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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起火(ABO,H)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光一杯不加糖
这不过是一次隐秘而不为人知的反抗,就像今夜的雪在太阳升起后终会化成虚无。





后宫起火(ABO,H) 长风破浪会有时
下了一日的大雪已经停了,太阳照亮了一片雪色,也唤醒了窗前睡着的人。
昨日一晌贪欢起身后,江容远睡熟了,林桓宇没有吵他,简单吃了两口晚饭就着窗前的卧榻看了会书,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他此刻醒来时,依旧躺在窗前的卧榻上,只是身上盖着绵软的被子,炭火炉被放在了脚头。屋子里暖和得不像是在冬日,四围不见其他人,除了窗外的鸟啼也听不见其他声音,静谧安然得好似一场还未睡醒的梦。
他揉揉太阳穴,记起一些昨日混乱的场面,他和殿下是怎样的交颈而卧、水乳交融,激情欢愉,以及最后那声无法忽视的“小仪”。林桓宇坐在榻上一时竟发起了呆,他有些不确定现在和昨日到底哪个才是他的梦。
只可惜,哪个都不是。
内室的门被推开,江容远一进来便对上林桓宇那没睡醒还有些呆愣的脸,江容远还没见过林桓宇如此表情,不由笑了,在塌边站定:“休息得还好吗?”江容远其实挺爱笑的,他对旁人几乎没有太过愤怒的情绪,总是以笑应之。他的笑有点像冬天的阳光,不似春日明媚、夏日热烈、秋日萧凉,但足够温暖。
林桓宇捏着被角点点头:“嗯。”他不知道江容远还记不记得昨天的事情。
江容远面色无常,只是略带歉意:“对不起,昨天我不小心喝醉了,辛苦你照顾我这个醉鬼了。”昨天听了小仪为他的委曲求全,心神大震,揣着一腔心思多喝了两杯,记忆在饭桌上的喝酒聊天后便戛然而止。只记得做了一个关于小仪长长的梦,梦里两人亲密无双,没有差错和分离。醒来后他好好地睡在床上,只是被换了一身衣物,而林桓宇在窗前的榻上睡着了。他没有做他想,只认为是林桓宇照顾他这个醉鬼累了。
略略抬起眼,林桓宇摇摇头:“殿下醉得沉,并无辛苦。”看来是不记得了。这一发现让他心里有些空落,可又不由松了一口气。昨天的一切就当是他一个人的梦,梦醒了,他也该没有留恋、大步向前。
“总之……”江容远替他取过外衣,复又笑道,“快些起身,今日早餐我带你去外头吃。”
这外头指的是一家看起来很寻常但人气很旺的馆子。江容远与林桓宇穿着一身便服,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在人群中倒也不显眼。喊来小二,江容远熟练地点了两碗鱼汤馄饨,又叫了份烫干丝和小烧饼。
吃食很快就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引得人食欲大发。为林桓宇布上筷子,江容远介绍道:“你别看这家没有其他酒楼金碧辉煌,但他家的早点是京城里最有名声的。特别是这鱼汤馄饨,馄饨皮轻薄如蝉翼,馄饨汤鲜香浓郁,滋补又美味。快尝尝。”
林桓宇闻言先舀了一勺汤尝了一口,鱼汤熬得极为纯正,舌尖刚一碰到便有如被融化一般,鲜美的汤汁从口中一直烫到脏腑中,为这冬日的早晨送上一份极致的舒爽。江容远看着林桓宇眼神里透出赞美的光彩,不由得意地笑了:“你虽生于北方,但京城和大部分北方城市在人文风俗上又大有不同。”他也低头吃了一口馄饨,美食总是能驱散走心中的阴霾,给予生机勃勃的力量,“今天我带你在京城转转,也算是报答你在苏昌的款待之情。”
这一天的行程,江容远安排得格外体贴,一路上看山看水、看人看物、看尘世凡烟,走累了有马车跟着,肚子饿了又能正好路过美食地点,一日下来林桓宇都有一种他生来便是京城人的错觉。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想带你去看看。”太阳已近西沉,余晖给沿街的屋檐镀上一层柔软的颜色,特别是不远处的一座高耸的阁楼更显得庄严神圣。江容远指着阁楼的方向,“就是那里。”
“那是通古阁,是整个大兴拥有藏书最多的地方。”
马车在古韵悠长的大门前停下,江容远率先跳了下来,又搀着林桓宇下了车。林桓宇下车后不由得先抬头向那书阁望去。那通古阁足有九层高,九乃至高至极,夕阳映照下的阁楼如身披神光,耸立于天地间,以学识会先人,以书籍通今古。
林桓宇久久望着,满心向往,肃然起敬。
“我带你进去看看。”江容远的话将他猛然惊醒,林桓宇喜出望外:“真的?”江容远无奈地一笑:“这本就是我想带你来的最后一站。”他指指眼前的大门,大门上悬挂着两个大字“太学”。林桓宇这才注意到这附近与之前市集中截然相反的安静,对上江容远含笑的眼,又是讶然又是心潮澎湃。
江容远转身带他看向与太学一街之隔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和太学风格相似的建筑,大门高提“翰林院”:“太学的对面便是翰林院。”他指指脚下的路,“学子们都戏称这条路为‘学海’,渡过学海去到彼岸是每个太学学生的毕生理想。”
“走吧。”江容远招呼道。他看着这路上的石砖,心中也有些感叹。这条路有岸,学海却是无涯。
林桓宇默然跟上,每在这石板路上踏出一步,他便能更加清晰地看到那一个个于学海之上以苦做舟、奋飞不辍的人。这种感觉在步入通古阁之后更加强烈。如果是门前的路只是戏称,那么这通古阁才是真正的学海。浩如烟海的书籍让他淹没,有那么一瞬,他有如坠入一片星辰之中,除了满天繁星,他听不到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事物,就连他那渺小如尘埃的自我都感知不到。他听到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咚咚咚,连带着大脑、灵魂都在震动。
也就是在那一瞬,他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归宿。
这次来江容远没有惊动太学里的人,只挥退了无关人事,默默地陪着林桓宇。看他痴迷的样子,江容远本不欲打扰,只是夜色渐深,冬夜寒凉,林桓宇又怀有身孕,只能把他从书海里唤醒,让他挑了几本书回去再慢慢细看。
当夜风如针刺般吹得脸颊生疼的时候,林桓宇才找回了两分脚踏实地的真切感。怔怔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书,这一刻真真正正地对江容远满是感激。林桓宇找上江容远的眼眸,想要出言感谢,那一瞬他又愣了。江容远眼里扬着笑意,那笑意让什么言语都变得多余。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便是你什么都不必说,我也知你。
江容远将人带回马车里,车上已备好暖炉,暖炉一烘烤,林桓宇这才顿觉寒冷,不由一个哆嗦。江容远赶忙又给他倒了杯热茶:“往后你想来便可以径直过来,通古阁的管理人今日不在,但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他会为你安排一个清净处。”
林桓宇双手捧着茶杯,嘴唇动了又动,最后只凝出两个字“谢谢。”江容远摇摇头:“这是我答应你的不是?况且……”他顿了顿,深深注视着林桓宇的眼睛,“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可以如万千学子般正大光明地坐在通古阁读书,甚至可以走过学海去到翰林院。”
怔忪只有一刹那,林桓宇坐直了身子,回以同样坚定的目光:“到那时候我一定会是配得上殿下期待的人。”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让马车内又多了一分暖意。江容远看着手中茶杯袅袅升起的热烟,突然踟蹰,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其实桓宇,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和你说。”他组织了一下言语,说道:“昨日在宫里,母后说起你我的婚事,她说初十是个吉日,让我以妾室礼抬你进门。”
林桓宇的心一揪,一时间没能从刚才的氛围中转过弯来。江容远见他沉默,满心愧然:“抱歉,我说好了会迎你做太子妃的,我食言了……你本是有才华抱负,因为我才沦落到这个地步,被标记、怀了孕,还只能做个妾。但太子妃之位我会努力让它先空悬着,等我有了势力……”
“殿下,”林桓宇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生气。正妻也好,妾室也好,其实都只是一个名分罢了,看清了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他说得认真,“殿下与我之间本就是知己情谊,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呢?”
林桓宇反过来宽慰他:“殿下才被皇上皇后责罚,就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再添事端了。”说着说着他反而笑了,“我如若是柔弱的地坤,或许是要依附着殿下的垂爱才能存活,但我不是。”
“可不能因为你的强大就理所当然地辜负你啊。”
“不辜负,”林桓宇眼神清澈,“只要殿下记得与我共同追寻理想之地的誓言,那便是不辜负。”
世间情有万种,有爱慕之情,有知音之情,有血脉亲情……这些情意有的时候会互相转化,有的时候却会一成不变。不论是何种情意,拥有便是最珍贵的。
“桓宇……”江容远低下头,不知想了些什么,抬头时拔下头上的金簪,在手心里划了一道,鲜血顺着金簪滴落下来。
他捏着鲜血,郑重其事:“明月为鉴,以血为誓,桓宇,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记得并实现的。”
腊月初十,太子府的一个院子里张灯结彩、装扮一新,迎来了它的主人。
妾室进门的仪式很简单,一身喜服、一顶轿子抬进门便是了。这一院子隆重正式的喜庆之色还是江容远为林桓宇特别破例的,就算只是套个名分,也不想太委屈了他。
林桓宇久居南方,仪式的前两天就出了府、住在了城南的一间客栈,有一个喜婆和叁个下人陪着,只等到了吉时,坐上花轿便算出了门。接亲那天,林桓宇早早地就被喊起床,几个下人一边簇拥着他说着吉祥话,一边伺候着他穿上婚服、一番洗漱,然后兴致勃勃地把他摁坐在在镜台前。虽然林桓宇出身不高,但是太子府里正儿八经娶进门的第一个人,还怀了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明眼的都看得出这位主子未来会怎样得节节高升,服侍的几个人比林桓宇还要来得喜气洋洋。
跟来的几个人里除了喜婆,两个是小丫鬟,一个是小仆。这两个小丫鬟本来就年纪小,遇见喜事更是叽叽喳喳、欢喜得不得了,一个说要扎个怎样新奇漂亮的发髻,一个说要画个如何夺人眼目的妆容,林桓宇光是听着头就大了。他虽是地坤,但素来不喜打扮,哪见过这番阵仗,眼看着那红红白白的扑子就要往脸上招呼,赶紧喊了停,目光瞥到站在边上的那个小仆,手指一点,慌忙道:“你们都退下,换他来。”
“啊?”小丫鬟和小仆都呆住了,林桓宇找了个借口:“我虽是地坤,但毕竟是男性……”他对上小丫鬟错愕的目光,又补了句,“殿下不喜欢靠得太近。”众人了解得交换了个眼神,但那小仆苦了脸:“可是公子,我、我不会啊……”
“没事,我又不是正妃,简单些就好。”林桓宇放松了身子,摆出一副随意的姿态。两个小丫鬟缄了声,默默退开,让那小仆走到林桓宇身边。小仆看身量约摸在十二岁,被林桓宇看一眼都会脸红。梳子轻柔地从林桓宇的发丝间划过,一梳到头,林桓宇乌黑的长发被小仆小心,一半披散着,一半在头顶挽了个最简单基础的发髻,最后戴上龙凤呈祥的发冠。
头发扎好,小仆看着桌上七七八八的妆盒求助似的看向两个小丫鬟,小丫鬟们嘟着嘴看了半天,终来了兴致,凑到一旁指导。“先扑这个香粉,一次少沾点,慢慢扑,要扑得均匀些。”小仆懵懵懂懂地拿起一个小瓷盒子,用粉扑沾了点粉,在林桓宇的脸上一点一点给他扮上。小仆手生,但不莽撞,好好地将小丫鬟的话听在了心里,动作耐心细致。他秉着呼吸,轻轻地将粉均匀地在林桓宇脸上扑开,动作间也让他仔细地看清了他未来主子的眉眼,不是想象中地坤的娇媚,而是一股英气,甚至比他这个常人还要面容硬朗。
他秉着呼吸扑好了香粉,等着小丫鬟们教他第二步,谁知林桓宇直接叫了停。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头戴金冠,身着喜服,面色比素日里白皙了两分:“不必再装扮了,这样就够了。”
“是吗?会不会太简单了?”小仆捏着扑子,不确定地看着林桓宇。
林桓宇点点头。他们不知道,但他心知肚明,能够显示出他新嫁的身份就足够了。想着便用一句“殿下喜欢”果断拒绝了一切后续的装扮流程,只道,“你们先出去吧,轿子来了再喊我。”
两个小丫鬟一脸怀才不遇,喜婆倒没啥意见,只说:“公子,你怀着身子,还是小心些让凛冬留下来伺候吧。”
林桓宇同意了。小丫鬟和小仆是配在他身边、算作他娘家人的,以后都会陪他住在太子府的兰心院。林桓宇有意培养一个体己的,考虑到今后的路,这个小仆看起来倒也合适。
自其他人退下后,林桓宇便坐着没再说话,沉默的氛围让凛冬也紧张起来,捏着手不知道是该沉默还是该继续搭话。他之前并没有这么贴身服侍的经历,只是因为老实勤快被挑中到林桓宇身边做个小跑腿的,对于新工作他还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林桓宇是个好相与的,看他一脸紧张不由笑了,索性不去想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邀他坐下,和他闲聊着:“你今年多大了?是在冬天出生才取的这个名字吗?”
“我十四了。”尽管看着块头小,但凛冬已经十四了。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是,本名不叫这个,只是和我一起进府的还有叁个,就分别取了春夏秋冬。公子若是不喜欢,可以替我改个名字的。”
“你喜欢吗?”林桓宇问他,“凛冬这个名字?”
凛冬愣了一下,本能地想回答喜欢,可看着林桓宇的眼神,倏又低下头去思考了一下:“我们的名字都是主子取的,听惯了也不错,只是……”林桓宇没有一点戏谑和不耐,注视着他的目光让凛冬突然有了说真心话的大胆,“凛冬听着有些冷冷的,我还是喜欢春天。”说完他就脸红了,垂着头不肯再说话。
“那你想换回原来的名字,还是我帮你取一个?”
“我生来就是家奴,原来的名字很低贱的……”凛冬神色黯然,“不好听……”他小声嗫嚅着,在公子面前自惭形秽。“怎么会呢?人和名字都没有卑贱之分。”林桓宇看着眼前的小仆仿佛找回了从前给邻家孩子们上课的感觉,十四岁的年纪在他眼里就还是个小孩“无论是什么地位身份,给你取名的时候,你的长辈都该是满怀欣喜的。”
“嗯……”凛冬被他说得心弦一动,鼻子都有些发酸,但他还是坚持说,“但还是公子给我取一个吧。”
“好。”林桓宇侧着头认真思忖道,“你觉得‘怀凛’怎么样?”
“凛冬,虽听着冷然,但并非全然不好。冬天凛冽,但却能磨炼我们的心志,寒风愈冷,心志于坚。只有心怀凛然者,才能从冬天走到春天。”
“怀凛……”凛冬身子像是被猛然击中,明明只是改了一个字,却让他仿佛透过寒冬看到了春的气息。“我喜欢!”小孩眼睛闪闪地看向林桓宇,脸色因激动而涨红。
“好好努力吧,怀凛,春天一定会来的。”看他这么开心,林桓宇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以前的凛冬,现在的怀凛,和他那些邻家小孩一样,生于草芥,但他希望他们可以长成参天。
“是!”小孩突然有了活力,喜滋滋地给林桓宇立誓保证,“我以后就是公子的人了!以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公子,绝无二心!”
“好。”林桓宇被他喜上眉梢的模样感染到了,转身取来纸和笔,“会写字吗?”
怀凛红着脸摇摇头:“公子说笑了,我祖父是下人,父亲是下人,我生来就是下人,怎么会写字呢?”
林桓宇把纸铺在他面前,又把笔塞在他手上:“怀凛,切勿自轻自贱,要知道没有人生来低贱,下人也是能读书写字的。我来教你,就从‘怀凛’二字学起如何?”
初时怀凛有些不敢去接纸笔,对上林桓宇鼓励地目光,他才欣欣然接过,跟着林桓宇一笔一画、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新娘子等候的时间竟就被这么轻易又随意地打磨了。轿子就到了客栈门外。喜婆连忙取来盖头替他遮上,搀着他下了楼,进了轿门。
“新娘子出门啦~”喜婆喊了一声,小丫鬟跟在后头象征性撒了两把红花,轿夫抬起轿子,在一路颠簸中,将林桓宇送进了太子府的大门。




后宫起火(ABO,H) 洞房花烛夜(h)
接亲的队伍谈不上浩大,也足够热闹上一条街,何况这还是太子府的喜事。锣鼓队吹奏着喜庆的乐曲,沿街的人们都闹哄哄地挤作一团,或是争抢着散发的喜糖,或是垫着脚尖想要从被风吹起的帘缝中窥一眼新娘的样貌。
林桓宇爱极这样的热闹,它是人间烟火的汇集,是和平安乐的象征。他希望这份热闹可以吹遍大河山川。
大红轿子便在这一路的喧闹中转入安静的街道,稳稳地停在了太子府的偏门前。只有太子大婚时,太子妃的花轿可以落在正门前,其他人嫁入府中只能走偏门。
“新娘子进门了!”喜婆唱和一声,轿门便被掀了开来。林桓宇眼前被盖头遮着,看不真切,只得把自己交到探进来的一双手中。搀他的是一双男子的手,本以为是怀凛,但当他半个身子探出轿外,借着明亮的日光,他发现竟然是江容远。
因为不是迎娶太子妃,江容远穿着一身暗红绣金丝的正装,但不是喜服的式样。他小心地把林桓宇搀下轿子,便听得簇拥着的喜婆丫鬟们的打趣声“我们太子殿下可等急了”,不由面皮一红:“莫要胡说。”又偏头和林桓宇轻声解释,“虽说我们不是真正夫夫,但毕竟是我第一次成亲,心里有些紧张,总担心你路上出什么事。”
林桓宇听得一笑,一路过来时生起的那两分忐忑却随之散了,低头看着脚下的红毯,交迭着的手掌间尽是汗湿感,顿了一下,方才回道:“臣也是,也是第一次成亲。”
幼稚好笑的对话让两人对视一眼,扑哧笑出声来。喜婆看着傻乎乎的两个人,掩嘴笑着催道:“好了,好了,两位殿下有什么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现在快些进去吧,可别误了吉时。”
“走吧。”江容远轻咳两声,执起林桓宇的手牵着他走到了门口。高高的门槛被用红绸包裹着,这是进门的第一关,跨过这道门便是一家人。江容远牵着他在门口停下,看了看门那边的风光,扬起了笑容:“桓宇,这里以后便是你家了,我们是一家人,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太子府都是你的后盾。”
“欢迎你,桓宇。”
娶妾的仪式简单,婚宴只在太子府里小范围地热闹了一下,江容远早早地便得以回了房。屋子里林桓宇端坐在床边,一屋的红色都交辉在他身上。盖头遮着他的脸,江容远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知道自己莫名地又紧张了起来,被众人簇拥着去挑盖头时,他的手还有些发抖。
盖头慢慢被揭开,先是下巴,再是唇鼻,最后是那一双熟悉的眼睛,这是他今日娶的妻子。江容远明了,即使再怎么否认,他与林桓宇之间那超乎友谊的关系已经缔结。
喜婆为两人呈上合卺酒,两个酒杯上系着红线,一人各执一只,手臂相交,同饮而尽。在两人面贴面的那一瞬,江容远突然轻声道:“百年之后被后人记得的,不会是江林氏。”林桓宇饮酒的动作一顿,呼吸可闻的距离让他清楚地看到江容远眼眸中认真的神色,他听到他说:“会是林桓宇。”
说罢江容远一抬手,杯中酒一饮而尽,徒留林桓宇再次被搅乱了心湖。有些事他已经决定深埋心底,埋得越深越是靠着心。他垂眸,将酸涩酿进酒中,一口闷掉。抬起头时两人注视着彼此的眼睛又是同样的闪闪发光。
等所有的仪式都结束,时辰已经不早了。屋子里人群带来的喜庆渐渐散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各怀心思,空气里凝结出两分拘谨尴尬。他们或许应该坐在围炉边就着月光喝酒,而不是在龙凤烛的烛光里欲言又止。
烛光刺着眼睛,林桓宇起身去将龙凤烛熄了。屋子里瞬间昏暗不少,却也适合此时两人的氛围。有的话说过太多遍,无需再重复,江容远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起身道:“你还怀着身子,早些休息吧,别太累着了。”
“殿下要回去了吗?”林桓宇心里一紧,脱口而出。问完又后悔不已,殿下与他的关系早已讲清,自己如今怎么这般拖泥带水,不复从前的果决。
谁知江容远摇摇头,道:“我今天睡在这里。”说着便去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来,铺在床边的卧榻上,“今天毕竟是你我的大喜之日,若是在洞房花烛夜弃你而去,对你名声有损。”他抬头冲着林桓宇一笑,拍拍铺好的被子,“你放心,我睡在榻上,不会叨扰到你。”
“好。”说不上悲喜,林桓宇默默地熄灭了剩余的灯盏。躺在床上,闭着眼,任思绪顺着倾入室内的月光蔓延,却突然听得江容远开口。
“桓宇……”借着黑暗,江容远才好意思开口,“我毕竟是你的天乾,如果你有需要,我不会置之不理的。”他说得有些磕巴,“不是说我要占你的便宜,非要和你行那周公之礼……只是有些事情是自然天性,我、我会负起一个天乾的责任的。”
没有听到林桓宇的回答,江容远坐直了身体,急切地解释:“我绝不是好色之徒,只是、只是……”脸快烧起来,但他还是要说完,“就像我之前保证的那样,以后你可以自由进出太子府,可以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绝不会拘着你。我们虽行了礼,没有你同意我绝不会碰你,你若有需求,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就把我当作死物看待。地坤的潮期强忍着对身体不好,你不要……”
江容远听见屋子的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又接了一声叹息:“臣知道了。”他不知道林桓宇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有心多说但又显得自己急色,想了想还是躺回了榻上,摁着心思,闭上了眼睛。
那头林桓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或许是怀孕的身体太过敏感,一片安静中他仿佛能闻到江容远信息素的味道,那股子檀木香气中混杂一丝砚墨味,那是他的信息素。他不由得回想起和江容远不分彼此、抵死交缠的时候,身上一片滚烫,心也躁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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