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青梅令(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吃颗仙桃
“回小姐,自从上次相爷找过老夫人一趟,那些人就把克扣我们的月钱都还了回来,其他没做什么。”
“父亲只是让她们还钱吗?”顾宜宁有些不满,她搅动着碗中清澈的甜水,心绪慢慢飘远。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
顾宜宁急忙回头,见一个小丫鬟吓地摔倒在地,她旁边,站了个杀气凛然的少年,手中弯刀的刀刃亮地刺眼,锋锐无比,仿佛下一刻,就能刺透脖颈沾染上鲜血。
她用手遮挡了下刀锋的光芒,拦住欲要上前捉拿来人的侍卫,不确定地朝那人问道:“你是......陆卓?”
少年眼眸沉沉,鼻息间一声冷嗤。
像是江湖上风流肆意走南闯北的冷面杀手。
顾宜宁彻底认清他面容后,转头平静地吩咐,“陆家小公子不爱喝茶,上些刚才的冰糖梨水吧。”
春桃看了看陆卓骇人的面孔,担忧极了,扯了扯顾宜宁的衣袖,“小姐,您离他远些。”
顾宜宁拍拍她的手,“不用担心。”
她虽然比陆卓大不了几岁,但也瞧过他奶娃娃时期的模样,他跟在她身后伸着小肉手要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即便是上一世,这个弟弟也是对她礼遇有加的。
突然看到陆卓现在的样子,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并不害怕。
顾宜宁慢悠悠坐下去,下巴轻抬,朝着对面的梨花木椅扬了扬,“坐。”
陆卓啪地一声,将手中弯刀扔到了桌子上,刀刃转了些幅度,碰到茶杯上,杯子顿时裂成两半,刀尖还要继续动,差点就要划到顾宜宁手背的时候。
他才不紧不慢地扶了下刀柄。
“什么时候从关外回京的?”顾宜宁率先开口。
陆卓紧盯着她的脸,目光逐渐凌厉,薄唇微掀,“你少套近乎。”
顾宜宁愣了下,她不想跟一个小孩计较,无奈问道:“那小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
“来警告你,离我哥远点。”陆卓冷冰冰地说着,眉眼间皆是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少年的目光清透见底,是真心实意地在讨厌她,顾宜宁沉默起来,回顾了下以往的事迹,她似乎,没得罪过陆旌的弟弟。
陆卓起身,口吻厌烦,“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否则有你好受。”
他说完后起身离去,背影嚣张又冷漠,顾宜宁后知后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勺子,陆卓一改之前对她的态度,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无声地安抚着自己,对方一直在关外,又怎会得知京城发生了什么,可能......只是在厌恶她跟林笙的过往,觉得她配不上他哥哥而已。
当晚,顾宜宁又做了场噩梦,梦见陆旌漠着一张脸,放任陆卓将她乱刀砍死,她冷汗涔涔地醒来,吓坏了一旁的青桃。
“小姐,奴婢还未叫您起床,您怎么就醒了?”
她虚弱道:“我没事。”
“今天是叶姑娘的生辰宴,王府那条街的马车定会很多,小姐,我们要不要提前过去?”
顾宜宁心中有事,无意识道:“也好。”
虽然去得早了些,但路口还是拥堵,马车走走停停,始终不见终点,顾宜宁本就精神不振,现在又被嘈杂的人声吵地头疼,腹部便生出些不适,她难受道:“王府后门那条街人少,我们从后门进。”
春桃担忧地看着她:“从后门过,怕是会被旁人低看一眼。”
顾宜宁心心念念着陆旌说的聘礼,她马上就收到聘礼了,还在乎别人的眼光做什么,“我怕待会身子坚持不住,就从后门进吧。”
离开热闹的人群后,连周身的空气都清透了不少,顾宜宁在马车上稍微坐了一会儿后,从后门走进去,她从小在此长大,轻车熟路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王府无一处她不熟悉,高台厚榭,雕梁画栋,除了陆旌的裕霄居,所见之处的绿植都疏密有致,顾宜宁踏上石阶,越过一处凉亭之后,香粉味才浓重了些,世家女们珠围翠绕,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
她裙角掠过花草,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立刻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自然包括花台上叶雅容。叶雅容身边围着几个清秀女子,有说有笑,气氛欢好,瞧见她以后,站起身笑道,“顾五小姐来了?”
顾宜宁提步上前,声调轻柔:“几日不见,叶姑娘越发貌美了。”
春桃及时将贺礼送上,叶雅容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从她身后的侍女手中另外拿来一个细长盒子,“我到京城几个月,尽受五小姐的照拂了,还从未感谢过五小姐,这是一点薄礼,还请收下。”
她刚想推脱,旁边就有个女子阴阳怪气道:“叶姑娘给每个年龄相仿的人都送了礼,五小姐大可不必不收,就别彰显你的与众不同了。”
顾宜宁礼貌地笑笑,接过了那个细长木盒。
刚转身没走两步,又响起另一道女声,“在殿下心中,叶姑娘的位置一定十分重要,我听说殿下曾经将宋氏金阁新上的首饰全拉回了王府,足足用了几辆马车,老夫人年事已大,用不了这么花哨的首饰,当时我心里还觉得奇怪,殿下买这些是干嘛,现在才知道,原来都送给了叶姑娘。”
“是啊,幸而叶姑娘大方,将这些首饰都分着赠予了我们,要不然倒是不能看见宋老亲手打造的二十四金银钗是何模样了。”
顾宜宁步伐一顿,对这首饰有些印象,那时她离家出走,在裕霄居住了几日,陆旌大概是看着她一身素衣太过可怜,就专门派人出去采买饰品。
但她跟陆旌吵完架后,首饰的事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她问过采买的下人,那小厮胆战心惊地回话,说马车还未到王府,便被殿下打发走了。
原来辗转到了叶雅容手中。
她回头,唇畔带着浅浅的笑意,将盒子放回小香几上,叹道:“没想到这首饰是殿下送给叶姑娘的,想必叶姑娘珍贵得很,如此便不夺叶姑娘心头所爱了。”
叶雅容脸色微僵,她身后的女子憎恶道:“五小姐净会装腔作势了,如今殿下还理会你么?你是不是嫉妒叶姑娘?”
顾宜宁仍是笑意盈盈地问:“嫉妒?是嫉妒叶姑娘即将离开王府,还是嫉妒她马上回徐州?”
“你!你胡说什么?叶姑娘可是会在王府长长久久居住下去的。”
她轻轻哦了一声,随后转身,那满不在乎的模样令当场的氛围都冷下去一大半。





青梅令(重生) 第32节
-
藤花绕着的廊亭下,依稀能瞧到晋明曦晋明灏两姐弟的身影。
晋明灏望着花台的状况,抱着手臂道:“同为京城中出了名的花瓶,看看人家五小姐是怎样为人处世的?姐姐你呢,你敢对顾承安那两个小丫鬟这样吗?”
晋明曦虚弱地靠着红柱,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你懂什么?”
“我不反对你喜欢顾承安,反正人家眼里始终不曾有过你。若是你看上的是别人,我才要担心,毕竟你这脑子可能会被人骗得惨不忍睹,”晋明灏安慰地拍了拍姐姐的肩,“等以后弟弟长大了,就帮你招个上门女婿,让你永远受不了欺负。”
“在此之前,你就先耗在那根木头身上吧,消磨消磨时间。”
晋明曦厌烦地拍开他的手,“你才是木头。”
晋明曦虽然表现得大大咧咧、嚣张跋扈,但其实她性格还是偏好安静和柔弱的,纸老虎一个,太好被人拿捏了。
晋明灏看着她,掩住眼里的心疼,“反正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到时候我们不必看人眼色行事,也不必非要装成这么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来苟全性命。”
顾宜宁听到这句话后,隔着花架看了眼晋明灏,圣上并不喜欢这两姐弟,他们若想活命,确实需要披着一层皮来掩饰自己。
越纨绔,性命越有保障。
她转而绕过来,朝两人微微颔首。
晋明灏耳根通红,打了声招呼后就直接跑了。
顾宜宁在圆桌旁坐下,见晋明曦看着她欲言又止,便问:“郡主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哥哥......后日是不是要出门?”
顾宜宁呼吸放轻,她其实不愿看到晋明曦为情所困的模样,可对方又没有前世的记忆,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或许吃过几次苦头,就幡然醒悟了呢。
良久,在晋明曦期望的目光中,她点了点头。
顾宜宁有时也觉得好奇,她哥哥这个时候,当真没有对晋明曦有过感觉?
这种想法稍纵即逝,诺大的京城中,怎么可能没有再俘获晋明曦芳心的人呢?
或许比哥哥更好。
还在走神中,突然有下人急急忙忙地来报,“郡主,陆家小公子和小郡王打起来了!”
顾宜宁和晋明曦双双愣住,而后跟着下人一齐往事发地走。
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扭打在一起,脸上都挂了彩,许是实战历练地多,陆卓要更胜一筹,但想要赢过自小学武的晋明灏,也是力不从心。
下人一哄而上,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两人拉扯开。
然刚拉住一会儿,两人就又挣脱开来,继续殴打起来。
晋明曦上前两步,拉住晋明灏,“灏儿,你住手。”
陆卓是从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才不跟别人讲比武的规矩,见晋明灏被拉住,心狠地上去就是一拳。
毕竟这人是陆旌的亲弟弟,没有人敢下死手去拉架。小郡王无权无势,挨个几拳头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顾宜宁看在眼里,陆卓一拳一拳打的,可是未来的小皇帝。
她一时心急地上前挡住陆卓,“陆卓,你快停下。”
少年双目充血,冷然道:“走开,别挡路。”
她气地脸颊发红:“陆卓。”
“滚开。”
另一边的晋明灏又怒:“你再骂一句试试?”
第31章
蝉鸣声阵阵, 空中飘下几片孤零零的绿叶。
顾宜宁站在两人中间,鬓发微乱,脸色发白, 额头慢慢沁出一层薄汗。
陆卓目光直直地瞪着这道纤弱的身影,而后错开, 挪向她身后鼻青脸肿的的晋明灏。
晋明灏横眉冷对,依然在无休无止地吼,“陆卓你这个疯子!等着你哥回来收拾你!”
他冷嗤了一声, 视线又回到顾宜宁身上。心中叹道,这么虚弱的脖颈, 只要被利器猛地划一下,就必死无疑。
陆卓手背青筋绷起,慢慢抬起胳膊, 握住绑在背上的刀柄,眸中杀气渐渐浓郁。
晋明灏说得对,他若是个疯子, 闯出什么祸来都不足为奇,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了顾宜宁。
握住刀柄的那瞬间,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炎炎夏日,身后的衣衫湿地尽透, 陆卓抽刀而出, 刀刃折出的光映在顾宜宁脸上, 面前的少女脸色惨白, 不可控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的脸变得越发狰狞,缓缓扬起刀锋,对上顾宜宁不可置信的目光时,仅仅犹豫了一下, 许是觉得烦躁,闭上眼睛,猛地挥刀而下。
人群中的尖叫如同万支毒箭似的,狠狠地往心口扎。
顾宜宁喉咙发紧,声音细若蚊蝇,“陆卓。”
时光回转,十年前的早春,京城还未完全散尽冬日的荒芜,冷风朔朔,他缩在一堵红墙之后,用手背偷偷抹着眼泪。
墙头上坐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比他要大上两三岁,此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泪眼花花地回看,两人对视了好久。
直到俊冷的少年站在他身侧,隔决了他的视线。
他喃喃地叫了声哥哥。
墙头上的小姑娘瞧见来人后,只窘迫了一瞬,又绷着小脸骄衿道:“陆旌,你怎么才来呀?这墙太高了,我下不去。”
陆旌踩着墙壁跃起,将人兜在怀里,稳稳落到地面上。
顾宜宁轻舒了口气,跑到他面前,捏了捏他的脸,好奇地问:“你就是陆旌的新弟弟?”
他用力地点了下头。
小姑娘笑魇如花,眼眸里闪着细碎的光,“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吗?”
他不吭声。
顾宜宁皱了下眉,柔声哄:“别怕,以后我保护你,我很厉害的,你提我的名字,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临走之前,她从陆旌手中拿过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塞进了他手里。
有很长一段时间,顾宜宁是身边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
他整日跟在顾宜宁的身后,沾了她的光,连祖母和陆旌,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几分。
自此,陆家小公子的身份,他才稳当地受了下来。
-
年幼时,他崇敬自己的哥哥,陆旌习武,他跟着舞刀弄枪,陆旌读书,他蹲在墙角看画本,陆旌对宜宁姐姐好,他也拼了命地对顾宜宁好。
可是记忆中至纯至善的姐姐,当真会变成梦魇中心狠手辣的恶女?
但梦中的场景,确确实实在现实中发生了。
顾新雪因盗窃入京兆尹。
林成仁被大理寺关押。
林笙顾新月奸情被发现。
林顾两家解除婚约。
一件一件,都发生了。
接下来就是……顾宜宁害得他家破人亡。
陆卓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杀了顾宜宁,只要杀了顾宜宁,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祖母活着,母亲活着,哥哥也活着。
他头疼欲裂,刀刃高高扬起,已是收不回来。
突然间,眼前鲜血四溢,滚烫的血花溅到他脸上。
陆卓右手的弯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呼吸颤抖,双腿发软,浑身失了力气一般,慢慢倒下,瘫坐在青灰色的地砖上。
渐渐的,他睁开眼,掩住眼中的慌乱和恐惧,心脏跳地毫无章法,整个人感受不到疼意,又冷又抖。
手臂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一片模糊,仿佛能窥见白骨,单看一眼,都觉触目惊心。
他刚才用手臂,挡下了那把锋锐的刀口。
陆卓认命地垂下头,他这是在干什么,没能杀了顾宜宁,倒是在她眼前表演了一遭自虐自残的场景。
再一抬头,顾宜宁已被晋明灏晋明曦一群人大呼小叫地簇拥着离开了此地。
他突然,松了口气。
王府的下人瞧见他臂膀上的伤口,一拥而上地上前包扎。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惊动了陆老夫人,她一边急得团团转一边哀叹:“真是造孽啊,造孽……旌儿怎还未回府?快派人去催催啊!”
与此同时,众人的余光里闪进一道玄色身影。
竹影中,陆旌疾步走来,烈日之下,他阴沉着一张脸,眸里簇满了风雪,寒气逼人,隔了数十米远都能察觉出他周身泛滥出的冷戾。
一瞬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自己被刚才那位胆大包天的小公子连累。
陆卓看着现在依然颤抖个不停的双手,前一刻还在后怕,下一刻便被人提起了衣领。
“她呢?”男人声音里压着不耐。
陆卓不敢直视对面那双怒气与冷意并存的眼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完好无伤。”
陆旌视线沉甸甸的,扫了眼他臂膀处还在渗血的伤口,手下动作一紧,拎着魂不守舍颤颤巍巍的陆卓,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堂前,跨过门槛后,他将人随手丢在地上。
陆卓自觉起身,规规矩矩地跪好,唇角绷紧,哑着嗓子叫了声哥。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敢忤逆过陆旌,这是头一回,头一回便撞到了人的底线,陆卓敛眸,毫无底气道:“哥,我没伤到她。”
男人坐在首位,看向他的眼神布满了审视,好一会儿,才道:“你吓到她了。”
他语调轻忽,仿佛只是在冷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青梅令(重生) 第33节
然而陆卓却知道,自己已经将陆旌从里到外都得罪了个彻底。
如果他今天真的一刀下去,结束了顾宜宁的性命,陆旌会毫不犹豫地让自己陪葬。
他当时想着,自己给顾宜宁陪葬,保全一家人的性命,似乎也不是个亏本买卖。
但他下不了手。
他没办法杀掉顾宜宁。
只要一想象她从鲜活的模样变为一俱冷冰冰的遗体,就一阵窒息,心乱如麻。
本着最后的挣扎,陆卓艰难开口,“哥,你可知,林顾两家订婚宴那天,林笙和顾新雪两人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纠缠在一起的?”
“他们两人,就算再不知好歹,也不敢做出这般胆大的举动吧?”
“哥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是有人在背后促使而成的?”
他一句一句地说着,心中默想,已经提示到了这般地步,他哥会懂他在说什么的。
陆旌薄情寡义心狠手辣,若有人逆了他的意,尤其是在那件事上逆了他的意,他绝对也会滥杀无辜。
就像当初沉湖的亲王妃那样,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剥夺了一条人命。
现在若得知顾宜宁和亲王妃一样,使了同样不堪的手段,陆旌说不定……说不定也会杀了顾宜宁?
不。
他舍不得的。
陆卓摇了摇头,否认心中的猜测。
但此后,应该对顾宜宁的态度大变,会厌她恨她,憎恶她。
陆卓心急如焚,妄图将即将到来的婚事毁灭。
可坐在上首的男人,沉默地看着他,脸上无波无澜,没有因他的话而起一丝情绪波动,那双漆黑的眼眸,似古井一般深不可测。
陆旌表现地越淡然,陆卓就越发慌乱。
他的心瞬时凉了下来,差点忘了,摄政王的权势只手遮天,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即便当时不清楚,后来怎会调查不清?
顾宜宁干过哪些事,他全都知晓。
而她还好好地被陆旌放在心上。
又或者,他做的梦有偏差,那些事其实是陆旌做的,只为了让顾宜宁对林笙死心?
陆卓心中猜想不断,头昏脑胀,额角突突地跳个不停,恍然间,见陆旌开口说了几句话。
他没听清具体说的什么,下一刻,就被人压到了顾宜宁面前。
顾宜宁坐在塌椅上,周身围了一圈人,那些人一看见陆卓,都心有余悸地后腿了几步,生怕他再挥刀杀人。
然而看到陆旌从门外进来之后,又都放下心来,有陆旌在,不怕治不住这个阴郁冷傲的陆小公子。
塌椅上的小姑娘脸色红润,眼眸清透,不时地冲着旁边的人点头,表示收下了话里的安慰。
陆旌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心里紧绷着的弦默然松动了几分。
陆卓在地上跪着,还在质疑自己的梦境是真是假。余光中再次瞥见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晋明灏。
是了。
这个人是他梦境中那个的变数。
在梦里,晋明灏此时闯下了大祸,引发了一系列的叛乱,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然他现在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还成了百姓口中为民除害的小英雄。
梦里林笙在监牢大鱼大肉好端端活着,梦外却被这小英雄的马蹄踏伤了根本之处,落了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陆卓紧紧拧眉,又舒展开来,他的梦,似乎也……不全是真的。
他的手还在颤抖,慢慢抬起作揖,面无表情地对着顾宜宁鞠了一礼,“今日多有得罪,我当自废右臂筋骨做以赔偿,以缓五小姐心头惊吓。”
顾宜宁早已从刚才的慌乱中回过了神,听见陆卓又是生疏地叫她五小姐,又是断筋骨赔罪,不觉握紧了腰间的玉佩。
她浅道:“你常年在关外护卫边疆,与其断臂赔罪,不如好好为国效力。”
陆卓在地上未起身,突然抬起头来盯着顾宜宁的脸,问:“五小姐可知夏欢五物为何物?”
“夏欢五物?”
是五味药材,用特殊调配方式可促使人的情.欲发作,由于法子复杂繁琐,世人知之者甚少,这药方只存在于上古医书里,而那本医术已为孤本,药方被她撕下用烈火焚烧。
陆卓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从关外回京后,整个人变了个模样,总是用防备仇人的目光盯着她。
顾宜宁认真地看了他几眼,装傻道:“夏欢五物?顾名思义,可是夏日里令人欢喜的物件?比如,扇子,树荫……冰块?”
陆卓衣袖之下的手掌慢慢松开,遮住眼中的狐疑。
门外,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报,“小公子,老夫人担忧您的身子,故让人找了个声望颇高的驱魔道士,说是驱驱您体内的邪气。”
他愣了下,颔首,起身步入门外。
陆卓一走,屋内的人也紧跟着出去。
晋明曦扯着晋明灏的衣领,低声轻斥,“你疯了,连摄政王的弟弟都敢打?”
晋明灏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凑到她耳边,“听人谣传,这个陆卓,说是摄政王亲弟弟,其实同母异父。”
又补充:“跟当年的玉舫案有关。”
晋明曦拧了他一下:“这种事别瞎说。”
“真的,王府以前一个下人说,这个小公子……就是个小杂种。”晋明灏揉了揉红肿的嘴角,“我跟他打架,骂他的时候,顺口说了句小杂种,然后他疯了一般,就开始跟我拼命。”
身前,陆卓突然回头望了一眼,吓得他起了个机灵。
-
门内,顾宜宁还在思索陆卓是如何得知夏欢五物的,他在试探自己。
1...1415161718...4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