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NP ）

朱美莲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却又强逼自己嘴角上扬，面部表情呈现出了诡异的状态。
声音依旧柔和说：“容容，你也是。你们登记了也不提前跟妈说一声，妈也好让人帮你们选个吉日再去登记。既然现在登记了，明天晚上带她回尤家吃个饭。再让你爸打电话给你外公和舅舅，让他们都过来一起吃个饭，告诉他们你登记了。”





灯火阑珊（NP ） 129
黎溪刚扶着赵丽媤坐到沙发上，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赵歆玥在门外喊道：“妈，尤阿姨来看我哥了。”
赵丽媤有些不自然地朝黎溪笑了笑，很快整理好了头发和衣服。
尤瑾容扶着朱美莲走了进来，赵歆玥跟在后面。
黎溪瞥见朱美莲在打量她，便朝朱美莲笑了笑。
朱美莲也朝她笑了笑。
尤瑾容拉过她，向朱美莲介绍，“妈，这是小溪。”
朱美莲笑着拉她的手端详她，“你们登记太突然了，妈什么都没准备。”她从包里拿了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百万。这是妈给你的见面礼，你喜欢什么就自己买。”
黎溪默了几秒，硬着头皮喊了声“妈”，拒绝朱美莲的银行卡的话刚到嘴边，尤瑾容却抢在她面前开口，“妈，我替小溪谢谢你。”然后把银行卡塞到了她包里，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动。
朱美莲手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语气依旧保持柔和，“谢什么，妈就希望能早点抱上孙子。”
几人坐到了沙发上。
朱美莲这才问赵丽媤，“怎么了？是小凌的事？”
赵丽媤微笑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她把刚刚对黎溪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朱美莲皱着眉，面露为难，“他们已经登记了，小溪再和小凌结婚，这是在打我们尤家的脸。”
赵歆玥拿着湿巾帮赵丽媤擦掉脸上哭花了的妆，“尤阿姨，我哥救了她一命，她要是懂得感恩，也应该救我哥一命。我们家可以低调地让他们结婚，没人会知道她的长相。”
尤瑾容说道：“这么荒诞的事，是不是真的另外说。小溪，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法律没有规定你一定得救他。”
赵歆玥嗤笑一声，“那法律也没规定我哥有义务救她，我哥也救了。人不能只为自己。我哥能不能醒过来，做了不就懂了嘛。”
赵丽媤沉声说：“玥儿，不能这么说话。黎姑娘救不救你哥，是她的权利，也是你哥的命。”
朱美莲叹了叹气，“小溪现在是我们尤家的媳妇，再嫁给小凌，于情于理不合。可赵家和尤家世代交好，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希望小凌能醒过来。”
她朝黎溪温柔笑了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姨也不是古板的人。就像赵阿姨说的，你和小凌结婚，妈也不反对你和容容的事。”
尤瑾容怎么会听不出朱美莲是想让黎溪嫁给赵凌，最好和他再去民政局离婚，然后黎溪和赵凌生活一辈子。
他拉住黎溪的手，“妈，赵阿姨，我和小溪去外面聊聊。”
*
楼梯口处。
尤瑾容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弯腰与她平视，“小溪，你怎么都不说话？你要是不同意，就直接说出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黎溪想到赵凌救了自己两次，摇了摇头，脸上平静，“小容哥，有些事情，如果我不愿意，就算别人强迫我，我也不会做。如果我愿意，那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该这样做。”
尤瑾容看着她，一时间不知改说什么。
半响，他开口，“小溪，人都是自私的。我们登记了，我只想你好好地和我过完这辈子。我不需要你赚钱，不需要你做什么家务，不需要你变成什么女强人。你可以对我无理取闹。可以泪光闪烁地说，小容哥，我需要你。你甚至可以变成路痴，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地等着我去把你接回来，然后抱着我撒娇…”
黎溪蓦地抱住他，不让他再往下说。
尤瑾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好了，我们回去吧。”
*
李阿姨看见她时，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拉着她的手，“小殷昨晚上陪了我一夜，可阿姨还是愿意看见你。”
一旁的魏殷恬不知耻说道：“李阿姨在暗示你和魏哥哥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李阿姨笑着说：“小殷就喜欢耍嘴皮子，你别理他。在阿姨心里，他哪哪都配不上你。”
黎溪看也不看魏殷，担忧地问：“阿姨，你肚子还疼吗？”
“医生开了药，现在没事了。倒是阿姨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黎溪笑了笑，“没有。”
“看她唇色惨白，肯定没吃午饭。刚刚送来的饭菜，魏哥哥喂你吃点？”
李阿姨呵斥了魏殷几句，让他说话正经点。又对黎溪说：“小殷说得对，你去饭桌那里吃点，在阿姨这里就放松，别那么客气。”
黎溪点了点头。
魏殷赶紧先一步起身，“魏哥哥为你服务。”
他盛饭，舀汤，夹菜一气呵成。
黎溪说了声“谢谢”，拿起碗吃了起来。
魏殷翘着二郎腿，晃着脚，手搭在椅背，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今早上和尤大少去民政局了？”
黎溪嘴里嚼着饭，没有答他。
“你们登记了也没关系，魏哥哥道德低下，人品恶劣，管她是人妻还是孩子妈。”
黎溪放下碗筷，把嘴里的饭菜吞了下去，才说：“魏殷，你每天都是这么开心吗？”
魏殷第一次看见黎溪一本正经和他说话，翘着二郎腿的脚放了下来，正襟危坐，说：“魏哥哥今天带你去玩点刺激的，让你知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意义？”
黎溪摇了摇头，“你不是说要给我精神损失费吗？上门村的小学，那里的教室已经变成了危房。我想新建一栋楼，再把学校里的设施备齐。”
魏殷听见黎溪说这些话的时候，隐有感觉她的语气像是那种临终前做好事的老人。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来猜猜。”魏殷收起了吊儿郎当，把往日的'魏哥哥'改成了'我'。
“被秦董事长夫妇威胁不准靠近他们优秀的儿子？被尤朱两家知道你和尤大少登记，要让你遭受各种非人道实验？”他手撑着下巴看着黎溪问。
黎溪摇了摇头，“没有，上门村算是我的第二个家乡，我希望小朋友们能在更舒适的环境里接受更健全的知识。”
“是吗？”魏殷打量了她几秒，很快又说，“明天我让人去村里勘察，九月份一定让小朋友们在新的教室上课。”
黎溪低头思忖，低喃说：“离九月份还有半年，挺快的。”
魏殷从她那句'挺快的'话中，又听出了她的异常，故意试探问，“过几天到魏家陪李阿姨吃顿晚饭？”
黎溪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魏殷更是诧异，以往黎溪都会问他在不在家，是不是要和她们一起吃饭？如果他答是，她就会说她不去了。害怕她不会来魏家陪李阿姨，所以每次他都躲得远远的。
而这一次，黎溪竟然直接点了头，最关键的是，竟主动问他要起了钱。
“学校命名为'小白兔小学'怎么样？”魏殷笑着问，“魏哥哥帮你多捐几栋楼，让你当个女慈善家？”
黎溪看着碗里的白色米饭，诚恳说：“谢谢你。”
魏殷抬起她的下巴，“那么严肃干嘛？你说谢谢，魏哥哥差点要说不客气了。职场潜规则懂吗？魏哥哥这是看上你了。你想不想摸摸魏哥哥的腹肌？还有哥哥能变粗变长的金箍棒？”
黎溪大力拍掉他的手。
他甩了甩手，嬉皮笑脸说：“对魏哥哥温柔点。你看魏哥哥家里人各个都欢迎你，喜欢你，要不我们背着他们偷情？给平淡的日子来点刺激？”
黎溪起身，没理他，自顾朝李阿姨走过去。
李阿姨虽然闭着眼养精蓄锐，但还是会时不时偷偷瞄一下饭桌那边的两人，见他们在打情骂俏，气氛融洽，心里顿感欣慰。
“阿姨有点困了，要睡一会。让小殷陪你去逛逛，晚一点再回来陪阿姨吃顿晚饭。”
“阿姨，我下午还要上课，下课后我再过来陪你吃晚饭。”
“你那课上不上都无所谓，实在不会，魏哥哥教你。别看魏哥哥爱玩，学习可不比你差。”魏殷朝李阿姨笑了笑，“我带她去妇产科那里逛逛。”
李阿姨脖子往前倾，两眼放光，以为是黎溪怀了魏殷的孩子，忍不住挥手，“快去，逛完了记得马上回阿姨这里。”




灯火阑珊（NP ） 130
魏殷一只手拽着黎溪往妇产科门诊楼走，另一只手在发信息。
黎溪挣扎着，手在用力甩开他。
“魏殷！你先放开我。我认识路，我自己可以走。”
魏殷把手机放回口袋，双手拥着她往前走。
两个人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拉拉扯扯，一个人生气一个人在哄。
“魏哥哥还不懂你那点心思，肯定是想趁机逃走。可惜，哥哥这次不能让你如愿。”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故意让自己的唇瓣时不时掠过她的耳廓，“晚上不回宿舍了，去魏家？”
黎溪用身体推开他，“你离我远点，我耳朵痒。”
魏殷笑出了声，“不应该呀，根据哥哥掌握的经验，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耳朵痒。而是脸红到瘫软在哥哥怀里，走不动路，要哥哥抱才对。”
黎溪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魏殷双手包住她的脸，揉了揉，笑道：“看你这懵懂的眼神，说了过来逛逛而已。”
黎溪打掉他的手，“不要碰我。”
“不碰你，魏哥哥现在抱你回魏家。”
他打横抱起黎溪，黎溪身突然腾空，本能环住他的脖子。
她身体激烈地扭动，“魏殷，你放我下来！我还要去陪李阿姨！”
“等会我打个电话跟李阿姨说一声，今晚上你要和魏哥哥共度晚餐。”
*
魏家的餐厅里。
“乖，吃一口？”魏殷拿着勺子哄黎溪吃饭。
黎溪紧抿双唇，微侧过脸，不看他。
“要不，魏哥哥用嘴喂你？”
她生气地转回脸，看着魏殷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恶心？”
魏殷嘴角勾了勾，“魏哥哥第一次为人服务，赏个脸？”
“不吃的话，魏哥哥要亲你喔。”
他放下碗和勺子，凑近黎溪的嘴唇。
黎溪脸往后退了十厘米，“你能不能不要总强迫我？我很烦你，又很怕你。”
魏殷一愣，随即说：“你说对了，哥哥还就喜欢强迫人。”
他打横抱起她，黎溪挣扎拍打他。
“既然不想吃，那就洗澡上床。”
去了妇产科，又把她绑回他家，又哄她吃饭，黎溪猜不透他到底想干嘛。
“现在才六点半，太阳还没完全下山。你要睡就自己睡。”她的手掐魏殷的手臂，推他的胸膛。
“不要扭来扭去的，把魏哥哥弄得有反应了你负责吗？”
魏殷抱着她躺在了床上，打开手机，笑着说：“让我们来看看今天的头版头条。”
他环住她的脑袋，往他脸上贴。
沐浴过后的他，身上有股浓郁的玫瑰花香。黎溪皱了皱眉，别过脸。
魏殷低下头笑着问，“你在害羞吗？”
过了一会，看见黎溪没回他的话，又说，“既然没有害羞，那就靠近点，一起看看新闻。”
他手转过她的脸，把她的脸枕在他的锁骨上。
她要挣扎推开他，但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与新闻标题让她瞪大了眼。
魏氏集团继承人魏殷亲自陪女友产检！
配图是魏殷抱着她从妇产科出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满脸幸福，而她的脸埋在他的臂弯里。
“你这是要干嘛？”黎溪此刻恨不得踹他两脚表示自己很生气。
“这还看不出？魏哥哥单方面公布我们的恋爱关系。”
黎溪抢过手机，看了条最新的评论。
听说魏殷和他的这位神秘女友谈了一年多了，两人已经打算结婚了。这陪女友去医院产检，是打算双喜临门呐。
“这条评论是魏哥哥让人发的，怎么样？这种公布恋爱的方式是不是很温柔？不算强迫你吧？”他挑眉，一边嘴角上扬，笑着看黎溪。
黎溪把手机扔给他，“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要回去了。”
“要不，我们今天提前过个情人节？”魏殷把她压在身下，两人的嘴唇近在咫尺。
黎溪推开他，起身，“那我祝你情人节快乐！我要回去了。”
“不能光祝我快乐，也得祝你自己快乐才行呀。”他又用力把她拉回身下，“让魏哥哥亲亲，等会魏哥哥亲自送你回去。”
*
沅兮的生日宴前一天，她接了个电话，秦将军要见她。
保镖带着她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一个小时后，汽车开进一道带着围墙的大门。
进门后，花园里的小路上有带枪的保镖时不时牵着猎犬在巡逻。
汽车绕着花园开了十分钟，到了一道智能门前停下。
机器扫了车牌，再扫描车内所有人的脸，准确地报出了他们的身份，确定他们不是可疑人员后，门才打开来。
智能门后是大型喷泉和庭院。
进入别墅时，黎溪在保镖的监视下又录入了自己的脸和指纹后，阿姨才带着她上了楼。
到了二楼，左拐入走道走了几步后停下，阿姨示意她往里面走。
她跨进去的第一步，便看见房子中间坐着秦钰的爷爷。
他满面慈祥，正笑着逗沅兮。
黎溪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做什么，故而站着不动。
“坐吧，你可以跟着小钰喊我爷爷。”秦臻先开口。
黎溪在他左侧边的椅子坐下，恭敬道：“谢谢秦将军。”她有自知之明，能叫秦臻作爷爷的是赵歆玥尤瑾容那些人，不是她这种身份低的人能叫的。
“小钰跟我说，这辈子非你不娶。”秦臻把孩子给了阿姨抱，看着黎溪说道。
黎溪沉默不作声。
秦臻问道：“会下围棋吗？”
黎溪看着不远处黄白色大理石桌上棋盒里的黑白棋子，答说：“不会。”
“会骑马吗？”
黎溪摇了摇头，“不会。”
“射术和剑术，军事，兵法呢？”
黎溪沉默不语。
“这些东西，秦潇在叁岁就开始学了。”
黎溪紧张，只握着自己的双手，不说话。
“你们私下相处，有共同话题吗？他要是说点工作上的事，你听得懂吗？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在一起，会不会觉得累？”他用最和善的语气问着最现实的问题。
但这几个问题，黎溪一个也没回答。
他端起茶杯，右手的茶盖拨了拨茶面，喝了两口，放下。
“话又说回来，他只有过你一个女人，你在他心里自然不同寻常。我亲自教导的孙子，我比你了解他。他没有说过爱你的话吧？”
“他说过，在他那里，爱是责任，是做出来的真实行动。他父亲与我明确过不接受你嫁给他，要不然秦家会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泥潭里。最终他没有和你登记，他这是承认了自己的理智有限，承认了自己的能力有限，承认了自己保护不了你，承认了他面对你会失去理智。所以，在关键时刻他刹住了脚步，没有去和你登记。”
黎溪忍不住抓住了自己旁边的水杯。
“听到这，你一定觉得他爱你，是吗？”秦臻沉思了一会，又说，“我为什么不利用你强逼他娶谢家姑娘？是因为在他那里，他的底线是可以不娶你。如果利用你让他娶不喜欢的人，那你的生死在他那里就显得不那么重要。所以，你的重要性是相对而言。”
黎溪看着秦臻，他眼底流露出的是对秦潇的满意。
“他经历过最信任人的背叛，六岁的时候亲眼看见自己奶奶惨死在眼前，他的叁十年里大多数都是在极度危险中度过。他无数次被人暗杀死里逃生，他手上沾染的人血数不胜数。”
“可能他会二话不说一枪打死人，在外人眼里他狠辣不是好人。但世间非黑即白，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判断对错的准则也不一样。我从小教导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站到高位，为人民服务永远是第一位。权利不能只为钱权服务，也不能为了最低级的色欲服务。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他的工作。”
“他隐忍克制，谨小慎微，没有人摸得透他真正的性情。而你，觉得自己哪点配得上他？不管是长相胆识家世，他都高于你。”
黎溪依旧沉默不作声，心却痛了起来。
“会哪些才艺？”秦臻又问。
“都不会。”黎溪低声回。
“体育上呢？”
黎溪摇头。
“有什么特长吗？”
黎溪又摇头，“没有。”
“我后面问的这些，小钰样样精通。骑射术他也不在话下。你觉得什么都不会的你，拿什么和他们兄弟走完一辈子？拿一颗真心吗？他们身边不缺对他们真心的姑娘。我教导他们对姑娘温柔，对婚姻忠诚，是对谢家和尤家姑娘而言。”
黎溪低着头，不说话。
“很久没看孩子了吧，明天是沅兮的生日，秦家不希望你出现在他的生日宴上。所以我提前一天请你来陪陪沅兮。”这句话，秦臻是带着上位者不容商量的口吻说的。




灯火阑珊（NP ） 131
黎溪红着眼抱着孩子跟在阿姨后面去往秦钰住的楼层。
“小钰住在四楼，秦主任住在叁楼。秦董事长和夫人，还有将军住二楼。”阿姨笑着向她介绍，“旁边那栋楼是拿来宴客的。小钰今早上有事出门会朋友去了，主任有事去外地了，董事长和夫人去公司了。”
“小钰很疼沅兮的，每天晚上都亲自哄沅兮睡觉。”
到了四楼大厅，阿姨到门外守着，留了黎溪和孩子在里面独处。
沅兮好奇地用他的小肉手摸着黎溪的脸，奶声奶气，断断续续地说：“…妈…妈…”
沅兮的小肉手挥了挥，又去捏她的脸，咿咿呀呀地点头又摇头。
黎溪没想到沅兮还会认出她，眼泪不禁一颗一颗掉在沅兮白色的衣服上。
想起当初知道刚怀孕时，犹豫着是要把孩子生下还是把孩子打掉。
她呆呆地坐在院子里想。
从天亮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
杨正德与周丽坐在旁边不言不语陪着她。
“生下来吧，家里养个孩子足足有余。”杨正德沉声说。
她不忍心把孩子打掉，最后决定把孩子生了下来。
怕被人找到，不敢出山村去产检，每天活得担惊受怕。
决定生下孩子后，没想过有一天见孩子一面会这么难。
“…妈…妈…”
沅兮摸着她，小手指去沾她的泪水，又放到嘴巴里，皱了皱眉。
他可爱的表情让黎溪破涕为笑，忍不住亲了亲他。
她把沅兮抱了起来，“妈妈抱宝贝回房间睡个午觉。”
母子俩躺在客房里，她轻轻拍着沅兮的背，小声和他说着话，在她断断续续的甜言蜜语中，沅兮睡着了，她也跟着闭了眼。
醒来时，黎溪发现自己躺在秦钰的怀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前，回来就听到阿姨说爷爷请你来家里陪沅兮。”
黎溪转过身，才发现沅兮已经不在旁边。
“孩子呢？”
“我让阿姨把他抱下去玩了。”
“对不起，可能我太累了。所以睡得比较沉。怕把沅兮吵醒，不敢调闹钟，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秦钰…”她想着要不要告诉秦钰，她生了叁胞胎，秦璟和秦韫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可要是让秦钰知道了，秦钰会不会把孩子要回来？这样会不会对秦潇的名声有影响？
“怎么了？”秦钰关心问。
黎溪抬头看他，笑道：“没有，就是想叫叫你。”
他亲昵地蹭她的脸，极是缠绵缱绻，“小溪…”
四目相对，他吻上了她。
“秦钰，我明天有事，不一定能来参加沅兮的生日。”她双手捧着秦钰的脸说。
秦钰有些生气，“小溪，明天是周末，什么事能比我们的孩子重要？”
黎溪一时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顿了顿，才说，“村里有人结婚，我和杨楚要一起回去参加。”
秦钰不太相信地看了她一眼，“外人有我们的孩子重要？”
“结婚只有一次，可是沅兮每年都会过生日。”黎溪解释道。
*
沅兮生日当天，黎溪很早和杨楚回了上门村。
杨楚语气有些忿忿不平，“沅兮呆在村里的时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见谁就见谁。认父回家后，天天被锁在大门内，身份低的还不能见他了，连你这个生母也被排斥在外面。杨叔叔杨阿姨带了他那么久，也没有再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