西垂,小夫妻俩回了房。
厨房对两位主子的口味都很熟悉,今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还多了两碗补汤,是英国公夫人吩咐厨房炖的,一碗给魏娆,一碗给陆濯,男女身体不同,要补的地方自然也不同。
吃过饭,天也黑了下来,陆濯让魏娆先休息,他去了前面。
魏娆松了口气。
她有点怕天黑,又不是寻常意义的怕,夜晚的陆濯强势霸道,再像昨晚那样,魏娆吃不消。
碧桃、柳芽服侍她沐浴,等魏娆坐到床上,陆濯回来了。
他在前面洗过了,直接叫丫鬟们退下。
“你把灯灭了。”魏娆躲在帐子中,见陆濯朝床边来了,赶紧要求道。
陆濯振振有词:“现在熄了,丫鬟们还以为咱们歇下了。”
言外之意,他没准备马上就乖乖睡觉。
魏娆脾气大,脸皮可没有他厚,这方面魏娆甘拜下风,既然陆濯不听话,她趁陆濯宽衣解带时,汲着软底绣鞋,跑过去将桌案上的两盏灯盖灭了。还有两盏,魏娆刚要过去,陆濯先她一步,挡在了灯前。
他都不用说话,凤眸灼热地看过来,魏娆就恼羞成怒地跑回床上了。
陆濯将衣袍挂到衣架上,只穿中衣走了过来。
魏娆背对他躺在里面,明明紧张,却装得无所畏惧。
忽然,一根碧绿的柳条从面前垂了下来,带着一串细长的嫩叶。
魏娆睁大了眼睛。
“你真告诉祖母,说我像柳条这般细,这般软?”陆濯俯身,在她耳边问。
魏娆这才知道,原来早上她的嘲弄反击之举,陆濯竟然一直记着,那他现在寻了柳条过来,想做什么?
“我才没说,谁会跟祖母说这个?”魏娆裹紧被子,脸烧得好像正被炉火炙烤着。
陆濯笑道:“你没说,可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早上才拿柳条嘲笑我。”
魏娆直接蒙住脸盖住耳朵,不要听。
她上面被子攥得紧,身侧的被子松松的,陆濯便从一侧往被子里钻,魏娆察觉了,慌忙来堵他推他,可力气哪里敌得过陆濯,转眼就被陆濯紧紧抱到了怀里,右手更是被他抓着去测量他与柳条的区别了。
“现在,娆娆可知道错了?”她就缩在他的怀里,羞得恨不得一直钻到他心里,陆濯目光愉悦,哑声在她耳边问。
魏娆脑海里全是火,只当没听见。
陆濯再把柳条塞到她的手心,让她更加清晰地对比差别。
魏娆恼得咬在他肩上。
……
次间,今日就只有碧桃守夜了。
昨晚就没睡好,白天又忙了一天,碧桃坐在椅子上打盹,只盼今晚世子爷与郡主早点歇下,别再让她等到三更天。
内室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碧桃困成那样都听不下去,快步跑到了院子里,捂着耳朵坐在台阶上,眼睛看着上房的窗户。今晚屋里没有再烧烛火了,灯好像也少点了两盏,昏黄又暧昧。
一直捂着耳朵胳膊也累,碧桃放下来,凝神一听,郡主破碎断续的声音就好像直接撞在了她心上。
可碧桃不敢再捂耳朵,她怕主子们喊她的时候,没听见就不好了。
二更天的时候,陆濯终于放了魏娆,明早还要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他必须给魏娆留存体力。
被子一直被甩在角落,褥子得换一床,陆濯拿被子裹住魏娆,抱起来放到次间的榻上,再喊碧桃进来。
碧桃低着头进来,见世子爷正端着茶碗给靠在他怀里的郡主喂水,碧桃马上缩回视线,飞快地进了内室。
地上没什么要收拾的,碧桃来到床边,一眼看到床褥上多了一圈深色的湿渍,像有茶水洒在这里了似的。碧桃直觉那不是茶水,可不是茶又能是什么?流汗流泪都不是这种流法啊。
糊里糊涂的,碧桃换上了一床新的床褥,顺便把那根掉了叶子的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柳条也拿走了。
小丫鬟端着铜盆在外面等着,碧桃接过来送进内室,等了会儿,世子爷叫她端走,至此,今晚的差事终于结束了。
躺到铺盖里,碧桃瞬间入睡。
魏娆也睡着了,可是夜半迷迷糊糊的,陆濯又缠了上来。
“你……”
“给娘娘请安不同于敬茶,晚点到应该也无碍。”陆濯扣住她的小手道。
魏娆躲开他的唇,皱着小眉头道:“我困,明晚吧。”
她虽然抱怨着,长长的睫毛却紧紧地闭着,抱怨完竟又睡着了,好像觉得陆濯一定会听话。
陆濯犹豫片刻,还是低了下去。
魏娆的咕哝抗议很快就又变了味道。
第110章
今日魏娆比昨日敬茶起得晚了些,不过这次她是自己睡醒的,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翻了半圈,睁开眼睛时,竟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半夜并没有被陆濯纠缠一样。
回想当时,魏娆眸光流转,情不自禁地往被窝里缩了缩。
困是困的,可一旦开始,便叫人沉浸其中,也羞也喜。无论白日如何端庄守礼,到了那个时候都坦诚相对,他再也不是什么清高温润的世子爷,她也不是什么骄纵不羁的郡主,她与陆濯,只是一个男人与女人,呼吸纠缠,亲密无间。
原来这便是夫妻。
丫鬟们进来服侍她起床,等魏娆走出内室,陆濯也过来了,他起得那么早,竟然也还没有用早饭。
“世子爷说了,要等郡主一起。”碧桃笑着解释道。
魏娆斜了陆濯一眼。
陆濯帮她拉开椅子,请她落座。
早饭仍然备了补汤,魏娆喝了半碗,白里透红的气色更好了。
时候不算晚,也不算太早,吃过饭魏娆与陆濯便出发了。
马车早已准备好,陆濯扶魏娆上车,进了车厢,两人再次单独相处起来。毕竟新婚,每到了这种时候,魏娆便难受控制地会想起晚上的情形。她不知道陆濯君子的伪装下在想什么,怕他用那种眼神看过来,索性靠着车板闭着眼睛假寐。
陆濯坐姿端庄,双手放在膝盖之上,余光便是她白皙的脸红艳的唇,车轮转动发出的骨碌声越发显得车厢里过于安静,安静得像夜晚,可以为所欲为的夜晚。她的手仿佛还勾着他的脖子,她的轻哼啜泣好像还在他耳边。
嫁金钗 第97节
至此,陆濯方知自己的定力在她面前有多不堪。
“郡主出嫁前,娘娘对我态度如何?”陆濯喝口茶水,开口转移注意力。
魏娆长睫微动,如实答道:“我愿意嫁你,又是皇上赐婚,娘娘当然希望你我能夫妻恩爱,不过娘娘心里还是怨你的,短时间大概不会给你笑脸。”
陆濯能够理解。
父母对子女的维护、担忧是不一样的。譬如说,如果有人暗算他,陆濯可以有耐心慢慢追查线索,可如果有人暗算他孩子的性命,陆濯便恨不得马上抓出对方一击毙命。
他冒犯魏娆那几次,当时的他好像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事后他悔改了,马上就去向魏娆赔罪,希望得到她的谅解。但如果未来女婿像他冒犯魏娆那般冒犯他的女儿,陆濯会从女婿的角度考虑问题吗?不会,他只会抓住女婿教训一番,让他滚得远远的,再也别出现在女儿面前。
想到这里,陆濯越发庆幸。
他能追回魏娆,是因为魏娆长大了,因为魏娆足够自由,给了他见她的机会。如果魏娆还是个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小姑娘,如果她是个乖乖听从父母之命的女儿,陆濯可能真的要错过她了。
陆濯伸手,握住了魏娆搭在腿上的小手。
魏娆吃了一惊,睁开眼睛看过来,就在她想斥责他不要胡闹时,就对上了陆濯充满歉意的眼神。
“如果可以重来,我定不会那么对你。”陆濯道。
魏娆想了想,笑道:“如果可以重来,你便可以避开战场的敌情,便不会受伤,你没有受伤,又如何会有我为你冲喜?”
陆濯一怔。
魏娆玩味地看着他:“真那样,世子在后花园里种的便是牡丹花了。”
她虽然在笑,目光已经开始变冷,陆濯反应多快,笑着道:“我说的重来,只是时间倒回去,我仍然记得你,既然记得,我怎么会娶旁人,定是先退了前面的婚事,再三媒六聘去求娶郡主。”
魏娆哼道:“那祖母乃至全京城的人都该怀疑你中邪了。”
陆濯看着她道:“不是中邪,是中了芍药精的媚术。”
魏娆听了,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低声叱道:“谁稀罕对你施展媚术,根本就是你贪色重欲,装得像个君子罢了。”
陆濯赔笑道:“好好好,是我色迷心窍,与郡主无关。”
油腔滑调的,魏娆瞪他一眼,别开脸不理他了。
陆濯哄好了她,车厢重新安静下来,这才心有余悸地思考了另一种可能。如果他没有在战场受伤,没有认识过魏娆,那他与谢六姑娘的婚事肯定会照常进行……
念头刚起,便被陆濯掐断了,并且第一次庆幸当年所受的伤。
皇城到了。
陆濯先下车,一抬头,就见韩辽穿着龙骧军暗金色的官袍从里面走了出来。
陆濯视若无睹,只提醒魏娆戴上帷帽。
进宫是不该戴的,但女眷的马车里都备着帷帽、面纱,陆濯不想让韩辽看到魏娆。
魏娆正奇怪陆濯为何提出这种要求,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守城陪郡主来给娘娘请安?”
陆濯竟然没有理会那人。
魏娆戴好帷帽,从车厢里探出来,视线一转,终于见到了已经走到陆濯身边的韩辽。
虽然韩辽娶了表姐周慧珍,可魏娆与他唯一的一次近距离见面还是四年前的龙舟赛上,韩辽与陆濯、戚仲恺等人比试结束一起来摘星楼拜见元嘉帝与太后娘娘。后来韩辽去闲庄做客,魏娆作为女客,也没机会见他,当然,有机会魏娆也没兴趣去见。
魏娆隐约记得,四年前初见韩辽,印象中韩辽是个仪表堂堂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子,隔了四年再见,韩辽终于比较像一个三十五六的中年男人了,笑起来眼角多了几道皱纹,且他虽然容貌出众,目光却显得浑浊,没有陆濯四叔那么儒雅俊逸。
好色之徒,又能有什么好气度。
“娆表妹,恭喜新婚啊。”见到魏娆,韩辽目光灼灼,似乎想将那层薄纱穿透。
魏娆险些被他恶心死,淡淡道:“韩大人还是唤我郡主吧。”
韩辽就像没听懂魏娆的嫌弃之意似的,兀自套近乎道:“咱们是姻亲,表妹跟姐夫,喊……”
他没说完,陆濯直接托着魏娆的手,越过韩辽往宫门里面走。
韩辽不配见魏娆的脸,也不配魏娆多与他浪费口舌。
魏娆明白了陆濯的意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夫妻俩并肩而行,一个修如俊竹,一个纤细似藤,韩辽停在宫门外,看着魏娆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
魏娆婚前对陆濯做的那些事,又是扔茶碗又是要陆濯下水采药草,妇人们非议魏娆不够庄重,韩辽只觉得胸口的火越来越热,魏娆在他心里就像真正的仙女,貌美不说,对凡人也高傲不屑一顾,可越是这样,越让他迫切地想将魏娆抓到手里,亲手毁掉她所有的傲慢。
“以后碰上他,话都不必与他说。”
走出一段距离,陆濯神色不愉地嘱咐魏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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