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飞弄
周玄清才送走阿年,正是心头激荡的时候,此时听着国公夫人谆谆慈语,一时有些情不能已。
他少有这般心头酸涩难挡、又涨又痛的感觉,侧头看去,他早就比母亲要高出一大截了,母亲鬓边,也已华发丛生,她老了。
“母亲,会的,我定能幸福又安康的。”即便是如国公夫人这般的人,半生都在争强好胜,到了如今,也只剩希望儿子能过的幸福安康这个愿望了。
不知何时,就起风了,不过这盛夏的天气,总是变来变去,随着日头西斜,总算驱散了些燥热,大地也开始散发着余温,迎接即将到来的黑夜。
此时叶繁星正在宴宾客,心中对叶婉放心不下,回新房前先去看了一眼,发现她正在睡着,暗暗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坐在一边的周季深,无奈叹气。
“叔父,您也去休息下吧。”叶繁星实在搞不明白周季深的想法,叶婉好的时候,日日戳她的心窝子,现在眼见着要别离了,就日日在一边守着。
他心头不屑,却又无可奈何,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男女之间,实在太过繁杂,周季深爱过叶婉,也爱过邹若言,他爱过每个跟过他的女人,却唯独不能长情。
可惜,却也不可惜,叶婉若是真的嫁给周季深,那怎么还会有他呢。
方才饮了些酒,叶繁星有些放松,如今的他,反而变得松快了,从前束缚太多,那些无形的、有形的,全都压在他的心头,叫他喘不过气。
“叔父,今日侄儿成亲,您要不也去喝上两杯吧,这里有丫头守着,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周季深眼底熬的通红,越发临近离别,他心里就越不舍,从前叶婉的好在脑海里反复来回,此刻看着这个躺在床上,瘦脱了相人不像人的叶婉,他只觉茫然。
“我不去了,繁星,你母亲身子不好,我还是好好守着吧。”周季深握着叶婉如枯树一般的手,嗓音哽咽,“从前,我没好好陪她,如今,总要好好送送她的……”
叶繁星没有多劝,只默默的瞧了一会,便出去了,将门也带上,到底不是他所经历的,他无法与周季深产生共鸣。
他对叶婉,正如叶婉对他一般,不过他是从这些年里一点点死心,而叶婉,是这些年里,一点点想起,他是她的儿子。
他说不出是难过还是解脱,那股子郁气纠结在心头,始终挥之不去。
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着里头的痴男怨女,不禁扯了扯嘴角,他又何尝逃得了这红尘万丈?
走了一会路,就已是出了一身汗,叶繁星扯了扯衣领,这大红的新郎官衣服为了好看,做的颇为紧身,腰带又宽又厚,不过眼看着已经快到自己院子了,叶繁星加快了步伐。
见丫头都还在守着,喜娘也笑盈盈的将叶繁星迎了进去。
“来来来,新郎官可真是心疼新娘子啊,这还没入夜呢,就记着来揭盖头。”喜娘喜笑颜开,随着叶繁星一道进去,身后的丫头手里端着大红漆盘,里头放了一柄红绸包裹的玉如意。
夺妾 第57节
叶繁星接过玉如意,让她们都下去:“行了,忙了一日,大家也都累了,都下去领赏吧。”
喜娘自是无有不应,带着丫头们都下去了,留下屋中一对新人。
叶繁星将玉如意递给了阿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阿年,给,你还是自己揭开吧,你肯定也不愿意我来揭。”
也不管阿年是何反应,便径直往耳房去,一边走一边嘱咐:“我先去洗漱,天气太热了,晚上我打地铺,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阿年听到没动静了,虽这话说的有些不太明白,却还是颤巍巍的自己拿玉如意揭起了盖头,大周习俗如此,进了新房,那盖头必得玉如意或是喜秤挑开,不然会不吉利。
随着盖头落下,一张如雪俏颜露了出来,可不就是阿年,红唇雪肤,夺目昳丽,明艳无双。
这正是扮成阿年模样的云央了,脸上是那人贴的皮子,想起那人满面寒霜的样子,云央就一阵哆嗦。
听见耳房里头传来水声,云央长吁了口气,她今天紧张了一天,手心里黏腻不堪全是汗水,脸上还戴着一张皮子,只觉憋闷的慌。
身上的嫁衣也紧的很,嘞的她腰都要断了,云央将那宽绸腰带解了点,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又往耳房瞧了几眼,见叶繁星暂时没有出来的意思,云央连忙起身,一边的桌上摆了不少点心还有凉碟,云央拿起筷子就吃。
没有想到,成婚居然这么累?除了早上岑缨给她喝的几口水,她就压根没米进肚子,早知道就该偷偷吃一点的。
叶繁星出来的时候,见云央竟然坐在桌边吃起了东西,看样子还挺香的,知道她是饿坏了,笑着走到窗边吩咐:“快端些吃的来,不拘什么开胃的就行。”
外头有丫头应声,云央很不好意思的放下了筷子,不敢露了形迹,只小声道:“其实不用的。”
这时候天还将黑未黑,窗中透着隐约的白,屋中荧红烛火倒是点了不少,照的亮堂堂。
叶繁星本来也有些尴尬的,可见‘阿年’倒是丝毫没什么尴尬的样子,知道她一贯想的通透,加之她对自己也没什么儿女之情,此刻连带着他也镇定下来。
又轻笑了声:“没想到,我还比不上你一个小丫头淡定。”一边摇头一边也坐了下来,回想阿年从前种种,只淡笑不止。
云央正在啃糕饼,闻言只觉诧异,却还是和叶繁星温婉笑了笑,出发前世子吩咐过,遇到不会回答的,便淡淡笑一笑。
叶繁星心内赞叹了一句,只觉自己确实比不上一个小丫头,真是白长了她几岁。
恰好这时外头拿吃食的丫头回转,叶繁星没让人进来,他自己将食盒接了进来。
云央连忙上前接过食盒,这些她是做惯的,叶繁星瞧着便不像是会做事的人。
此时他脱下了一身红袍,换上了一身月白中衣,看着神色十分轻松,身量高挑,剑眉朗目,端的是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确实英挺出挑。
第67章 抬头的第三十七天
云央将食盒里头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一碟凉拌牛肉并两个芝麻烧饼,还有两碗鸡丝凉面, 上面盖了不少黄瓜丝、木耳丝、三五根脆爽的小白菜,又浇上了一勺浓浓的芝麻磨的酱,看着便很是开胃。
她用筷子先拌了一碗,递给叶繁星后,又自己拌了一碗,一边拌一边咽口水。
叶繁星看着便憋不住笑,只觉得阿年变得有趣了许多, 许是成婚害羞的缘故,让她多了丝女儿家的娇憨。
“往常可真看不出,你是个爱吃的。”
云央听着很是尴尬,她倒不怕什么清白声名, 世子在她来之前就说了, 如今叶繁星母亲身子不好, 他是不可能圆房的。
只要她撑过这几天, 以后阿年就能回国公府,她也能恢复自由身。
想到这, 云央便镇定了心神,想着阿年平日的习惯,举筷吃了起来,这才敢开口说话, 声音闷闷的:“叶大哥你也吃些, 光喝酒伤身呢。”
叶繁星见她吃的格外香甜, 便也捏着筷子吃了起来,两人一时无言。
云央吃完放下筷子,只觉的两人对着坐十分尴尬, 又站起身将碗筷收拾了,她停不下来。
毕竟她也没成过婚,实在不知,这不入洞房的洞房花烛夜应该做些什么。
“行了,明日丫头会来收拾的,你也累了,早些洗漱睡下吧。”
叶繁星也有些疲累,他虽朋友不多,连个闹洞房的都没有,可宾客不少,今日应酬不断,确实是累了。
他笑看着‘阿年’忙活,心头明白,却故意不说破:“阿年,耳房里头有热水,你自己去洗漱,晚上你就睡床铺,不要怕。”
云央连忙“哎”了声,忙不迭的往耳房奔去。
叶繁星笑着摇了摇头,自顾抱起被子,在床边铺开,又拿了枕头,很快便也睡下了。
云央在耳房磨蹭了很久,等她出来时,一时四处蛙声不断,月色被云层遮盖,眼看着都是深夜了。
屋中荧红喜烛已是燃烧过半,烛泪都积了厚厚一层。
地上的叶繁星睡的正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云央蹑手蹑脚的爬上床,沾了枕头便觉困倦,很快也睡下了。
这玉京城中失意人不少,也有人睡不着,宁愿出来晃荡,长街黯淡,天上的星子也不见几颗。
周玄清打马走在长街,只觉寂寥无比。
他实在睡不着,他担心阿年,也担心叶繁星这边,若是叶婉真的因为这事而出了问题……
他渐渐知晓,叶繁星这一生不易,他至少还有长辈倾心相护,叶繁星却是一路都靠自己摸爬滚打。
又长叹一声,如今这状况,实在是错乱的紧。
心头无奈却也只能等,周玄清勒紧缰绳,打算转头回府,却被一人拦住了。
街边偶有一丝烛火,却看的不甚分明,周玄清只隐约注意到是个女子。
“你下来,我有话问你。”这声音听着像是来讨债,周玄清虽有些莫名,却还是干干脆脆的下了马,玉京城中十分安全,他一个男子,倒也不必怕一个女子。
近了些才瞧见,女子手中执了鞭,还未等周玄清想清楚,女子便冷冷开口:“你为何拒婚?”
周玄清眯眼,虽说对方也看不见,影影绰绰能瞧见她大概模样,只觉十分熟悉。
“你是鸳宁郡主?”周玄清先行抱手行礼,“我与你未曾见过,也并不曾有什么感情,若是不拒,岂不是误了你一生?”
只听女子冷笑不止:“我来找你,不是听这种废话,你以为你有多好?不过是瞧你诗书读的不少,想必也能知礼守节,尊我敬我罢了。”
“呵……”周玄清嗤笑一声,忽然想起母亲那日在叶家说的那句话,便是指责父亲不见得有多好,不值得她这般花心思。
如此看来,幸好他拒了这门婚事,不然只会重复上一辈的悲剧。
他是没有多好,可他在有些人心里,总是最好的,脑中不由自主泛起阿年那双澄澈的眸。
“你说的对,不过,鸳宁郡主心中不是有了爱慕之人,何必又来招惹他人?”周玄清还记得那日卿风与他说过的话,一时脑中思绪不断,想了个清清楚楚。
鸳宁郡主走近了几步,靠着一点黯淡的星光,两人总算瞧见了脸。
周玄清也看清了,鸳宁郡主一身利落的短褂,内衬灰衣,下身一条骑裤,英姿飒爽,高束长发,眉眼精致,看着如高山雪顶,冷艳无比。
这不是虎将军的主人么?总是叫卿风‘卿大头’,想到这儿,周玄清才真正笑了起来。
这世界真小,兜兜转转的,竟是这样相逢了。
闻彻寒也懒得管他是不是认出来了,她手中鞭子甩了甩:“爱慕的人,不一定非要嫁。”
她母亲爱慕父亲,可到死也只是个妾罢了,若不是满门都没了,也轮不到她如今作威作福的享受,至于卿风,幼时的情分,能护得她几时?
周玄清听了,十分不赞同:“我与你不同,若是心中的人,我必是要娶回来的。”
闻彻寒将鞭子缠在了手臂上,她一贯冷飒,此时瞧着周玄清的眼神便十分冷寒,右边唇角微勾,满是嘲讽。
“是么?倒是瞧不出,国公府世子还是个痴情人。”
周玄清不理会她的讥讽,只是十分认真的摇头:“并不是,我从前也不曾想过自己会这般,只是近来经历的事情颇多,多了一些感悟罢了。”
又叹了口气,和闻彻寒缓声道:“郡主,如今卿风和你的婚事已是定局,倒不如好好与他说说,卿风对你,是真心的。”
他们两人毕竟自幼相识,如今长大了,更像是小儿女闹别扭一般。
幸好他醒悟过来,否则,周玄清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鸳宁郡主定定瞧了她一会,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周玄清也不在意,扯了扯嘴角,自顾打马回府。
如今长宁院冷清极了,云央在叶家,德喜跟着阿年走了。
周玄清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一下子思绪翻飞,思念如夜半时分耳畔吹过的风,丝丝缕缕缠缠绵绵,随着他走进后罩房,俱都收敛在心底,合着呼吸和心跳,一沉一浮,越发酝酿醇厚。
他躺在阿年的床上,因着事情暂时放下,只觉疲惫不堪,一时竟也睡的极快。
第二日,云央很早便起了,她觉得脸上很痒,趁着叶繁星睡的熟,偷偷在耳房取下皮子,好好清洗了一番,总算是活了过来。
叶繁星醒来后,两人尴尬对视,相互笑了笑,叶繁星才说:“等一等吧,我娘如今……”又顿了一下,“不必那么早过去,吃完早饭过去也不迟。”
云央有些迟疑,这第一日敬茶去的太晚,是不是不好?虽说是假的,可也不能太过分呀。
不过见叶繁星并不在意,她心内隐隐觉得,叶婉大概是真的不行了。
早饭吃的无精打采,云央去见叶婉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国公爷,吓得她娇躯一震。
幸好脸上还有一层皮,别人大概是认不出的,才咽着口水镇定下来。
又在心内祈祷,阿年还是快回来吧,她真的受不了了。
等看到叶婉的时候,云央也有些沉默,这大概也不用敬茶了,眼见着她出气多进气少,强打精神瞧着自己和叶繁星,眼中浑浊无比,一边的丫头手里端着参汤,大概便是这个吊命。
样子总还要做的,云央端过参汤,细声细气捏着嗓子的跪下:“母亲,请喝茶。”
叶婉被周季深扶着,喝了一口参汤,不过使了一点力气,便喘的厉害。
“好,好孩子。”
又看向周季深,后者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镯子,羊脂白玉的,触手升温,声音倒是慈和:“这是给儿媳妇的,望你也能传承下去。”
叶繁星笑着让云央接下:“母亲赐下的,你便接着。”
云央很是无奈的接下了,她觉得唱戏真难,若不是脸上有层皮,她早就露馅了。
两人退下后,叶繁星想着自己答应过阿蕴,要带着‘阿年’去看他,索性自己也成婚了,带着新妇去拜见长姐也并无什么不妥。
尤其是,他还有些话,想问问周玄宁。
云央一听,也并无不可,出去见人,总比两个人尴尬的呆着要强。
可叶繁星像是有些不习惯如今的她:“阿年,我怎么觉得,你从昨夜就有些不对劲了?”
云央心头咯噔一声,暗暗叫苦不迭,她哪里知道阿年和叶繁星是怎么相处的,可总得撑过这几日,不由强打精神笑了起来。
“不过是换了环境,有些不惯罢了,哪有什么不对劲。”
声音倒是没什么差错,不过叶繁星却眯起了眼,正当云央心中七上八下,就要开口全招的时候——
叶繁星摸了摸她的头:“也就这个时候,你倒是像个小姑娘。”
云央听的云里雾里,却总算松了口气,两人出发前往陈府,叶繁星本以为还会吃闭门羹,没想到周玄宁竟然见了他们。
夺妾 第58节
不似昨日阳光明媚,今日天色有些阴沉,日光昏暗,掩在重重云层后,散不出一丝光,愈发闷热,蝉鸣声愈发急躁,瞧着像是要变天了。
阿年出了马车休息,德喜带着她赶路,马车颠簸,应是不急的,还时不时停下休息。
看着对面也揭下皮子、已经恢复少年身份的男子,阿年憋不住心里的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那人点头:“不错,你拿着画问我,那次我们见过。”
“世子,他到底想做什么?”阿年其实心里有些猜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男子面色淡淡:“等到了,自然便知晓了。”言下之意便是,他什么都不会说。
第68章 抬头的第三十八天
阿年又去看德喜, 德喜正闷头做吃食,抬头瞧阿年的时候, 只憨笑起来:“世子什么都没说,阿年,你别怕,世子说都安排好了,很快就会接你回去的。”
双颊忽然晕红,阿年想起俩人分别时说的话,心中纠结不已, 她想回去,又不想坏了周玄清的事。
却也只能望天,心中暗暗想着岑缨,阿年不知道周玄清会不会跟岑缨说, 也免得她担心。
也不知道叶繁星如今是什么状况, 阿年叹了口气, 大概不会太好吧。
此时叶繁星正在陈家, 云央对周玄宁和莺歌也都熟悉了,暂时未露馅, 只跟在叶繁星身边,笑的时候便笑,少说话少出错。
可看着眼前叶繁星拉着周玄宁的手,云央一时脑中混沌了, 呆怔立在一边, 不住的咽着口水, 不敢说话。
这是什么状况,谁来跟她说说?
叶繁星只紧紧攥着周玄宁的手,不管她满脸怒色, 只定眼瞧着她,眸色深浓。
“我从未在乎那些世俗偏见,如今我与阿年成亲,也只是为了我母亲、还有你从前说的那些话,你难道真的那么厌恶我么?”
周玄宁挣脱不开,怒目而视,见一边的‘阿年’平静无言,便知他说的无假话,一时心头无奈,又觉得无比怪异。
“你在国公府,自小唤我长姐,你不觉得荒唐么?”
云央只觉这个世界真是越发叫人看不懂了,阿年怎么还不回来?三公子跟大小姐,这也行么?
叶繁星面色倒是没有变化,只嗤笑一句:“荒唐?我的一生都是荒唐,周玄宁,从前我也觉得我荒唐,后来,我放过自己了,我对你,从来就不只是长姐的情分。”
周玄宁长叹一声:“你所说的情分,难道是你出府的时候,我送你的那些银钱?”
她只觉握着自己腕子的手僵了一瞬,便接着道,“你莫要太过执着了,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不过是在感激我罢了,你还有大好人生,实在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本以为叶繁星成亲,是活明白了,谁承想,竟是一场假戏。
“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阿年?”周玄宁望向阿年,“她这样子,岂不是在重复你母亲的悲剧?”
云央见说到了自己,连忙无意识的摆手,她不在意,阿年,如今大概也不在意吧。
叶繁星还想说什么,正好阿蕴冲了进来:“阿年,阿年,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云央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连忙拉着阿蕴:“阿蕴,咱们出去玩儿,出去玩儿,你母亲和叔叔有话说。”
两人出去后,阿蕴笑嘻嘻的和云央展示自己最近长高了多少,又有了好多朋友,还有那匹小马。
见云央皱着眉头,满脸不解之色,便不在意的拍拍她的肩:“没事的,娘亲这次不会打叔叔的。”
“你,你怎么知道?”
云央一脸错愕的看着阿蕴,所以,其实这件事大家都知道,阿年也知道?
阿蕴像个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在云央身边坐下,两手托腮,学她望天。
“哎,我有两次看到,娘亲偷偷的哭,我是男子汉,可我现在还只是个小男子汉,还保护不了她,但叔叔可以啊。”
阿蕴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不停的戳,方才的天真烂漫渐渐沉下,稚嫩的声音也变的低沉。
“我挺喜欢叔叔的,我也喜欢舅舅,可舅舅总是窝在屋子里看书,我不喜欢老是看书,我还是喜欢跟叔叔一起出去玩,爬山都有趣,娘亲若是喜欢叔叔就好了,反正,我也没有爹爹了。”
云央只张大嘴巴,瞠目结舌,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件事?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从前的那些事都十分耐人寻味。
譬如叶繁星总是不厌其烦的进国公府,谁都不找,只找周玄宁。
见阿蕴白嫩的小脸上满是不符合年纪的萧瑟,云央心中很是心疼,她和阿年一样,喜欢这个小少爷。
“阿蕴,可是,如果你娘亲不喜欢叔叔呢?”
阿蕴又长长叹了口气,小眉头皱的紧紧的,可爱极了:“不知道啊,我还跟娘亲说过,娘亲只不许我胡说,还说她是为了我。”
他有些苦恼的转头:“阿年,你说,我该怎么跟娘亲说,她其实不用为了我呢,我心里还是喜欢娘亲笑的,不喜欢她哭。”
云央心中长叹,这可不是笑与哭这么简单的,大小姐跟三公子,在云央看来,这是中间隔了一道天堑啊。
没过一会,叶繁星便出来了,云央瞧他面色如常,倒也看不出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很想问出口,可最终还是忍住了,阿年可没有她这么爱打听。
和阿蕴好好告别后,两人出了陈家,云央瞧见一直挺着背走路的叶繁星,瞬间萎靡了。
“阿年……”叶繁星声音有些茫然,带着一丝喟叹,“你说,她是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男女之情么?”
云央本想点头应一声,想想也就知道了,大小姐新寡,还带着小少爷,叶繁星是她父亲旧日情人的儿子,不说旁的,就说国公府里众人对叶繁星身份的猜测,恐怕也不会好,何况玉京城的人。
转而又立刻回神,她也不知道阿年跟叶繁星是怎么说的,总之,要憋住,等阿年回来,这些事儿自然也就清楚明白了。
叶繁星见‘阿年’不应声,笑的十分苦涩,唇角上扬,心却下坠的厉害。
云央有些不知所措,今日的事实在是她意料之外,可叶繁星那时候也是帮阿年救过她的,此时叫她说些伤人的话确实出不了口。
“叶大哥,咱们要不过几天再来?”云央有些吞吞吐吐,“不管怎么说,阿蕴总是喜欢你的,就当做来看阿蕴吧。”
叶繁星沉默了很久,两人上了马车后,他才嗓音喑哑的道:“阿年,我或许会离开玉京,你会和我一起走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