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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怨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回首便便

    “为何……带我……回钟山……”

    “因为我要让你活着。”红坟切齿:“然后把你关在除了我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慢慢老死。”越说越解恨,她冷笑:“你让我难堪至此,我便要一辈子折磨你,怎么样,怕了吧!”

    听起来就像个小孩子抢到糖果以后嘚嘚瑟瑟的卖乖,少年人含笑闭起了眼睛,“好可惜………”

    “可惜”红坟眉梢微触。

    “你说的这些……都是我的心愿。”虽然闭着眼睛,但依旧能想象的到红坟在听到自己这句话后的惊愕的神情。

    果不其然,震惊的万怨之祖杵着一动不动发起愣来,半晌才恍恍惚惚道:“别再说这种让我误会的话……我若当真,便是死也不会放手了……”你若承认对我有过半分心动,即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亦不会再放你走。

    “如果可以,请你当真好不好”

    穷奇飞过诸多山川河海,终于抵达钟山崖的上空。

    红坟发誓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刻,重伤的少年人几乎用尽了所有剩余力量对她展露出一个略显惨白的笑,遂听他用誓言一样的口吻缓缓倾吐:“我……请求你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原谅我……因为我傻到你杀我九千九百九十九回都不为过,而剩下的那一个我……对你着迷到无可救药……”

    “红坟,如果我说……我对你的倾慕……远在你对我之前,你会不会信”

    梅林深处炊烟袅袅,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喂他喝自己的血,若是他醒过来,大抵会阴郁着一张脸不理她,然而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被玄邑打中的那一掌震断了所有心脉,无忱所创之术终归对**原本所遭受的伤害并无实质性的改变,除了她这身瑶池水,仙灵芝养出来的宝血,当真没有任何可观的治疗方式。

    钟山这几天浓雾笼罩,梅林叆叇,她除了百无聊赖地帮助迷路在山间的钟山原住民离开,就是回到梅林深处的住所中照顾少年人,不仅要照顾他的身体,还得照顾他的胃,还记得他濒死时不顾一切的吐露爱意,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生命,那日之后便昏死过去,后来他每天只能依靠红坟的血液存活,不出几日,瘦脱了形,原本的俏容变得枯瘦异常,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天一定要去山脚下偷一只羊上来。

    为了防止狼群的袭击,钟山脚下圈养的羊群的栅栏周围布满了陷阱,红坟便如那笨狼,一路被陷阱害的青了左眼红了右眼,就在她好不容易克服了人类的那些精密陷阱后,迎接她偷羊的序曲便是被一群羊耍的团团转。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抱起身边落单的小羊羔灰溜溜地离开。

    “瞧你这点出息,对得起你自己的称谓吗”阿祈的声音回荡在脑后,将少年带回自己的住处后,红坟将少年手中的鳞形吊坠拿了回来,刚一拿回来就被前者劈头盖脸一顿狂轰乱炸,某位怨祖只能吃下亏求原谅。

    “你说玄邑是黎王府的人召祭出来附和在宸儿的身上的”回到住处以后,红坟将小羊羔丢在石笼里,她不予置信地又问:“那宸儿呢”

    阿祈把遇见少年后的遭遇统统说了一遍包括她的焚灵序规是如何被解的,红坟几乎是揪着心听完的,她来到少年人的榻前,轻轻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还记得那日拆解纱布,几乎已经与掌心溃烂的血肉融在了一起,红坟庆幸他是晕厥的,否则没有人能承受如此大的痛苦,而今,他右手掌心已经基本愈合,可是因为烫伤程度太过严重,导致连错乱的掌纹都看不出来了,泪水沤满眼眶,红肿的双眼久久凝视他紧蹙的眉宇,他连在睡梦时都在经历苦难……

    真的难以想象他一个人在失去宸儿的噩耗中到底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与玄邑周旋,为了抵抗玄邑的下三滥手段又是怎样狠狠折磨自己的……这只没有掌纹的手,将是他的功勋,镌刻成她心中一道深深的痕,‘醒一醒好不好,我想你了。’

    钟山的夜晚星汉灿烂,在山崖的顶端几乎能望尽整个宇宙,繁星汇聚成的长河勾成一道豁口,就像是谁故意在天际划开的一刀。曾经数不尽的长夜里,自己就是这么凝望着这道豁口过来的,晚风徐徐,没有丝毫冬春交替的寒冷,红坟遥指苍穹问身边的金色光芒:“阿祈,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斗母的陨身。”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作为烛阴身上最坚硬的护心鳞时所看到的场景。

    “斗母掌管宇宙星辰,她也会死么……”红坟垂眸。

    “要不然你以为凭借你前身侍女的身份能见到那个人即便如是女娲伏羲那些个一代神明,在那个人面前也只是卑贱的尘泥。”阿祈轻嗤:“若不是同为创世三神之一的斗母以诸星之力自爆重创了他,凭那些个后天神祇,哼,也想染指天道秩序”

    阿祈的口吻中充斥着无比自豪的激昂,当中也有怨哀的愁绪,他是烛龙的鳞片啊,自然会带有与生俱来的骄傲,红坟抿笑,他并不介意阿祈对自己前世的置喙,相反的,他很想多听听他口中的自己,红坟早就没有了前身的记忆,即便无忱在圣殿之中表演的那场“龙腾”促使那些诛心劫松动,封印的记忆无意识窜跳出来占据了她的身体主动权,然而她依旧无法与当时的那个女孩儿产生共鸣,她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谁能信啊,一个小小的人类少女,会遇见天地的创造者,并与之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红坟又很羡慕她,在知道了烛龙的身份之下,依旧对他痴恋如初。

    “无忱……”阿祈突然想起了那个清冷如月的天才造术者,“你真的不打算把另外一半灵修拿回来么”心头总有不好的预感。

    “送都送了,哪里还有拿回来的道理……我不是同你说过嘛,随着年岁越长,灵修愈加高深的情况下,天道为了持理平衡,对我的劫罚就会更严重,以前我不怕死……”红坟俯瞰自己的住所,憨笑起来:“现在我怕了。”

    ‘希望你不要有后悔的那一天。’

    回到住所的红坟本欲例行睡前看一眼榻上的少年人,然而这一次她却扑了个空,榻上唯剩掀翻的被褥,孱弱的被褥主人却不见了踪影,红坟愣了半刻,尖叫声吓飞山坳里的归鸟:

    “人呢——!”

    住所寻了三圈,没有!

    梅林逛了三圈,没有!

    再次回到崖顶,除了依旧璀璨的星河以,还是没有少年人的踪迹,红坟在黑夜中狂奔,气喘吁吁地回到住所中翻箱倒柜,神经质到连床榻下的缝隙都要扒开瞅一眼。

    毫不犹豫地拔出龙骨笄,穷奇灵敏的嗅觉比狗鼻子还好用,她正打算刺向自己的左臂时,一只骨节分明,分外白皙的手制止住了她,红坟转睛,正对上少年舒朗清爽的眉眼,他的这双桃花眸分外明亮,她盼了念了这么多天,终于让她盼醒了。

    “你,你醒了”‘我在问什么废话!’“呃,我是说,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比如心口,或者是手,脑子还清醒吗”红坟支支吾吾,话难组全。

    他太瘦了,松松垮垮的亵衣耷拉在身上,露出深凹纤长的锁骨来,原本就令身为女人也嫉妒的腰身如今又瘦下去一圈,若说从前的他给人感觉是春风袭来的初桃浅浅,而今便是颇有棱角的寒梅傲雪,尤其是他的下颌,原本柔和俏俊,而今多了几分削薄,也多了几分凌冽的俊朗。

    红坟忙不迭缩回手,捂住眼睛,口中默念:“非礼勿视!”两条指缝却毫不客气地岔开间隙来偷瞄他的姿容。

    少年人眉梢挑了挑,一脸玩趣地瞅着她这番滑稽的行为,随后点点头。

    红坟见他半天不语,愕然瞠目,反握住他:“怎么回事!你哑巴啦!”

    真是个冒犯的词语,少年眼梢动了动,红坟没能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只注意他略有为难地指了指自己的嘴,似乎确实如她所言。




第一百三十九章 钟山的日子(一)
    “不可能呀,你伤的是心脉又不是声带……来,张口,我瞅瞅。”某位怨祖那叫一个纳闷,她双唇微启,让少年有样学样发出“啊”的声音,谁知少年只能空张嘴而喉间蹦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红坟全神贯注地查探少年的喉咙,不觉间踮起脚来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恨不得化身小虫子飞进他的腔壁里,她手上的动作没轻没重,活像个捣鼓房梁的瓦匠,怀宸有些吃痛地蹙了蹙眉,红坟百思不得其解地咕哝声传来“奇了个大怪……小跛子就算了,回头整成了小哑巴可怎么活呀……”

    少年人满脸问号。

    或许某位怨祖的牢骚是无意识的,她依旧滔滔不绝地纳闷“惨了惨了,难不成我的血有副作用吗”

    再也不忍心逗她,这几日的折磨几欲将她吓成神经质。

    突然,红坟感到身上一紧,随后顺势落入了少年人的怀抱。

    “诶”她不知自己此刻是惊是喜,只听到心脏“咚咚咚”个不停,她讨厌自己这颗兀自兴奋的心,羞愧地让她无地自容,然而她耳旁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与她拥有同样的频率。

    “你……”

    “嗯。”少年人的嗓音一如从前般温纯。

    “原来你能说话啊!”红坟扭捏两下,却被少年拥得更紧。

    “是,我的嗓子没事。”

    “太好了!”红坟雀跃了两下,却发现一点都不值得高兴,这家伙之前分明就是在逗她,于是乎又嗔道“你就是个大骗子!”

    少年失笑,“没错。”

    红坟语噎,这家伙身子刚好,揍也不能揍,很气。

    二人的相拥时温度渐升,怀宸怕热着红坟,随即松开了她,然这回却轮到后者赖着不起来,她紧紧环住少年的腰身,想着这家伙看起来瘦,没想到抱起来手感这么棒,他的体温刚刚好,舒舒服服的就像半温的热炕头,尤是这几日除了献血,还给他用尽了钟山方圆百里内所有的灵丹妙药,他身上若隐若现药材的清香好闻到爆!

    “红坟”少年发现自己作茧自缚的功夫乃一等一,某位怨祖钢铁一样的手臂勒得自己空空如也的胃部叫嚣着喊疼,他尝试性地唤她。

    “不要,不松手!谁让你先抱我的,我说过,我不会放手的!”红坟耍起无赖。

    “我……稍微有些喘不过气。”怀宸尴尬地挠挠头。

    红坟一愣,随即松了松手,却完全没有离开少年怀抱的意思,前者的腹部这才好受了些。

    “现在呢……”红坟歉意的嘟囔。

    “好多了。”少年人如是回道。

    “抱歉,我手上一直没个轻重……”

    想起从前在轶城的地下豁口中,她无意识的一拳着实让少年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了好几日,那些日子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后来会经历那么多的冒险,少年温柔地拍了拍红坟的背,“不必道歉,这是我必须承受的代价。”

    “代价”红坟扬起头望向少年,求知的小眼神扑扇。

    “意思是如果这样能换取你的拥抱,我愿意你手上一直没有轻重。”少年看进她眼中的懵懂,笑着说。

    小小的虎牙从他唇边崭露头角,每当他笑时,红坟就会发现世界上又多了两个太阳,她一瞬羞红了脸,又埋头于少年胸膛,“干嘛笑那么好看!还说那么肉麻的话!羞死个人了!”

    “肉麻”这可是他的真心话啊,“想听听更肉麻的吗”在黎王府任职期间可没少听到岁安约见不同婢女时所说的各类甜言蜜语,久而久之,倒也学了两手。

    “还有更肉麻的”红坟跃跃欲试,她想听听人世间的男女是如何相爱的。

    面对她炯炯目光,前者双颊染上些许酩酊,糟糕,她怎么就期待上了怀宸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猜猜我的心在哪一边”‘岁安到底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讲出这些话的’

    “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红坟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少年人的左胸膛,细数他节奏乱了的心跳声,“在左边!”

    怀宸讳莫笑了一笑,“不,它在你那边。”深情款款的模样维持不到眨眼的时间,少年人脸上的红晕肉眼可见的扩张至整个脸颊,最后一路向下整个脖子根都红透了,他慌里慌张撇过头去。

    反应迟钝的某位怨祖却陷入了疑惑的怪圈里,她咋咋呼呼地推脱起来“人在做天在看!这几日我确实为了你的心脉殚精竭虑,但我没拿走它!你的心不是好端端在胸口揣着呢嘛!别冤枉人!”

    少年人愣了愣,半晌,“扑哧”一声大笑了出来,惨了惨了,他的心上人是个不折不扣傻瓜,并且毫无浪漫天分。

    红坟讷讷地盯着少年人的笑颜跟着傻笑起来,她忽地反应过来此心脏非彼心脏,然而她不打算解释什么,因为没有什么能比得过他爽朗笑容。

    翌日的阳光穿过云层,照耀在钟山崖底下的石屋前,红坟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冬日的小尾巴渐渐离开,满林盛放的梅花开始凋零,风一吹便如朱色凝雨漫天飞舞,红坟爱酒,自然也会酿酒,虽然醉梦坞的醉梦一直让她念念不忘,但自己漫长岁月的间隙里也曾在梅林树下埋下过诸多好酒,爱酒的人总会为饮酒找一个引子,比如今日的阳光甚好,配上梅子酒,岂不美哉

    两坛深得年岁的好酒散发出阵阵醇香,光是闻上一闻便令红坟腹中的酒虫闹腾起来,身旁的少年人替她开封酒坛斟满酒盅,却没有为自己斟酒的的意思,红坟有些可惜地问“你怎么不喝呀”

    “我算了吧。”少年摇摇头。‘上回喝酒差点**,若不是自己选择碳烤手掌……’瞅了一眼自己皱巴巴的掌心,他有些惆怅。

    “这酒是我亲手酿的,用的都是当季的梅子,味道很是甘醇,真的不尝尝吗”自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总觉得将他带回到只有一张榻子连桌案都没有的石屋来有些委屈他。红坟在这里活了近三万年,如今这还算好了,能像个人类一样起居,若是换做一开始,她的家也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坟包子。

    不忍拒绝她满怀期待的模样,少年比了个“一”字手形,“就一杯。”

    “好!”红坟喜笑颜开地为他斟满酒。

    酒香浓郁,光是闻着就快晕了,少年对自己的酒量着实不敢恭维。

    “为了庆贺你活了下来!咱们碰一个!”怨祖颇备江湖人的憨爽,碰完之后“吨吨”两声一饮而尽。

    一盏红梅落入少年人的酒盅之中荡起小小的涟漪,他在清澈的酒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学着红坟的样子饮下,果真如她所说甘醇甜美,唇齿留香。

    “怎么样好喝吗”红坟期待地问。

    后者如是点头“好喝。”

    “要不要再来一盅我万怨之祖的佳酿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痛饮的呦!”某位怨祖自卖自夸了起来。

    少年迟疑了一会儿,心中的两个,别破坏了她的美意,另一个说,掂量掂量你自己的酒量,到时候出丑有你羞的!一号小人毫无疑问取得了完胜。怀宸觉得自己身体有些轻飘飘的,眼中的红坟如是阳光下的一段红绸子,细腻而光华,他觉得自己还有再饮一盅的余力,于是点点头。

    “我住在这里很久很久,从来都是一个人喝酒,你是第一个在这儿陪我喝酒之人。”红坟笑起来。

    她笑得很甜美,可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寂寞。

    又是一盅入喉,少年人眼中的世界越来越轻柔,视线所到之处都像是蒙了一层纱,朦胧而柔和。

    “你还好吧”红坟担忧地凑上前来,他不会是醉了吧回想起与少年人一起喝酒的经历,似乎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举杯,他默默低头吃饭……坏了坏了!

    少年人用力点头,不禁让人怀疑他的下巴和胸口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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