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不会说谎

    李准正模仿着袁龙龙做热身动作，忽然听到朱伯齐念自己名字便面停止动作走向他：“教练，请指示！”

    “你小子干啥来了”朱教练诧异问道。

    “教练，他是过来加油的！”袁龙龙笑着说。

    13中的另外两名考生中锋石钟、分卫柴俊良也凑了过来。

    憨厚中锋笑着：“难不成是当了四年校队球童。准备试训一下高中校队的球童”

    朱伯齐对李准笑着说：“行，13中吉祥物都随队出征了，看来今天你们三应该是稳了！”说罢指向袁龙龙三人，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由此可见，朱伯齐教练最近的心情是真的不错。即使刚才从体育馆穿过，看到了这届的一众好手，他也丝毫不畏惧。

    热身完毕，他把四个人准确的说是三个人叫到身边，最后又说明了一下试训内容：“我再强调一次考试内容，摸高、运球、投篮，自己调整好，千万别紧，注意呼吸就行了。主要是全场的对抗赛，最后筛选出的10人比赛，进队7人，你们三理论上没问题，但是也一定不要放松警惕，进攻端俊良你一定要果断，分卫如果犹豫的话，给人的印象会很差。石钟注意防守，别吃假动作，这帮孩子我看了，篮下终结能力不错，但是没篮子，你千万不要吃假动作。”柴俊良、石钟两人笑着点点头，显然对这次所谓的对抗赛信心满满。

    “龙龙，别的我就不说了，正常发挥，多突破，多找对抗。最后”朱伯齐咽了口吐沫，着重的说了一下：“注意一下陈凯文，那个1米93的瘦高个，外号叫哨棍，石头里中学的中锋，他协调能力太强了，身高也高，是个强劲的对手，必要的时候，帮石钟包夹他，当然了，最后筛选的10个人自由分组，但是无论怎么分组，只要他是你对手，一定记得帮助中锋包夹他！”

    袁龙龙脸上的微笑并没有丝毫变化，好像1米93的身高在他面前像1米3一样，此时最紧张的反而是站在三人身后仔细听教练说话的李准，对于所有经历都是崭新的他而言，教练每一句都至关重要，教练的每一句也都让他紧张，紧张到自己已经忘了他绝对不会走到最后的对抗赛这一步了。

    朱伯齐伸出了右手，示意三人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他要为眼前的得意门生加加油、鼓鼓劲。三人将手放在教练手背上，李准也从高大的人缝中艰难的将手伸了进去——“1、2、3、”

    “13中加油！”

    新世纪高中的试训考试也是一年一度的盛会，海港市的篮球从业者、校队球员、各校的教练甚至是单纯的球迷都会前来观看新鲜精彩的对抗赛。

    此时的新世纪高中的体育馆俨然变成了一个篮球的跳蚤市场，新世纪高中、海湾高中、山河高中、第十高中等学校等校队的教练、队长、队员都来到这里看热闹，李准头一次见到这阵仗，观众席座无虚席，场地上更是人头攒动，身高180的李准在场地上站若喽啰。将近百位的考生装备精良犹如意大利炮，而李准身穿洗的发白的13中校服（连身校队队服都没有），更似蝼蚁。全场的球员中他像一个异类，黯淡无光。

    一声哨响，第一项摸高考核正式开始，两个篮球场四组考生一起开始。本届的考试的监考老师都来自大学的教练，由市教育局纪委督导，对抗赛的教练组由考生的教练以及新世纪高中的教练组成，由此可见，袁龙龙三人的胸有成竹也不是没有缘由，本身三人的身体素质以及球技在这届试训学生中就属于上游，再加上恩师坐镇，哪有不过的理由。

    摸高、运球、投篮的项目进行的很快，大多数考生考完一看自己的成绩连前二十都排不到，就赶忙跑到外面参加新世纪高中的其他体育项目的考核——这是一种考入新世纪高中的“曲线”手段，怀揣着入选新世纪高中校队梦想的学生，在紧张的篮球队考核名额争夺战中落败，只能选择其他体育项目进入新世纪高中的体育生大家庭，然后磨砺球技，在班赛中展露光芒以博得校队教练的垂青。

    可能是这届名声在外的考生太多了，近百的考生不一会走了大半，李准凭借着袁龙龙那双“不吉利”的空军一号的提成，摸到了2米83的成绩——这对于一个明显缺乏体育锻炼的准高中生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成绩，李准也很诧异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成绩，可能是自己的120斤的体重还没有压制弹跳吧。这种短暂的信心在李准心里停留没有5分钟马上就烟消云散，同为c组的一个考生轻松的摸到了3米1的成绩，李准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这位瘦瘦高高的考生起跑、加速、跳跃，那双长臂轻轻松松的拍到尺子的顶端。全场的监考人员、考生以及观众为他令人垂延的天赋发出了“噢”的惊呼。

    李准猜测，这个如天神下凡的高人应该就是教练之前说的需要被包夹的“哨棍”陈凯文。

    李准坐在篮球架下，目光悄悄的盯着高个考生。高个考生参加完摸高的项目测试，向李准走来，李准目光赶忙移向别处。

    高个考生坐在李准一旁，脱去轻薄的外套，露出细长的猿臂以及石头里中学的校队球服，李准身子自然后挪，看到了他球服“7”号背号上赫然印着“陈凯文”的大名，果不其然，这位拥有甩同龄人一条街天赋的考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哨棍”——陈凯文！

    陈凯文将外套和热身裤褪去，从包里拿出了一颗篮球，在篮球架慢慢运了起来，为下一项考试项目“运球”做准备。

    李准看着他修长的腿、舒长的臂以及一双大手，心里满是羡慕：妈的这是初中生这身材犯规了啊！

    陈凯文面无表情，有时也看看在一旁坐着的李准——一个穿着一身校服外加一双休闲鞋的、平平无奇的考生。

    摸高项目考试将近尾声，两个人像个奇葩一样在篮球架下，李准听着陈凯文有节奏的运球声，自己尴尬的抬起屁股想要离开。陈凯文盯着站起身来的李准，打破沉默：“你穿这鞋不怕崴脚吗”

    李准诧异，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空军一号，说道：“这鞋不就是篮球鞋吗会崴脚吗”

    陈凯文停下运球，蹲了下来，右手大拇指沿着空军一号的气垫边摸了一下，示意这双鞋的鞋底太硬太正：“你看这鞋的鞋底都近乎直角了，你觉得安全吗”

    李准尴尬的说：“哦哦，我不太懂鞋。”

    “你看我的鞋边。”蹲在地上的陈凯文忽的伸出他修长的右腿。李准顺着他修长的白腿向脚边看去，一双纯白的低帮球鞋，样子极其“凶猛”。鞋边一道锐利的托底像一把锋利的太刀，鞋面上不均匀的颗粒上隐约浮现一个大大的白色“对勾”。

    “这是篮球鞋吗怎么看着像一双跑鞋”李准用手去摸鞋面，像是在摸传国玉玺一样仔细谨慎。

    “这是zoomkobe6代篮球鞋，你摸摸这边，能跟地面无缝贴合，你再看看airforce1，鞋底像高跷一样，你想你踩着高跷打篮球，能安全吗”陈凯文认真的跟李准说道。

    李准像是听天书一样，听到了什么租幕啊、爱佛啊万啊，不太明白陈凯文在说什么，只觉得他博学多识中还带着几分董秋迪的中二气息。

    两个人因为球鞋打开了话匣子，身材高大的陈凯文和平庸的李准蹲在篮球架下，像两个二傻子一样，一个滔滔不绝的说，另一个不住的摇头点头——朱伯齐远远的看着两人，拍拍刚参加完摸高项目考试的袁龙龙的肩膀，指向一大一小的两人问道：“李准的爸爸来了吗”

    运球项目和投篮项目是篮球基础的试金石，滥竽充数的李准被这两个项目的打的原形毕露。全场运球“赢得”c组全组考生（除陈凯文外）的嘲笑，李准像一个站立的乒乓球拍子，手中的篮球被他拍的直上直下，折返全场花了将近1分钟、上篮用了将近八步。运球上篮的项目参加完毕，自觉无比出丑的李准心理几近崩溃，如果不是陈凯文跟他分享了一袋香蕉味的小当家干脆面，他恨不得马上冲出考场。

    “唉”李准叹了口气：“我太难了！”

    陈凯文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大口咀嚼着小当家干脆面——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往李准上到碾碎的干脆面渣。李准皱着眉头将手中干脆面渣倒入口中，在这一刻，李准皱着眉头立时舒展开来：“这什么味的”

    “香蕉味！”陈凯文一边嚼一边说。

    李准一边享受一边点头：“万幸面还挺好吃！”

    投篮项目考试分为五个点中距离和三个点三分，昨日研究半宿投篮姿势的李准今天果然不同凡响，手型、小臂、肘、肩的姿势简直是教科书一般，但严格按照投篮姿势投出的篮球丝毫没有力度，8个点8中0，百分之零的命中率和百分之百的三不沾。当然，四组考核的考生的命中率都不是太高，这届选手的投篮都不算太好。

    最最精彩的对抗赛马上开始了，观众席上观众也渐渐往球场边聚集，被淘汰的下来的考生也迅速离场到场馆的体育场参加田径项目的考核。

    篮球场上，最后被晒选出来的十个人分为a队进行投篮热身。而十名开外的李准坐在教练席边的位置，看着场上袁龙龙、石钟、柴俊良以及新朋友“哨棍”陈凯文等人热身。

    剩下的十个人由之前三项考核总分排名被分为a、b两队，a队队员有第一名陈凯文（石头里中学、司职中锋、身高193）、第四名袁冠希（第八中学、司职控卫、身高182）、第五名柴俊良（第十三中学、司职分卫、身高185）、第六名韩仰（第七中学、司职小前锋、身高187）、第十名高加（第八中学、司职大前锋、身高189）

    b队队员有第二名袁龙龙（第十三中学、司职小前锋、身高188）、第三名孙俊飞（第四中学、司职控卫、身高181）、第七名石钟（第十三中学、司职中锋、身高195）、第八名刘禄（第七中学、司职大前锋、身高195）、第九名李飞扬（第七中学、司职分卫、身高175）

    a队教练是由七中教练刘和与十三中教练朱伯齐担任；b队教练有新世纪高中现任教练田怀利担任。

    对抗赛分为上下半场，半场时间为15分钟，没有暂停。

    朱伯齐看着a队名单，渐渐开始担心起b队袁龙龙、石钟两人，虽然进入了最终的对抗赛，a队的实力除了“哨棍”陈凯文、爱徒柴俊良外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但是b队的分卫李飞扬身高太矮，很有可能防守端任柴俊良宰割。

    李准坐在朱教练旁边，看着身为a队教练的他面露难色，以为他为身高略微低于对面的a队发愁，谁想到这位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教练正担忧着自己心中c位的sf袁龙龙的b队。

    热身完毕，对抗赛的球员都穿上了黑白两色的赛服，监考老师也穿上了裁判服，互相致意、站位。陈凯文吊儿郎当的站在中圈，与他面对面的石钟终于收敛笑容，略显紧张。裁判含着哨举起了一颗橙色的篮球，哨声响起，篮球被抛向空中——让考生、教练、校队球员、全场球迷期待已久的新世纪高中篮球考核对抗赛终于开始了。

    球在空中，陈凯文猛然跳起，在石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空中下落的篮球拍点向后方，柴俊良将球拿稳，双腿像发动机一样向前场奔去。b队的李飞扬向柴俊良运球手抢断，速度奇快，柴俊良赶忙合球向前跳步，趁着后面刚刚跳球的石钟还有赶过来，前面的大前锋刘禄距离自己还有两步的距离，迅猛起跳出手，球框也未久等，第一粒球便坠入其中。

    “哇！”全场高呼，掌声雷动，对抗赛的第一个球就这样简练的诞生。

    a队在掌声中退防。

    b队袁龙龙接过刘禄发的底线，对四个队友说：“没事，没事！”说罢将球传给后卫孙俊飞，孙俊飞将球运到前场，看到李飞扬的位置不错，将球传给左侧底角的他，李飞扬刚才被柴俊良打入一球，此时持球要单打回敬，他身高虽然矮了些但是灵巧，一个变相误导了柴俊良的位置，接一个胯下将其过掉，面只剩下空篮，展开左手上篮，就在此刻一条黑影从天而降，李飞扬只觉得空中一个棒子劈来。将他手中的球扇飞。

    防守者不是别人，正是“哨棍”——陈凯文。

    场边的观众坐不住了，又一次爆发了掌声。李准在人群中也不由的跟着鼓掌，坐在一旁的朱教练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b队中锋石钟发前场球，他想都没想直接传给了空位的袁龙龙。袁龙龙接球停滞了一秒见对方小前锋补了上来马上启动想要打对方个立足位稳，哪想到自己突破心切，脚下没交代清楚，走步了。

    这一个失误朱伯齐心里开始慌了，可作为a队的教练也没法表现的太沮丧，他见袁龙龙回防的时候看着自己，马上向他压了压手，示意他将节奏放缓。

    这边a队控卫袁冠希运球向前，陈凯文假装走底角引诱石钟然后转身将其摆脱，上前给袁冠希挡拆，袁冠希见势过掉孙俊飞接着将球分给已经摆脱石钟拆开顺下的陈凯文。接球后的陈凯文面前横亘着身高195的刘禄，但他似乎没有减速意思，接球后奋力跳起，长臂已经张开，势欲隔扣刘禄！

    此时全场的人都惊呆了，当然也包括防守者刘禄，看着高高跃起要隔扣自己的的陈凯文，也容不得多想，大肘子一横将陈凯文拦腰截下，陈凯文空中遭遇恶意犯规，手臂发力将球砸入篮筐，紧接着重重摔在地板上。

    全场惊呼，刘禄红着面愤然离开篮下，裁判及球员赶忙走上前来。几个看不过去的a队队员摊手面向裁判表示抗议，倒是陈凯文，腾的一下从地板上坐起，面无表情的走向罚球线。

    裁判见将要爆发冲突的场面轻松控制住，长舒一口，判罚进球有效并且加罚一次，并判b队违体犯规，a队罚完球继续前场发球。

    裁判将球发给站在发球上久等了的陈凯文，手势示意他一次发球，陈凯文抖了抖肩膀，将球罚出，稳稳命中。

    全场已经被陈凯文的准隔扣折服，见球罚进，欢呼声瞬间响起。

    此时间李准已经头皮发麻，他没想这个“哨棒”真得给所有人当头一棒，另一个头皮发麻还有坐在一旁的朱伯齐教练，他见到陈凯文罚完球还向站在罚球线一侧的刘禄、袁龙龙带有深意的鞠了一躬，终于止不住转头骂道：“这他妈搅屎棍还挺优雅！”

    李准愣了一下——他能理解朱教练从早上的胸有成竹到现在的口头芬芳的护犊之情，可这根优雅的哨棍不也属于他这位未来新世纪高中主教练的一把神兵吗

    其实李准不能理解，朱伯齐是多么希望自己带领的是拥有袁龙龙的b队啊！至于眼前出尽风头的陈凯文未来是不是自己手下的兵他并不在乎，他只在乎那个被他从初一就挑选进入校队的袁龙龙。

    所谓师徒情深，情同父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第三章 最无辜第六人
    5比0，开场一分钟，b队完全被压制。

    a队继续发前场球，裁判将球递给发边线球的陈凯文，陈凯文揉了揉小腹，抽了下鼻子，趁大家将注意力放在他被重击的小腹时，忽然将球传给从内线绕出来的控卫袁冠希，袁冠希接球后，不加思索的传给卡住李飞扬的柴俊良——跟他对位的李飞扬太矮了太瘦了。

    柴俊良背身往内线靠了两下，向右半转身做了个假动作接着向右转身准备跳投，还没等他的动作做完，袁龙龙跟上补防，柴俊良见状只得停球，可他找到合适的传球对象时，球已经被李飞扬抄了下来，柴俊良还没回过味儿来，李飞扬已经一骑绝尘，向对面的篮筐飞奔而去。

    快攻而去的李飞扬好似脱了缰的野狗，妄想着进攻的a队球员刚准备回防时，他就已经将球送入了篮筐。

    “速度好快啊！”a队教练席后面的观众发出赞叹，李准瞄了一眼坐在朱伯齐另一侧的七中教练刘和，满脸写着得意与骄傲。

    李飞扬这次振奋气势的快攻以及刚才刘禄“强硬”的防守，似乎唤醒了死气沉沉的b队，袁龙龙也通过三次攻守回合，对这次比赛的队友、对手、节奏都了深度的认识，他奉信着自己恩师朱伯齐对自己的防守要求——“帮助队友包夹”！

    a队发球，过至前场。

    袁龙龙张开双手以缩减对方有效的进攻区域，并对他身前的李飞扬说：“他要是（柴俊良）再投你，你不用跳，只管断他球！”

    李飞扬点点头，走上前去，故意与要球的柴俊良保持距离，好让他轻松拿到球。果然，拥有合理传球强迫症的a队控卫袁冠希看到柴俊良的要位，马上将球送了过去。柴俊良接到球张手要投，忽然袁龙龙补防上来，柴俊良赶忙收球却又遇到李飞扬快手盗球——这次进攻失误与上一回合如出一辙。

    但这次袁冠希心有戒备，传完球他就退到了中线区域准备退防，见“疯狗快攻”再次席卷而来，他赶忙向后占据有利的防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