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怨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回首便便
“何渡,跟我讲讲翰元祖师。”下车前,赵亚力吐掉了嘴里的泡泡糖。
闻言,司机摇摇头:“修灵人不可妄议祖师。”
“那你给我讲讲修灵盟会。”将运动包随手一丢,点燃一根烟,少年又说:“比如它的由来。”
何渡蹙眉半晌,幽幽开口:“这就要从这世界的本真开始讲起了,就像细胞一样,灵识也会在离开人体后进行自我分裂。”
赵亚力饶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相是她
明泽也觉得自己该和红坟斩断联系了,毕竟他马上得动身去非洲,回来以后大概也直接入学了,往后也应该与她再也没有交集了,更何况,他发现自己好像变得很奇怪,对红坟的在意让他偏离了曾经的自己,这种感觉很危险,一个人倘若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那这个人对身边的人来说就是不定时炸弹;少年不喜欢自己的意识不随着他的意志飘动,就像时不时总想起曾经与红坟相遇的画面一样。
在很多事情上,明泽也是偏执且死磕到底的,但在感情上,他永远是个初生牛犊,尽管无数的角色都让他尝到了爱情的甘甜,可真正的他从来只会往外推攘,因为他只想保护心里那一点点好不容易守住的自在,倘若心也不自由了,那么他整个人都完了。
少年从不奢求感情上的富裕,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已经一贫如洗,为数不多的热情给了演戏与创作,再怎么压榨都不会多出一点儿来,所以当他开始介意“初五”这张面具的时候,危险信号已经悄然到来,触及底线的警钟敲得他脑壳都疼了。
明泽也逃了。
赵亚力是这么觉得的,那家伙奔跑起来双脚绑了火箭筒似的,何止落荒而逃一词能形容红坟在他眼里就像个被勘破真容的女妖怪,而他这个傻书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织不起来就撒丫子逃了。
校霸点了根烟,狠狠嘬了一口,又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拿起明泽也剩下的那大半瓶气泡水,“希望这顿揍没白挨,要动真格老子早把他打残了。”拍了拍呆愣在原地的红坟,赵亚力叹息道:“来来来,喝口饮料压压惊,想让弱冠之年的人理解恋爱都难,更何况是个刚过成人礼的对吧,你得对我们年轻人多一点包容,是吧毕竟在感情中,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说的头头是道,自己可能还不如人家明泽也呢,赵亚力悻悻打散脑中的胡思乱想,以及忽然冒出来的一张清冷面孔。
红坟本不想接气泡水,可赵亚力非硬塞给她,无奈之下也只能握在手中,“谢谢。”
前者道完谢之后再没有下一步动作可把校霸急坏了,他赶紧想了个主意,自顾自又去冰箱开了一瓶气泡水佯装纳闷道:“奇了怪了,这气泡水怎么喝着有一股牛奶味儿”语毕还不忘啧吧嘴。
“是吗”听到牛奶二字,眼盲少女来个兴趣,一挑眉,举起手中气泡水吨吨吨了起来。
某校霸瞠目凝视红坟的唇贴上原本明泽也喝过的位置,心中无比雀跃:“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感觉”
“嗯……不是牛奶的味道啊……”红坟蹙眉细细品,怎么都尝不出赵亚力所说的牛奶味。
‘不会吧,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难不成那货不是龙是鹿精’校霸托着下巴来回打量万怨之祖,不时抬手在她眼前晃荡,然而就这样过了许久,都未曾见她灰色的眼眸有任何的好转,“靠,果然没什么卵用,老子白挨这一顿揍!”早知道就下狠手把那小子打个半残再说。
眼瞅着红坟满脸的失意,赵亚力顾不上什么龙涎不龙涎的,扶着她重新坐回沙发。
视线凝滞在少女脸上许久。
“红坟,我需要你对我说实话。”赵亚力抱肩倚在沙发上,二郎腿翘荡在半空,表情却严肃地过了头。
“什么”握着气泡水的人儿一头雾水。
也该是时候开门见山了。
“你根本没有失忆,对吗”茶几上的烟盒已经空了,少年干脆把烟灰缸里的烟蒂拿出来重新点燃,浑浊的烟雾缭绕在二人跟前,眯起眼睛换了口吻:“换种说法,你用自己的灵修交换了你现在的记忆,九百二十年前的诛心劫是翰元祖师帮你解开的,这种术法会在施法者与受法者身上留下倒三角的铭文。”语毕,赵亚力深深看向了万怨之祖的脸。
握住气泡水瓶的骨节有些泛白,红坟嘴角晕开若有似无的笑意,只见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们这些神啊怪的,莫名其妙的机制太多了,虽然我读过梶尾真治的小说,也认为这个世界或许存在着爱玛侬,但真的去了解才发现太麻烦了,有些人被容许长生却必须遗忘,有些人能够承载记忆却无法长生……”赵亚力原本不想说出自己的猜测,但左右翰元祖师对他总有隐瞒,他实在没有耐心一次次去朔方楼讨说法,别人烦他他自己也觉得麻烦,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小木盒,一边把玩一边又说:“你的灵修是用交换的形式被抽出去的,对于你的身体来说,已经是外物,所以会一直拒绝,再者你的潜意识也在拒绝成为万怨之祖,红坟,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能告诉我吗”
“……”灰暗的瞳孔渐渐趋向黯淡,缄默的空气萦绕在二人身旁,直到窗外私家车的灯光照进来,万怨之祖才在叹息之下缓缓释然地开口:“我只是……想再见见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一世他过的好不好……”
“谁初五还是……明泽也”赵亚力放下二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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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待客之道
清晨的温度不算太高,许是最近多雨天空灰蒙蒙的,朦胧的街道偶有环卫工人挥舞扫帚的声音,某位校霸叼着烟迈着心事重重的步调走在马路上,手机响了起来,过分欢脱逗比的铃声吓得他一个激灵,是个陌生号码,正好在朔方楼吃了一肚子气要撒,赵亚力倒是想看看哪个推销这么不要命得工作。
“喂!”没好气地接起电话,“一道早给你爹打电话推销尼玛呢你要不把你家坟头草说开花咯,老子顺着电话线弄死你个龟孙儿!”
赵亚力光顾着发泄,没听到电话那头清脆的骨络声响。
“口臭是病,得治,我把我的私人医生介绍给你,他很擅长口腔科。”电话另一边的人儿忍着额间的青筋。
不是推销声音听起来有点熟,但具体在哪听过又想不起来了,校霸微微一怔,“你谁”
“红坟是不是在你那”明泽也直奔主题,他一秒都不想多跟这个脑残对话。
“明泽也!”校霸激灵的小脑袋瓜稍稍一转就猜到电话那头人的身份。
“回答问题!”
他以为他在跟谁打电话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惹得某位校霸的拳头头跃跃欲试,“呵,我干嘛要回答你的问题红坟在不在我这跟你有半毛钱关系老子就不告诉你,弱鸡。”
“有种你再说一遍!”后槽牙磨出了不小的动静。
“呦隔着电话挺蛮横啊有本事来我跟前横啊竖起耳朵挺好咯,你、就、是、个、只会、放空炮、的、弱鸡!”赵亚力就是听不惯明泽也那种即使气急也顶多低沉一度的温醇嗓子,是个男人就得铿锵有力,中气十足,他一直就觉得明泽也是个娘娘腔,于是乎,挑衅词汇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大明星离了人群芳菲的簇拥,到底还剩下什么。
“你!你给小爷等着!”胸口有什么正在熊熊燃烧,那种即将被灼烧致死的愤怒让一向谨小慎微的少年丧失了思维能力。
某位大明星被怒火烧掉了理智,脑袋空白一片愤愤出门,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二人口中约定的地点,军政大院的门前戒备森严,当思考能力重新回到明泽也的身上时,他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沉不住气屁颠屁颠就过来了呢人家是市长的儿子,想做作弄自己简直易如反掌,如今他身陷网络舆论,再被摆上一道就别想翻身了……
这般想着,明泽也还是决定回去,一时失去理智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如履薄冰的谨慎不能丢。正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嗤笑,随后便听到:“嘿,还真来了,后悔就赶紧滚回去找你粉丝们哭诉去。”
“赵亚力!”想到自己在学校曾被这人带头围攻过,即将熄灭的火焰瞬间被点燃,明泽也咬牙冲上前去。
……
于是乎当两个少年气喘吁吁鼻青脸肿地坐在沙发上相互扫射视线电磁炮的时候,二人中央盲眼的红坟面色凝重地开口:“所以,你们刚刚是打了一架吗”
先是明泽也撇开视线,冷哼一声,抱肩转过身去。
“死娘炮。”赵亚力见状,拇指拭去嘴角的淤血,暗骂一声。
“你说什么!”大明星耳朵尖着呢,回过头就是一记大白眼,桃花眸从未像今天这般圆溜。
“说你死娘炮,死娘炮!”赵亚力略略吐舌。
“到底谁是留长头发的死娘炮你心里没点数”明泽也冷笑。
感受到二人再次徒增的电光火石,红坟皱眉:“好了你俩,都少说两句吧!初五你已过弱冠,别总像个孩子一样!”
“弱冠什么弱冠,小爷今年刚过成人礼!”某位大明星不满道。
见红坟矛头往明泽也那儿去,赵亚力偷笑一声。
“你也是,你是主他是客,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红坟转过脸来就是另一顿训,偷笑的人嘴角的弧度都没来得及褪下。
 
第四十三章 进城
“蒿里……谁家地……
聚敛魂魄……无贤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
人命不得……少踟蹰……”
‘又是这首曲子……’黑暗侵蚀意识趋向混沌,当这首凄悲的挽歌再次响起的时候,红坟明显感受到声源涌自自己的胸腔,确切的说是……兰铃……
混沌被驱散,漫天飞舞的纸钱映入眼帘。
附着兰铃粘稠的视线,这是不同与以往的葛枣村,在她的记忆里,葛枣村总是烈日当顶的,哪怕是洪水也没能冲散她对未来的希冀,活下去,活下去,兰铃内心深处总是叫嚣着这样的愿望,以至于她眼中几乎都是纯粹的景色,然而此时眼前的萧楚,提醒她所谓“希望”不过是无知者的愚昧。
万念俱灰。
红坟觉得这个词比较适合现在的兰铃……但,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疑惑浮现的瞬间,那些不属于红坟的记忆肆虐了开来。
那日的天空,蓝的好像要碎了似的,兰铃一如既往坐在破旧的船梗上荡着二郎腿,发了洪之后的陌湖水看上去浊得不行,她不敢把脚踏进潮水里,正踌躇着,迎面走来一人,他身形不稳,踉踉跄跄,几欲摔倒。
“王二哥”小丫头赶忙上前搀扶住他,接触到他手臂的刹那,滚烫的温度吓了兰铃一大跳,“王二哥你刚从沸水里煮过”
男人惨白的嘴角扯开一丝难耐的微笑,兰铃这个小丫头自小没人管教,大了大了便喜欢调笑他人,他刚要开口,喉间一阵剧痛,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哎呦您可别笑了,身子虚成这样,二嫂是怎么放心你出船的”兰铃没好气,遥想那二嫂是出了名的河东狮,二哥又是个老实人,什么都听媳妇儿的……
“你……你二嫂……咳咳咳咳……她……”男人眼神一黯,如是被谁活生生掏出了喉结似的,说话极度困难,“她……咳咳咳咳……病了……”
‘真是老天有眼。’小丫头翻了个白眼,然下一瞬不自禁担忧道:“那这家,里里外外的活儿都落到你身上了,二哥你可得注意一下身体啊……”瞅这王二哥的架势,兰铃差点以为他要把肺给咳出来,她没有心情再调笑,而是仔细把了把男人的脉搏,远君姐姐曾经教过她怎样望闻问切,然她心性浮躁,坐都坐不住,哪里肯好好背诵那些医理,学了两天也就弃了,如今真想回到那时候好好跟着学学。
疾速的脉搏,常人的三倍有余,怪不得他身上的体温如此之高,再探王二哥布满血丝的眸子与浑散的瞳孔,这是……伤寒吗
“咳咳咳——”一大口浓痰夹着明晰的血丝从男人嘴里滋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入潮水中瞬时晕开了一圈殷红。
“王二哥!”这到底是什么病状兰铃大惊失色。
男人虚喘着,无事地摆摆手:“没事……回去弄两片枇杷叶煮点水喝就好了……咳咳……”
‘这已经不是枇杷叶能管得了的病状了。’红坟背脊一亮,这……难道是就是……疠疾王二哥是初始的感染者
“你都咳血了,还枇杷叶呢要不要掺几粒老鼠屎啊”这得心大成什么样儿才觉得咳血只是小病……“怎么不去看大夫”
“王……王大夫……咳咳……出……咳咳咳咳……”每说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锯子来回拉扯喉咙,王二哥咳得满脸涨红。
兰铃悻悻打断他的话,不耐烦:“王大夫不在,你不能带着二嫂一道儿去轶城医馆吗”
语歇,男人又咳出一口浓痰,小丫头“噫”了声,面上虽是万般嫌弃,却也还是扶着他回了家。还没推开家门,便闻一声接着一声与王二哥如出一辙的咳嗽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二嫂也是……”这病有传染性小丫头一怔,厉色询问:“你们的症状是一样的”
“咳咳咳……”男人似乎一开始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先前身子憎寒壮热,旋即但热不寒,头痛身疼的,他觉得只是普通伤寒略带炎症,再者他多年出船打渔,身子骨也不错,竟未想自己的病症与妻子的竟也如此相像,他愣了愣神,不知该做何样表情。
“……”未等他回答,兰铃猛地推开屋门,院子中一阵腥臭熏得她差点当场翻白眼,蝇虫铺天盖地袭来,须臾间,她猛地又关上门,扶墙干呕了起来,“王二哥……你家院子……什么情况”兰铃心中浮起一阵又一阵的不安。
只见男人面露纠结,忍着嗓子的疼痛艰难开口:“前几日,我与你二嫂在乌松山脚下寻到了二老的尸身……你二嫂执意要带回家中挑个吉日下葬,未来得及制定棺椁,尸身暂用草席裹着,我以为……这两天棺椁就能送过来了,没想到他们一直耽搁……没办法……这天气……”
兰铃的瞳仁急剧收缩,她大吼:“咱们不都说好了!所有溺毙洪水的尸身都必须焚烧掉吗!”
此话一出,王二哥面上更加难色满布,他怏怏出声:“你见过几家……寻到亲人尸身后主动焚烧的……不是我说你,丫头,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这种事可是大不敬啊!这不孝的罪,谁敢担……爹娘还不得夜夜入梦找咱的茬子……咳咳咳咳……”边说冷汗边沿着男人干涩起皮的嘴角滴落下来。
‘……’红坟神情凝滞,脑袋跟着兰铃一道空白一片。
“所以……你们……就这样……日日与尸体共处一室”兰铃忆起送别初五哥时,他对自己说……‘丫头,现下天气灼热,洪水过后势必会带来大量的村民尸体,倘若不尽快处理,很快会腐烂,腐烂的尸身会造成比洪水更加肆虐的灾难,那便是疠疾,它有极强的传染性,几乎只是你我这般呼吸之间便能夺人性命,我知道集中焚烧于你们的信仰不符,然而……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去,别无他法。’少年那时的神色比那几夜暴雨连绵的天际还要凝重,他又说:‘我曾这样叮嘱过刘叔叔他们……虽然他们也答应的很好,可我还是担心……兰铃,这件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王二哥不置与否点了点头。
明明晴空万里,兰铃与红坟却觉霎时坠入冰窖,寒冷的周遭几尽将她们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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