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陪
作者：芒果炸酥的小说
奉陪
奉陪 01
近日，某平台上的一个采访视频突然爆红。
主持人拿着印有苏远章全球后援会字样的话筒，随机采访街头路人。
“你听过苏远章的歌吗？”
“当然，我超喜欢他。”
“最喜欢他的哪首歌？”
“仰望、长距离、孤城、盛夏维度……啊，真的太多了。我真的好喜欢章章啊，他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人！”
“在章章出道十五周年之际，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希望章章多写些歌，多开演唱会……当然啦，希望章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是闷在家里，能多出去走走，爱你的人非常非常多，也希望章章能找到陪伴一生的人。”
类似的采访被剪辑在一起，全球各地的粉丝寄语接连播放——
“希望章章永远开心，多多写歌，多多给我们唱歌。”
“章章要多吃点啊，看照片又瘦了好多，希望能陪伴章章的人快点出现吧。”
“那就祝章章新专辑大麦，哎呀这个肯定可以的，在我心里章章已经无敌了，那就希望章章快点谈恋爱吧。”
……
粉丝寄语循环播放，视频前的男人面带笑意地看完，随后微微侧头，目光对着镜头：“祝福我都收下了，谢谢大家，谢谢。”
屏幕上的弹幕如潮水般刷过，苏远章垂眸看了一会儿，笑了一下：“我什么都看不清，你们刷得太快了。”
弹幕又是一片啊啊啊啊啊啊。
此刻正是苏远章出道十五周年的直播现场。
为了能更好地让粉丝参与，今年苏远章和团队策划了这场免费的私人云歌会。直播并没有太多规划，苏远章本意也是唱唱歌，再与粉丝聊聊天。他几乎不开直播，以至于今晚的热度前所未有的高。
如今正是中场休息，苏远章看完后援会制作的视频，一边看评论一边与大家互动。助理递来水杯，苏远章接过，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明明是普通的举动，弹幕像是疯了一样又刷了起来。
“诶，你们……”苏远章明显知道他们激动什么，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看着镜头笑。这样温柔又宠溺的表情，看得粉丝再次心头一热。
苏远章虽是歌手，但颜值可不低。今日的造型将他额前的刘海拢到脑后，露出额头，五官更显清晰。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子，脸部轮廓因为他近日的清瘦更显利落分明，冷硬的线条因为他脸上的温柔有所中和。
小v领的黑色演出服，衬得他皮肤白皙，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一样。
又温柔又具有攻击性，苏远章矛盾的气质让人欲罢不能。
明明是来听歌的，结果却又被颜值吸引。
事实上当苏远章开始唱歌时，歌声又能让大家忽略颜值。
“想听盛夏维度吗？”苏远章终于看清了评论，“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先搜一下歌词。”
一片哈哈哈哈刷过，助理赶紧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正是对应的歌词。
苏远章一边接过，一边和旁边的乐队老师调节奏。他们事先并没有准备过这首歌，因而不太熟悉。钢琴声音刚起时，苏远章就打断了：“诶，没这么高。”
也是在这个时候，苏远章的经纪人肖红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手机，脸色有些难看，但还算镇定。肖红在摄像后面给苏远章一个手势。
苏远章面露疑惑，但还是走过来。
“什么事？”他被肖红带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语气有些无奈，“肖姐，我还在直播呢。”
肖红当然知道，可想而知她宁愿打断直播也要说的事情有多么重要。
她压低了声音：“余稚出事了。”
苏远章愣了两秒，脸上的笑容僵住。
肖红：“吊威亚的时候设备出了问题，直接从半空坠落，现在被送进医院急救，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苏远章脸上笑容僵住，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脑海一片空白的时候，苏远章听到肖红说：“一个小时后有一趟到伊市的航班，错过的话要再等两天。”
“我现在就走。”苏远章毫不犹豫，肖红眼疾手快抓住苏远章的袖子，“冷静一点，直播不能这么结束，你去说几句话，不要让粉丝担心。”
苏远章按捺住自己，回到镜头面前，简单解释了几句后连连鞠躬道歉，最后结束直播后他又跟在场的人说声抱歉，肖红示意苏远章离开，自己接手这堆烂摊子。苏远章点点头，带着助理飞快赶往机场。
从这里到机场，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能不能赶上飞机都是未知数。
苏远章的一颗心飘过汪洋大海，仓惶飞向另一岸的伊市。与此同时，苏远章直播中断的消息迅速登上热搜榜。
奉陪 02
——粉章章十年，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慌的时候。
——+1，直播最后章章手都在抖。
——工作人员跟章章说了什么啊，为什么他最后脸色好难看。
——知情人士说，好像是经纪人跟章章说了什么。
……
至于说了什么，大家讨论了许久都未弄清楚。
这场直播的中断引来了众多网友的好奇，随着更多的人加入讨厌，真假消息更是满天飞。苏远章工作室很快发微博申明，概括为两点：一是解释苏远章会离开是遇见了很重要的事情，呼吁大家给他一点私人空间。二是苏远章会在之后重新直播一次，以弥补这次的遗憾。
微博一出，粉丝们安心了，立马组织起来，一同呼吁大家不要过多探究偶像的私人消息。网络上明面和谐起来，至于私下里是否会有人暗暗打探，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
哪怕心神不宁，苏远章还是在车上迅速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口罩帽子全副武装，带着助理走特殊通道，终于赶上了这最近的一趟航班。飞机在深沉夜色中起飞，苏远章望着窗外，眼前是一团黑色，他什么都看不清，就像他心系海的另一边，却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十几个小时的行程，煎熬又心慌。
伊市下午两点，苏远章走出机场。助理已经提前联系好接车的人，带着苏远章坐上车，火急火燎地向医院赶去。路上，苏远章终于有时间给余稚的经纪人艾丽打电话，连续打了三个，那头才接通。
“苏哥。”艾丽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余稚怎么样了？”苏远章连忙问道。
“已经做完手术，麻醉药效还没过，现在正在睡。”艾丽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说到最后声音低下来，“全身多处骨折，脸上也擦伤了，医生说，等麻醉劲儿过去了，才是真正受罪的时候。”
苏远章心情沉重，“我马上就到了，过去再说。”
苏远章赶去医院的时候，余稚还没醒来。
病房外围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剧组的人。艾丽打电话的时候声音疲惫，此刻面对制片凶悍极了：“这事必须查，究竟是人为还是工作疏忽，哪个都不能放过。”
“是是是，我们肯定会给你们交待的。”制片赔笑说道。
艾丽并未松口气，眉心蹙得更紧了。如今消息还没出去，她要做的事情可不少。剧组后续事情，以及余稚养伤期间一切工作安排都会是大问题，造成的损失更是一笔不敢想象的数字。光是想到要处理这些棘手问题，艾丽头都要大了。
苏远章走过来时，在场的人都面露惊讶。
他朝旁人点点头，看向艾丽：“我能进去看看吗？”
“去吧。”她道，“动作轻点，让她多睡一会儿。”
外边，制片惊讶：“艾丽姐，苏哥和余老师……”
“我家余稚还在床上躺着，你们就开始八卦了？”一句话说得制片神情讪讪，艾丽撇撇嘴，“余稚人缘好，认识苏远章有什么好奇怪。”
是这样说没错。
制片心里有疑惑，但这种时候到底没有多问，同时不忘警告身边的人别乱说。只是余稚受伤的消息肯定隐瞒不住，想到消息传回国内，余稚粉丝的战斗力可真是一点都不弱。制片也开始觉得头痛了。
苏远章走进病房，只觉得呼吸一窒。病房很大，窗帘半掩着，只有少许光照进来。昏暗的环境里，余稚就躺在床上，无声无息，虚弱感迎面而来。
苏远章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看着余稚睡着时的样子。他的脑海中仍旧回荡着艾丽描述的话语，几乎不敢想象她摔下来时的凶险景象。躺在病床上的余稚没有平日里的灵动与鲜活，她的脸色苍白，脸上的擦伤经过处理，被子盖在身上，更显得她清瘦。
病房里安静无声，余稚的呼吸声几不可闻。
苏远章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某一刻，他听到耳边响起轻微的呻/吟，整个人瞬间清醒，身体立马坐直，眼神落在病房上，不放过任何细节。
余稚似乎真的醒来了。
“小鱼。”苏远章轻声喊。
过了一会儿，余稚的声音传来：“几点了？”
声音很轻，低不可闻。
“快三点了。”苏远章柔声道，“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余稚没回答。她微微转过头，目光落在苏远章的脸上，“你怎么在这？”
“我听到你受伤了，过来看看。”苏远章看到余稚眼珠转动，不等她说出口，他就明白了，解释道：“艾丽怕吵到你，在外面处理剧组的事情。别担心太多，她都会处理好的。”
余稚点点头，累极似的，又闭上了眼睛。
苏远章重新在她身边坐下，安静的病房里，他的一颗心翻来覆去煎熬着。
恨不得陪她一起痛，更想全力帮她揽过所有的痛。
即使她从不肯多看他一眼。
奉陪 03
“苏哥，肖姐的电话。”
趁苏远章出来抽烟的时候，助理及时把手机递了过来。
来到伊市后，苏远章几乎没看过消息，手机里积攒了一堆的消息。他大部分时间会陪在病房里，最愁的时候才会偷偷出来抽根烟。
他没有烟瘾，却在最近抽了不少烟。
“肖姐。”苏远章接过电话。
肖红知道他心烦，简单问了一下余稚的情况，将国内的事情长话短说交待了一下：“补偿直播的事情可以往后挪，其他不重要的通告也可以推掉，但是之前录了一半的综艺真的推不掉。”
苏远章沉默了一会儿。
肖红：“录完节目再飞过去，怎么样？可能会辛苦一点，远章，养伤不是短时间就能养好的，余稚休息半年，你也要休息半年吗？”
苏远章闭了闭眼，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苏远章又在外头站了一会儿。直到风吹散身上若有若无的烟味，他才重新回到医院，又去洗脸洗手，才推门回到病房。
艾丽去处理事情了，留了个助理在病房看着，同时还有护工照顾着。苏远章留在这里，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作用。
不，他还是有点用的。
醒来后的余稚几乎不想说话，伤口的疼痛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她几乎不说话，疼极了只会躲着人，默默地流眼泪。很多年前她还会在人前哭出来撒娇，后来便没有什么能值得她哭了，她越来越强大，命运却又给了她一击。
护工却不懂安慰人，助理也有些无措，只有苏远章，不厌其烦地靠近，轻声在余稚耳边安慰。
哪怕余稚并不需要。
他走进来，发现余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躺在病床上，眉头紧蹙，眼睛有些红，脸色苍白，虚弱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
窗外阳光正浓烈，光却照不到余稚的床边，室内室外仿佛有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光明与藏着消极情绪的黑暗。
“什么时候醒来的？”苏远章见到她的嘴唇有些干，问，“要喝水吗？”
余稚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要。”
一旁的助理一直没注意，这会儿有些慌：“姐，我给你倒。”
苏远章没让助理动手，自己倒了水，将床升起，然后小心地喂余稚喝水。喝完水后，余稚又闭上眼睛，像是睡去了。
苏远章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掌轻轻按着余稚的左手。因为受伤，她每天不能轻易动弹，躺久了身体就会僵住，加上时不时会抽筋，整个人非常的不好受。苏远章轻轻按着，这手法还是跟着护工学的，用来缓解她的酸痛。
手臂之后又是腿，这无疑是大工程，但苏远章每次都很有耐心，从不敷衍。
就连护工也没有他温柔细致。
一开始，余稚是不愿意苏远章近身的。但疼痛日日夜夜折磨着她，他人总比不上苏远章温柔细致，后来余稚就不跟身体较劲了。
这会儿苏远章一边给余稚按摩，一边挑着有趣的话题讲着。尽管病房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但他知道余稚在听。说话的间隙，余稚的手机响了。苏远章看了一眼，主动汇报：“路曼曼的电话，要听吗？”
余稚受伤的消息还是没能瞒住，在国内传播开来，热议纷纷。医院此刻像是临时的世外桃源，隔绝了外界的纷纷扰扰。艾丽并没有拿工作上的事情困扰余稚，但余稚也有自己的人际关系要处理的。
余稚在圈内人缘好，消息传开后收到的关心问候如潮水一般，这些天电话消息一直没停，但飞过来看她的，却是几乎没有。
普通朋友确实问候一句就足够了，要好的朋友大多也是余稚这个地位的，工作通告早就安排好了，也腾不出档期过来。余稚人没事，也就在电话里直说不用来，没必要撇开工作来看她。
总总缘故之下，苏远章竟成为唯一一个特例。
虽然不靠这个证明什么，但偏偏这又能证明一些。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怕又要引起一阵腥风血雨的猜测。
毕竟这些年苏远章和余稚在圈内也只是泛泛之交。
“接吧。”余稚说道，苏远章便接通，放到余稚的耳边。这几天他没少做这样的事情，与余稚之间培养了些许默契。一通电话不过几分钟结束了，余稚面露疲惫，苏远章说：“我帮你按着，你闭眼睡一会儿吧。”
他调好床铺高度，又接着调高空调温度。
病房安静无声，他低头温柔按着。
余稚闭着眼睛，但她没睡着。
苏远章也知道。
等到晚饭时分，苏远章重新调高床，拿起勺子要喂余稚。
她的左手骨折，右手受伤较轻，但也需要缓缓，至少目前动一下仍旧疼痛难忍。
一下午都没能做点事情的助理有些慌，她想主动喂饭，但是没抢过苏远章，有些忐忑站在一旁，苏远章说：“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要麻烦你了。”
病房只剩下两个人后，苏远章开始给余稚喂粥。舀一勺适量的粥，再喂到余稚嘴边。
今天她却没吃，定定看着苏远章：“你要走了？”
语气里听不出挽留。
苏远章从不做无谓的试探。
他认真解释：“有一个录了一半的节目，推不了。”
余稚垂眸：“回去就别过来了，我很好。”
“可是，回来的机票我已经买了。”苏远章眼里有淡淡笑意，“明天深夜的机票，你睡一觉，我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