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不会说谎

    “还有三分三分钟，咱们还领先着5分，做好防守，坚持一下吧！”柴俊良颇具大将风范，即使心知大事不妙，还依旧保持泰然的姿态。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现场逐渐变得有序，技术台的裁判也吹响了继续比赛的哨声。

    19比24，a队领先5分，比赛还剩下2分45秒。

    调整好心态的刘禄接过裁判手中的篮球，将他发给控卫孙俊飞。孙俊飞接过球，刚要转身推进，忽然感觉前面树立一个矮墙，“咣”的一声，他的头与那面“墙”撞在一起，摔倒在地。

    全场大笑，原来“听话”的李准就真的贴着孙俊飞防守，在发球时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孙俊飞身后，等孙俊飞猛然转身时，便与他来了个夫妻对拜——两人的额头撞在一起。毫无戒备的孙俊飞被撞倒在地，而李准极不协调的捡起孙俊飞丢下的球，站在对方的球框的底下，回头看了看“远在天边”的队友，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篮筐，低头又看看了倒地不起的孙俊飞，茫然不知所措。

    袁冠希和柴俊良在另外半场看见李准的奇葩断球，急的直跳脚：“快投篮啊！快投！”可他们离李准太远了，叫喊声也被淹没在笑声中。

    善良的李准决定先扶起倒地的孙俊飞，此时，b队的所有队员都把李准包围起来，见他在空无一人（不包括倒地的孙俊飞）篮下也不投篮，就叉腰看着他，不知所措。

    等李准欣赏完对方禁区的无限风光决定伸手拉孙俊飞之后，裁判的哨声终于响了。

    “进攻三秒！”

    这下全场观众终于绷不住了，爆发出大笑声。

    裁判从呆头呆脑的李准手中拿回篮球，示意他向后退，李准扶起孙俊飞，向后退了两步——他还是决定粘着孙俊飞。

    袁冠希将他拉到身边，对他说：“你不用从前场就这么防着他。你跟着我走，我让你什么时候防，你就什么时候防。”

    李准点了点头，在笑声中红着脸低着头跑回后场。

    “怎么裁判把我球给拿走了”李准站在后场，悄悄的问柴俊良。

    “你三秒违例了，在篮下不能呆超过三秒，要么投篮，要么传球离开！”

    李准点了点头，面向前方，准备迎接运着球向他而来的孙俊飞。

    “去吧，哥们！”袁冠希推了一把李准。李准向前加速，右手掏向孙俊飞手中篮球，孙俊飞见他如此笨拙，一个变向就将他人过的干净，a队换到中锋位置的高加不得不上前补防，孙俊飞击地将球传给顺下的袁龙龙，面对无人防守的篮筐挑篮命中。

    21比24，比赛还有两分钟结束。

    袁冠希看了一眼不争气了李准，说：“没事没事，在拖一拖时间。”

    他接过高加发给他的篮球，尽量慢的将球运过前场，想要消耗时间，但b队的球员们俨然已经将4打5的敌我形式分析明白，孙俊飞和李飞扬等袁冠希一过前场就进行包夹，袁冠希在两人包夹中挣扎了一下，无奈跳起将球传给韩仰，可慌乱之中传出的球被手疾眼快的袁龙龙拦截，李飞扬见势飞奔而去，袁龙龙像四分卫一样长传给他，球场九个人目送一骑绝尘的李飞扬上篮得分。

    柴俊良赶回后场狠狠砸了下手中篮球，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的a队球员无比怀念受伤离场的“哨棍”。

    23比24。此时b队与a队只差一分，b队的士气也逐渐高涨。

    袁冠希走到高加跟前：“哥们，这时候了，咱俩必须挡拆了！挡完你就走，一有机会我就传给你，相信我！”

    高加面对眼前的淡定的球队大脑，只得点头。

    有些球员，就是专门为大场面而生的，面对陡生的变故以及刚刚造成的失误，袁冠希依然能保持冷静，为打破僵局绞尽脑汁。

    袁冠希运球到前场，在原地停留一秒引诱孙俊飞包夹，果然孙俊飞故技重施上前包夹，袁冠希忽然将球从孙俊飞和李飞扬两人中间抛出，接着人跟窜了出去，孙俊飞和李飞扬谁也没想到他会绝地突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李飞扬的反应速度也够快，回头欲追，正这是高加的挡人已至，将他死死挡住。

    袁冠希从二人包夹中逃脱，顿了一下等待高加顺下，可没想到高加为了完成高质量挡人耽误了顺下时间，袁冠希来不及思考，冲入向进去右侧，左侧而来的石钟见状冲过来补防，袁冠希合球大步已经迈起，眼看石钟就要将他的球冒下，袁冠希忽然右手持球想要背传给姗姗来迟的高加，石钟眼疾手快赶忙去补防高加，谁想到这是一个假动作，看似背后传球给高加其实是继续上篮。

    假动作骗过高加，袁冠希轻松上篮得分。

    1米82的后卫袁冠希出球过人破包夹后通过逼真的假动作骗过1米95的中锋石钟上篮得分，这正是nba球星拉简隆多的招牌动作——假传真投！袁冠希的这次上篮为a队及时止血，也引得观众喝彩连连。

    “牛b！”拥有最佳视角的“观众”李准也不禁跟着鼓掌，袁冠希怒其不争，拽着他的赛服说：“赶紧防守！”

    比赛还有不到一分钟结束，分差又来到三分，袁冠希退到后场对大伙说：“坚持1分钟，咱们就赢了！防守！”

    士气得到鼓舞的a队队员张开双手迎接汹涌而来的b队，李准也学着大家的样子，双臂张开。

    孙俊飞将球运过前场，直接把球传给主力得分手袁龙龙。袁龙龙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先快速得到两分。

    他也不做什么变向的动作，靠了一下对位的韩仰将他撞开，凭借着不错的距离猛然加速冲向内线，高加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拦截。

    袁龙龙面无惧色，蹲地而起，像一艘火箭直插天际，那瘦弱的高加连犯规的勇气都没有，目送着袁龙龙将球放入篮筐。

    “好球！”石钟、李飞扬兴奋的跳了起来。

    袁龙龙皱着眉向后回防，凝重的脸上没有半丝喜悦，因为他知道，b队仍然落后一分，还没到庆祝的时候。

    a队这边有袁冠希在，并没受太大影响。他淡定持球，继续推进。走到前场马上分球给手感不错的韩仰，包夹他的孙俊飞见球分给韩仰，赶忙又跑过去包夹。韩仰本来被袁龙龙防的惴惴不安，此时又来个后卫包夹，难受不已，他看到站在罚球线周遭无人防守的李准，只得将球传给了他。

    出球速度太快再加上李准毫无接球的经验，这个像炮弹一般的传球狠狠的砸在李准脸上，李准忍着剧痛慌乱的捡起球，在全场狂笑声中眯着被砸的左眼，跳起、伸臂、抖腕、出球，这一系列动作非常专业优美，球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掉在篮下了对方中锋石钟的手里，观众席乐翻了，在旁观战的新世纪高中校队周智乐不可支：“这酱油打的还挺欢乐！”

    陈道平抿着嘴强忍笑意：“本来挺紧张的比赛，怎么上了这么个喜剧男孩”转头向周智：“你们13中以前是打‘快乐篮球’的吧”

    周智爆笑：“对！对！爱笑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

    石钟看了手中从天而降的馅饼，再抬头发现李飞扬和袁龙龙已经向前场跑去，他赶忙将手中的篮球甩向前场的两人。袁冠希与柴俊良在李准投篮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退防，袁冠希见李飞扬持球奔来，向柴俊良喊道：“禁区！禁区！”

    李飞扬顿了一下，现场已经形成2打2的局面，此时，对抗赛常规时间将要耗尽，他已经听见技术台开始倒数：“10！”

    “9！”

    李飞扬看到本来防守他的柴俊良被袁冠希叫到禁区一起防守无球的袁龙龙，显然是要放自己投篮！

    “8！”

    投篮并不是自己强项，可是面对着无人防守的情况和反超比分的绝佳机会，投篮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想到这里，李飞扬不顾篮下被双人包夹的袁龙龙要球的喊声，果断出手。

    篮球飞向篮筐，转了一圈，又被篮筐弹了出来。

    “7！”

    袁龙龙单臂勾下篮板，在袁冠希和柴俊良的合围中轰然暴起，210斤的体重不是吃糠长的——他伸直双臂，左边挂着袁冠希、右边挂着柴俊良，像是破茧而出的大蝴蝶，将球打板入框。

    “6！”

    停表哨响，进球有效，加罚一次！

    这次的欢呼声之浩大可以媲美之前陈凯文的扣篮，全场观众为这次精彩的进球、为这场精彩的对抗赛起立鼓掌，他们仿佛都看到了本市未来篮球的希望、看到了水手队的希望！

    “太精彩了！”“这帮孩子太厉害了！”

    a队教练席上的朱伯齐听着背后观众席的议论，得意的双手叉腰，翘起二郎腿。

    正在他得意时，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向他射来，朱伯齐并没有在意，因为那是他的学生而非爱徒——李准，可此时的李准完全明白了体育老师而非自己教练的朱伯齐派自己上场的用意——无非就是为了此刻振臂高呼的袁龙龙，他和袁龙龙感情师徒之情深厚，不惜牺牲自己来成全袁龙龙。

    想到这里，委屈的李准眼眶湿润，他远远的看着不可一世的袁龙龙，恨不得脱下袁龙龙“借给”他的球鞋，跑出场馆。

    罚球命中后，27比26，b队反超2分。

    袁龙龙与李飞扬两人已经抱作一团，并向袁冠希送去飞吻，极尽挑衅之能。

    袁冠希狠咬后槽牙，在全场惊天动地欢呼声中向中线走去。

    “5！”技术台开始倒数。

    袁冠希从中线开始加速，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袁龙龙的欠揍的表情，眼中要喷出怒火。

    孙俊飞没有跟上袁冠希，听到袁龙龙向他大喊：“去防那个小前锋！”他紧接着去盯防a队小前锋韩仰。

    “4！”

    袁龙龙此时已经制定好防守计划，他让孙俊飞去防投篮有准头但是移动比较差的小前锋韩仰、高大的石钟把b队高加遮盖的不见天日、刘禄像贴着陈凯文一样死死贴着柴俊良、自己和李飞扬包夹头脑发热的袁冠希，切断他所有的投篮与传球路线。

    一个完美的防守计划，只要4秒钟，胜利就被b队收入囊中，或者在袁龙龙看来，胜利已经到手，他已经可以想想一会儿要用什么动作庆祝最拉风！

    “3！”全场观众跟着技术台一起倒数！

    在绝境中的袁冠希知道此时投篮绝不可能，可现在所有传球路线已经被二人掐死，他看着防守自己的袁龙龙和李飞扬，脑中瞬间想到：又包夹就会有空位。他余光扫一下半场，天生具有空位传球强迫症的他下意识的把球传给了一个无人盯防、不起眼到快被人遗忘的男孩手中。

    在球钻进李准怀里之前，紧张精彩的比赛已经让人们忘了这个在场上“胡闹”的男孩，甚至袁龙龙在制定“完美”防守计划的时候都忘了这个陪伴他四年的球童。

    全场的人心理产生了一个转折：首先，a队的袁冠希将球分到站在三分线外无人防守的球员，大家十分兴奋——难道还有绝杀的戏码；接着，大家发现站在底角的人是一个丑态百出的、打酱油的男孩。在这一刻，人们才将悬着的心放在进肚子里——不会有绝杀了，比赛结束了。

    比赛结束了吗

    可能是吧，平静的人们继续着倒数，但是声音逐渐变小，期待着终场哨的吹响。

    “2！”

    太远了！

    李准还沉浸在出丑的悲伤沮丧之中，没想到球又莫名其妙的到自己手上，可他站在底角最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距离那该死的篮筐太远了。

    算了！已经这样了，把球扔出去把。

    “1！”

    李准不去想昨天夜里恶补的那些标准的投篮姿势，他左手托着球、右手发力，直直的推出篮球，与97年tvb版《天龙八部》里的降龙十八掌的第二式飞龙在天的姿势如出一辙。

    球飞了出去。

    “”！

    终场哨吹响，比赛结束了。




第五章 头号粉丝
    终场哨声像是一种停止时间的咒语，热闹的体育馆变得十分安静，安静的只能听见球钻进网窝的声音。

    “刷”！

    裁判高高举起的三指果断下压，伸向记录台。

    三分进球有效，a队球员李准绝杀比赛！

    疯了！疯了！疯了！观众疯了，球员也疯了，a队的球员疯狂的跑向底角热泪盈眶的李准，将他死死的压制在身下，观众们也一直在鼓掌喝彩，感谢两边的球员为他们献上的这场精彩的比赛。

    “果然爱搞笑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了吧”周智傻眼了，酸呼呼的说道。

    陈道平轻蔑的一笑：“我告诉你，李准明天就会火遍各个全市，你这个新世纪校队首发控卫的名气都不及这个人十分之一！”

    周智说：“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他连球都不打不上的人，进了绝杀也没什么用！”说罢悻悻的离开。

    陈道平撅着嘴说：“可惜了！进了绝杀也进不了新世纪高中。”

    江战眼见球场之内的疯狂，默默掏出了笔和本，对陈道平说道：“我还是把这小子名字记到我这个封神榜上吧！”

    陈道平说：“你快别记了，这小子无论多大名气也不会打球，你记他！凭什么”

    江战边写边反驳：“就凭这记绝杀！”

    朱伯齐就差爆粗口了，本以为自己通过和体育部穆主任协调为袁龙龙找来一个救场的，没想到救场救了2分58秒，眼看就要成功了，人家反手就把场子给砸了——最特么可气的是，就李准投篮的那个点，再让他投100个也不见得再进1个，可偏偏他就投进了。

    袁龙龙蹲在地上，绝望的看着教练席的愁眉苦脸的朱伯齐，装b秒被打脸的他痛苦撑着地板，他万万没想到比赛会以这种结果结束、更加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结束。李准在他心中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跟班，也是他每次出风头的见证者，但是没想到今天，他不仅成了绝杀最成功的背景，也成了李准投出这记足以称的上“伟大”的三分球的见证者。想到这里，袁龙龙更加痛苦。

    毫不起眼甚至丑态百出的小人物，在今天这个满座好手的体育馆里出尽了风头，“哨棍”陈凯文的强势发挥、袁龙龙的关键时刻进球此刻都成了促成伟大绝杀的注脚，人们兴高采烈的议论着这场比赛、议论着这些球员，渐渐的离开体育馆。

    繁华散去，球馆里的替补席上分散的坐着4个人——这应该是全世界最尴尬的4个人。

    李准、柴俊良坐在a队替补席，袁龙龙、石钟坐在b队替补席，空荡荡的体育馆中，4个刚刚经历过激烈比赛的人都低头无语。

    此时，朱伯齐跑进体育馆，看到四个人的死样子，笑着说：“都过来集合！”

    袁龙龙虽然情绪极差，但是教练朱伯齐的话对他来说那就是圣旨，他第一个走到朱伯齐身前，头低着，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